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顧尋一身女兒裝披著雪絨披風到野郊赴約,她精心描眉,朱顏嫩潔,因方纔的幾杯小酌而更添嫵媚。今日是她二叔母的壽辰,她趁著家中人忙碌,在席間敬了二叔幾杯酒後便回房收拾細軟,又竊了一匹快馬出府,前來野郊來見她的情郎。
那人與顧尋書信往來已有一年,在顧府受人欺凌刁難的日子裡,唯有這一件事情讓她有所期待,前幾日那人在信中熱切陳情,想帶著顧尋一走了之,約在今夜郊野馬字坡相見。顧尋欣喜不已,快馬赴約,一切果真如信中所言,在馬字坡的崖邊,有一座破敗的石屋。她從馬上一躍而下,這一晚月色皎潔,顧尋藉著雪地的盈盈月光扶門而入。
她伸手在暗中摸索,聲音略有些顫抖但依然溫婉,玉指伸向半空,輕聲道,「穆庭?」
她一聲輕喚,角落中便響起靠近她的腳步聲,顧尋不由得一笑,那一定便是她夢中的情郎了。果然,那人在暗中伸手握住她的五指,輕輕一拉便擁她入懷。
「哎呦呦,我的小心肝兒~」那人從背後將她牢牢鉗制,雙手從腰間漸漸向上。
「穆庭?」顧尋一心來與情郎相會,卻未發覺此人言語是如此輕佻,毫無君子風度可言,她只是霎時間雙頰通紅,身體亦無比酥柔。顧尋側過臉,用手去撫探那人面容,柔聲道,「這數月以來,只見書信,我…我還不知道你的樣子。」
那人不由得輕笑一聲,「哎,美人兒,我是什麼樣子重要麼?」
顧尋的臉羞得更加燙了起來。不知何故,一聽見這男人的聲音,顧尋便覺得通身酥麻,她靠著他的雙臂勉強支撐,那人掌著她的腰一點點向後退去。她每退一步,那人便進一步。直至抵著一張木桌,男人的手上下游移,暢快地揭開顧尋的衣帶,將她按在木桌上,吸吮著她的玉頸。
「定是…定是剛才二叔遞來的那杯酒太烈….」顧尋暗自思忖道,她想推開趴在身上的這個男人,卻陡然發現自己渾身酥軟無力,只得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她顰眉悄聲道,「你既然已經允諾要帶我遠走高飛,那我們又何必這樣著急….」
「美人兒你等得,我可是等不得了。」那人的喘息聲變得厚重,顧尋聽得心中顫慄。他扯開顧尋的褻衣,只是片刻,顧尋便香汗涔涔,凝脂一般的雪肌更添細嫩。
那人聲音全無一點文雅,顧尋心中愈加不安起來,開口道,「穆庭,往日你與我書信時,總是蹁躚如玉的君子,為何今夜….」
「什麼穆庭~」男人笑道,「美人只管喊叫便是,別嚷嚷別人的名字~」
「……什麼!」顧尋驚得幾乎腦中一片空白,她尚未反應過來,木門卻在剎那之間被人從外推倒,幾欄朽木倒地聲音巨大,顧尋側頭望去,竟有幾十人站在門外,個個擎著燈籠,為首的那人便是她的二叔,顧元平。
那壓在顧尋身上的男人一見顧元平已到,立時從桌上一躍而下,提著褲子便從一旁的破窗中翻牆而出,顧元平一聲大喝,幾個家丁立時便出門追捕。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在你叔母壽辰之日,做出如此醜事!」顧元平一面說,一面緩緩走近,揚起手狠狠扇了顧尋一個巴掌。顧尋被打翻在地,嘴角滲血。她衣衫全褪,全憑長髮覆身。顧尋伸手竭力去探自己的長衣,卻根本無力將它取回,只好蜷成一團,她反覆追憶,自己的身體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未等她得出答案,顧元平之妻,她的叔母李氏便衝上前來又給了她一掌。顧尋只是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人,輕聲低歎一聲「怎麼會」
此時的李氏臉上卻浮起一絲嘲諷的笑容,她俯身在顧尋的耳邊輕語道「你莫不是以為,真有什麼叫穆庭的男人,與你私定了終生吧?」
顧尋驚得睜圓了雙目,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叔母,一面搖頭,一面向後退去。
叔母輕哼一聲,而後的諷刺更加難以入耳,顧尋蜷在冰冷的石板上,凍得瑟瑟發抖,幾個丫鬟從門外進來,將顧尋用衣物包裹起來,托起她往外走去。她們將顧尋安置在一輛馬車之中,顧元平與李氏則登上另一輛馬車。馬車之上,顧元平好生暢快,李氏俯靠在顧元平的肩上,輕聲笑道,「自家女兒出了這等醜事,這下你大哥顧元和就徹底翻不了身了。」
顧元平撫掌大笑道「還是夫人計策高明啊,這一招借刀殺人著實巧妙!」
後一輛馬車之內,顧尋靠在車裡,身體已漸漸恢復了知覺,她忽然想起壽宴上二叔遞給自己的那杯酒,頓時明白了一切。她握緊了雙拳,奮力推開馬車的前門,那趕馬人應聲跌下,顧尋順勢接過那韁繩,奮力一揚,改了車馬行進的方向。顧元平夫婦聽見身後有變,趕緊命人停下,轉身去看發生了什麼事,卻見那輛載著顧尋的馬車向著相反的方向奔去。
「快!!快攔住她!!」
眾人追尋顧尋而去,她一路奔馳到懸崖邊,陡然勒馬,馬兒揚蹄長嘶。顧尋掉轉車頭,面相顧元平夫婦,她站在夜風之中衣袂翩翩,面色決絕,此時顧元平與李氏已經下車,見她如此,高聲質問道,「你這丫頭想要幹什麼!」
顧尋仰頭而笑,笑聲蒼涼淒婉,李氏與顧元平都沒了底氣,怔怔地望著她。
「我顧尋今日落得如此地步,全是我一人輕信無知,而今又有何顏面苟活。我自幼孤苦,又何懼一死,今日絕不遂你們的願,以我之事去難為爹爹。你們聽好了,天行有道,今後我顧尋化作孤魂野鬼,也絕不會放過害我之人!」
說罷,她將手中馬鞭摔在地上,縱身一躍,消失在懸崖下的幽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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