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雪花紛紛的下來,盼心完全沒有移動腳步的打算,因為太奇怪了,並不是他等她奇怪,而是他為什麼不開車讓她奇怪。上次在ktv是因為用花台做為點綴封了路,所以他車開不進來,但是現在呢?
雪花落在地上發出細碎的鬱悶聲響,戮天刑瞇起細長的雙眼怔怔的看著盼心眼裡固執,叼著香煙的嘴吸了一口後,慢慢閉上眼睛,手臂顫了一下。悌
「你說啊。」
「裝可憐,看你會不會心軟。」
「你!我懶得跟你說話。」她從他的口袋裡把手了抽了回來,大步向前走了兩步,聽見身後沒有動靜,轉過身,看著他微歪著腦袋,嗤嗤的笑的時候,喉嚨會隨之抖動,他笑得似乎很開懷,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溫柔,就像是在看著一隻貓兒似的,無限的溫柔。
那種縈繞的淡淡的暖色和他身後背景中的細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盼心遲疑了一下,朝著他走過去,仰起小腦袋細細的打量著他,儘管他笑著,但是盼心依然敏銳的發現他眨眼的動作很緩,很慢。她說:「是不是不舒服?」
「我發現你心好像特別軟,早上還對我不冷不熱,現在這麼關心我?」
「別給我躲開話題,是不是不舒服了,你只說是和不是就行了,別扯一邊的。」諛
他盯了她半天,才緩緩的說道:「回家吧,回家再說。」
盼心其實急得不行,不過外面天寒地凍的,實在也不適合說話,他要回家,她就由著他,拉著他冰冷的手,跟著他的步伐不快不慢的朝家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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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回到家裡,盼心就遇到了尚義和老吳在到處找人,盼心趕緊招呼了他們,問他們怎麼會在這裡,是不是有什麼事?尚義看了一眼戮天刑說沒事,就是過來打擾和戮總談談事情。
盼心心中裡有疑惑,但是也沒吭聲,跟著兩人一起上了樓,進了屋子以後,戮天刑讓她去給他們兩個倒水,然後就把書房鎖了。
屋子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在外面聽不見到底在說什麼,直到送了尚義和老吳,盼心看到他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才把他給叫醒,硬逼著他回到床上去睡,戮天刑倒頭就睡過去,盼心這才回到客廳拿起電話給尚義打了電話:「你最好老實告訴我,他怎麼了?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我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他要有事瞞著我我看的出來。」
尚義這才一五一十的招了。
今天下午的時候,程陌安突然到了公司指明點姓要見戮天刑,尚義也不知道具體在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總之,等他進去的時候,程陌安已經捅了戮天刑一刀。他們趕緊把戮天刑送到醫院,做了縫合和治療以後,他無論如何也要回家,於是,尚義在得到醫生的首肯,把他送回了家。當時差不多是七點,一直得到八點她還沒有回家,戮天刑趁他們不注意,就溜了。
他們一直給盼心打電話但電話都是關機狀態。下樓看他的車也在,便四處找他。雖然程陌安的那一刀捅得不算深,不過傷了身是肯定的。
尚義說,說句不該說的,因為要過年了,搶劫案特別的多,如果不是找不到她,又擔心她,戮天刑不會身上有傷還跑到公車站去等她。
盼心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他被程陌安捅傷了,所以沒辦法開車,不,不是這個原因,是因為他擔心自己如果強撐了開車的話,如果載著她,出了車禍怎麼辦?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打電話也找不到她,他用自己最大限度的等待,給她創造最大限度的自由,就只是在車站那裡等著她平安的歸來,然後陪著她走那段回家的路,讓她別一個人遇到了危險。
這個男人……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他真的是讓她無話可說。戮天刑啊戮天刑啊,你說你不會愛人,你也不需要被別人愛;你說你不會疼人,也不需要被別人疼;你說你靠不住,也沒想當靠得住的人……
