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獅心菲梅邇騎著獅鷲離開的背影,麥西米倫表情陶醉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回味著騎士公主的這一吻,和他做著同樣事情的還有帕特金。
「殿下,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不是當真的吧?」帕特金一邊摸著臉一邊問身旁的克裡因。
「不是啊,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你覺得這可能做到嗎?」
「怎麼也得試過了以後才知道嘛!」
「……」
一小時之後,獅心菲梅邇邁進自己的營帳,坎普大/法師跟在她身後。
「殿下,談得怎麼樣?」一進營帳,坎普便開口問道。
「嗯,挺順利,明天就派親衛隊去護送,順便派一支隊伍接收要塞。」
「那位萊布尼茲親王怎麼樣?以後有沒有打交道的可能?」
「那個人啊……還真是天真的可以,」獅心菲梅邇用分不清是嘲笑還是玩味的表情說,「這麼單純的孩子,恐怕早晚會被他們那位太子殿下算計。」
當克裡因這支部隊回到福斯特要塞的時候,已經是彼方星周的末尾了。
由於費爾特利公爵的突然去世,使得格蘭斯軍士氣低糜,列隊歡迎的士兵也顯得無精打采,大部分人雖然知道這位親王殿下,但是這半年中在老公爵帶領下連戰連勝的士兵們此刻突然沒了主心骨,自然也就提不起精神來。
迎接眾人的是綠葉騎士團的狄龍副團長,重裝甲兵團的海溫團長,以及幾位重要的軍官,當然,還少不了現在福斯特要塞中最受歡迎的兩位女性。
溫蒂妮徑直走到克裡因面前,撫摸著他的頭,而伊莉安一個飛撲便鑽進了麥西米倫的懷裡,一翻鬥嘴之後,煉金師小姐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盜賊。
「哈維!」伊莉安一把推開麥西米倫,轉而投向齊繆爾的懷抱,「好久不見了啊!一走就是這麼久。」說著便在盜賊臉上親了一下。
「哈哈,馬蓮是越來越漂亮了啊。」
「大家都受苦了,趕快進城吧!」狄龍行禮後連忙說。
看著再次「得寵」的麥西米倫被伊莉安拖著飛奔進城,齊繆爾竊笑了一下。
「小姑娘長得還蠻標緻的。」碧卡麗絲無視周圍無數道驚艷的目光,兩三步跨到齊繆爾身旁。
「……以前的朋友,關係好一點而已,喏,你看斯維這小子可是個花心大蘿蔔,哈,哈哈……。」盜賊王連忙道。
「喂!你認為我會跟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爭風吃醋不成?」
「哪能啊,怎麼會嘛!這世界上還有比你更出色的女人嗎,呵……」
「無聊!」
一個士兵提著大口袋站在城門口,把口袋裡的黑布帶分發給所有進城的的人,麥西米倫這才注意到,福斯特要塞裡的所有士兵頭上都綁著黑色的頭帶,而軍官們左臂上則佩戴著黑色的臂章,大部分旗幟也都換成了黑色的底面。
「他們幾個不用了。」克裡因指了指麥西米倫、齊繆爾和碧卡麗絲,對士兵說。
「沒關係,我覺得應該帶上。」麥西米倫說著接過臂章。
「嗯,我們也帶。」齊繆爾也挑了兩枚臂章給自己和碧卡麗絲戴上,而碧卡麗絲看起來則不太願意,只是把臂章攥在手裡。
大部分人被重新編入編製,前往自己所在的兵營,而那些地位高的,則被帶到分配給他們的房間內休息,跟著克裡因來到辦公室的,只有凱文、帕特金和司克特羅,還有福斯特的眾軍官。
「雷蒙德叔叔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殿下,屬下該死,就連波爾馬大主教和格裡聖馬力諾大魔導士也看不出大公到底患的是什麼病,更別說普通的醫生了,我們就這麼看著大公一天天衰弱,緩緩地死去,從公爵大人臥床到回歸女神的懷抱,前後加在一起也就一個月左右。」狄龍站在克裡因面前,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看不出病症?」
