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是個小縣城,小到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從西門可以直接看到東門上的火把。但它卻很重要,因為它與安廣只隔著一個山頭,直線距離也就只有十里。但這十里地是從飛禽的角度來說的,你要是直立行走的或者是四條腿奔跑的,就得走山谷裡的那條彎路,這個長度就達到了近四十里了。
盤踞在這條彎路上的是東吳的兩萬人馬,領頭的這位叫朱據(字子范)。朱據不愧是吳中名將,在仔細的查探了地形地貌之後,一道將令便把大寨建立在大道中央,沿著這條蜿蜿蜒蜒的牛腸大道擺了一個一字長蛇。要是馬謖在天有靈一定會感歎,當年他要是也這麼當道下寨,怎麼會有街亭之失呢。
全琮和朱據這倆難兄難弟乍一看似乎沒有什麼關係,在歷史上也不怎麼出名的話,但由於這倆的賤內關係非同一般,使得這倆的關係親密了不少。
倆人的賤內一個叫孫魯班,外號大虎,是孫權的女兒,另一個叫孫魯育,外號小虎,也是孫權的女兒。這兩位雖然都叫虎,但魯班是凶殘如虎的虎,魯育則是虎頭虎腦的虎。
一大一小兩隻老虎現在分別歸全琮和朱據飼養,唯一不同的是,大虎在周瑜的兒子那裡吃了多年的閒飯,把周家的孩子吃死了之後,又到全琮這裡來打牙祭;而小虎呢,則是現在朱據這兒蹭飯,等到朱據一蹬腿,她又去別家接著蹭。
明白人都看明白了,你說的沒錯,這倆貨是連襟的關係。
現階段,大虎和小虎的關係還很親密(兩虎之間的關係從水**融發展到水火不容,都是因為大虎在廢立太子一事上沒有得到小虎的支持,以致最後舉刀相向。溪山一度有過懷疑,這個大虎不會是後世某雞糞人士穿越而來的吧。),因此,朱據與全琮的關係就很無間。這次一聽說全琮率兵平叛,二話不說就來助拳。
全琮也很仗義,那啥都是自家親戚,危險的活就不安排你了,你到那個地方去狙擊西蜀的援兵,攻城這活我們自己來。
朱據本來也想進昌平縣城,可惜沒有鄧艾的速度快,朱據一看也沒有辦法了,只好在山谷中的這條彎路上盤踞。
蔣斌和霍弋在昌平扮演鄧艾已經有段日子了,除了第一天與東吳見了一面並殺了一人外,剩下的日子就是每天到江東大寨外跟裡邊的士卒聊天嘮嗑。
這兩天下大雨,昌平的蜀兵也偃旗息鼓的休息了兩天。朱據此時的心情還是不錯的,今天全琮就要水淹安廣,等到大吳收復了安廣,昌平裡的蜀兵再做任何動作都是徒勞。
朱據的心中對形勢的判斷很明晰,安廣被大水圍困,城破就在今晚明早,咱們只要盯緊對面昌平蜀兵的動向,大吳的全勝就在眼前了。
判斷歸判斷,朱據還是非常的小心的,安廣那個方向放出了多路哨探,戰事的進展必須時時刻刻的關注。
「報,上游已經掘開口子,江水蜂擁向安廣衝去。」
「報,安廣城水深一尺,城裡已經陷入恐慌。」
「報,安廣城水深一丈,城裡的情況不明。」
朱據放心了,安廣的結局已經注定,咱們還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迎接大吳的輝煌勝利吧。
夜深人靜,連鳥獸都安歇了。丁銳帶著兩千龍驤棄舟蹬岸,悄悄的向朱據的大營進發。
雙方的實力對比,丁銳還是很清晰的。以兩千戰勝兩萬,只能智取而不能強攻。人類就是有這個優點,具有強大的感染力。你兩個人打二十個基本上是必敗無疑,但是兩千個打兩萬個,只要能先把一小窩打混亂了,這一小窩就能把剩下的那一大窩感染著一起混亂。
制定的策略就一個,製造混亂;採取的方法也就一個,放火燒,最終的目的還是一個,打通安廣與昌平之間的通道。
大帳外邊的東西因為雨水的澆灌是燒不著了,但裡邊的還是可以的。這個朱據眼睛裡只有昌平,大軍的輜重糧草全都堆在後營裡,燒起來還真方便。
山谷裡頓時熱鬧了,首先扛不住的是飛鳥,人家小翅膀一抖飛走了,接著頂不住的是走獸,人家腳丫子一撒跑遠了。
朱據沒地方跑,往前是西蜀佔據的昌平,往後是一支四處放火的大軍,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往火堆裡跑,要不是把蜀兵殺散把大火撲滅,要不就是把蜀兵殺散向大部隊靠攏。
留在這個地方早晚是個死,兒郎們,為了不在這個地方餓死,大家跟我一起奪路逃生。
