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臻的這句話含沙射影,目標直指司馬懿的居心。
大殿之上氣氛凝重,陳矯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曹叡也有點驚呆了,衛臻這個二愣子話說的隱喻但意思卻很明白,在群頭聳動的場合說出來,這得如何收場呢。
陳矯有些手足無措,提議司馬懿的是自己,要是被衛臻一句話給噎回去,自己的這張老臉可就沒地方擱了。
「陛下,如今遼東兵凶戰危,臣以為非司馬仲達不能禦敵,數萬大軍遠征在外,司空大人心存疑慮也屬正常,臣陳矯不才,願以行軍司馬的身份跟隨太傅遠赴遼東,請陛下恩准。」
曹叡有些猶豫不決,眼神不經意的看向衛臻。
衛臻稍加思索後開口質疑道:「陛下,司徒大人其心可嘉,衛臻自然不甘於人後,既然有了行軍司馬,又怎麼可以缺少主簿呢。臣衛臻不才,願當此任。」
曹叡舒心的向後靠了靠,主簿掌管著大軍的糧草輜重及人員的調動,有衛臻負責此事,朕無憂矣。
成都。
劉山狐疑的問道:「你二叔是不是娶了小妾啊!怎麼會夜夜笙歌呢?」
閻倫拱手說道:「陛下,小民因為家族之事,這兩天往返於各位叔父的府邸,二叔府內的情況,也是無意中聽到的。」
劉山更加的糊塗道:「丁銳之事涉及到閻家子弟,而且還不甚光彩,可以說對閻府的影響頗大,閻律也是閻家的一份子,怎麼還有心情歡娛呢。」
閻倫嘴角一撇道:「陛下,說起來這是閻家的羞慚之事。二叔是閻家之人不假,但多年來明裡暗裡的搶奪族長之位也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如今閻家大禍臨頭,萬一處理不慎必定影響家父在族中的影響力,二叔他因此原因而承歡不過是其內心的真實寫照罷了。」
劉山的心中依舊大惑不解,這個閻律雖然沒見過,但是能夠搶奪族長之位,一定不是個傻子,他怎麼可能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犯下這麼明顯的錯誤呢。
「大舅哥」劉山微微一笑道:「這件事多少有些蹊蹺,奉倩先生足智多謀,你可以去找他商量一下,看看能否找出其中的端倪。」
閻倫哂笑了一下說道:「陛下,二叔家的族弟閻甫已經拜了奉倩先生為師,我向先生問詢其弟子的家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劉山低唔了一聲,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嗯,這樣吧!朕找奉倩談談此事。不過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今天的談話還要注意保密。你也有陣子沒見到淑妃了,現在還有些時間,就去看望一下吧。」
閻倫拱手拜謝而去。
劉山無奈的搖了搖頭,譙周這一嗓子不要緊,閻家立馬處於了風口浪尖,小日子也不好過啊。
回轉沙發區,劉山準備再研究研究曹魏的事情。司馬懿出征遼東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何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是當前的重中之重。
羅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還帶著一絲責怪:「你不好好的看護李公公,跑這兒來做什麼?」
一人沙啞著嗓門急促道:「稟報將軍,老神仙讓俺來報信,李公公醒了。」
羅憲還沒有走到書房門前,劉山已經打開了房門急切的吩咐道:「準備車駕。」
……
李靖已經可以微微的張開眼睛,看到劉山進入了房間心情一陣激動。努力的掙扎了一下身體,想要起來見禮,被劉山急速走上去安撫住。
劉山看著已經變成異形的李靖,不禁有些悲哀。這張臉算是廢了,從耳垂到脖頸一條彎彎曲曲的傷口,再配上一道道交叉的縫合線,十足是一條蜈蚣趴在那裡。
平復下心情,劉山輕聲說道:「嗯,還不錯,你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現在啥都別想,好好的讓老神仙給你將養將養身體,早點回到朕的身邊。」
李靖煞白的臉色慢慢的泛起潮紅,努力的張開嘴巴模糊的吐出兩個字:「法師。」
劉山聽了一愣,有點詫異的望向一旁的老神仙。法師這個名字現階段還沒有創造出來吧!怎麼就從這位的嘴裡吐露出來了呢。難不成老子的手術傷到了他的某處神經,直接把這位變成了殘障人士?
