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荻知曉羅氏歸家之事,還是吳婆子悄悄跟她說的。吳婆子自從跟著虞秋荻進到羅家後,就先跟羅老太太和羅大太太身邊的下人打好關係,請客吃飯送東西,能用上的巴結手段都用上了。這也是平常事,新媳婦進門,不好直接打聽婆婆的喜好,通過使喚的下人去瞭解,效果向來很不錯。
「老太太院裡的西廂房突然收拾出來,我本以為是老太太娘家有什麼人過來,就留心打聽了,後來我買了酒一起吃酒時,張婆子才透了口風,說是要給二姑奶奶住。」吳婆子說著,羅氏並不是羅老太太所出,與羅老太太也不是多親近,平常回家歸省也都另有住處,突然間把老太太院裡的廂房收拾出來,只怕是婚事有變了。
虞秋荻眉頭皺緊,以羅氏的脾氣性格,再加上她對於賀子章的一點點的認知,這門婚事要是哪天完蛋了並不奇怪。賀子章太精明太狠毒,羅氏要是個知道安份守己的還好,偏偏她又是父親寵大的。
雖然此事沒有她議論的餘地,不過她覺得這門親事結的並不好,從一開始就有隱患。現在若是真要結束,不管休妻還是和離,對羅家都非常不利,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虧得現在羅家要成親的都是兒子,若是女兒,只怕要吃大虧了。
「前頭送走劉姨娘時,我就覺得奇怪。」吳婆子說著,劉姨娘是侍侯羅老太爺的老人了,女兒都出嫁了,若不是有大錯,不可能突然發配到莊子上去。想想又道:「會不會是劉姨娘挑唆著二姑奶奶在娘家犯下了什麼事?」
虞秋荻搖搖頭,賀子章不是能用常理推斷的,誰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其實以賀子章的算計,娶羅氏並不是最好的,他卻偏偏娶了。
「姑娘最近行事也小心些,現在家裡是多事之秋。」吳婆子提醒著虞秋荻,要是全家放鬆的旱候,小規矩錯也就錯了,現在太婆婆和婆婆都是滿腦子官司,小媳婦說話做事就要小心了。
「多謝媽媽提醒,我曉的。」虞秋荻說著,卻不由的歎口氣道:「眼看著國孝滿了,三爺就要娶親,五爺也要訂親事,偏偏出了這麼件事,唉……」
三爺的親事還好說,畢竟己經訂親了,唐家說不上高門大戶,唐老爺未必會退親。五爺的婚事就不太好說了,原本就沒訂親,舞陽縣主可是皇帝的親侄女,羅家家風有虧,人家以前能看上,現在未必看的上了。
吳婆子也跟著歎氣,道:「國孝滿了,林二姑娘也要嫁入齊家了。」本以為這樣親上加親,若是能相處好了,會讓虞秋荻跟齊家的關係更進一層,誰想到會結下這樣的大仇,這回是徹底沒娘家了。
虞秋荻倒不算太失望,從一開始她不指望齊二老爺這個舅舅會為她做什麼,現在只是更加徹底一點。以後大家全部按禮來,四節八禮不少了就好,就是聯絡了感情,以後照樣是指望不上。
幾日之後羅大太太就把虞秋荻叫了過去,還不止她一個,羅慕清,羅慕周,羅慕均三位在家的爺們也一併叫過來,非常簡短的通知他們,羅氏既將與賀子章和離了,這幾天就要辦手續,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
虞秋荻還好,己經料到了,羅家三位小爺就真驚訝了,雖然羅氏是姑姑長輩,當下輩的不得私議,但和離可不是小事。
至少羅慕清是當場就問了出來:「母親,所謂何事啊?」
羅大太太臉色不太好看,真實原由肯定不能說,只是道:「自成親以來,二姑奶奶一直成病在家,既不能料理家事,也不能教育孩兒,再加上他們夫妻一直不和,賀侯爺便提出和離。」
「母親……」羅慕均最小,腦子一時間還沒轉過來,疑惑的道:「婚姻乃結兩姓之好,二姑姑嫁到賀家並不無錯,只是因為這樣就要和離,是不是……」若是賀子章真因此和離,羅家該為羅氏出頭才對。
羅慕周卻是悄悄拉拉他,羅慕均也不再問。
羅大太太便看向羅慕周,道:「三日後二姑奶奶就要歸家,嫁妝也要拉回來。慕周,你向來細心,到時候你跟你父親一起過去,幫著清點。」
「是。」羅慕周答應著。
簡單吩咐幾句,羅大太太就讓眾人散去。虞秋荻稍稍猶豫一下,決還是走了,此時羅大太太估計是心神俱疲,勸慰只會給她添煩。相信羅氏與賀子章和離的真相很凶殘,單是賀子章會答應和離,相信羅家就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三日後,羅大老爺和羅慕周去安遠侯府接人拉嫁妝,此時兩家和離的消息己經在京城傳開。京城頓時嘩然,像林羅兩家己經結下那樣的恩怨,兩家也沒提和離之事,突然間賀子章與羅氏和離,其中原由就讓人費解了。
