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終極追求
孫雲進入靈域的第六天，他在寂靜寬闊的宇宙真理教堂已經呆了36小時，幾十個小時他像入定老僧一動不動，等待著可能發生的事情，奇怪的是，他的恐怖感已徹底消失了，經歷了這麼多，不知從幾時起，他學會坦然接受一切離奇、荒唐、瘋狂或可怕的事，就算是在一齣戲裡，那又如何？戲就戲，世本是世，何須精心處世呢？
「佈雷澤，你要是無聊就不用陪我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孫雲看看身邊已經有點坐不住的佈雷澤，「這事本來就與你無關的，石墨的目標是我。」
「忘了告訴你，我也挺喜歡看電影的。」佈雷澤笑道：「我得承認，雖然石墨是個混球，但他是個好編劇。」
孫雲苦笑：「我以為我心態夠好了，你比我還要好。」
佈雷澤幽遠地看看前方，「孫雲，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件事結束而我們還活著，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麼呢？」
「當然是找工作了。」孫雲歎息一聲：「有三個老婆要養呢，如果一人再生幾個小孩，喝茶都都喝窮我了，不賺錢怎麼行？」
「什麼工作？做演員？」
孫雲大笑搖頭：「這不好笑，我所在的不是28世紀，我也不是個好演員，我不會作戲，在這齣戲裡我只需要做我自己。」
佈雷澤若有所思：「你想過一個問題嗎？石墨究竟讓我們損失了什麼？他幹了什麼壞事？」
「這兩天我也是在想這個問題。」孫雲眉頭微皺：「他是個陰謀家，幕後黑手。可仔細想想，實際上他幹的壞事還不如死侍的多，至少到目前，除了靈域的惡魔，沒一個人是因他而死的，哪怕間接的也沒有。薩卡的大屠殺責任人是影視公司，後來變故引起的命案也是因為泰勒的勒索才產生的，如果換個角度，他弄走泰勒，穩住死侍不再向我們要錢，其實是幫了我們大忙。我有時還真分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最煩這種人，你不知他想要什麼。他老圍著你轉，讓你不自在，可你要找個理由責怪他，他好像又沒什麼過錯。」佈雷澤搖搖頭：「我太討厭這種傢伙了。」
「為了這齣戲他付出了偌大的精力，一個人肯做這麼多一定是有所追求，再複雜的人也有個簡單目標，比如金蟬子要的是名，死侍要的是利，哪怕觀音那麼腹黑的女人，也只是迫於壓力想生存下去，而我一生都在尋找自我。」回想過往，孫雲不勝感慨，「知道自己就是孫悟空時，照理我該高興，可我其實很惶恐，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是了，我早就是孫雲，很多事都改變了，我習慣了這個名字，習慣了這種活法。」
「我可以叫你孫悟空二代。」佈雷澤略帶調侃地道：「現在的你沒什麼不好。何況孫悟空最重要的特徵，他的鬥爭精神已經被你完整地繼承，你還苛求什麼呢？」
「不是我苛求什麼，是別人在苛求。我有一種感覺，從前死侍所在的影視公司只是想從我身上賺錢，最後還打算在電影結局時毀了我和所有參加演出的人。他們是純粹的商人。但石墨不是，他不像在成就這部電影，倒像是在成就我。」
「何以見得？這部電影的成功也能讓他功成名就。」
「從死侍探討這部電影的商業價值不屑的態度可以看出，石墨的投入早就遠遠超出它能獲得的商業利潤。至於名，死侍也說過，28世紀的編劇依然是幕後工作者，就算成名了也只是小圈子名聲。」
