林靈素已在神霄寶殿豪華寢宮接見宋兩利。
在聞知茅山派和雙修派竟然敢綁架小神童,無上權威已被冒犯,立即發出神霄追殺令,準備替宋兩利左大腿討回公道。
林靈素儼若皇上喝叫著:「誰敢動你一腿,本尊便要他兩腿,神霄派豈是好惹之人!
你下次帶護法出門,總該有點威嚴!」
宋兩利道:「不必了,那些人是例外不要命,否則在京城,誰敢動我!」
林靈素滿意一笑:「不錯,神威底下,誰還敢囂張,但你仍要小心些,免得異教徒暗算!對了,有件事你還得去解決!」
宋兩利道:「何事?」
林靈素道:「便是那佛教太妹橫豎女尼,竟然三兩天往神殿跑,若是長了頭髮倒也罷了,那顆光頭晃來晃去實在惹眼!有人前去趕她,她卻說是你要她來的,可有此事?」
宋兩利道:「弟子是說她若被追殺,可以到神殿躲躲,怎三兩天便來了呢?」
林靈素道:「你現在除了我,可是最大神威,且此事由你而起,得由你去擺平!」
宋兩利道:「師父何不下命尼姑不准進殿?」
林靈素道:「是想過,可是神霄派不只要統一道教,也要統一佛教,不讓他們進殿參拜,怎顧得本尊神威超強?所以未下此令。」
宋兩利想笑:「連尼姑也要統一?」
林靈素笑道:「不是那種迫他們還俗改穿道袍,而是要她們也供奉神霄長生大帝君。
且對神霄派一鞠躬,如此便可。」
宋兩利笑道:「若要佛道合併雙修,橫豎道尼可是最佳樣本,師父可參考參考!」
林靈素嗟歎一聲:「少沾她,弄得太妹在身,你不怕變成小太保!呵呵,不過你的建議,為師可以考慮!」
想及若多弄幾位不倫不類佛教小太妹,老太妹,必定替佛門弟子增色不少,林靈素不禁邪謔笑起。當年自己曾經被靈隱寺逐出師門,狀況和宋兩利差不多,此仇仍未討回,如今有了地位,又豈肯放過。
他忽地想及還有相國寺妙佛老傢伙未來聽課,可得好好教訓他。
「阿利,解決橫豎老太妹,順便到相國寺放話,要妙佛明日午時前來聽課!」
宋兩利怔道:「相國寺之事不是已擺平?!」
林靈素道:「以前是他犯著神霄派,現在是佛門弟子向道家弟子學習之時刻,兩者不同,反正你只傳令,一切由為師搞定便是。」
宋兩利道:「請五雷尊者前去如何?弟子實在不想碰上相國寺昔日弟兄。」
林靈素頷首:「好吧!為師本是要替你出一口氣,但你避之不要,便讓他人代勞了。」
宋兩利道:「那弟子去解決橫豎女尼之事,一定要趕他出殿嗎?」
林靈素道:「盡量,至少別讓她像花蝴蝶在殿裡飛來飛去,別人還以為神殿是歌舞團呢!」
宋兩利暗笑,道:「知了!」立即拜禮退去。
林靈素想著能佛道統一臣服,天下第一道家皇朝時代將正式宣告來臨。
宋兩利甚快奔向前殿。
果然見得橫豎道尼東晃西晃,行路甩手晃腳似在逛街,頗見花蝴蝶行徑。
她把神殿當成藝品館。仔細欣賞任何神像、靈符及字畫。
住持靈真道長看著她,卻也莫可奈何。
橫豎道尼忽然發覺宋兩利,欣喜道:「小神童我可找你很久了,終於現身,太好了!」
似要親熱般飛奔過來。
宋兩利乾窘道:「找我便找我,毋需飛得那麼熱情吧!」
橫豎道尼道:「對你自是熱情,唯有你瞭解我!」
宋兩利道:「千萬別把我當成瞭解對象,只有天才會瞭解你。」
橫豎道尼道:「不必客氣!大家心意明白即可!」目光溜向豪華神殿:「租我一個角落如何?也好讓我傳授心教道義。」
宋兩利道:「沒搞錯吧?你可別當真要寄在本門搞個小寄生蟲教會?」
橫豎道尼道:「我沒辦法,除了這裡已無處可去。因為我師叔又冒名變裝混進城,隨時會給我痛擊!」
宋兩利道:「當真?」
橫豎道尼道:「跟我來。」引著宋兩利往窗口行去,隨即指向街角附近一小茶亭,那頭坐了三位頭戴軟氈帽之素衣女者,一老兩少。老者骨凸臉面,不是清風師太是誰?
