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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九三章 上書請罪 文 / 溪山水紅

    全寄登上了城頭,第一個感覺不是欣喜而是大事不好,安廣城牆的內側竟然佇立著一座座簡易的箭樓,在夜幕的掩護下,不仔細的查看還真看不清楚。

    箭樓上的蜀兵卻看的很清楚,城牆上隔三差五的不是亮著火把的麼。一個個精神振奮的士卒在什長的帶領下,忙不迭的擊發了諸葛弩的機括。

    全寄暗暗叫苦,麾下的勇士為了爬牆方便可沒有帶盾,甚至連一身像樣的鎧甲都欠奉,部分穿著半截皮甲的就算是裝備齊全了。

    最讓全寄氣憤的是,這些箭樓簡陋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四根竹子下邊大上邊小的固定成一個四方錐,再隔上一兩張門板,就形成了一座箭樓。破壞這樣的箭樓不需要費勁兒,一個大腳踹上去,立馬倒地。

    可現在踹不著,拋開上邊飛灑的箭雨不說,它離城牆還有個四五米的距離,大吳的勇士們除了鞋能過去,其他的一律乾瞪眼。

    大漢的弩箭沒有給全寄更多時間考慮,營長可說了,今晚弩箭可以不用節約,在城頭上還站著人的時候,就展開無差別的覆蓋。

    一些山越勇士扛不住了,二話不說的選擇了跳樓,嗯,是跳牆。全寄非常的生氣,nnd,這些廝跳牆也就罷了,你倒是往城裡邊跳啊,說不定還能砸倒一兩座箭樓,也算是大功一件嘛。

    山越勇士裡有聰明的,看到全寄將軍俯身趴在了地上紛紛效仿,但大多數的勇士還是不怎麼開化的一根筋,跟著跳牆的模範義無反顧的飛身而下。

    諸葛恪先是欣喜的看著大軍湧上城頭,高興的心情還沒來得及氾濫,就看到了一副湘女投江的壯麗畫卷。隨著一聲聲悶響從城牆的角落裡傳來,諸葛恪才驚慌的回首張望。

    陸遜的聲音響起:「全軍突擊。」

    隨即,隆隆的戰鼓聲響徹了天際。大吳的將士瞬間卸去了偽裝,一聲聲暴喝在夜空中響起。

    全寄已經爬到了城牆的內側,低矮的城垛正好掩護著低伏的身姿,突然聽到城外自己人喊殺聲震天,這廝不禁狂吼一聲:「大軍展開了,大家堅持住。」

    一名勇士憤懣的低吼道:「他n的,這地上黏兮兮的,氣味還這麼沖,不知道能堅持多會兒。」

    全寄心中一個勁兒的狂濤拍岸,不好,這是火油。

    那名勇士也意識到了這個危險,頓時狂吼著跳起身來,向著城牆的外側跑去。一陣機括的響動,勇士的腳步猛地放慢,身上插著四五隻小鐵棍軟到在地。

    江東的攻擊部隊進展很快,一架架竹梯搭在了城牆之上,一名名士卒踩著梯子奮力攀登,全寄看著城頭上逐漸增多的甲冑在身鐵盾齊備的自己人,心中蔓延著一股悲涼。

    諸葛恪這時卻完全放下心來,城頭上已經被大吳的將士佔據,西蜀已經回天無力了。

    一支火箭射向了夜空,劃出了一道妙曼的弧線落到了城頭,城下的長弓兵們頓時效仿,在安廣城上方繪出了一副繁花似錦的美麗。

    箭樓上的士卒看到這個舉動紛紛調整了姿態,諸葛弩暫時掛在身後,腳下的陶罐被一枚枚的撿起。

    在什長的口令下,眾人的動作整齊劃一。點火,扔,再點火,再扔,再再……點火,嗯,沒了,箭樓上的士卒忙的不亦樂乎,但城牆上江東士卒卻認為西蜀的這番舉動太不君子乎了。

    諸葛恪看著城頭的大火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喊道:「火,他……敢點……火……」

    城上的異變讓城下集結的數萬將士心有餘悸,一個個看著領軍人物駐足不前。

    各級校尉也肝膽亂顫,隨著一架架竹梯的辟啪作響,眾人似乎聞到了一股多日不見的肉香。

    呃……一名士卒率先吐了,感染著更多的士卒加入。

    黑暗中,一支支長箭越過城牆拋投了過來,一些正俯身作嘔的江東士卒一腦袋趴在了污穢之中。

    陸遜鳴金了,這是退兵的訊息。

    一息尚存的江東士卒立馬撒丫子,這仗打得真不錯,雖然連敵人長得啥模樣都沒看到,就灰頭土臉的撤退了,但是總算是知道烤肉到底是怎麼回事……呃。

    陸遜的臉色漲得通紅,在初升的陽光下分外耀眼。這個丁銳如此毒辣,居然敢用自家的城牆作為誘餌。

    一名臉色黝黑的勇士引起了陸遜的注意,原因無他,因為他的懷裡抱著一個完整的陶罐。

    仔細詢問後得知,這位是最先登城的兩千山越勇士之一,剛開始也跟著全小將軍趴在地上,等到箭樓上的弩箭稍稍停歇,這位便立馬站起身來向城外跑去。

    正不巧一枚陶罐閃著火花撲面而來,咱們勇士的接在手中,匆忙之間沒找到掐滅引信的方法,只好把陶罐死死的壓在胸前,用自己滾燙的肌膚制止了一場火災的發生。

    由於事發突然,勇士是抱著瓦罐跳牆的,因此導致空中的姿態不好控制,落地的時候來了個屁股墩兒,讓勇士意外的是與自己臀部接觸的地面異常柔軟,使得自己從四米多的城牆上跳下居然毫髮無損,只有屁股下邊疑似發出了一聲慘嚎。

