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醫院中趙家如何焦頭爛額,這頭葬禮結束,方副官擦了擦額頭低落的汗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才一溜煙的去了李家堡後面的正房中。
李澤梟的四肢被牢牢的綁在床的四個角,放副官進來時,他的手腕好腳腕處即使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胳膊上的其他地方也被勒出了紅印,李澤梟的臉紅的能滴出血,神智也有些不清楚。
方副官戰戰兢兢的走到李澤梟床前,心中暗自慶幸,幸虧用的是鋼絲,不然恐怕將軍早就掙脫開了,他用紗布把他的手腕腳腕全部再纏了緊緊的一圈,不然照這情況下去,將軍不是流血致死就是間接割腕自殺。
他仔細端詳了下李澤梟的面色,又看了看檢查報告,只得一咬牙一狠心,將一管液體注射進了他的體內。等李澤梟不再掙扎,他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念叨著:「我的將軍啊,你可不能怪我啊,這藥太霸道了,您也吃不進東西去,只能用注射器了,這是權宜之計,也是被迫的啊……」
不知是不是剛才注射進去的藥物起了作用,過了大約十分鐘,李澤梟就悠悠轉醒,他動了動身體,才發現自己被綁在床上,再扭頭看到大汗淋漓一臉諂媚的方樂,皺了皺眉,似乎在回憶。
方樂乾笑兩聲,上前將纏繞的鋼絲卸下來,狗腿的上前將李澤梟扶起來,又拿了枕頭墊上。
李澤梟定定的注視著他,直看到方樂臉上的笑容再也裝不下。才一字一頓的問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方樂張了張嘴巴,眼見著李澤梟方向的冷空氣越來越強,只能垂頭喪腦的低聲道:「將軍。您被下了5號媚藥,還好吧?」
「什麼?!」李澤梟失聲道。
方樂被這一聲嚇的腿軟,蒼天啊。這些年來,將軍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強烈的情緒啊,就是家裡出了如此慘事,也不過是沉了臉而已,現在怎麼這麼大的反應,他忽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李澤梟也就是問了一句,整張臉就像暴風雨前的黑暗。隨時隨地都會狂風大作,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把我被……後的所有事情完完整整的跟我說一遍,一處都不許遺漏。」
「是。」方樂用手腕將流下來的汗珠蹭掉,一個細節都不敢少的將李澤梟與冉沫沫偶遇。再攔住蘇若瞳,最後被他打暈帶走的過程敘述了一遍。
他沒多說一個字,李澤梟的臉就難看一分,尤其是方樂說他對蘇若瞳說的話時,李澤梟的臉驀地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然後就是黑沉如水。
說完所有的事情,方樂再不敢多說一個字,悄悄覷了自家將軍一眼,就要開溜。
「方樂。」
「啊。將軍。」方樂副官困難的轉頭,艱澀的應道。
「你幫我約蘇……蘇大小姐見一面。」
「啊?」方樂的臉更苦,「我不過一小小的副官,哪兒能跟蘇大小姐說上話啊!」再說了,對人家動手動腳還要負責任的可是將軍您,您要是派我去道個歉什麼的。您就不怕蘇大小姐翻臉啊。只是這心裡話他還不敢說出口,只能苦巴巴著一張臉道:「將軍,她跟您是一個級別的,我也就只能跟她的秘書蘇雪說上話……」
「行了,知道了。」李澤梟沒等他說完就不耐煩的揮揮手,「出去吧。」
方樂再巴不得一聲,嗖的一下子溜出去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
直到看著那扇門悠悠關閉,李澤梟的臉才一陣紅一陣白的直變幻,他憤憤的拿拳頭砸了床鋪一下,然後似乎是被床鋪柔軟的觸感驚醒來,怔怔的盯著自己的手掌不語。
到底有多久自己沒能似現在這般將自己的憤怒宣洩而出了?他想到,莫不是被那種藥刺激了一番,所以自己才不正常?可是等等,自己那時候應該是吃不了什麼解藥的,那麼方樂究竟是……
他的身體一僵,一個箭步躥到了垃圾桶處,沒有,他有翻了翻床下,也沒有,難道方副官真有那麼聽話?他不信,李澤梟一步一步探到被子的夾層,才摸到了一層薄薄的塑料紙。
好啊,方樂,真是長進了,他咬了咬牙,繼而又被自己幼稚的舉動驚了一驚,自己這是怎麼了?他撓了撓頭,莫不是因為……她?
