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艾跟著司馬昭將張鎮送到了門外,看著張鎮已經有些霜白的兩鬢,司馬昭悠悠的說道:「雋濟叔叔此次回去,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一旦發現事不可為必須立刻脫身,千萬不要不顧風險的強自為之。切記。」
張鎮一拱手道:「多謝公子關心。此身在大哥殉國之時便已經不再單單屬於我,只要能夠為大哥復仇,就算是搭上性命也值得。」
司馬昭嘴角抖動了兩下,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鄧艾接過話頭道:「雋濟將軍,跟蹤你之人是不是劉禪安排現在還不能確定,所以你回去之後不僅僅要提防劉禪,還要提防其他人。」
司馬昭急忙說道:「奉倩先生現在還在成都,叔叔找個機會去見見他,以奉倩先生的大才,應該能替叔叔分析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張鎮看了鄧艾一眼,心神不屬的說道:「公子,士載說的不錯,大魏內部還是有些人對大都督抱有成見,這次跟蹤之人也說不定是這些人所為。但不管怎樣,劉禪也罷,其他人也罷,當前處理龐會之事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也無妨。」
說罷,衝著司馬昭一抱拳,辭別而去。
司馬昭憂心忡忡的說道:「士載,雋濟叔叔這次回去,我怎麼有些心神不安呢。」
鄧艾無奈的說道:「雋濟將軍已抱必死之心,此去必然會傾盡全力處理龐會之事,根本就等不到公審之時。艾料定,雋濟將軍這次行動未必能夠獲得成功,但轉移劉禪的視線肯定能夠做到。」
司馬昭輕唔了一聲說道:「士載的計劃是什麼,說來聽聽。」
鄧艾平靜的說道:「不管雋濟將軍計劃如何完美,以當前西蜀對龐會的防範之嚴密,最終的結果都是可以預見的,將軍能夠全身而退便是大幸。等到劉禪把將軍引發的這場動亂平復,整個西蜀朝廷必然會認為此役大獲全勝,其心必定會有所懈怠。咱們此時再以楊儀之事轉移劉禪的注意,那麼定於除夕實施的計劃,就會減少了許多的風險,盡心施為則大事可成,此乃聲東擊西之策。」
司馬昭目光茫然,不安的說道:「此舉將致雋濟叔叔安危於不顧,即使成就大功,但他們卻是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不妥不妥。」
鄧艾急切的說道:「公子,成大事不拘小節,以雋濟將軍的才識必然已經想到這些,但他仍然義無反顧的前去,如果我們不能善加利用這個機會,雋濟將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請公子三思。」
司馬昭內心猶豫不決,要不要制止張鎮這種魚死網破的計劃,讓他煩亂無比。鄧艾說的是不錯,張鎮的打算確實為自己創造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可是如果放任張鎮實施計劃,其結果可想而知。
按照鄧艾的計劃實施,最大的好處就是在皇城內部製造了混亂,從而引發整個蜀漢朝廷的不安寧,蔣琬等文職官員還好一些,只怕那負責皇宮禁衛的向寵會因為護衛不利受到責罰。如果那個王公公歸天,安排在皇城裡的黃皓也就可以趁機向上再邁一步,做得好的話要是接替了王公公的職位,那就算是進了皇城的高層,對於今後的消息打探會有很大的幫助。至於那個淑妃能否順利的上位,對整個大計影響不大,就算她做到了皇后的寶座,頂多也就是起到錦上添花的功效。
可是如此放任張鎮施展,正如鄧艾判斷的那樣,結果很有可能是全軍覆沒。多年來張郃將軍和父親親手安插的眼線就此斷絕,萬一黃皓沒有如預期那樣進入蜀漢皇城的高層,大魏的損失將不可估計。
再三的權衡利弊,司馬昭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次前來西蜀,最終的目的就是混亂西蜀的朝政,張鎮的損失雖然讓人痛心,但跟收穫比起來還是可以接受的。
穩定了下情緒,司馬昭說道:「士載,這個計劃就全權的委託與你,只要能夠完成大都督的任務,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值得。」
看到司馬昭充分的放權給自己,鄧艾自然是欣喜若狂,自己等待了多年的機會就在眼前,實現平生報復的機遇近在咫尺。
