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像他這般的勇士,怎麼可能還沒有妻室?」她笑嘻嘻地往我肩上一拍,「這個我早就知道啦!我可沒指望做他的大福晉,不過至少……讓他也喜歡我,這總可以吧?我要做他最喜歡的那一個!」
什麼古怪邏輯?我無語!阿丹珠是我見過的最灑脫不羈的少女!她不同於這個時代養在深閨中的斯文有禮、唯唯諾諾的格格們!可是……她畢竟也是個古代人!她的思想再如何不拘小節,也不可能脫離這個男尊女卑、一夫多妻的框子去。
「步姐姐!你在想什麼?對了!哥哥讓你快些準備,我讓我的丫鬟留下幫你梳頭,你還是不會梳我們女真人的把子頭哦!」她咯咯嬌笑,「不過不會也沒關係,你以後……呵呵,你以後做了我的嫂嫂,自然有的是下人服侍,什麼都不用你動手!」
「臭丫頭!」我又驚又氣,站起來作勢打她,「居然拿我來尋開心,小心你哥哥知道,撕了你的嘴。」
「是是是……」她逃出門去,站在院子裡大笑,「誰不知哥哥現在疼你多過疼我?」
「還胡說?我先撕爛你這張嘴!」我才邁步,她早哧溜鑽出了院門,沒了人影。
她留下的那個小丫鬟怯怯地走了進來,行禮,「奴婢伺候姑娘更衣梳妝!」
我收斂起笑容,茫然地轉身,任由她擺弄。脫下男兒裝,換上長袍外褂,然後被動地走到梳妝鏡前坐下。望著鏡中的人兒換上熟悉的裝束,高高梳起把子頭,我攏在袖子裡的雙手緩緩捏緊。
終於……還是逃不掉!
有些事即使刻意去迴避,也總不能真正地躲開!既然無論如何都躲避不了,那便直顏面對吧!至少這一次就某種程度而言,努爾哈赤確實是做了件好事!
我歎了口氣,指著匣盒內一朵由粉色寶石鑲嵌而成的頭花說:「替我把這個簪在兩髻中間,其餘的除了耳墜,什麼飾都不必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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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地在拱門前徘徊不定,我搖搖擺擺地在原地踱了將近半個小時,仍在猶豫該用何種方式進場才更合時宜。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我恰好轉身,冷不防地撞上一個人,高高的花盆底子一下踩在了那人的腳背上。
「哎唷!」一聲痛呼,我被嚇得跳後一步,忙不迭地打招呼:「不好意思!對不起……對不起……」我邊說邊退,尷尬得臉如火燒。
「等等!」忽然有個聲音叫出了口,「你是……」
我抬頭,驚愕地現站在面前對著我齜牙咧嘴的人竟然是扈爾漢,而剛才話之人,是站在他身後一尺距離的建州將領楊古利。
楊古利,我對他不是很熟,在建州十餘載,只見過寥寥數面。但之所以在眾人中對他印象格外深刻,是因為當年攻打哈達部時,撇下我最後倉促逃亡的孟格布祿便是由此人親手擒獲。
據聞楊古利乃是野人女真琿春庫爾喀部領貝勒郎柱之子,自打投效努爾哈赤後,屢建奇功,他亦算得建州的一員虎將,驍勇善戰,頗受努爾哈赤器重。
愣忡間,扈爾漢眨巴著眼,似乎也認出我來,伸手指著我,「哦……哦……」結結巴巴地「哦」了半天,卻沒哦出半句整話來。
我撲哧一笑,歪著頭睨他,「哦什麼?我記得阿濟娜年初就該生了,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是個女孩……」他憨憨一笑,摸了摸後腦勺,一臉的靦腆。
「布喜婭瑪拉格格!」還是楊古利頭腦清醒,一步跨前,打千道,「果然是格格!格格如何會在這裡?你可知貝勒爺得知格格被人擄劫失蹤後,心急如焚,幾乎焦慮成疾?」
真誇張!我看他滿臉一本正經,可是為什麼說出的話卻那麼誇張可笑?忠於主子也不用這般做作吧?
「如今得見格格平安,真乃萬幸……」楊古利緩了口氣,臉上慢慢露出笑容。
「嘿嘿,托你的福啊,我們可是又有大仗可打了!」扈爾漢笑得極為暢快,「你可知你葉赫的老哥又把你許給輝的拜音達禮了?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啦!總之,他拜音達禮這回鐵定要倒霉了,居然敢跟咱們昆都侖汗搶老婆……」
許是楊古利嫌他嘮嘮叨叨個沒完,把他往後一拽,追問我:「格格這回會跟我們一起回赫圖阿拉吧?」
「我不想回去!」我半真半假地玩笑,「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兒?總不能跟了烏拉兵到烏拉城去見布占泰吧?貝勒爺要對付輝,講究『遠交近攻』,一時半會兒怕是顧不上到烏拉城去接我呢。我不回去,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幹嗎要跟烏拉兵到烏拉城去?他布占泰算個鳥?走走!不說他,我上了趟茅廁肚子又空了,再回去幹他個幾斤也沒問題……」說罷,扈爾漢催促著楊古利快些走。
「格格是否要去赴宴?」楊古利眼底眸光微微閃了一下,若有若無地在探索著什麼,表情有些怪異。他不像扈爾漢那樣莽莽撞撞,毫無心機,我想方纔的一番玩笑話多少讓他對我的印象有些改觀——其實我也知道,在許多建州將領眼中,我多半被人冠上狐媚妖女之名,是屬於專門蠱惑他們主子的壞坯女人。
「要去赴宴?那同去!同去!」扈爾漢喜出望外,竟一手挽住楊古利,一手拖住我的胳膊,「快點!我肚裡的饞蟲犯了,再不喝酒,就要我的命了!」
我哈哈大笑,毫無矜持可言,「扈爾漢,我今天跟你乾一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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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道門,仍可以感受得到屋內的騰騰熱氣,我拍了拍凍冰的臉頰,噓了口氣,正要擺個優雅的姿態跨進門檻,卻沒想扈爾漢在我身後推了一把,我竟踉蹌著跌進門去。
「喂!大阿哥!二阿哥!快來瞧瞧我找著誰了!」他那級無敵大嗓門一下子把滿場的歡聲笑語全給鎮住了。
我侷促不安地掛著彆扭的微笑站在原地。寂靜無聲的大廳裡,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我有些想笑,偏心裡澀澀的,怎麼也笑不出來。
「阿步……」烏克亞詫異地從座位上緩緩站起。可沒等他挺直腰板,他左右兩邊噌地躥出兩道身影,飛快地向我衝來。
「東哥!」
「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