他的臉紅了起來,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塊純黑色的晶板,想了想,還是再從裡面掏出了一塊純白色的,才找到了上次見面時與她呼喚的號碼,按了撥出鍵。
「我是李澤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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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噢。」蘇若瞳想說我知道,剛才顯示了。說句實在話,她剛才想了許久要不要接這通電話,畢竟才從李家出來,她可不認為看到李澤梟那明顯被人算計了的樣子是什麼好事情,所以現在,她默認為,這是來找麻煩的,要麼,就是來封口的。
所以她憋了半天,也就出來兩個單音節的字,於是兩個人陷入了微妙又尷尬的沉默。
「你……」
「你……」
兩個人同時說道。然後又停了下來。
不過有了這個共同的一個字,氣氛好了許多,蘇若瞳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點開全息,這樣聽聲音還好,如果見了面——開全息?
蘇若瞳炸了眨眼,看著那一閃一閃的黃燈,猶豫了,這全息是開還是不開?李澤梟現在不是應該沒臉見自己麼,他點開什麼全息啊!
不過他都不嫌丟人,自己怕啥,莫不是自己也成了那封建又保守還古舊的李家人了?
聳了聳肩,她打開了全息。
李澤梟的頭冒出來的沒有任何戲劇性,明顯這位年輕的將軍沒有任何年輕人的愛好和情趣,就那麼突兀的,從半空中鑽出來了半個腦袋。
蘇若瞳被嚇了一跳,不是被他的腦袋,而是被他的表情。
她不由的後退了兩步,雖然手中的晶板也跟著她後退,「你……你沒事吧。」
「沒事。」李澤梟的表情凝重的彷彿要打一場硬仗,帶著視死如歸和昂揚的鬥志。「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教我談戀愛吧。」
「噗!」蘇若瞳差點沒被自己的唾沫噎死,「什……什……什麼?」
李澤梟無視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嚴肅認真的再次說道:「教我談戀愛。」
蘇若瞳感到自己的舌頭僵住,怎麼都囫圇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李澤梟垂了垂眼瞼,好像因為她的眼神有些受傷。
開玩笑,蘇若瞳搖搖頭,自己真是瘋了,李澤梟,竟然會有……受傷的感覺?
「我說真的,你別搖頭。」李澤梟的全息影像中忽然多出了一隻手,好像他要上前抓住蘇若瞳似的,然後停在了半空中。
他抽回了手,英挺的眉毛一絲不苟,「我媽對我說過,在我遇到真愛之前,我要暢遊百味人生,要不羈要風流,可是如果遇到真愛,我就會變得孩子氣。所以……」
「所以……」蘇若瞳呆呆的問。
「所以,你是我的真愛。」
「……」
蘇若瞳無語,「我說,你不是被那啥了麼,會不會把腦子燒壞了?我建議你去醫院。」全息中的李澤梟沒有一點平日裡的威嚴,蘇若瞳說話也大膽了,但是也有著隱隱的擔憂,這李家的獨苗出了毛病,她蘇家還要繼續跟他合作麼。
李澤梟直視著她的眼睛,「我從來都沒有跟人全息過,你是第一個,可是我沒有反感,我沒有被那啥,只是被下藥了。」
蘇若瞳現在一聽「第一個」這三個字就頭皮發麻,「停,停,停。」她扶額,「這跟你說戀愛有什麼關係?你確定你現在的藥效已經過了?你確定?」
李澤梟沉默了。
蘇若瞳鬆了口氣,這才正常,可是她這口氣還沒吐出來,李澤梟就繼續說道:「你們女人不是喜歡直接說麼?我媽說夫妻之間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說出來,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蘇若瞳胸口那悶氣立刻就喘不上來了。
李澤梟完全沒有任何自覺,自顧自的道:「今天我醒來自己就不太正常,我媽說李家的男人一般不會動情,動情就會變的像孩子,可是我今天就只碰過你,所以,我對你動情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一般不與人全息,可是與你面對面沒有任何的不適,說明我們兩個人很相配。」
「所以,如果我們兩人結合,會很幸福。」
蘇若瞳徹底傻眼,只能喃喃的說道:「拜託,給你下藥的時候,還有冉沫沫吧,你就算是……動情,也是對她吧。」
「不是。」李澤梟的臉漸漸的有些冷,「藥是她帶過來的,卻不是她下的。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對她有感情。」
說完他忽然想起什麼,表情又變得認真而嚴肅:「小瞳,我媽說,對女孩子要認真的,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對你冷臉了,也不會讓你像小柔那樣。」(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