佈雷澤摸摸下巴，「也許……他只是完成他的藝術追求。」
「這倒是有可能，整部戲無比精妙的佈局已經到了藝術的境界。但如果是為了藝術這並不是壞事，他為什麼不開誠佈公同我們講？」
「不是說了嘛，未來的電影要求真實自然，哪怕是演員也要不知道自己是演員。」
「可我們已經知道了。」
「所以這也算另類的演繹方式，一群知道自己在戲中的人反抗導演和編劇，爭取ziyou，也是個不錯的故事。」
「但絕算不上新穎，這麼龐大的佈局完全可以發揮更有想像力的故事。」
佈雷澤問：「你覺得他想證明什麼？」
「我不知道，他好像就是想讓我一直戰鬥下去，如果一定要證明的話，就是試圖證明我能解決任何問題。」
「就像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時一樣？」
「有點像。」孫雲長長地吸口氣：「所以我才說他好像在成就我，整個電影就像他提供給我的一個試煉場。」
佈雷澤猶豫了一會，「那麼……你打算如何面對他呢？」
「我不管他想怎麼樣，我不會允許別人干涉我的人身ziyou，更何況還牽扯到那麼多人。我現在要求很簡單，平安，朋友也平安就夠了。」
佈雷澤陷入長長的沉默，良久才道：「厭倦了嗎？」。
「你不厭倦嗎？在你成為惡靈騎士的那天起，你就成了許多人心中的英雄，但誰理解你心中的痛苦呢？」
佈雷澤沉重地點點頭。就在這時，猛然大地劇震，縱然如此巨大的教堂也被震得灰土撲撲而下，但震動不是發生在當地，而是從遠處傳來的。
「地震嗎？」。兩人同時站起，孫雲眉心一凜，「不是，我感覺到無比強大的神力。」
「神力？」佈雷澤驚道：「是六耳嗎？」。
「有點像，但神力中夾著一些別的東西，就像……」孫雲猛地身體一振：「是宇宙立方的能量。」
「糟糕！」佈雷澤大驚失色。孫雲飛快地衝出教堂外，只見遠處的天空中兩道身影如流星般劃過，其中一個是驚奇上尉，但另一個全身籠在宇宙能量的藍色當中，看不清面目，在孫雲頭頂一劃而過，速度快得驚人。
「至少得九級神力才有這種速度。」孫雲覺得六耳應該不會強大到這個份上，「難道小佩進來了？」
砰的一聲，驚奇上尉在孫雲面前落地，他面色通紅，顯得極度憤怒，手指孫云：「你這個騙子，把宇宙立方交出來。」
「我？」孫雲先是一愣。驚奇上尉已不給他多說的機會，閃電般撲上來。
孫雲心念電轉，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一邊閃躲一邊道：「上尉你誤會了。」
但驚奇上尉處在極度的惱火中，不由分說大打出手，他擁有驚奇女士同檔次的力量和速度，而且還永不疲勞，以孫雲現在的狀況，根本不會是對手。
「上尉你聽我說……」孫雲剛一閃，地面咚的一聲被踩出一個大洞，上尉一手向孫雲按來，他急忙抽出獵魔刀，砰然巨響，上尉的手掌按在刀鋒上，爆出一團巨大的光芒。
「赤焰飛輪，升級！」孫雲立時感覺對方力量如狂濤大海一般，自己要靠赤焰飛輪和金剛鎧把力量倍數提到極限才能擋住，可即使如此也擋不了多久，很快身體會吃不消，但上尉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
「上尉……你聽我說……」孫雲掙扎著呻吟，一邊的佈雷澤很想幫忙，但只能乾著急。
「把立方體交出來！你這個騙子！強盜！」
「不是我……如果是我我當時不會救你。」
一言驚醒夢中人，驚奇上尉頭腦清醒了一點，力量稍有放鬆，孫雲連忙一縱，但還是被餘力擦了一下，身體在牆上撞出一個大洞，如果不是他剛擁有了金剛真身，這一下要撞得筋斷骨折。
「不是我幹的。」孫雲氣喘吁吁的道，「我說了有個傢伙長得和我很像。」