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你做的事和你說的話全部全部都相反的。
盼心站起來,走到床邊,看著他安穩的睡顏,手指撩著他的劉海,她的動作好像弄醒了他,淡笑浮現在唇邊:「怎麼了?」
「你睡吧。我陪你。」她上了床,和他枕在同一個枕頭上,眼睛靜靜的看著他,「快點把眼睛閉上。」
「我想看著你睡。」
「……如果你不想睡,那我問你幾件事吧。先說好,不可以生氣。」
「你問。」
盼心伸手,將他掉落的劉海撥到耳後:「被捅得傷嚴不嚴重?」
他笑了笑,搖頭:「小傷。不礙事,就是輸液以後一點困。想睡睡不著。」
她眼裡泛起不解。
「我習慣了,有你在身邊才能睡著。這一個多月,一直都沒有好好睡過。不過在那邊是沒辦法,但是一回來,就想要你睡在我身邊。」
她不由的露出了笑容:「你學會貧嘴了。」
「是實話。」他伸手,抱進了她的腰,將頭埋進她的脖子,「我喜歡抱著你睡,也喜歡聽到你的心跳聲才能睡得著,你讓我很安心。像媽媽一樣……」
「我願意當你的媽媽。」她縮了縮脖子,將嘴唇印在他頭頂的發上,「你的媽媽,你的女兒,你的姐妹……只要你想,一切的女性能夠扮演的角色,我都願意……」
「你……愛上我了?」他的聲音從喉嚨間發出低鳴。
「不知道。」盼心歎息,「你現在這樣真的挺好的,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換做之前,你肯這麼對我,戮天刑,我一定對你死心塌地,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跟別說喜歡其他人了。我說的是真的。」
「那現在晚了嗎?」
「晚了……還是不晚,我不知道。」她摩挲著他的頭髮,眼睛閉上,感受著他冰冷的身體,「我愛過你,我也恨過你,也曾經想要不顧一切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不管愛還是不愛,咱們……就這樣好好的過一輩子吧。可以嗎?」
是看淡了嗎?
「嗯。」
「戮天刑,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件事,你身邊應該不缺女人吧?為什麼是我?」她的心現在很平靜,正因為很平靜,才能坦然的問出來,「我不算是個好女人,我既懦弱,又自私,更不聰明,甚至來說,對於你的事我一無所知,為什麼是我?這個世界上比我更好的女人應該有很多吧?」
他抬頭來,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撫過她的眼角眉梢,深邃的黑眸凝著她眼底的疑問,笑說道:「能讓我高|潮的只有你。我承認我是有過其他的女人,從12歲開葷到現在,比你漂亮、比你聰明,比你更好的女人的確有很多,但她們都不是你。心兒,也許我這樣說你會生氣,但我不打算對你撒謊,欺騙你說什麼沒有任何理由。我要你,是因為你是唯一能讓我高|潮的女人。當然,這是在生理的一面,而另一面,能夠容納我一切的女人,也只有你。除了你以外……是,我是用過威逼、用過要挾,可也只有你才能容納我的壞不是?就算你不願意,可你也包容了我的一切,如果話成其他的女人,恐怕,早被我弄死了。」
「我該說我很榮幸嗎?」她苦笑。
「不,是我很榮幸。是我的榮幸,曾經我想你死了吧,你死了的話,我就真的成行屍走肉了,這樣很好,我不需要情感,不需要負擔……可好在你沒死,如果你死了的話,我現在做夢大概都夢不到能和你躺在一張床上聊天。這樣,很好。」
「戮天刑。」她低低地說,抓緊了他心口的衣服,「以後,你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我了,是不是?」
「怎麼突然這樣問?」
「你回答我。以後,你都像現在這樣好不好?我……我不想你再像以前那樣,如果你一直像現在這樣,我真的和你過一輩子……」她抓死了他的衣服,眼瞳裡泫然欲泣,「你上次真的嚇到我了,我很怕,我很怕如果我再不小心惹你生氣了你會怎麼折磨我?可我又很難過,你走了,什麼都沒留,就走了,把我一個扔下,那感覺真的……就像是以前你把送人時一樣,說拋棄就拋棄,說不要就不要……你別這樣了好不好?我一次,兩次,都可以忍,都可以受……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再忍受第三次……」
盼心已經說不下去了,她痛恨自己,是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現在的坦白,也痛恨自己覺得對不起阮震東。
可是,她沒得選擇。
她……是真的和阮震東沒可能了。就算阮震東得救了,她也不會和阮震東再生活在一起,不關乎她愛不愛阮震東,而是關乎,她心裡清楚,在這段假戲真做的時間,她是心甘情願和戮天刑發生關係!
