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自己不自然的邁開腿,快步往直升機處走去。
李澤梟似乎已經給他們打過了招呼,雖然她並知道一直跟她在一起的李澤梟是如何吩咐的。在她即將到達直升機處時,裡面便已經打開艙門,從中下來了一位瘦長身形的軍官,不同於李澤梟的軍綠色,他的衣服顏色較為淺淡,雖是軍裝,可少了威嚴,多了文雅。
想必是文員了。他對著蘇若瞳咧嘴一笑,黑黑的面孔上有一雙明亮狡黠的眼睛,說不出的靈動,他為她從艙門處對接了一排台階,彎腰行了個貴族禮,道:「蘇小姐請。」
蘇若瞳對他點頭示意,眼神掃過那排台階,雖然對今天的李澤梟有些疑惑,可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的細心體貼,當下就道:「費心了,替我謝謝你們將軍。」
「蘇小姐客氣了,我叫方樂,是將軍的副官。」
「方副官好。」蘇若瞳與他握手,就算是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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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梟聽到後方直升機起飛的聲音才停下腳步,轉身目送其離開,直到在天邊變成了一個黑點。
他的臉方才騰的紅了起來,不自然的動了動身體上的零件,覺得自己臉上的紅色褪下的差不多了,才走到懸崖處坐下來,從腰後抽出激光槍,又自空間鈕中找了一塊鹿皮。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彎折,只把手肘放置在膝蓋上,慢條斯理的擦著。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個全身大汗淋漓的人就在山頂上冒了頭。
諸葛哲拿袖子凶狠的擦了把幾要流到眼中的汗水,衣服早已不復乾淨清爽,被汗緊緊的貼著身子。勾勒出他隱藏在衣服下精壯的上身。
「諸葛好身材。」李澤梟頭也未抬,「怎麼今兒個不裝斯文了?」
諸葛哲咧嘴笑了一聲,竟憑空生出一種粗獷之感,他感歎道:「我這是跟人做人樣,跟狗做狗樣。」
聽到這話,李澤梟也沒生氣,只是已經被時光磨褪的氣場不再內斂。人雖未動,可是全身都透出凌厲的氣勢,如泰山壓頂般向著諸葛哲壓來。
諸葛哲沒有半分感覺,大大咧咧的叉開了雙腿,毫無形象的喘息了一陣才道:「你讓這起重機拉著上來倒是快。可苦了我,爬上來得掉了半條命。」
「自找的,你怨不得誰。」
「哎,真薄情,」諸葛哲從空間鈕中拿了一瓶水,胡亂喝了一氣,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些。「你說好歹咱倆也是打小的交情,雖說有些見不得人,可你也不能這麼看我不起。」
李澤梟嘴角的肌肉動了動。嘲諷的道:「你真是有情,才對著人家動手動腳,又是聯絡感情,又是動心眼,現在還不要命的爬了這麼高,怎麼也不見你對她有半點上心?」
「哦。也是。」諸葛哲作恍然大悟狀,探頭探腦道:「人呢,蘇家大小姐呢,被你藏哪兒去了?」
李澤梟哼了一聲,不語,低頭專心致志的繼續擦槍。
「別擦了,你也不怕走火。」諸葛哲歇了半晌也緩過勁兒來,「我說真的,你把她送哪兒去了?就不怕那個扮豬吃老虎的小妖精把你的下屬都勾引走了,讓你一個人在這裡打饑荒?」他見李澤梟還是不理他,起身走近了幾步,道:「我說你這個大少爺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跟我搶這朵花?你明明知道她的身份我有大用,怎麼就得跟我搶呢,你為什麼從小就喜歡搶我的東西?」
李澤梟把激光槍舉起來,手指在扳機出微微勾起,冷冰冰的道:「離我遠一些,不然我不保證它不走火。」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她不是什麼東西,沒有什麼搶不搶的。」
「怎麼,心疼了?」諸葛哲對著他齜了齜牙,到底是不敢再往前湊,止步於激光槍兩米處,戲謔的說道:「你既然對她有興趣,我們兩個就再比一次試試?這次,看誰先得到她的人?還是心?」
「沒興趣。」李澤梟沒有從他的口中套出什麼東西,無趣的端著槍,從空間鈕中拿出滑翔機,「你自己慢慢玩吧。」
「真沒興趣?那我不客氣了?」諸葛哲的眼神閃了閃,玩世不恭的說道。
李澤梟沒有說話,只是那幽深的黑眸靜靜的看了他幾眼,伸手抓住滑翔機的把手,縱身一躍,從懸崖處跳了下去。
諸葛哲注視著那如雄鷹一般翱翔的身姿,收起了剛才的神色,垂下眼瞼,疲累的跌坐在了懸崖邊上,他將雙腿垂在空中,自嘲的一笑。
