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曖昧的小提琴曲,洛克斯1988的紅酒醇厚的濃香在鼻尖暈染開來,舌尖含著的酒液帶有微微的燒灼感,男人粗糲的手掌包住她因為暈眩而有些顫抖的手指,溫暖乾燥。透著光暈的水晶吊燈,觥籌交錯的少男少女,大理石冰涼堅硬的觸感……
頭好痛……
蘇若瞳有些費力的睜開乾澀的雙眼,入眼是雪白中鏤刻著金色花朵的天花板。這是哪裡?
撐開手臂想要起來,卻發現身上酸痛難忍,像被重型卡車碾過一樣,動一動都難,尤其下身那羞人的部位更是火辣辣的疼。
蘇若瞳從晨起的迷茫中徹底醒來,驚叫一聲,驚恐的看著身上青青紫紫的瘀痕,不相信的強撐著坐起身,看著雪白床單上綻放的紅梅,她只覺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陣陣發黑,幾欲暈厥。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我這是……
顫抖著身子向後縮起來,直到碰到冷硬的床頭,緊緊將被子裹在身上,她還是覺得渾身發冷。
「姐姐,昨晚的服務可還滿意?」一個妖嬈的聲音忽然在寂靜的房間中響起。
順著聲音向門口望去,只見一個妙齡女郎斜靠在門框上,手指中夾著細長的煙,正將深棕色的煙頭沒入紅艷艷的唇中,深深一抿,一個個圓圓的煙圈就從那檀口中裊裊升起。
似乎看到床上女子圓睜著雙目失了魂似的模樣有些好笑,十厘米高的黑色細高跟鞋踏出清脆的「篤篤」聲,挺翹的臀部搖曳生姿,她走近床,彎腰衝著蘇若瞳又吐了口煙圈,見她要躲,便伸出手將蘇若瞳的下巴緊緊扣住,瞇著眼有些著迷似的喃喃道,「真美……變成了女人,果然更美了……就像你那個紅顏薄命的母親一樣……」
輕笑一聲,狠狠的扣著下巴將蘇若瞳甩到一邊,直起身再次深深的吸了口煙,緩緩吐出,就像是吐出了這些年的所有恨和怨。
這一摔到把蘇若瞳摔醒了,她雙目通紅的瞪著眼前這女郎,嘶啞的吼:「是誰?是權尚?你設計我們?為什麼?」
嗤笑一聲,女郎眼神有些迷離的望向窗外,「權尚?你也配!?」
蘇若瞳覺得腦子一片混亂,望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妹妹,近似瘋魔的喊:「姍姍?為什麼?你是誰?你不是姍姍!」
「哈哈哈哈」,被稱為姍姍的女子狂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眼淚狂飆,「蘇若瞳,你跟你那個沒腦子的母親和那個沒本事的哥哥一樣白癡!那跟你上,床的人可是權尚親自挑選的,怎麼樣?滿意不?哈哈哈哈!為什麼,為什麼!」
她止住笑,抹去眼角的淚花,一腳抬起,細長的跟就狠狠的踩上了蘇若瞳的胸,腳尖壓住蘇若瞳的喉嚨。
「為什麼?」她猛然逼近蘇若瞳狼狽的臉,不顧她的痛呼,咬牙切齒的道,「我告訴你為什麼。」
「為了你這張傾國傾城的臉,為了你們蘇氏的股權,為了邵家的財產,為了我媽這些年的委屈,也為了我這些年的忍讓!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擁有這些,那都是我的!我的!全部屬於我,是你,是你奪走了這麼多年!你這個賤人!和你那不要臉的媽一樣下賤!」
姍姍微微的挑著眉,眸中的光芒亮的刺眼,看著蘇若瞳眼裡不解和痛苦,她有些解氣,似乎終於體會到了些報復的快感,「你覺得困惑麼?不解麼?我不是你的雙胞胎妹妹麼?」她壓低聲音,用手掐住蘇若瞳的脖子,湊到蘇若瞳耳邊,「我媽與你媽那個狐狸精幾乎同時生產,為了我,只好用從m國引進來的最新藥物來延長那個狐狸精的痛感,這才能名正言順的當你的雙胞胎妹妹『出生』,怎麼樣,很驚奇吧?」
蘇若瞳睜大雙目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被緊緊的扼住,只能發出「咯咯」聲。
「沒錯,我的親生母親就是劉雨梅,媽與爸青梅竹馬,是蘇瑗那個賤人將他們硬生生的分開!爸為了補償我們,就讓我當邵家的正統千金!可是,這不夠,這還不夠!」姍姍癲狂的吼著。
蘇若瞳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因為仇恨而扭曲變形的臉,這就是母親寵了十六年的女兒,這就是自己愛護了二十五年的妹妹!她死死的盯著姍姍,好似想從這個熟悉的臉上看出什麼東西。