三人正以獵犬眼神瞅著神霄寶殿。
宋兩利怔道:「真是她們?!」
橫豎道尼:「所以說,我無處可去,而且你們神霄派也是一頭熱過之後,根本忘了我們的存在,所以我唯能躲在此才能安身立命。」
宋兩利道:「你家師叔倒是意志堅強……你何不乾脆讓她廢了武功,一了百了!」
橫豎道尼道:「那可未必,混了那麼久,我終於瞭解人在江湖不只修行,實力亦是重要因素,現在是她一人欺我,若被廢了,將來恐怕所有人都會欺負我!」
宋兩利想想也對,自己不就被劉道真等人修理得差點沒命?道:「你鐵定是不能在這裡開小廟,不過你師叔那頭,我幫你擺平去。」
橫豎道尼道:「如何擺平?要一勞永逸才行,否則三五天使來抓人,我受不了!」
宋兩利道:「一勞永逸大概有點困難,不過要她死心別再進城騷擾或許還辦得到,你且等在這裡,我找他談去。」
橫豎道尼道:「你不怕她抓你當人質?」
宋兩利道:「她敢嗎?」
橫豎道尼道:「她若不敢就不會進城,清風師太火爆脾氣天下有名,你還是小心些為妙。」
宋兩利道:「說得的也是!」
心**一轉,要橫豎道尼等等,便往後院溜去,向林靈素借得神奇寶鏡,先置於胸口,免得萬一幹起來毫無防備。隨又走出前殿,喚得住持靈真道長,道:「我去對面茶鋪那頭談判,你且派人附近看妥,一有不對,立即護我,當然也不必逼得太近,讓對方受得刺激。」
靈真道長瞄向茶鋪,有所瞭解,立即應聲前去處理。
橫豎道尼笑道:「這麼多保護,我也敢去了。」
宋兩利道:「還是別出面的好,免得她見你就光火。何不把頭髮留起來?光著頭那麼炫嗎?」
橫豎道尼摸摸腦袋,笑道:「的確很炫!這是宗教迫害,我不願低頭,何況我且記**白雲師父,久了也習慣,留了發,頂怪地。」
宋兩利道:「你說別太執著,自個倒執著了?」
橫豎道尼笑道:「有所法,有所不法,如是而已。」
宋兩利道:「是頭髮,還是什麼發,真是複雜,算啦!我看你是佛門異寶,千年難得一見!少了你,佛門鐵定失色多多!待在這別亂動,我且去了。」
惹笑中,他已步出廣場,一拐瘸地行去。
橫豎道尼撫著大腦袋:「佛門異寶?千年難得一見?倒是頂妙形容詞!」爽著心,欺向窗縫,瞅得緊緊。
那街角位於廣場西處,原是酬神之野台戲場地,此時並未廟會酬神,故野台仍在。
卻顯得空空蕩蕩,至於茶鋪則延續神霄寶殿興起而旺巿,原只開張三家,現在已開張七八家,有的甚至賣起餐點麵食,給得進香客不少方便。
清風師大選得最未那名為「福星茶館」,由於最末,故生意較清淡,免得惹眼。
宋兩利方行前,已引得茶館掌櫃等人一陣招呼拜禮,小神童威名早已打響,他們感謝神霄寶殿興起,帶來生意。
仔細瞧去,每間茶館皆供奉長生大帝君及林本尊圖畫或雕像,難怪生意興旺。
宋兩利回禮後仍往福星茶館行去。
他感覺清風師太冷殺之氣,四下一瞧,護法守在暗處,才敢行前,及近十丈遠近立即停步,拱手道:「三位大家好!」
清風師太冷哼,不屑回答。
瞧來淨秀且較善良之無**女尼道:「你也好。」
霜面瘦骨之不悔女尼冷道:「他是仇人,怎可對他好!」喝向宋兩利:「敢私藏人犯,還不把人放出來!」
宋兩利道:「我就是為此事而來?清風師太你何不退一步想,橫豎女尼已離開白雲庵,等於已脫離貴派,且她在外頭也不以貴派通名報姓,應放過她吧!」
清風師太怒道:「你懂什麼!叫她出來跟我談!」
不悔女尼斥道:「她不報名,誰都會說那個白雲庵的老太妹來了!她讓本門蒙羞,只廢她功夫,不取她性命已算她走運了。」
宋兩利道:「那只是好事者隨便說說,三位何必介意。」
不悔斥道:「若有人說神霄派的色狼小太保來了,你會不介意?」
宋兩利一愣:「這倒是有點介意,可是它是譭謗,要找的是放出傳言之人,怎可向受害人下手?」
不悔但覺比喻不當,惱羞成怒:「這是我們家務事,你管什麼!還不給我快滾!也不檢點檢點,一間大廟藏者女尼,簡直叫人恥辱!」