心甘情願的和他發生關係,跟徹底背叛了阮震東沒有任何的區別。哪怕,一開始的前奏是他把阮震東弄進了監獄,她不得不妥協,可是妥協的最後,最後卻是她心甘情願的……
她心甘情願的跟他在一起,心甘情願的享受他那些細微末節的關懷,心甘情願的陪他睡,陪他上床,任由他對自己的身體為所欲為,然後……開始迎合他,配合他,感受他……
她已經心甘情願了……
「不會了,不會了。」他摟按著她抽泣的腦後,將她按自己的懷裡,「我再也不會,只要你不背叛我,心兒,我保證,我保證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你說什麼都可以,你可以隨便衝我說什麼,說誰都可以,心兒,只要你不要再縮回殼子裡,不要背叛我,我再也不會了……」
盼心哭的更厲害,她的心又暖卻又涼。
不要背叛他……
可是,我已經在你的手機裡裝了竊聽的芯片,如果你的發現的話,戮天刑,你會不會還是又變回原來的樣子?她抱緊了他,「我真的不想你再變回以前的樣子,我們好好的過日子,我求求你了……」
她無法想像,當有一天戮天刑發現了她竊聽他的事會怎麼樣……她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她知道,他最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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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盼心是硬逼著戮天刑到醫院去的,昨天他要睡覺,好,她聽他的不鬧讓他好好的睡一覺,可第二天了,無論如何她也要親自跟他去醫院聽聽醫生到底是怎麼說的。
盼心給他包得那個嚴實,除了他自己的羊毛外套外,她逼著他非要在外套外面再套個羽絨服,偏偏他又沒有羽絨服,好在家裡的保姆胖,盼心就拿了保姆的紅色羽絨服硬披在他身上。冬天戮天刑從來都是單衣單褲,還該死的穿皮鞋。她一大早就起來,把他的保暖內衣、還有雪地靴全部都翻出來,然後放在暖爐烤暖和了才讓他穿上。
盯著已經變成棕熊的自己,戮天刑的臉非常的黑。可他要是不穿,顧盼心就要跟他跳腳,還把自己的衣服也給換成單衣單褲,和他乾耗著。
他是逼不得已的被她強迫穿成棕熊的。
尚義一看到戮天刑披了小一號羽絨服還是大媽款的的樣子,先是怔了怔,後來忍得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了,顧盼心罵道:「不准笑!!你要是笑了他等下就給我脫了!不准笑!!」一邊又哄戮天刑:「聽話啊,你現在受傷了,你還想趕緊好起來不是,聽我的話,不准脫了,你一定要穿暖和了才能快點病好。生病的人抵抗力不好,對不對?」
他貼在她耳邊說:「我穿得這麼丟臉,你一點好處都不給我?」
「你還想要什麼好處啊,我都是為了你好。生病的人就不要怕丟人,你要實在穿不下去,等你去醫院回來了我再去商場給你買適合的行不行?」
兩人坐在後座,尚義在聽到戮天刑咳嗽的聲音後把隔板升了起來。
「小傷而已,我不著急。頂多慢慢好而已。」他笑得特別邪惡,「你總得給點好處,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在醫院下車丟人對吧?」
「你想要什麼好處?」
「你說呢?」他眨了眨眼,特別無辜的說。
盼心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燙成燒開的開水了:「我說,我說你得多無聊啊。」
「既然車上很暖和,那我就不下去了。」
「你怎麼老是這樣。你都不膩啊。」
「是因為那個人是你。」