「是的,還有就是原本負責公爵大人飲食的廚師在幾天前自殺了。」海溫接口道。
「自殺?」
「說起來,那個廚師挺冤的,自從半個多月前,他就一直念叨著是他自己該死,給大公吃下了不該吃的東西,但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們只得把他暫時看管起來,而格裡聖馬力諾大師數次探測過他的精神和記憶,沒有發現任何奇怪之處,而他也是從半個多月前才開始精神錯亂的,後來大公去世了,消息傳開,他知道之後立刻就上吊自盡了。」
「那他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克裡因又問道。
「儘管沒有證據,但是波爾馬大主教和格裡聖馬力諾大師都覺得中毒的可能性很大,不過這樣的毒藥,連他們兩位這樣見多識廣的人都沒聽說過。對了,其間大主祭猊下也來探望過大公,可是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連林茲頓皇叔都查不出來……」
「我曾經聽法埃特老師說過,像虛弱術這樣的魔法,如果被直接吃到肚子裡再發作的話,只要有一點點魔力,就會對人體造成很大的影響,而這一點點魔力,不是大/法師以上的級別,是很難偵測出來。只不過……像虛弱術這樣的魔法要以極小的量被攝入人體,又要讓人察覺不出來,是沒可能致命的。」
「那如果是別的魔法呢?」帕特金開口道。
「別的魔法?嗯……如果是詛咒的話,對!就是詛咒,詛咒和其他輔助狀態類的魔法不同,在中了詛咒的人身上是探測不出魔法能量的,只有在出現明顯的症狀之後才有可能被推測出來,而中詛咒的人都是在中了詛咒當時就能分辨出來,如果當時不知道自己中了詛咒,在以後是不太可能被人探察出來的。可是……如果詛咒的魔法能量被分解的話,其效果也就沒有了,把它分成一小塊一小塊讓人吃下去,這我從來沒聽說過,而且我也沒聽說過可以被調製成藥物之類的東西讓人吃下去的詛咒,簡直是駭人聽聞。」
「不過要是戴絲半島的亡靈來研究這種東西……」帕特金又提醒道。
「對呀,也不是沒可能,如果說誰能有這個本事又有這種無聊的想法,那只可能是那些活死人。而且上次克麗絲公主中的那個噬魂蠱,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這樣看來,大公遭暗算,也十有**是他們幹的!」凱文握緊了拳頭說。
「可惡啊,這群混蛋……」克裡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
「只可惜我們沒有證據……不過依我看,上次噬魂蠱的事雖然那個叛逆的大臣本身也是棋子,可整件事卻和溫德雷斯人脫不了干係,恐怕這次也是一樣,只是看起來,溫德雷斯內部也是有矛盾的,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哪些人參與了這個陰謀,而哪些人對此毫不知情。」帕特金搓著自己的下巴說。
「同樣的,我們沒有證據。」見克裡因幾欲發作,凱文提醒道。
「不過,雖然我們現在沒辦法對戴絲發難,但是我們和溫德雷斯還處於戰爭中,而眼下軍隊士氣低落,不管這件事是不是跟他們有關,也不管他絕大部分溫德雷斯人是否無辜,反正這個罪狀是肯定得扣在他們腦袋上,我們要對全軍宣佈這件事,好激起將士們的憤怒,在戰場上狠狠地打擊我們的敵人。」帕特金道。
「可是,連獅心菲梅邇都離開了,恐怕這場戰爭就快結束了吧。」克裡因態度又突然轉變了。
「殿下,據派出去的斥候回報,溫德雷斯後繼的狂獅軍團大部分已經進入福斯特,與前線的部隊會合了,而率領狂獅軍團的將軍只怕用不了多久也會到達,而現在前線這個叫費奧提.迪尤里的指揮官,雖說只是那個阿爾迪繆元帥的副官,但也決不是等閒之輩,況且現在四將軍只剩一個智將維斯德姆了,八成那個率狂獅軍團來增援的就是他。」狄龍說道。