宋兩利碰得軟釘子,皺眉道:「你倒得了師父真傳,凶巴巴地頂嚇人……」
清風師太怒道:「還不快滾!」分明已為那句凶巴巴起了反感,拂塵一掃,強勁迫來,幸得相距十餘丈,勁道已弱,宋兩利衣衫稍晃,不礙事。
宋兩利乾窘笑道:「話是有點不投機,但橫豎道尼心性也不壞,她只想表達自己看法,且勸人行善,師太如此苦苦追殺似乎已過分些……」
不悔斥道:「誰說追殺,就是看她還沒幹壞事分上,只追回她武功,哪個門派不是這麼做,你懂什麼?想找碴麼?」利劍抽出,閃出劍氣,以此表示再胡說八道便捅他幾個洞。
宋兩利道:「門規自可彈性處理,何苦如此相逼?」
清風師太斥道:「你似乎以為甚了不起,可擺平此事嗎?做夢!別以為我怕了神霄派!拿你當人質交換那妖尼!」
怒火已起,哪顧得是否在神霄總壇前,猝見她飛身劈掌過來。
霸氣閃勁穿沖若千把利箭竄刺。
宋兩利擋胸迎去。
勁氣猝若漩渦打轉,全被吸收不見。
清風師太大駭,趕忙掠回原處:「你會吸功**?」
宋兩利笑道:「你說什麼功便什麼功;這樣好了,我接你三掌,如若沒事,橫豎道尼的恩怨一筆勾消!」已對寶鏡甚具信心。
清風師太怒喝:「憑你也管得了我家務事?」
她哪肯服輸,以為方才是意外,登時欺前又是狂風駭勁一掌,只覺漩渦打轉似地又全往對方胸口傾去不見。
清風師太駭口冷笑:「敢情會妖法!」哪肯再劈掌勁,拂塵一掃,直劈對方腦門。
宋兩利登時驚慌,寶鏡裝在胸口又怎拿到頭頂擋架,豈非一切穿幫,情急中突然後仰,腦門突閃強波,他喝著「打那左石礅啦!」
清風師太拂塵一晃竟然走偏,往那原是路客邊坐之小石礅給砸去,叭地石碎粉起,清風師太卻愣住,怎會失了準頭?忽意識到受及攝腦,方始做出此舉,不禁駭中大怒:「你會妖法?」
宋兩利但覺最近腦門感應漸強,或跟功力進步有關,便盯著清風師太,不斷**著:「放了橫豎女尼,放了橫豎女尼,冤家宜解不宜結!」兩眼瞪得發直,以為有效。
清風師太直覺對方似在催眠攝心,立即運功戒備,存心給他好看,晃得兩下,似若沉暈,瞧得宋兩利大喜,又自加強功力,**著冤家宜解不宜結!清風師太晃起醉步。不悔女尼見狀急道不好掠身欲救,豈知清風師太逼近宋兩利不及三尺,拂塵突地往他腦袋一敲。宋兩利哎呀撫頭蹲下叫疼,搞不清楚感應為何失靈。清風師太瞧他癟樣,竟然忍不住謔笑起來:「催什麼眠,敲死你!」頓覺笑得失態,又自煞住,臉面已紅,惱羞成怒:「抓起來!」不悔女尼正巧趕到,立即準備扣人。
宋兩利雖是疼痛,卻也不暈,情急之下,猝地猛打天置掌,終掃得不悔撲勢受阻。
他得以滾身逃去,並喝道:「神霄護法快來啊!」
黃影一閃,四位羅漢般護法已強掠過來,八掌齊揚,打得清風師太、不悔女尼晃退連連。
清風師太嗔怒不已:「想以多欺少!」彩虹劍掌齊出欺殺敵人,然她早已傷勢在身,且對方武功怪異。又在四人聯手之下,不到幾個照面,又被擊撞茶館木牆,叭啦啦毀得偌大一片,嘴巴一甜,滲吐鮮血。
無**女尼見狀趕忙扶去:「師父……」焦切萬分。
不悔女尼亦受一掌,跌跪地面,想再反擊卻無能為力。
一名護法冷道:「二次來犯,殺了算了!」怒掌暴起就要劈下。
宋兩利急道:「住手!」那護法煞住掌勁,宋兩利道:「饒了她們,一切都是誤會!」
那護法應是。
宋兩利走向清風師太,輕歎道:「你們修佛者也真是,為了面子便要拚個死活?這已是第二次,若下次再來,又非碰上我,恐怕就麻煩了,師太上了年紀倒也罷了,怎可連小姑娘也拖累進去呢?」
不悔女尼道:「本門之事你少管!別以為贏了一場就可以講大道理!武林就是如此,背叛師門沒有第二條路走!」
宋兩利感覺出清風師太怒火,已知難解此事,歎道:「你們走吧,既不聽勸,只有聽天由命了……」實不知武林在搞啥?怎會規定如此之嚴?
