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陷在了地圖裡,劉山的眼珠子一動也不動。鄧艾及其所屬部下的銷聲匿跡讓劉山感到了異常沉重的壓力。
最可怕的結果就是鄧艾帶著這些人馬背叛大漢而去,再與原來的東家曹魏南北呼應,那大漢必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如果鄧艾從開始便存在了這種想法,而自己卻在陳袛多次的規勸下固執己見,最後造成了這種左右為難的局面,那麼在新一期的歷史中,自己將成為千古以來最具喜劇色彩的帝王,還沒有之一。
瞪著有些發紅的眼睛,劉山問道:「文偉先生,依你的判斷,鄧艾此舉是怎麼回事?」
費禕的頭髮明顯的捲曲,還有些微微的發黃,顯然這些時日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聽到陛下的問話,費禕稍稍整理了下思路說道:「陛下,按照既定的戰略,第二軍自味縣南出,經過同並、修雲兩縣,進駐到興古郡的覃豐縣。在這之前,大軍的行動一直有條不紊,沒有人意料到鄧艾在就要進駐覃豐縣的時候,突然沒了蹤影。」
劉山輕輕問道:「覃豐縣是怎麼回事,為何大軍要進駐到這兒呢。」
費禕說道:「陛下,覃豐縣在宛溫的西南百里處,位於問江的源頭,叛軍現在盤踞的進乘和西隨兩縣在問江西北,從覃豐進擊進乘雖然有些繞遠,但勝在道路相對平坦,利於我平叛大軍的補給,還不需要考慮問江帶來的麻煩。因此,覃豐自然就成為了這次平叛的橋頭堡。」
劉山的手指指向了覃豐西北處的一個圓點問道:「這個賁古縣還在咱們手中吧,這個地方離進乘似乎更近一些,為何大軍的集結點選取了覃豐而不是賁古呢。」
費禕說道:「賁古縣是一個山間小城,南有烏山北有采山,西邊是羊山,只有東邊有一條狹長的小道可以通行,在軍事上被視為死地,不適合作為大軍集結的地點。」
劉山點了點頭,費禕等將領制定的這個平叛路線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大軍開拔首先考慮後勤補給問題,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正確的做法。
問題是,鄧艾的大軍經過了多日的跋涉,終於到了能夠休整補給的地方,卻為啥沒頭沒腦的消失了呢。
董允深施一禮道:「陛下,臣請罪。大軍開拔之前奉宗曾告誡與臣,鄧艾乃曹魏降將,安全部門須得安排人手予以盯防,可是臣沒有聽信奉宗之言,以致有了今日之失。」
劉山擺了擺手道:「愛卿何罪,奉宗也同樣提醒過朕,是朕拒絕了奉宗的提議,此事與諸位愛卿無關,一切都是朕的主張。但朕的心中存有疑惑,怎麼都不相信士載會背朕而去。」
蔣琬提議道:「陛下所言極是,當前只是沒有了大軍的蹤跡,還不能確定就是鄧艾存有反心,兵法雲出其不意,也許大軍已然悄悄的的接近了進乘。」
費禕苦笑了一下說道:「鄧艾所轄不過兩萬人馬,而苗亂號稱擁兵十萬,以兩萬討伐十萬賊眾已經頗難,更何況亂賊還盤踞在堅城中死守。鄧艾的統兵方式大家應該都知道,雖然其喜歡用奇,但絕不是冒然身涉險境。馬忠的大軍已經在覃豐駐守,鄧艾只需要與馬忠合兵一處,征討叛逆將會更加的輕鬆,何必取難捨易呢。」
董允說道:「陳袛現在已經前往覃豐調查,相信不久就會有結果。在結果沒有確定之前,允以為應該做最壞的打算。」
蔣琬等人頻頻點頭,董允的話非常的有道理。
費禕一抱拳說道:「陛下,臣以為可以下令馬忠、句扶兩位將軍,嚴密的關注態勢的發展,並做好完全的準備。同時,叔延將軍的第三軍及三萬虎衛向南進駐江陽,以備不時之需。」
蔣琬說道:「文偉啊,叔延的第三軍一旦開拔,成都的防備必然空虛,如果北部邊境戰事緊張,成都將沒有一兵一卒可以調動,文偉還要深思啊。」
費禕微微一頓道:「鄧艾的大軍潛行匿蹤必有圖謀,至多兩個月便可見端倪,如今北部邊境已經冰雪連天,三個月內不會有變化,想來曹魏不會此時做出大動作,加上漢中吳懿沓中姜維擁兵數萬,可以保證大漢北境無虞。」
蔣琬說道:「凡事就怕萬一,司馬懿去年針對大漢的行動就在眼前,如果不是陛下應對得當,其結果還不好說。今日因為西南苗亂,我大漢的處境還不如去年平穩,這一點想必曹魏很快就會非常的清楚。」
看著眾臣略顯焦躁的表情,劉山暗暗的叮囑自己,越是危急的時刻越是要保持冷靜,絕對不能腦子一熱做出日後後悔的決定。