巨大的爆炸聲驚動了銀河守衛者，孫雲剛說完，幾聲嗒嗒的腳步聲，星爵等人落在外面飛快衝進來，星爵高喊：「出什麼事了？」
「他來了。」孫雲道：「我要找的人來了。」
「他到底是誰？你那個兄弟？」
孫雲點頭：「算是。」
驚奇上尉怒吼：「他奪走了宇宙立方。」但又轉向孫云：「你憑什麼證明不是你？他同你完全一模一樣。」
六耳和孫雲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同他倆相處久了，像紫霞、觀音等人一眼就能分辯出來，他們的氣質相差很大，孫雲給人感覺沉穩老練，六耳活潑好動，尤其是眼神，一看就能知道。可驚奇上尉正在氣頭上，認定這人就是孫雲。
多虧了孫雲早在星爵這兒備了案，指向格魯特，「你能證明我一直在這裡嗎？」。
格魯特看看孫雲背後的標識，對驚奇上尉道：「我們的監控顯示他一直在教堂沒離開。」
驚奇上尉還是不願相信，孫雲道：「我會找到他給你們個交代的。」說完他飛快衝出了教堂。
「別走！」驚奇上尉要追，但被星爵拉住了。
「你幹什麼？」驚奇上尉甩開星爵時，孫雲已飛得無影無蹤，上尉怒道：「你知道立方體有多重要嗎？」。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拉住你。」星爵道：「我感覺到剛才那股能量，你打不過的，真追上了也只是送死，我們需要求援。」
驚奇上尉醒悟，「沒錯，趕緊通知諾林。」
諾林？拉德，綽號銀影俠，因擁有一塊銀色的滑板，也稱滑翔者，宇宙級強者，其身體是宇宙中最堅硬的物質，能控制和交換宇宙間各種能量，擁有怪力、能源彈、防護罩、精神感應、隔空取物等多項本領，在目前靈域出現的所有超級英雄中當之無愧的頭號強者，也是由石墨安排在靈域唯一能與耶利爾正面對抗的人物。
孫雲在天空急速飛翔，他知道這個搶走立方體的人當然是六耳，不知道六耳怎麼恢復神力的，但可以肯定他搶奪立方體的目的，他要用宇宙能量來修補自己的不足之處，達到與九級神力相持的水平。
六耳的神力氣息時隱時現，孫雲正沒頭蒼蠅一樣亂找時，忽見遠處升起一道藍色光柱，正是立方體的能量，他飛快地衝了過去。
只見六耳坐在山峰上，立方體在他面前不停地轉動，藍色光芒照亮整個大地，他包裹在宇宙能量當中，源源不斷地吸收宇宙能量，化成藍色的氣息從他口鼻鑽進去，全身力量在暴增。
「六耳，住手，別吸了！」他落在藍色光罩外，剛一靠近就被巨大的能量反彈回來，現在六耳正急劇向九級神力飆升，他根本靠近不了。
六耳睜眼看到孫雲，哼了一聲不予理睬。
「你停下！」孫雲怒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六耳冷冷道：「我不會輸給你和小佩的。」
「你這個傻蛋，這是墨先生安排的劇情，如果你把能量吸飽了，你就真的成了滅霸了，你還想做他的演員嗎？」。
「我沒你那麼多想法，我只知道我要變強！」六耳根本不停，還在拚命吸著。「石墨一早就告訴我了，我不管什麼戲不戲的，我只知道這東西可以補償我的神力，讓我比你們更強。」
「你瘋了！滅霸是個大反派！」
「我本來就是反派。」六耳望向孫云：「一開始就是，我不是孫悟空，我是個陰謀的產物，同你們在一起的日子，我差點就習慣了那樣的生活，忘了我本來的身份。你也許不知道，金蟬子的話有一句我很贊同，他說你無比強大的原因是因為你的獸性，我就是你那一部份的獸性，你今天能保持清醒是因為我的存在你才沒在三千年的詛咒中屈服，但現在我同你分離了，我要做我自己。」
「我從不反對你做你自己，但你非要這樣幹嗎？如果你成了滅霸，你就是這個區域所有人的對手，你還嫌從前打得不夠？你忘了你殺了多少人嗎？」。
