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輕的吳兵目瞪口呆的看著傅僉飛速而上,口中不停的顫抖著:「上來了,上來了——」
身邊的老兵一巴掌拍醒了他,怒喝道:「你手中的長槍是吃素的啊,看我的。」說罷,冷厲的眼神死盯著傅僉的身形,在傅僉還有兩級台階就要成功登頂的同時,手中的長槍惡狠狠的刺出。
傅僉大盾一揮,長槍偏向了一邊,老兵的身軀被帶的往前一探,睜圓了吃驚的眼珠子,目睹著一柄黝黑的重斧狠狠劈來。
新兵膽戰心驚看著眼前的一幕,老兵的姿態保持的很好,始終是長槍前刺的模樣,可是他的頭顱卻高高的飛起來,又轉著圈的滾落下去。
傅僉凌空一躍成功登上城樓,看也沒看一旁面色煞白的新兵,一盾隔開一支刺來的長槍,一斧頭再把長槍的主人分屍。
面對著層層疊疊的吳軍,密密麻麻的槍林刀雲,傅僉斧盾交持渾然不懼,雙腳死死地定在城頭,為身後的大軍牢牢的守住竹梯的出口。
鄧艾身軀一振,傅僉小子好樣的,一轉眼的功夫就登上了城池,足見他對此戰必勝的信心。
大漢的士卒被傅僉的神勇刺激的無比激動,一聲聲怒吼之下,攀爬的動作愈發的快捷。
全寄惱羞成怒,nnd,這個小將的表現明顯沒有把大吳的將士放在眼底,這樣發展下去還得了,一振手中的長刀,帶著自己的親兵殺向傅僉。
傅僉的身後已經有了近十名重步,堪堪的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陣勢。全寄的刀鋒嘶鳴著襲來,傅僉舉起大盾奮力相迎。
叮的一聲巨響,傅僉的身軀一陣顫動。nnd,對面的這個小將力氣不小,堪稱今天遇到的一個勁敵。
全寄的雙手有點發木,剛才那一刀可是使出了全力的,可惜依舊沒有把那個領頭的一刀兩斷。
看到傅僉的身後蜀兵越聚越多,全寄不禁心中發急,手中的大刀再次舉起,長喝一聲道:「殺一人,賞千金,將領,萬金,殺——」
有重賞就有勇夫,雙眼紅彤彤的勇夫。新兵的眼神也犀利了起來,雖然緊握長槍的雙手還有些顫抖,但是已經能夠做出堅定地前刺動作了。
這一槍,刺進了一名蜀兵的咽喉,新兵剛展開欣喜地聯想,就看到一根黑漆漆的鐵槍透過了自己的胸膛。
「千金,可以為爹娘買下兩分水田——」新兵帶著美好的暢想閉上了眼睛。
全寄一刀再次剁在傅僉的大盾之上,卻被傅僉兩旁的兩柄大刀砍得連滾帶爬,連續幾個滾動脫離了險境,才在親兵的攙扶之下心神不定的站起身來。
蜀兵的打法跟咱們的完全不一樣,他們更像是一個整體,每個人都是不要命的攻擊,自身的防禦完全由身邊的戰友來完成。
傅僉身後聚集了五六十名重步,已經牢牢的控制住七八個竹梯的出口。城下的蜀兵潮水般湧上,登城的速度明顯的增加。
城門的另一側,蔣舒渾身冒血的也登上了城頭。迎面碰到了東吳的主將全琮,還有一柄鋒利無比的長刀。
幾名重步登上城頭看到的第一幕,便是蔣舒被全琮一刀劈退,眾人大驚之下快步跑到蔣舒身前支起槍陣。
全琮蔑視的掃了一眼喝道:「全部擊殺,一個不留。」
吳軍兵將怒喝了一聲,大刀長矛不要命的向重步攻去。
幾名重步勉力的支撐過第一輪攻擊,每個人都帶著幾處傷痕,蔣舒終於緩過勁兒來,一個骨碌站了起來。
全琮差異的看著重新站立的蔣舒,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嘉許。能夠擋住自己的全力一擊,這名小將實力不俗。
登上城池的重步越來越多,一個百人大陣也堪堪完成。全琮驚訝的發現,原本穩佔上風的大吳將士,隨著蜀兵戰陣的完成,整個態勢竟然開始了逆轉。
限於城牆的厚度,吳軍投入的兵力被大大的縮減,無形中降低了大漢登城部隊的壓力。
但是,吳軍人數上的優勢過於明顯,使得重步們每前進一步都異常的艱難。
戰事陷入了膠著,全琮的心中稍顯焦急。鄧艾選擇傍晚攻城,顯然是經過了周密的準備,畢竟黑夜中昏暗的狀態,更利於進攻一方製造混亂。眼看著日頭已經落入了山中,大都督的援兵也不見蹤影,難道今日便是我全琮的最後一天麼。
鄧艾終於露出了笑意,緩緩的抽出長劍斜指著上空怒喝道:「全軍突擊,沖——」