民野鄉間,和離休妻還沒什麼,高門大戶裡,休妻和離就是極為少見的。兩家都要顧各自的體面,除非像羅家和林家那樣,直接結下大仇了,只是小夫妻之間的矛盾,絕對不可能和離。
羅氏在家當姑娘時,就沒什麼好名聲,不過眾人說起她來,也不過是嫌她太過於清高孤傲,明明是庶女卻擺嫡女的譜,真要說品行上有什麼大問題,還真說不上。至於賀子章,開始時是低調,後來有了擁立之功後,行事雖然說不上誇張,但也是京城一號人物,私生活方面聽說是精彩了點,但男人嘛,這都是小問題。
兩家沒有突發矛盾上,朝堂上也是平靜如水,突然間兩個人和離了,各種猜測也就來了。尤其是羅家對於和離之事沒有任何看法,沒有任何怨恨的言語,那基本上可以肯定,肯定是羅氏有錯,不然羅家不會這個態度。
林大太太恨羅家是恨到骨頭裡,如何會放過這個機會,先是對外放話說,肯定是羅氏偷人了。結果這話就說了一天,次日賀子章就找林老太爺談話了,他內心無所謂這個綠帽子,但被人議論說戴了綠帽子,那就太沒面子。
林老太爺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先給賀子章賠了不是,回家之後就把林大老爺和林大太太叫過來罵了一通,林大太太這話其實也就是幾個非常相熟的婦人說的,她也不是站大街上嚷嚷的,賀子章竟然知道了,實在是讓人驚悚。
「以後這種話斷不可再說。」林老太爺說著,滿朝文武最惹不得的就是賀子章,沒事去議論他的事非,這不是吃撐了嗎。
林大太太也怕了,她只是跟幾個女眷說閒話時說的,哪裡想到會傳到賀子章耳朵裡。
「羅氏與賀侯爺和離,與我家也是好事,現在羅家的名聲最低時,不如趁著現在,跟羅家說和離之事,諒羅家說不出什麼話來。」林大老爺說著。
林氏己經被發配到別院去,除了搬弄事非外,又添了不孝之罪,這全部都是因為羅家的算計。按這樣的發生下去,誰知道羅家的女人們又出什麼新招。不如趁著現在,早點和離了,把林氏接回家裡,趁著她還年輕,也好改嫁。
林老太爺顯得有些猶豫,想了想也點點頭,道:「也好,趁著現在羅家理虧之時和離了,免得耽擱了大丫頭的青春。」正好他也看好了一門親事,和離之後半年,就可以再嫁了。
林大太太最愛聽這個話,得知女兒被算計到別院,她都想扎小人了。此時林老太爺點頭,她恨不得巴飛到羅家去,道:「那我下午就過去。」
「不用你去。」林老太爺說著,林大太太去明顯是送把柄的,他和林大老爺去,直接去找羅家的男人,先把事情敲定了。把孫女接出來了,再慢慢與羅家算帳。
先寫了拜貼送過去,次日早上林老太爺和林大老爺就過去了,羅老太爺和羅大老爺招呼的,連客套都沒客套,林大老爺就直接道:「羅家的門風,我們是不敢高攀,此次過來,是談和離之事,我知道二爺不在家,想必羅家是能做這個主的。」
林大老爺那一句不敢高攀,讓羅老太爺羞紅了臉,若不是他寵愛幼女,寵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至於讓一家老小都蒙羞。
「林家女兒搬弄事非,支使弟弟打夫婿,丈夫走後又不願意侍侯公婆,這樣的媳婦,羅家也是不敢要,和離就和離,這個主我替慕白做了。」羅大老爺馬上反唇相譏,羅家現在是門風有虧,但並不表示林氏就能摘乾淨,林家想現在和離也好,早點把林氏送出去,家裡也能清靜些。
林老太爺對羅家也是滿心怨恨,卻不像林大老爺那樣,怕吵起來耽擱了正事,便道:「既使如此,那我們現在就把文書辦了,下午過來接人。」
「也好,早日請了攪家精出門,家裡也清靜了。」羅大老爺說著。
羅大老爺馬上讓管事的準備,林大老爺是有備而來,手續管事都是帶齊的,兩家管事去衙門辦理。沒一會功夫,所有手續就齊全了,林老太爺看過和離手續,確實沒問題了,便起身道:「林家下午派人去接人拉嫁妝。」
「好,羅家也會派人過去。」羅老太爺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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