「就是獅心菲梅邇不想繼續打,但她自己也說過,國內的人未必這麼想,所以這場戰爭還不能說會馬上結束,不過這也給了我們一個好機會,替費爾特利大公報仇。」帕特金連忙趁熱打鐵。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克裡因沉思道,「要打就得打個漂亮仗,讓他們十幾年抬不起頭來!」
「嗯……狄龍團長,麻煩你來說一說現在的兵力分佈吧。」凱文清了清嗓子,招呼眾人來到桌子前。
「我們的兵力曾一度達到13萬,不過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本來是周圍各個省郡組建起來的部隊,在我們進攻福斯特要塞之前會合收編進來的,而當時金州和菲格恩已經被我們佔領,所以這些部隊就直接被調往那兩個郡負責守備,而在奪回福斯特要塞之後,兵員損失很大,目前在福斯特郡的部隊還有7萬人左右,其中有將近3萬人駐紮在這座要塞裡,其餘的則分佈在要塞周圍的平原上。我這樣做一個是因為要塞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爭,到現在為止,雖然城牆都修補好了,但為了修補城牆,我們拆毀了相當數量的建築,再加上溫德雷斯軍撤退時帶走了城內的大部分物資,現在要塞的能力已不足容納所有部隊。另一個則是把半數的軍隊安排在附近,也便於防止要塞被偷襲,如果敵人強行攻城,就會面臨夾擊。此外,現在溫德雷斯那邊加上剛到的狂獅軍團,大概也有7萬多的兵力,我認為,如果再開戰的話,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場會戰更好一些,所以也就沒有必要把全部部隊都龜縮在工事內。」
「相當合理,和獅心菲梅邇差不多佈置的一樣。」帕特金很用力地點了點頭說。
「哦?看來雙方的意圖很接近嘛。」狄龍顯得很平靜。
「不過,如果對方的指揮官是智將的話……」帕特金開始陷入沉思。
溫德雷斯海蘭德郡,加蘭要塞。
智將獨自一個人站在偌大的城防指揮所裡,飛快地掃視著辦公桌上的一張張文件。
「吱」門開了,走進來的是仁將。
「咦,埃林克,你還沒有去前線嗎?」獅心菲梅邇見到智將,張口詢問。
「等你呢,聽說你把全部獅鷲騎兵部隊都帶回來了?」
「是啊,這麼寶貴的資源我可捨不得在損耗了,對了,你等我回來,有什麼事?」
「阿魯讓我勸勸你。」
「勸我?兄長對你說了什麼?」獅心菲梅邇說著走過來,挽住埃林克的手臂,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阿魯叫你不要回王都,直接去南邊,聽阿魯說,如果不是他走得快,現在大概已經跟在陛下身邊了。」
「你和兄長都認為『妹妹黨』會對我下手?」
「既然能對自己的兄弟下手,那為何不能同樣對待姐妹呢?」埃林克用手撥弄著公主殿下獅鬃般的頭髮,緩緩地說,「何況『妹妹黨』已經不復存在了。」
「什麼?不存在是什麼意思?」獅心菲梅邇忽地抬起頭,看向埃林克。
「這個嘛……加蘭剛剛收到消息,12位皇子染上了怪病,雖然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還堅持過問政務,不過很明顯已經過度衰弱,最小的幾位皇子現在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12個……莫非是老一和老四下的手?」
「大臣們都看得出來,只不過誰也不敢說罷了,阿魯和我都知道你回王都打算幹什麼,而阿魯秘密把陛下駕崩的消息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去送死。」
「那兄長他是怎麼打算的?父王真是病逝的嗎?」
「他沒提這個,說是只想保住4支軍團的建制,不被獅心瓊斯染指,陛下臨終前召見過他,說了什麼他也隻字不提,想來也不外乎是那件事,不過你我都知道,阿魯的心腸很軟,要他去廢了自己的哥哥,恐怕他是幹不出來的。但是獅心瓊斯那小子可不會這麼仁慈,只怕早晚有那麼一天……」
獅心菲梅邇打了一個冷顫。
埃林克接著說:「現在王都那邊給我下了死命令,不管勝敗與否,都要和格蘭斯再來一次會戰,我看藉機消耗阿魯的實力,拆散四大軍團的編制才是他的主要目的,還有卡艾羅這傢伙,雖說是留在獅心瓊斯身邊刺探情報,不過阿魯和我都覺得他並不可靠。」