摩拳擦掌的一萬多大漢士卒聽到鄧艾的命令,一個個猛然爆發出震天的呼喝。
這聲呼喝振奮了城頭之上的重步們,傅僉更是精神抖擻的一斧劈散了一位,哈哈大笑道:「大漢龍驤,威武——」
「威武——」已經有些疲憊的龍驤們聽到熟悉的口號,像是被打了一劑強心針般面露潮紅,跟著傅僉奮勇向前。
蔣舒和傅僉兩位小將終於會師在門樓前,四五百重步組成的槍陣使得他們信心大增。
門樓旁的階梯直通城門,勇士們,攻擊前進。
全琮帶著全寄等人再次領略了戰陣的威力,在一隻隻長槍的屠戮之下,不由自主的向城下退去。
一名吳兵再也抵禦不了這種威壓,肝膽俱裂的情況下拋下兵器落荒而逃。一名校尉,一刀把逃兵砍翻後大聲呼喝道:「臨陣脫逃者,斬。」
平山的城門終於洞開,鄧艾心中一喜,此戰大獲全勝,全琮的末日到了。
「殺——」四周突然迸發出漫山遍野的吼聲,震得鄧艾身軀一顫。昏黃的視線中,東吳的旗幟鋪天蓋地而來。
戰鼓聲中,一幡帥旗高高飄揚,斗大的陸字在昏暗中依舊醒目,鄧艾心中猶如重錘猛擊,渾身顫慄下感到一絲驚懼,。
很長時間沒有得到探馬的回報了,但在攻城順利的情況下,這個異常的情況被自己輕易的忽略,而這個看似微小的錯漏,卻使得這一戰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鄧艾的心中稍稍懊悔,作為一軍主將竟然犯下如此重大的失誤,罪不容誅啊。
楊峰已經意識到事態的嚴峻,急忙衝著鄧艾一抱拳說道:「先生,情況緊急,我帶一師兵馬阻敵,先生速退。」
鄧艾看了一眼洞開的平山城門,伸手召來一名小校吩咐道:「告訴第三師,全軍立刻脫離戰場,向安廣撤退。快——」
隨即又深深的看向鬚髮霜白的楊峰說道:「將軍,請多加保重——」
楊峰一槍桿拍在鄧艾的馬股之上,鄧艾胯下的駿馬一陣嘶鳴。楊峰手中的槍鋒遙指著親兵團長道:「保護好先生,大漢不能缺少他。」說罷,一振手中的長槍怒喝道:「南中的勇士,跟我來。」
陸遜站在山頭之上好整以暇,平山城外的戰場盡收眼底,兩萬精銳已經衝進了蜀軍的本陣,那面鄧字大旗正在向遠處落荒而逃。
「大都督,」一名將領興沖沖的走了過來匯報道:「一萬水軍從懷安登陸,」已經橫插到安廣和平山之間,呵呵,蜀兵就算是逃離了平山戰場,也逃不出其後的大軍包圍。」
陸遜表情平靜的點了點頭吩咐道:「好了,整軍出發,全琮也受了好幾天的苦了,需要好好的撫慰一下。」
將領恭敬的一抱拳讚歎道:「大都督的謀劃神鬼莫測,到現在末將還是有些雲裡霧裡,您是如何判斷出鄧艾會在今日攻擊平山的呢。」
陸遜微微一笑說道:「為將者需做到審時度勢,鄧艾軍馬不足以攻伐交州全境,此次做出偷襲陰平的舉動,不過是為了聚殲全琮所部。鄧艾也是足智多謀之輩,深知蜀軍兵力分散的劣勢,這就使得他不得不採取速戰速決的策略,而全琮因為糧草輜重受損不得以殺馬充飢,使得城中吳軍還能支持一兩日,這一點鄧艾自然清楚的知道。因此,靜候三天做出攻擊,不過是其順勢而為的手段而已,呵呵。」
將領連連點頭受教:「大都督,此戰大獲全勝可期,我大吳必然威震西蜀鼠輩,大都督也必定名揚天下。」
陸遜一搖手說道:「交州能否收穫全功,還要看呂岱大人那一路的成效如何,咱們的目標不變,拿下安廣與呂大人遙相呼應。至於揚名天下這等虛名,就不要計較了。好了,大軍開拔,向安廣尾隨追擊。」
「諾。」
陸遜抬頭看了看天色,天空似乎又有些陰沉,陸遜的心情並沒有因為獲勝而轉好,西蜀和東吳兩個弱國為了交州打生打死,作為最強大的魏國一定會趁火打劫,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誰。
交州雖然地域廣大,但畢竟遠離中原,可以依仗其作為後方縱深,但為此傾全國之兵,似乎有些得不償失。
陸遜的想法在當世屬於主流無可厚非,這次跋山涉水的遠征交州,讓他的這種想法更加的根深蒂固。
陸遜的眼光再次落到山下的戰場之上,只有快速的解決眼前之敵,完成大帝制定的目標,才可以回師荊州,抵禦曹魏有可能的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