「……那你得答應我,不會找程陌安的麻煩。你要是答應了,我……都隨便你了。」她快要把自己羞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很清楚對戮天刑這個人應該用什麼方式來讓他服軟。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硬碰硬的話絕對是在他身上撈不到半點好處,反而自己會被他整得很慘,她不是沒見過他那些玩人的手段,硬碰硬惹極了他,他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
戮天刑這個人要軟著來,要誆小孩子似的哄著來,讓他心情好了,什麼事他都能答應。
她之所以提這個條件,除了擔心程陌安以外,也想試探一下,如果他連程陌安捅了他一刀的事都能算了,那麼也許,她不用竊聽他,她再哄哄他,再對他服服軟,也許他就能想辦法把阮震東給弄出來。
畢竟,她知道,程陌安也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不,應該是她所有在乎的人都是他心裡的一根刺,只是程陌安這根刺比不上阮震東,她得一根一根的慢慢從他心裡拔了。
戮天刑湊到她耳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讓我做到失|禁。」
盼心一下子就不開心了,原本就不是很願意,完全是為了哄他,他這一說,她就皺起眉頭。
她是女人不是男人,對於性|事本能的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我知道你答應你。」他咬了她一口耳朵,盼心狠狠的推開他。
這時醫院到了。
經過醫生的檢查,戮天刑的傷口有惡化的情況,醫生非常生氣的問不是說了回家讓他好好休息的嗎?怎麼傷口的縫合都斷開了。
盼心很過意不去,應該是昨天等她的時候弄開了吧?如果他不去接她,安分的躺在床上就會傷口裂開了。
最後經過醫生的檢查戮天刑得住院。
他不是很樂意,盼心問他為什麼不願意住院,戮天刑說受不了。
盼心不得不又哄他,他都多大的人了,現在特別像小孩,非要她哄著,她只好說:「你聽話嘛,我請假不上班,天天在醫院守著你好不好?」
「在家和醫院又什麼區別?」
「可在家裡要是有個什麼事我又不會開車,又不會打針,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你聽話好不好?你要是聽話了……我……我……」她咬了牙,「你出院了我讓你做|到滿意!什麼姿勢都隨便你了!」
她現在是真的知道戮天刑想要什麼,也知道用什麼方法讓他聽話,要軟著要哄著還要適當的給他一點甜頭,他就樂意了。
她不能太聽他的話,那樣會讓他發脾氣,可也不能完全順著他的意思來,那樣,他會煩。
他要的,是真實的,像一個妻子的她。愛不愛都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她是他妻子的這個身份,讓他會永遠得到真實的她。
他要的就是真實的她,會撒嬌、會哭、會發脾氣、會不滿,還會體貼他,關心他,適當的時間給他一點點小小的寵愛。
盼心很清楚,這一年多的時間來從不願意到願意,從強迫到首肯,改變的不只是他,也包括她。
她……和阮震東,從她心甘情願開始跟著戮天刑,從她不在反抗他,從她將逃跑的念頭從腦海裡杜絕的那一刻起,就完了。
她會跟著戮天刑,生跟著,但是,她也不會讓他一直都那麼無法無天下去,他是一顆不定時爆炸的炸彈,現在他疼著她,他寵著她,他讓著她,可誰也不能保證什麼時候,他就像以前一樣將她拋棄掉。
她會跟著他,跟著他到他再度不要她的時候,可同樣的,戮天刑,我要你那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來換,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