「那我們該做些什麼?」獅心菲梅邇依偎著埃林克,把頭在他胸前摩挲著說。
「走一步算一步吧!」智將無奈地笑了一聲,將懷中的仁將抱緊。
進入了拉芙亞周,處在對峙狀態的兩**隊還是不見什麼動靜,費爾特利公爵的遺體已經被送回望天城安葬,而獅心王駕崩的消息則還沒有從溫德雷斯的王宮中傳出。
一天上午,福斯特要塞中人們的生活如常,讓人隱約有種回到和平中的感覺。
而麥西米倫的房間內,兩個親如兄弟的知交好友則在聊天。
「唉,終於弄完了,幾千號人進城,想要做到不驚動任何人,就算對盜賊來說也有還是有點難度的嘛。」齊繆爾一進門就徑直走向麥西米倫的床鋪,一句牢騷之後便不客氣地飛身躺到床上,乾淨整潔的床單立刻被風塵僕僕的盜賊弄得一團糟。
「可是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啊,不會城裡的人都不知道吧?」麥西米倫倒是不怎麼介意自己的床。
「這四千人可是瓦倫齊亞的精英,費是費了點勁,不過你想要聽到點動靜還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就是調來四千盜賊嘛,幹嗎弄得這麼小心。」
「這個嘛,大概是怕附近有探子吧,帕特金這小子,雖然嘴上說不一定會輪到我的人出動,卻讓我把團裡最精銳的人都弄到這裡來,他要是沒打什麼鬼主意,那才怪了。」齊繆爾對著空氣揮著拳頭,一臉玩味的表情說。
「不過話說回來,真的有必要跟溫德雷斯人再打一仗嗎?現在的情勢不是挺好嗎?何必再流血……」
「唉,大概是需要戰爭吧!準確點說,是需要勝利,以便提高克裡因的威望。雖說我手底下管著幾十萬人,好歹算個王,可對政治這東西,確實不在行,不過有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帕特金這孩子不簡單,他沒把自己當成是軍師、參謀,而是當自己是個謀臣,而克裡因則被他看作是君主、皇子,只是我不知道帕特金是想慫恿克裡因爭一爭王位,還是想讓他當好他的親王。最近發生的事挺多了,恐怕格蘭斯的那位太子殿下要弄出點大動靜來才甘心,沒人敢保證克裡因會不會也成為他的目標,所以總還是有點準備的好。」
「不會吧,不過多打一場仗,能牽扯到這麼多事情?」
「小中見大嘛,再說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猜測罷了。」
「可是克裡因他本人怎麼想的啊,你以前沒問過?」
「唉,克裡因這傢伙單純得很,他怕是也想不到這麼多,既然凱文都沒說什麼,那我也沒必要多嘴。」
「這話我聽著真彆扭。」
「呵……」齊繆爾苦笑一聲,接著說,「只過了兩年,大家的立場就變了,很多事都是被強迫著去做,斯維,我還真羨慕你,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都沒改變什麼,始終還是你。」
麥西米倫仰起眉毛,「誰說我沒變啊,是人就會變,只不過不像你這樣,身後拖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你既然看出些問題來,也還打算攪這灘混水嗎?啊,我的意思是說,大家是好朋友,幫忙也不用牽扯到政治方面吧。」
「唉,你以為我為什麼跑到辰砂城去和你們一起玩命,然後把自己最精銳的部隊調來這裡,還不都是政治。」齊繆爾苦著臉說,「瓦倫齊亞加上周邊的村莊、遊牧部落跟德吉特,幾十萬口人要養活吶!起初我也只是想擺明立場,溫德雷斯跟格蘭斯兩個國家比起來,還是格蘭斯對瓦倫齊亞更有價值,與其兩方周旋,不如擇優而為。想也想不到格蘭斯本身也很亂,不管以後怎麼樣,這忙看來只有幫到底了。」
「也別想太多了,你自己都說只是猜測了,再說那個恩維我也接觸過幾次,看起來也不太像你認為的那種人。」
「希望只是我胡思亂想,可惜我身邊沒有一個智慧超群的幫手。」
「咦?烈焰之星不行嗎?她可是御龍魔導士啊。」