眾臣議論紛紛,荀桀卻一言不發。今日自己的身份十分尷尬,鄧艾的突然消失,讓自己也處於風口浪尖,只有保持著沉默不語。
劉山似乎意識到這個狀況,開口詢問道:「奉倩先生,士載的為人處世你比較瞭解,這件事你有何看法?」
荀桀看向劉山,發現劉山的眼神柔和,不由得心中一定道:「陛下,桀深知士載乃守信之人,絕不相信他會背負陛下棄大漢而去。當初臣與士載同為陛下所擒,被陛下的宏願所感投身於大漢,之後陛下對臣等信任有加,士載亦是交口稱讚,怎麼可能沒有一絲預兆便轉身離去呢。」
劉山呵呵一笑道:「先生不要錯怪了諸位愛卿,在情況不明之時保持著警惕亦不為過。朕能將幾萬大軍全權交由士載先生,自然是相信他會給朕一份滿意的答卷。只是現在形勢錯綜複雜,朕有些琢磨不清其中的玄奧,不知道先生是如何考慮的。」
荀桀定定的看著劉山說到:「陛下,臣有幾件事情不明白,想請陛下和各位大人予以解惑。臣以為士載要想回轉曹魏,根本不需要等到現在,漢魏邊境的迭部總比遠在南境的興古方便很多,當初他率軍突襲迭部之時便是最好的時機。還有第二軍大部由禁軍組成,各師師長及其士卒都是陛下嫡系,士載又有什麼辦法能夠說服這些人,又是採取什麼辦法讓這些將士保持著沉默進而躲開大漢的視線。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陛下對士載寵信備至而曹魏因為司馬昭的緣故遷怒於鄧氏一族,這種狀態下士載捨大漢而歸曹魏,正常麼。」
劉山神情明顯一振,倏地站起身來到荀桀身前,衝著荀桀施了一禮道:「先生一席話,朕如撥開雲霧見日出。」隨即面向群臣平伸雙臂說道:「各位愛卿,興古之事朕心中再無憂慮,不過文偉先生的提議也算合理,馬忠負責大漢南境的安全,此事就由他全程關注。朕還是那句話,興古戰事由士載先生全權負責。」
眾臣神情一整舉手應諾。
董允遲疑了一下,接著將最近朝野內外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罷,劉山竟然呵呵笑了起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句名言無比的正確,鄧艾大軍消失後的半個月時間,朝野上下便出現了好幾個版本的猜測,使得大漢朝廷風起雲湧。
楊儀,這個自己差點忘記了的人物,這一次跳的最歡,竟然在公開場合說自己的眼神不太好,竟然沒看出來鄧艾所窩藏的禍心。
歷史上,楊儀因嘴巴賤被貶,被貶之後嘴巴依舊很賤,最後導致劉禪一封詔書讓他去找劉備理論。劉山本來還準備扭轉一下這個歷史,破天荒的下詔將楊儀、李嚴等舊將納入到教育部門,只要他們願意便可以到國學院將自身的知識傳授給莘莘學子。
人家李嚴都欣然赴任了,在國學院準備誨人不倦善始善終,你楊儀卻在中軍師的位置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幹正事,即使這樣朕也因為你原來有功於大漢不予計較,只是讓你到漢嘉郡自己的窩裡去安享晚年。
現在倒好,朕的這份情誼卻被當成了驢肝肺,想清燉就清燉想紅燒就紅燒的,這也太不給朕面子了。
「呵呵,朕定的國法自己也要遵守,大漢的國民不能因言獲罪這一條是不能違背的,這樣吧,朕就手書一封送與威公,他年級也不小了,朕也不計較什麼了。」
說罷,劉山取出一張白紙,刷刷的寫了起來。眾人凝神望去,赫然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四個大字。
興古郡進乘縣。
蒙當大咧咧的坐在縣衙裡喝著窯酒大宴群臣,不停在爆發出陣陣的狂笑。
一個書生打扮的人輕搖著羽扇說道:「恭喜大王,大帝的詔書已經到了,請大王過目。」
蒙當哈哈大笑道:「你們漢人就是窮講究,沒有你那個大帝的詔書我還不是苗人之王了嗎?是不是啊。」
大堂裡頓時轟然作響,眾人紛紛端著酒罈高聲叫喊。
書生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大王是苗人的首領當然不假,但是這次對西蜀興起刀兵,要是沒有我大吳的支持只怕凶多吉少啊,呵呵。所以,大帝的旨意說的很清楚,大王配合我大吳取得了交州控制權,大吳幫助大王統一整個部落,大家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