老神仙無奈的搖著頭說道:「陛下,李公公現在清醒一陣迷糊一陣的,還沒有大好,臣以為,這個時候還是讓李公公多多休息為好。」
劉山直起身來,點著頭同意道:「嗯,說的不錯,病人是需要多加休息。小李子,你安心的在這兒養病,朕過兩天再來看你。」
李靖艱難的揮起手臂,一把拽住了劉山的衣袖,努著嘴喊道:「衣服。」
劉山冥冥之中好像意識到什麼?李靖是在尋找證據的路上受傷的,難道有什麼重要的線索在他的衣服裡。
「老神仙,李靖的那件血衣呢?不會扔了吧。」
老神仙急忙拱手道:「沒有,陛下,我這就去找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老神仙捧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跑了進來,劉山接過來急速的在衣服裡尋找著,一張沁著鮮血的畫像來到了手中。
羅憲定睛看去,悄悄的對劉山說道:「陛下,這張就是步楓的畫像,那天去客棧前,李公公找宮裡的畫師給畫的。」
劉山驚醒了過來,看著李靖輕聲問道:「小李子,是不是讓朕把畫師找來啊。」
李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用力的點了點頭。
羅憲不等陛下吩咐,立刻跑出門外,劉山則輕輕的拍著李靖的肩膀,輕聲說道:「小李子,朕沒有看錯人。」
洛陽,司馬府邸。
司馬師氣憤的怒吼道:「父親,這算是什麼事情,想讓你帶兵出征,卻安排兩個監軍,這仗還怎麼打。」
斐景輕聲的勸阻道:「大公子,還是讓大都督好好的斟酌斟酌,咱們就別打擾他了。」
司馬懿呵呵一笑道:「沒什麼好斟酌的,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眼神隨即慢慢的冰冷,司馬懿接著說道:「陛下如此待老夫,老夫只好勉力相持了。」
斐景驚異的說道:「大都督,您就要出征在外,現在實施那條計劃,朝廷的大權便盡歸曹氏家族所有了。」
司馬懿看了看斐景道:「伯凌啊!朝廷突變而老夫不在洛陽,天下還有誰敢質疑老夫心存不軌。再說了,曹家的那幾個小子有多少能耐咱們都清楚,先給他幾年的好風光,等到他們泛起眾怒,咱們再出來收拾殘局,不是更好麼。」
斐景想了想,拱手讚歎道:「大都督心思縝密,景深感佩服。」
司馬師突然說道:「父親,大軍出征在即,卻有兩個人在您身邊掣肘,難道您就一點都不擔心麼。」
司馬懿與斐景對望了一眼,突然呵呵一笑道:「伯凌啊!這件事情可以告訴他了。」
斐景一揖道:「大公子,難道你現在還沒看出來其中的端倪麼。」
司馬師莫名其妙的詢問:「先生,看出什麼?」
「司徒司空兩位大人真是好手段,連大公子都沒有察覺出一絲異樣,騙過朝堂之上的一干人就不奇怪了。大公子,這都是大都督的安排,兩位大人一紅一白的唱了一出對台戲,這才堅定了聖上啟用大都督的決心。」
司馬師頓時呆立在當場,口中喃喃的說道:「怪不得,怪不得,……」
司馬懿拍了拍司馬師說道:「子元啊!世事險惡,任何時候都不要過於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要牢記一點,笑容和眼淚都是表象,千萬不要被他們所誤導。」
司馬師一揖到地,眼中充斥著崇拜的神情。
司馬懿想了想說道:「伯凌啊!替我書寫一份奏折,我要向皇上建言。大魏兵馬半數出征遼東,燕王一部又南下荊襄,而西蜀與東吳正在密談平分交州,萬一達成所願,西蜀便極有可能出兵雍涼以解江東之急。因此,西蜀方向不可不防,郭淮雖然久歷沙場,但還不足以抵敵西蜀的全線攻擊。」
司馬師不解的說道:「父親,你操那麼多的心作甚,那郭淮是如何對待與你的,難道都忘記了。」
司馬懿有些惱怒的說道:「子元的心胸何時能夠再寬廣些,如果郭淮敗了,被西蜀佔據了雍涼,對大魏是損失巨大,對司馬家族不是一樣麼,記住,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不可想更不可做。」
司馬師惶恐的地下了頭,不停的自責道:「父親教訓的是,孩兒記下了。」
斐景急忙勸解道:「大都督,大公子也是關心則亂。」
司馬懿緩緩的說道:「伯凌說的是,老夫確實有些心急。可是?老夫已經年逾花甲,還能有多少時日存活於世,只好寄希望於兒孫輩早日成才。行啦!都下去準備吧。」
成都。
劉山端著一副畫像,冷靜的問道:「李靖確認此人就是行兇之徒?」
畫師急忙跪倒於地道:「陛下,此畫像已經李公公確認,就是此人持刀行兇。」
劉山揮退了畫師,衝著羅憲狠狠的說道:「速將此畫像送交休昭先生,傳朕的旨意,不管賊人有幾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