「吶,她也有她自己的煩惱啊,對了,說起來你也不是外人,她讓你叫她莉莎,你就叫莉莎好了,放心吧,我是不會吃醋的。」
「去!」麥西米倫狠狠地白了齊繆爾一眼。
「斯維啊,等這戰爭結束了,你有地方去嗎?」
「大概先去福裡德姆待幾天吧。」
「噢,對呀,你要去找海盜王的女兒。」
「這個……仔細想想,當時也不過是一時衝動,我去那裡也只不過想過幾天平靜日子,看看艾瑪對我是什麼態度,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在那裡也不會留太久,我是吟遊詩人啊,像風一樣的吟遊詩人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束縛住!」
「嘁嘁……啊,我沒笑你,你要是閒的無聊,不妨到瓦倫齊亞來找我,有許多事情莉莎和我打算好好跟你說說。」
「什麼事情不能現在說?」
「呃,很多很難說得清楚的事,其實很無聊,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唉,累啊,我回去躺會……」齊繆爾說著從床上跳起來,兩三步走到門口,「對了,莉莎說一會兒來找你,你老實在屋裡待著哪也別去,她脾氣可不好,讓她找不到,你要遭殃的。」
「……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在關門聲響起之後,麥西米倫說道。
同時,福斯特要塞的另一間房屋內。
「兩位大師,這些是我最近做出來的一些小玩意兒,我想可以彌補兩位大師魔力不足的弱勢,這樣打仗的時候就不會因為魔力耗盡而乾著急了。」
伊莉安說著把一個不大的口袋放到桌子上,一陣沉悶的嘩嘩聲響起,一片陰鬱而令人感到眩暈的暗紅色光芒撐開封口,從口袋裡鑽出來,詭異的紅光充斥著房間,映在希恩和法埃特的臉上。
「喔,這是……」法埃特看著口袋裡大大小小的暗紅色結晶,卻不敢伸手。
「賢者之石?」希恩則不以為然地用兩根手指夾起一顆,仔細觀察。
「呵,我把這個叫偽賢者之石,只是我的一點小把戲。」伊莉安說得滿臉得意,「不是由卡莫特之水凝練而成的,也沒有正品那麼強大,這個是用血液和從昇華的靈魂上剝離下來的怨念為主要原料製成的,雖然沒有那麼強大的魔力,但也很好用的,有了這些東西,兩位在戰鬥中就可以盡情發揮了。」
「我拒絕。」「我也拒絕。」
「不用客氣啊,雖然做得比較辛苦,但也算不上什麼貴重的東西。」
「煉金術士伊莉安.格林,」法埃特故作嚴肅地說,「我們不是殺人的工具,不管這是不是出於被迫無奈,每一分殺戮都是一分罪,雖然我們手上也沾染著不少鮮血,不過我們也還是有自己的原則的。而且我們也不需要這種東西,這些結晶所蘊涵的魔力很強大,你還是把它留著防身吧,或者用來進行魔法試驗都可以,只是不要再用它去誘惑別的魔法師。嘁……當然啦,如果你想跟我們學點東西,用它來作為學費,那我倒是不反對。」說到最後一句話,法埃特實在繃不住臉,笑了出來。
「死胖子,裝模作樣都學不會,」希恩倒是始終表情如一,「小丫頭,別以為他是和你開玩笑,這東西雖然不是真的賢者之石,不過也危險得很,勸你趕快把它處理掉,以後也別再弄這種邪惡的東西,我不管你是怎麼從靈魂上把記憶剝取下來,但是我得告訴你,這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手段,很多人從魔法師變成令人憎惡的死靈法師,都是從研究靈魂這一步開始的。」
伊莉安紅著臉吐了一下小舌頭,不敢再說什麼。
希恩把手中的偽賢者之石丟進口袋裡,接著說:「如果沒有別的事了,就出去吧,把這些東西拿走,胖子那句話只是隨便說說,沒打算找你要什麼學費,以後有什麼問題儘管來問。」
「呵,教訓人還一套一套的,幾年不見,也學會故作高深了。」一個清澈甜美,略帶傲氣的聲音從門口響起,碧卡麗絲突然出現在屋內。
「啊,炎龍殿下,不知道您找我們有什麼事?」法埃特連忙笑著說,而旁邊的希恩也換上了一副恭順的樣子。
「哦,我要回法魯斯締亞了,臨走之前有點事想問問你們倆,馬蓮啊,你要是有什麼事也等下次再說吧。」
