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要致謝,立體音卻消失地無隱無蹤,消失前不停地迴響著:說不清,道不明,有時義無反顧,有時癡,有時呆,有時天荒,有時地老,有時剎那已經韶華……
「我本來很相信唯物主義的,來到這裡之後我的信仰全沒了。」趙雲苦笑著:「科學?看來不過如此。」
鷹。
長嘯。
悲壯的。
氣溫又升了,暖風吹了,掀起衣領,給人一種安詳舒適感。
兩人不禁抬頭凝望,一隻黑色的鷹盤旋不已,似乎想指引什麼。
「跟它走。」趙雲拿起梨花槍,拉著周雨:「地圖上是有青龍關吧?」
「嗯。」周雨輕應了聲。
鷹看到他們跟著,揚起頭,曲著鐵鉤般的爪子,高鳴一聲,往左飛去。
「東,是這裡。」趙雲嘀咕著:「機道長說『逢郎而救,遇羊而騎,聽曲而哭,見人而笑』,遇郎,大概就是指你師弟了,那麼待會會遇到羊?」
十里泥土小路。
青草被微風吹皺,對著行走的人,點頭哈腰,似乎在訴說:歡迎你們蒞臨指導。
周雨走得雙腿發軟,腳步慢了下來。
「累了嗎?「趙雲關懷道。
「嗯。」周雨停下捶著腳:「大哥,走了一天啊!」指著落日:「你看,太陽都落山了。」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趙雲歎了口氣,突然想到老父親:爸,你的黃昏還沒來的!
這樣想著趙雲走了過來,俯下身子:「上來吧,槍你拿。」
周雨有點羞澀:「不,我不累。」
「上來吧,不是已經背過了嗎?」趙雲回頭笑著,很是燦爛。
背著人走路,有種踏實感,一步一個厚重的腳印,抬起腳,再印一個。
多少年前,在鄉下,父親也是這麼背著自己,趙雲這樣想著,嘴角溢出微笑,有時是雨天,有時是田里歸來,趙雲雙腿叉開,架在父親脖子上,雙手揮舞著,大聲喊著:架!架!架!
「哇,你看!」眼前一幕讓趙雲從幻想中驚醒過來,斜著身子放下周雨,指著前方:「隧道!」再定睛一看:「門口好像擺著一個什麼!」
「快過去看看!」周雨也好奇起來,剛從甜蜜中甦醒,有種如夢方醒的遺憾。
「走!」兩人抬頭看的時候,鷹已經不見了。
走了數十步,趙雲眼力好,大叫一聲:「是羊!」
「啊!」周雨驚呼起來:「羊?」
「對。」趙雲拉著她,把槍拿了過來,如臨大敵。
待走近,兩人不禁長噓一口氣:「原來是只大石羊。」只見那石羊端端正正「坐」在長方體狀的石墩上,比人還高,四腳蜷縮在肚子下,半跪著,雙眼緊閉,羊角呈號角狀垂下,絲絲縷縷的羊毛層次分明,嘴巴似乎微微一笑,當真是栩栩如生。
「進去吧。」趙雲指著頭頂:「上面是不是寫著青龍關?」
「對。」周雨吱了聲:「我們進去吧。」
「嗯。」
「哼!」羊突然張開嘴巴:「好無禮!」雙眼睜開,射出寒光,奪人心魄!
「哇!」兩人往後就退,那羊慢慢站了起來,骨骼咯咯作響,好像睡了幾千年的人甦醒後伸懶腰發出的聲音。
「你是哪路神仙?」趙雲大駭地看著它越變越高,傲然站立在兩人面前,睥睨生威。
周雨突然想起機道長的話:「莫非我們要騎著它過隧道?」
「哼!」那羊突然豎起羊角,原本聳拉下垂的羊角筆直地立了起來,鋒利的角尖發出寒光。
「不問候就想過山,太過無禮!吃我一角!」那羊說著往兩人衝來,低著頭,羊角指著兩人,像兩柄鋒利的劍。
「快走!」趙雲推開周雨,雙手抓住羊角,感到它的力氣很猛,趙雲阻攔不及,連連後退,腳下劃出一條深深的印痕。
「大哥!你流血了!」周雨喊了起來。
趙雲才看到自己的雙手被羊角磨破,滴滴地往下淌血……
原來一個人在亢奮的時候是感覺不到流血的,趙雲這樣想著,一個鯉魚打挺,翻上了羊背。
「哇!」周雨興奮地叫了出來:「騎上了!」
那羊如中電擊,突然瘋了一般亢奮起來,狂跳不已,趙雲死死抓住羊角不放,心底暗暗叫苦:「尼瑪,西班牙鬥牛士也沒這麼勇敢啊!」
羊跳了一炷香時間,突然不跳了,倒退著,往隧道衝去。
「糟糕!」趙雲暗暗叫苦:「它想撞死我!」
羊冷冷地笑了:「冒犯神威,罪當至死!」
「別啊!」周雨衝了過來,抓著趙雲的梨花槍,如秋風掃落葉般橫掃過來,羊冷冷笑著,背躍而起,從周雨頭上飛過,依舊迅速往隧道倒退衝去。
「尼瑪。」趙雲罵了起來:「你去參加背越式跳高,奧運會也能拿名次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羊要背立身子撞上隧道,趙雲靈敏地滑到它肚子上,雙手下滑,靈活地抓住了羊嘴。
「彭!」重重的撞擊,灰塵撲籟籟而下。
「咚!」羊重重摔落,嘴裡喘著粗氣。
「哈哈哈!」趙雲拍著身上的土,哈哈大笑。
「你沒事吧?」周雨趕了過來,也喘著粗氣。
「死不了。」趙雲笑了:「還好管狀物體是我的強項!」
「它還好吧?」周雨走上前憐憫地看著羊。
那羊嘴角滴著血,眼神卻依舊怙惡不悛,羊鬍子高高聳立著,傲視著兩人,讓趙雲想到了袁術的人頭。
這樣想著趙雲打了個冷戰,亂世死個人都無關痛癢,何況是一隻羊?
「你這是什麼?」那羊突然看著趙雲的梨花槍問。
「武器,殺人用的,殺過很多人,你沒見過武器?」趙雲握著說。
「也殺羊麼?」羊突然可憐道。
「殺。」趙雲笑了笑:「除非你背著我們過去。」趙雲指著隧道,眼裡滿是渴望。
「諾!」羊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