無**投以感激眼神,立即扶起師父,和小辣椒不悔一晃晃地走人。
四大護法監視對方離去甚遠,這才拱手閃入暗處。
宋兩利已為此事頭疼,似乎根本擺不平。
橫豎道尼卻歡天喜地奔來,擊掌直道好極了。
宋兩利瞄眼:「你倒是看得一場好戲,別忘了主角是你,她們遲早還會找上你,我看你得躲到深山險崖隱姓埋名一輩子才行!」
橫豎道尼道:「可有比躲在這裡更安全?何況佛陀指示我要普渡眾生,躲起來怎麼普渡?放心,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不受任何威脅而屈服的。」
宋兩利歎道:「一個比一個麻煩!你自個看著辦啦!」轉向茶鋪瘦干老頭,道:「弄壞的,馬上派人來修!」
那老頭更是嚇壞,忽聞此言已欣喜笑起:「多謝小神童!真是本尊萬歲!小的立即供奉本尊神位!」拜禮連連。
橫豎道尼忽然說道:「不必修了,我來負責!」
茶鋪掌櫃和宋兩利同自一愣瞧來。
橫豎道尼笑道:「我準備買下它!」
宋兩利詫愣:「你要開茶鋪?!」
橫豎道尼笑道:「有何不可!掌櫃賣是不賣?」
茶鋪掌櫃皺起眉頭,自己另有茶山可耕,此次開張全是見得旺巿,卻也落得尾間,生意差強人意,不如想像的好,可是若賣去又覺可惜,實難下決心。
橫豎道尼立即拿出交子乙張,晃向掌櫃,道:「只五張桌子,每桌一百兩,共五百兩,夠慷慨了吧?」
掌櫃霎時伸出五指抖著:「五百兩?!」如此十坪不到又是尾間店舖能賣百兩已是萬幸,這女尼一出手便是五百兩,簡直打得他頭昏腦脹,「當真是這價碼?」五百兩光生利息已比每天收入更佳。
橫豎道尼道:「明天拿房契前來,交子先給,但明天再去領,小神童當見證人。」
倒是慷慨交出銀票。
宋兩利皺眉想笑:「你當真要賣茶?」
橫豎道尼笑道:「有何不可,茶亦有道!邊賈邊修行!」
宋兩利笑道:「你倒是靠哪行修哪行啊!」
橫豎道尼爽聲直笑。
在宋兩利見證下,掌櫃已先行畫押,連同生財器具全部奉送,抓著那張寶貝銀票,歡天喜地去了。
橫豎道尼走向櫃檯,東摸西摸,笑聲不斷:「當茶僮忒也得要點本事!小神童可要喝兩杯?或者喝酒亦行?」
宋兩利無法想像其怪異突兀舉止,還是避開為妙,直道不必了,自個慢慢享用,趕忙開溜。
橫豎道尼呵呵笑道:「窮則變,變則通,買下此茶館,明著賣茶,暗著開堂授課,最重要是對著神霄寶殿,只要師叔敢來,我一喊去,總引來護法收拾,自可安然無恙。
原來如意算盤乃計算神霄派人馬可以保護,可謂變相寄生在神霄派麾下,恐怕非宋兩利始料能及。
橫豎道尼瞧著那野台戲斑剝平台,戲癮不禁泛起,伊伊嗚嗚唱舞起來,回味當年風光盛況。
這地點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