「嗯,那我出去了,姐姐,兩位大師,回頭見。」伊莉安連忙知趣地往外走。
「姐姐?哈,這小姑娘還挺乖巧……」
「炎龍殿下啊,有什麼事您儘管開口,我們倆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其實也沒什麼,那天聽你們說的那些,我覺得偶然的因素太多了,如果讓你們重新合體,恐怕也沒辦法再分開了吧?」
「我們也覺得可能性不大。」
「所以我想問問,你們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不再恢復本來的身份了?」
「這個……我們還沒有想好,只不過現在這種感覺實在是失去很久了,我們兩個都想多感受感受。」
「那奧蘭多那副爛攤子,你們還打算管嗎?」
「說來慚愧,奧蘭多的情形現在也挺混亂,分裂恐怕是避免不了的了,我們想管也管不了。」
「這個我倒是理解,南方亂也就亂了,可北方如果也腐化掉的話,恐怕這大陸又要大亂了,我和克雷希爾之間的事你們恐怕也略有所知,不過我告訴你們,別以為他做什麼都是針對我一個人的,你們也脫不了干係,說得嚴重點,整個大陸都會有麻煩,雖說我和他的目的是一樣的,可是他的方法太極端了,如果讓他得逞了,也許到不了那天,星之大陸本身就得出問題。嗯……我說這些也不為別的,只是希望你們閒下來的時候回去看看,畢竟那也是你們的國家。」
「多謝炎龍殿下的提醒,其實我們也有這個打算的,我們倆打算等這邊的事告一段落就動身了。」
「原來根本不用我來廢一番話,那好吧,我還有事要跟另一個人交代,就不跟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多說了。」碧卡麗絲說著往門口走去,「啊,對了,說實話,那小姑娘挺有天分,她做的那些東西也很不錯,連我都想弄點呢,你們別老是拿什麼大道理壓人,這年頭的小孩子叛逆得很,你們那套早過時了,不過我看這孩子心靈脆弱了點,回頭告訴你們那個老朋友,讓他有空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學生。」
兩位大/法師連忙點頭稱是,碧卡麗絲則不以為然地走了出去。
「咚」一聲敲門聲響起,緊接著門就被打開。
「請……哇!你怎麼能連問都不問一聲直接推門就進!萬一我沒穿衣服怎麼辦?」麥西米倫不滿地嚷嚷道。
「咦……這我倒是沒注意到,不過要是你會大白天不穿衣服在屋裡走來走去,那也應該不會怕人看了吧?」碧卡麗絲揚起嘴角笑道。
「……」
「行啦行啦,我今天沒興趣跟你調笑,我馬上就要回法魯斯締亞了,臨走之前我打算教你點東西。」碧卡麗絲說著把麥西米倫推到床上,用手捧起他的臉。
「喂喂,這種事我自認為挺在行的,不用你再教我了吧。」
「啪」碧卡麗絲的小拳頭捶在龍吟詩人頭上,「呸,這麼骯髒的思想,你果然像他們說一樣,名副其實的大色狼!」
「誰,誰說我壞話!」
「行啦行啦,哪這麼多廢話,我時間寶貴得很,坐直了別亂動。」
碧卡麗絲把兩隻手按在龍吟詩人的頭上,開始閉目凝神,麥西米倫頓時感到兩股熱流從她的手上鑽入自己的腦袋,交匯在一起,並開始往全身遊走。
令麥西米倫感到驚訝的是,這團暖流帶有強烈的意識,令他全身的每個器官都能感覺到這股思想意識,這股意識在流轉過全身之後又重新回到頭部,不停地躍動著,麥西米倫感覺像是有東西在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自己的思維。
然後麥西米倫抬起頭要看看御龍魔導士在搞什麼鬼,結果卻發現碧卡麗絲的臉在他的視野中快速地放大。
兩片薄唇印在了龍吟詩人的嘴唇上,麥西米倫頓時感覺全身的神經像過電一樣麻了一下,緊接而來的則是一陣清爽的感覺,頭腦一下子變得清明起來,而視覺、聽覺等感覺也突然變得敏銳了許多,一段文字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而麥西米倫則恍惚覺得這是一段本來被自己遺忘的文字。
「這是什麼?」龍吟詩人開口問道。