    陸遜沒有時間聽勇士的事跡報告,接過那尊瓦罐仔細看去,終於在瓦罐的底部發現了線索,這上邊字正腔圓的書寫著:大吳北部都尉府監,八個通紅的大字。

    全琮和朱據急吼吼的聯袂而至,二話不說便找到一些臉色黝黑的士卒詢問:「你們看到全寄(朱異)將軍了麼,他們現在在哪兒?」

    朱異的臀部紮著幾枚弩矢蹣跚著過來,面部油光發亮口氣虛弱萬分的說道:「咳咳,父親,我在這兒……」

    在朱據憐愛和惱恨的問候聲中,全琮正拎著勇抱瓦罐縱身而下的這位狂吼:「你們將軍呢?」

    這廝心驚膽戰不敢吭聲,全小將軍在俺跳下的時候還趴在地上,之後城頭上的大火便蔓延了開來,如果估計不錯的話,只怕現在全小將軍已經在大火中得以永生了。

    找了半天沒有找到確切的線索,全琮快步走向了陸遜的大帳,一掀帳簾跨了進來,語氣不善的問道:「伯言都督,犬子可有訊息?」

    陸遜沉吟不語,諸葛恪陪著苦笑說道:「大將軍,大都督已經派出了使者去跟那丁銳交涉,希望收治手上和陣亡的將士,相信不久就會有確切的消息了,請大將軍稍安勿躁。」

    全琮看了看諸葛恪冷笑了一聲道:「稍安勿躁,全家的小子只怕已經久安了。要是……哼。」轉身急匆匆而去。

    諸葛恪心中惱怒道:「你……」

    陸遜默默的說了一句:「全寄毫無訊息,作為父親如此表現在情理之中。元遜啊,去查點一下大軍的損失,我這就上書陛下請罪。」

    諸葛恪還想再勸阻兩句,但看到陸遜沉悶的揮了揮手,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離去。

    江東,建業。

    孫權大帝不是很高興。按說,江東的大軍勢如破竹,把蜀兵打得找不到北,這個興奮點可是多少年都沒有出現了,咱們大帝為啥不高興了呢。

    一個小小的安廣,不到五千的守兵,用了小半個月都沒攻下來,使得朱崖的呂岱只能心急火燎的按兵不動,大軍會師合浦,與臨邑王夾擊龍編的計劃被無限期的拖延。

    曹魏宛城傳來消息,曹軍厲兵秣馬蠢蠢欲動,大有南下荊襄的態勢,而陸遜呂岱的數萬大軍又深陷交州,這種局面該如何應對?

    上述這些還都是表面的原因,最讓孫權大帝警惕的是,陸遜的這種表現讓之前坊間的傳言又飄上了他的心頭,難道陸遜真的與西蜀之間……

    苦悶間,步騭來了,腳步匆匆神色不從容。

    大禮參拜後說道:「陛下,西蜀下詔以費禕為主將,荀桀為參軍,統領近衛軍兩萬,虎衛軍五萬,已經出了成都南下,意圖增援交州。」

    孫權擔憂的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確切麼?」

    步騭回稟道:「這件事在西蜀家喻戶曉,根本不需要費心打探。據密探線報稱,那劉禪本來打算御駕親征,但被眾臣勸阻,最後親自送費禕大軍出了成都。」

    孫權一屁股坐在了錦榻上,口氣喃喃的嘟囔道:「這個劉禪要做什麼,想學他老子跟朕也來場大戰嗎?」

    步騭小心的說道:「陛下,臣以為成都做出增援交州的樣子是虛張聲勢,陛下敦促伯言大都督盡快的結束交州戰事即可。」

    一聽到這個話題,孫權眼神就比較的陰鷲,語氣也逐漸的轉冷:「自平山大勝後,半個月來伯言毫無寸進,那安廣到現在還在西蜀的手中,使得呂岱在朱崖也不敢輕動。」

    步騭吃了一驚,兩步湊到跟前低聲說道:「陛下,此事確實透著一些古怪,大都督手握重兵,戰果與呂岱相比卻相差甚遠,其中的原因是什麼還真不好說。」

    孫權還沒有吭氣,就聽到大殿外顧雍的聲音傳來:「有什麼不好說,步大人的意思很清楚,陸遜通敵賣國,與西蜀不清不楚,理應押回京城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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