老神仙可沒有這麼好的心情,最近這幾日一直都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本來從上次為陛下成功解毒被御賜為水貨後,那小日子過得還是順風順水的,但這個日子在前兩天戛然而止。自從接手治療趙立的創傷後,那種愜意的日子便一去不復返了。
作為一名骨傷科大夫,前些天替趙立正骨塑形,幫助他恢復成人類基本的模樣,這些自然是本分,今日中午時分被牛二拎過來替王公公解毒,老神仙也只好無可奈何的搖身一變就成了療毒專家,好在解毒也是自己的本行,操練起來也算是駕輕就熟。
這邊王公公的傷情還沒有最後的確診,老神仙就被陛下的一個旨意給招到了一間停屍房。滿心的怨氣沒法子發作,只好在心底暗自腹誹,真不清楚陛下知道不知道,大夫和仵作之間的差別是非常的巨大的。
劉山可不管老神仙怎麼腹誹,吩咐老神仙和兩名向寵叫來的仵作,盡快的找出小五子的死亡原因。看到陛下惡狠狠的神情,老神仙帶著那倆已經顫抖成篩糠的仵作迅快的趕往禁軍大營,展開了屍檢工作。
禁軍大營裡已經人聲鼎沸,蔣斌等一群禁軍將領團團的圍著向寵,各種憤慨不時地在大營中響起。
伸手壓制住眾人,向寵言辭激烈的說道:「都給我住口,小五子的仇一定要報,但你們現在這樣有個p用。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掌握好部卒,你們回去都給我做好準備,我這就去陛下那兒,一旦有了兇犯確切的消息,你們就給我即刻剿殺。好了,都散了吧。」
看到向寵第一次露出獠牙,蔣斌等人又驚又喜。咱們將軍雖然治軍嚴整,但對待弟兄們還是非常的關愛的,如此面目猙獰的發佈將令,可想而知其胸中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何種程度。
眾人紛紛抱拳應諾,一個個氣憤填膺的走出了中軍大帳。各位將領紛紛的大聲疾呼,呵斥著手下的小弟做好十分的準備。
蔣斌更是雙拳緊握,恨不得都能攥出水來,仰頭向著空中發誓:「小五子,你在天之靈要保佑咱們盡快的查出真兇,老子要把他千刀萬剮了,方解心頭之恨。」
劉山此時也是氣憤填膺,一天的時間噩耗頻傳,先是王公公中毒發作,後來無意中發現了小五子的屍首,nnd,老子這個皇上在一些人眼裡也太不值錢了。
蔣琬等人趕到書房的時候,劉山已經在書房裡轉了許多圈。向寵將整個事件講述了一遍,屋裡的眾人頓時心涼了半截。
種種跡象表明,已經有那麼一股勢力滲透了進來。他有可能是曹魏,有可能是孫吳,也有可能是自己內部。
蔣琬等人紛紛皺著眉頭苦思,紛亂的局面有點像雜亂無章的麻線,想要找到源頭難度很大。
陳袛的面目表情異常複雜,連續發生的幾件事都預示著自己負責的部門,工作出現了很大的漏洞。現在看來,陛下建立各國情報機構的計劃無比正確,如果能夠早些年建成情報部門,現在也不會像個無頭的蒼蠅般束手無策。
劉山的聲音響起,悲憤中帶著強烈的恨意:「各位愛卿,從大街的驚馬到王公公中毒,現在又是小五子遇害,一件又一件沒完沒了。這些事情表面上看好像沒有什麼聯繫,但朕總是感覺不是這麼簡單。各位都是見多識廣之人,誰給朕分析分析,這其中到底都有哪些問題。」
陳袛噗通跪倒在地,表情悲慼的說道:「陛下,臣請責罰。這些事情在發生之前臣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也沒有發現一絲徵兆,這次導致了一系列事情的發生,這都是因為臣部署存在漏洞,沒有及時的發現和處理,因此,臣請陛下降旨,責罰臣辦事不利之罪。」
劉山一擺手,虛扶起陳袛道:「國家之罪怎麼可以讓愛卿一力承當。訊息不暢是咱們前邊沒有預鋪相應的機構,跟愛卿無關,更談不上責罰。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從這些雜亂無章的情況裡找出其中的關鍵,從而順籐摸瓜懲辦兇手,解決這個亂局。」
蔣琬施禮道:「陛下,小五子這兩天隸屬曹安,具體的情況還要等曹安來到後才能確知。」
向寵上前說道:「曹安已經帶人奔赴現場,很快就會有訊息傳來。另外,老神仙等人正在檢查小五子的屍身,具體的致命原因也會查明。」
劉山點了點頭,知道現在自己絕對不能著急,更不能表現出焦躁或慌亂,不然很容易就會影響他人的感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各位愛卿先在此商議,朕去看看王公公和趙立,如果曹安或老神仙有訊息傳來,要立刻告知朕。」
劉山心中暗自禱告,這兩天壞消息太多,但願老神仙和曹安能夠給自己帶來一些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