他就似坐在這懸崖邊上,前方是萬丈深淵,後面卻再無退路,明明要拚命的保持自身的平衡,可還要裝作悠閒若無其事的雲淡風輕,死亡,就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
諸葛哲大吼一聲,那繞樑三日不絕的優美嗓音,嘶啞的迴盪在這空曠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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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瞳別過方副官,就看到自家的飛行器停在面前,心中更是感慨李澤梟身邊的人會做事,在這個郊外,她是聯繫不上外界的,也就只有軍方有這個本事。
蘇雪早已從飛行器中下來,看到她急急的過來問道:「小姐怎麼樣?有沒有嚇著?身上擦傷了沒有?回去做一個全身檢查吧,怕是有些地方不容易看出來,別落下隱患才好。」
蘇若瞳見蘇雪的擔憂情真意切,不由笑道,「雪姐,我哪有那麼脆弱,攀巖而已,有點小傷不礙事。」
蘇雪鬆了口氣,還是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是謹慎點還是好的。」她的臉色雖然不似剛剛那麼難看,可是還不是很好,隱隱有著疲倦和說不出來的一種懼意。
蘇若瞳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覺出不對勁,「雪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蘇雪知道自己就算是瞞,也瞞不了多久,只能慘然道:「小姐,出事了。」話語出口,就似是被抽乾了力氣一般,整個人都都萎縮了下去。
蘇若瞳一驚,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然蘇雪不會如此,當下也顧不得什麼,拉過她問道:「出什麼事情了?老爺子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蘇雪搖搖頭,與蘇若瞳一起上了飛行器,才沉重的說道:「不是我們蘇家,是李家,李家出事了。」
「小姐還記得那兇殺案用的病毒麼?您今天才走不久,李將軍就幫我們闢謠了,並沒有做什麼大的舉措,只是強硬的表示,兇殺案的病毒軍方已經做了調查,與蘇氏無關。」她低落的道,「這本是好事,我正為小姐憂愁這事不知道怎麼辦,老爺子也不管,沒想到李家竟能夠為蘇氏伸出援手。」
蘇若瞳怔了怔,她沒想到剛才李澤梟與她說完成承諾,竟然是真的以軍方的名義為蘇氏解決了一個打麻煩。
蘇雪接著說道:「可是,可是這事兒還沒有落音兒,我們在李家的釘子就報告說,李家所有在李家堡的人,全部因為那種病毒而死。」
「什麼?!」蘇若瞳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蘇雪有種兔死狐悲之感,「那個釘子給我們傳來消息後就再沒有了生命跡象,我們並不知道李家出事到底是何時的事情。只是唯一能夠明確的就是,李家,只剩下了李將軍一人。」
「老爺子聽到這個消息就病倒了,現在由主治醫師陪護著,沒有大礙,不過知道您去了郊外,又聯繫不上,就吩咐我過來接您,生怕您出什麼事情。」
回明珠堡的路上,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蘇若瞳的心中沉重的似灌了鉛。她終於明白了今日李澤梟的怪異舉動。三大世家傳承千年,互相之間聯姻又結盟,彼此無論是有何矛盾,但是遇到大事,都會站在統一戰線之上。
李家傾覆,蘇氏與冉氏,就算是李澤梟唯一的親人了。
她心下一酸,摸了摸身上李澤梟為她披上的軍裝,差點掉下淚來,想起她對自己說的話,那種悲傷就不可遏制的席捲她的全身。
生命只有一次,要珍惜,我們世交,叫我澤梟吧。
沒有悲傷,沒有乞求,沒有消沉,只有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威嚴。
這就是李澤梟,他唯一對她所求的,只是如他的親人一般叫他一聲「澤梟。」
僅此而已。
而他那句後人需努力的話,更讓人難言的心疼,李家只剩下了他一人,這責任,何其艱巨。
她忽的一愣,想起了李澤梟為蘇氏闢謠的事情,臉色變得很難看。
佈局的人真是大手筆,先把蘇氏扯進來,如果不是她歪打正著的讓李澤梟為她解決這件事情,是不是世人就會以為李家這滅門慘案是蘇氏下的手,那麼冉家……
她渾身發冷,雞皮疙瘩一陣陣的從皮膚下面滲出來,又突然一怔,蘇氏在李家的釘子傳來消息的時間,並不準確,那麼李澤梟,到底是事出之前作出的舉動,還是事出之後才出來闢謠呢?(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