漢吳兩軍隔著一個火場開始了一輪生死之戰。從形勢上看,丁銳統領的兩千大軍雖然人數處於劣勢,但勝在氣勢如虹還佔據了非常有利的地形。
朱據這邊就稍顯悲催,擺在面前的有兩道難關,第一道就是擁堵在最後的大營裡冉冉升起的大火,大軍要想突出重圍必須先突破火場。
第二道就是大火另一邊的西蜀部隊,這些傢伙很卑劣,手裡邊端著弩箭專找火場裡迷路的兵士下手,殺起人來比殺雞還容易。好不容易有一隊人馬衝了過去,卻又生生的被一片槍林捅成了蜂窩。
朱據聚攏了一萬多人,眼睛通紅的怒吼道:「被困在此地是死路一條,大軍一擁而上,與我衝出重圍。」
話音未落,身後不遠處傳來了另一個聲音:「大漢龍驤鄧艾在此,降者不殺——」
昌平方向過來的大漢龍驤嚎叫著展開了衝鋒,一頭爆開吳軍的菊花,鮮艷四射。
「父親,快跟我走,遲了就來不及了。」朱異一把將朱據拽下大馬,由一幫子親兵攙扶著向山頂衝去。
剩餘的吳兵還想廝殺,轉臉就找不到熟悉的號令,再仔細的尋找,哪裡還有將領們的影子。nnd,當官的都跑了咱們還打個屁,哥幾個,投降吧。
丁銳見到蔣斌沒有多說,安廣的情況不是很穩定,打掃戰場的事情就歸你了。
蔣斌重重的拍了一下丁銳的肩膀,好小子,馬宇兄弟沒有看錯你,你只管去經營安廣戰事,這條後路老子我幫你守得牢牢的。
大漢的目標達成,丁銳振奮精神帶著這個喜訊返回了安廣。東吳的目標只完成了一半,到現在安廣城依舊固若金湯。
全琮的怒氣不可抑制,這個安廣難道是鐵打的不成,這麼大的水流衝擊竟然沒有衝垮一處城牆。最可怕的就是,城裡似乎沒有一絲的慌亂,平靜如常。
「趁著江水還沒有退卻,安廣現在還是一片澤國,正好適合咱們江東展開水戰,能不能拿下安廣就看今日了,各位將軍聽令——」
「報——」全琮手中的將令還沒有頒發,一名小校腳不沾地的衝了進來狂吼道:「稟報將軍,昌平方向燃起大火,情況不明。」
「嗯,安廣的蜀兵突圍了?」全琮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怪不得城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合著都跑了。嗯,啥都別說了,誰先進入安廣誰就是頭功。」
「諾。」眾將領神色莊重的抱拳施禮,指揮麾下紛紛登上木筏向安廣進發。
木筏和竹筏並進,將軍與士卒同舟,浩浩蕩蕩的殺向夢想中的空城。誰先進城誰就是頭功,全大將軍說話從來沒有不算數的。
大吳的將士們沒有得意多久,就被安廣城頭上的箭雨射醒。一些年長的士卒不約而同的想起一件事,當年大帝曾經用草船借箭,今個兒全大將軍用真人借,招數屬於一脈相承,但用法卻又天壤之別。
前方的搔動被全琮盡收眼底,眼下到了最後的關頭,大家都是強弩之末,誰能堅持住誰就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手中的紅旗不停的搖動,身後的戰鼓咚咚咚的不停,前方的將士明白了,將軍今天下了死命令,一律不得後退半步,違令者砍頭。
安廣的城牆原本只有四米多,用三國的度量衡來算,也就是不到兩丈(三國一丈約兩米四),現在江水至少有八尺,東吳的將士站在筏子上,只有一個身高的差距。
高度上拉近了雙方的差距,但兵器上的差距卻找不回來。東吳將士用的是羽箭,這種羽箭顧名思義是帶著羽毛的箭,鑒於禽鳥之輩在羽毛被打濕的情況下也不能起飛,因此,大吳將士手中的羽箭也就基本成了擺設。
大漢士卒手中除了羽箭還有一種名叫諸葛弩的傢伙,這個東西發射的是巴掌大小的小鐵棍,不管下不下雨它都那樣,漫無目的的鋪天蓋地。
在東吳將士的眼中,諸葛弩絕對不是可怕的物件,最可怕的是那一根根的小樹苗,也不知道西蜀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能讓這些光禿禿的小樹苗歡唱著衝向自己的陣營。
頂鋒冒血的士卒們千辛萬苦的把筏子劃到城邊,一根根繩索急吼吼的被拋上了城頭。大家的心中一陣歡騰,nnd,打了這麼多天,就這次距離安廣的城頭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