直起身「啪啪」拍了兩下巴掌,姍姍的身旁就走來了兩個黑人大漢,令蘇若瞳羞憤和驚恐的是,兩人居然一絲不掛。
姍姍從其中一個大漢手中提著的包裡拿出膠布將蘇若瞳的嘴封住,又讓兩個大漢按住她的雙手和雙腿,然後不顧蘇若瞳的掙扎,將滿滿一個粗大的注射器中的液體推入她的體內。
「在你上路之前,妹妹再送你最後一個禮物。」姍姍的嘴角暢快的揚了起來,「你會喜歡的。」
打開的筆記本電腦上,在網頁的最上面有一個醒目的標題——豪門女豪擲千金為一夜,三牛郎精疲力盡難滿足。標題下面是昨夜蘇若瞳與三個男人的激情錄像,還有配音高亢的呻吟和陰聲浪語。
蘇若瞳滿面漲紅目眥欲裂,姍姍將筆記本電腦合上,輕佻的道,「我親愛的姐姐,明天的頭條該說什麼呢?邵氏大小姐吸毒過量死亡?還是過度淫亂而亡?或者兩者都有?」
說完,姍姍帶著快意的笑聲轉身離去,而那兩個男人則淫笑著將蘇若瞳拖到了床上……
身體飄了起來,意識漸漸的消散,她感覺進入了深沉的黑色裡,無法呼吸,無法思考,無法掙脫。潮水般的重壓幾乎將她撕裂,她想要掙開眼睛,眼皮卻沉甸甸的千斤重。
驀地,她終於看到了眼前由模糊變的清晰的白色。
乾淨的白,纖塵未染,帶著消毒水的味道衝擊著她的思維。
這裡是……醫院?
蘇若瞳想要坐起身來,手臂處卻傳來鑽心的痛感。
她記得她被邵立姍注射了什麼東西,後來有兩個男人要侮辱她,她卻沒了意識。
她是被救出來了麼?
蘇若瞳因為忽然意識到的安全而放鬆下來,身體卻還是不自主的微微顫抖。
腦海裡卻是仍然在回放著先前的那一幕,每一個畫面,那人的每一句話語,都是利劍將她的身體和心靈生生刺穿,釘在一個叫做恨的幕布上,血將其浸滿給予播放的能量,一幕幕演繹著她的一生。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不知愁為何物,她有喜歡她勝過一切孩子的媽媽,寵愛她的哥哥,跟屁蟲似的妹妹,慈愛偏心的外公和外婆,還有對她無可奈何遷就到底的爺爺和嚴厲卻不乏溺愛的爸爸。
直到有一天母親的死去。
她的天似乎是塌了。
在她純淨的生命裡,開始了潑墨般的路途,她記不清了。
人們都說她是害死母親的元兇,人們都說她不配在繼承蘇氏的家族產業,人們都說她心思深沉面善心狠,人們都說只有邵立姍才能帶領邵氏和蘇氏走向輝煌,還有哥哥……哥哥呢……哥哥好似一直都在勸她,陪她去夜店買醉,陪她墮落頹廢,不論她要做什麼,他都陪著她。
哥哥……忽然想起哥哥陽光般健偉的身影,早已盈滿淚水的眸子就傾了閘。
哥哥早已被執行了死刑,哪裡還有哥哥?
為什麼她的記憶這麼模糊,為什麼她的人生會這樣單調又混亂,為什麼?
她無聲的笑了起來,張開手指摀住臉,她的生命,只有純淨的白和墨染的黑,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白的時候看不到生活的美好,黑的時候不懂生命的光亮。
她一直都活在十六歲那年的大雨中,那天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柏油路面都有了水窪,水滴在上面濺起了層層的光圈,她蜷坐在黑暗的角落裡,覺得這被雨暈染的世界從上空黑沉沉的壓下來,從此就再也不曾離開。
黑暗,壓抑,痛苦,內疚,混亂,低沉,無法呼吸。
她覺得自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也再也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她的世界太過純白單薄,一點點的黑就可以將其擊潰。
她潰不成軍,無從逃脫,只有將自己一點一點的麻痺。
直到……邵立姍。
沖天的恨意讓她雙目通紅,攥緊雙拳讓指甲將手心刺出血滴,她能真真實實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機會,邵立姍,我不會放過你,還有劉雨梅那個你的親生母親!
「磕嗒」,病房的門一聲輕響,一個人小心翼翼的挪步進來,再將門慢慢關上,生怕弄出一點聲響驚醒病床上的人,他穿著米黃色t恤和鬆鬆垮垮的牛仔褲,本應該豎立而起的頭髮被抓成了亂鳥窩,手裡拎著華麗的精裝袋子,轉身向病床走來。
「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