「是又怎麼樣？我知道石墨的情節怎麼安排的，我來這是心甘情願的。」
孫雲目瞪口呆：「他把後面的情節全告訴你了？」
「沒錯，我就是在按他的戲路走。」
孫雲聲音悲苦：「我以為你是上了當才這樣幹，原來你是心甘情願助紂為虐。」
「是的！」六耳聲音暴怒：「什麼仁慈，友愛，和平……我沒興趣，我只要力量，我不會輸給你，我永遠不會輸給你！你以為我在避難所一直老老實實是因為什麼？是因為你們都比我強。」
「這就是你被石墨利用的地方，他看穿了你的心思。六耳，你不是壞人，你回頭還來不得及，如果你成了滅霸，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我幹嘛要回頭？你以為我像你嗎？」。六耳指向他：「你已經不是孫悟空了，你已經被金蟬子馴服成娘娘腔了。你當年大鬧天宮的威風哪裡去了？」
「我只是取他有用的部份，他的一些東西也不全是錯的。我當年大鬧天宮是因為那些神不是好東西，可現在世界變了，我們已經被未來人折騰得更多了。」孫雲拍打著藍光護罩：「算我求你，別鬧了，跟我回去，我們可以重新來過，我們可以過安寧的生活，你不用做個被人擺佈的戲子……」
「閉嘴！」六耳暴跳如雷：「我是戲子？我只是在利用石墨提供給我的機會，他遲早會為利用我而後悔的，只要我強過他，我會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太天真了，你根本做不到，我們這個時間線沒人能夠做到。他早就算好了一切，我們暫時沒有辦法……」
「那是因為你們無能。既然你們做不到，我就要用我的方法，我會親手收拾這個傢伙，你不要妨礙我！我會向所有人證明，你孫悟空做不到的，我六耳可以，我比你強得多！」
「蠢貨！蠢貨！你不就是要證明你比我強嗎？我認輸還不行嗎？你先停下，有什麼事我們大家商量，你這麼幼稚只會壞事。」
「我不會再聽你的，你走，這兒的事由我處理，你不是想過安寧的生活嗎？你現在如願了，所有的事情由我接手。」六耳身上藍光閃閃，他聲音低下來：「何況我回不了頭了，我搶走了班納他們的力量。」
孫雲驚得無以復加，聯想到驚奇上尉說班納他們受了傷，驚問：「班納他們是你打傷的。」
「石墨教給我一套方法，雖然靈域的魔力會壓制力量，但力量並沒有消失，只要我吸走他們的力量，幾個最強者加在一起我可以短暫地恢復部份神力，再與立方體能量結合，靈域就限制不了我了，我會同在現實中一樣強大！」
孫雲氣急敗壞：「你怎麼可以學這種邪門歪道？」
「只要能變強我什麼都不管。」
「連觀音也不管嗎？」。
「當然不管。」六耳怒吼：「那個女人怎麼對我的你不是沒看到。」
「那安琪呢？」
六耳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沒有作聲，孫雲道：「她也被石墨弄到這兒來了，你成了滅霸，她就有可能成為死亡女神，按照劇情，正是因為你們兩人的情緣恩怨引起大災難，這是你想要的嗎？」。
六耳咬緊了嘴唇，手慢慢地停止動作，也沒再吸收能量。孫雲忙道：「相信我，我們會有更好的方法，我們只要齊心協力就能對付石墨，你現在的做法是飲鳩止渴，六耳，相信我，我是你唯一的親人啊。」
就在六耳心有所動時，天空中的光柱忽然炸響，一個銀色的身影出現，挾雷霆之威向六耳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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