「修煉高階冥想的方法,高階冥想的作用類似於心眼,同時還有助於你學習各種知識和技能,甚至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特別技藝,在你掌握了高階冥想之後也可以自己領悟出來。我不能像教哈維那樣教授你,不過你可以慢慢學習,反正你以後有的是時間,哈維學得會的東西,沒理由你掌握不了。」碧卡麗絲突然換了一種溫和的語氣說。
「那……非得用這種方法教我嗎?」麥西米倫用手指抹了兩下自己的嘴唇,露出意猶未盡的神情。
「那倒不是,不過我高興這樣,哼哼,放心吧,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佔我的便宜,被我親過,夠你美上一陣子了。」碧卡麗絲笑道,並扔給麥西米倫一個挑逗的眼神。
「唔……」
「行了,該辦的我都辦完了,現在可以安心地撒手去啦!」碧卡麗絲說著站起身,「我都要走了,你不打算送送我嗎?」
「哦。」
……
「莉莎,為什麼你的脾氣總是這麼變幻莫測?有時候像爆發的火山,有時候調皮得像小孩子,有時候又溫柔得嚇人。」和烈焰之星並排走在大街上,麥西米倫怯怯地問。
「這個嘛……一個活了六千多年的老女人,難保不會精神分裂什麼的。」碧卡麗絲露出自嘲的表情。
「那,哪個才是你本來的性格?或者說,最初的性格。」
「太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記得了。不過要是你也活這麼長時間,恐怕問題比我還嚴重。」
「我也活六千年?哈哈,不可能的了,對了,我有件事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御龍者可以擁有與巨龍近乎等同的漫長生命?你們是得到了什麼特殊的力量,還是說你們本身就是一個特別的種族?」
「這個……不太好解釋,現在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大概算是後者吧,以後有機會我會詳細解釋給你的。」
「為什麼你啊、哈維啊,都喜歡這樣對我說,總是說以後再說,感覺我就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似的。」麥西米倫一副不滿的表情,聳動著尖耳朵,使出雪藏了很久的裝可愛大/法。
「呵呵……」碧卡麗絲掩口一陣輕笑,接著說,「別生氣嘛,在某些方面,你確實知道的不多,而讓你瞭解並且認同這些,恐怕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好啦好啦,我保證以後有機會一定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如實告訴你。」
「嗯,其實也無所謂啦,我只對能寫到詩歌裡的東西感興趣。」麥西米倫不屑地擺了擺手。
「咦,到大門口了,就到這裡吧,看你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也沒有啦,其實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很舒服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這麼一種親切感。」麥西米倫撥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小聲地說。
碧卡麗絲露出一個溫馨的微笑,親吻了一下麥西米倫的額頭。
「斯維,以後你自己要多保重,不要總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還有,無論以後誰跟你說了什麼關於你身世的事,都不要去管它,自己該怎麼生活還怎麼生活。」
「喂喂,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啊?這麼深奧。」
碧卡麗絲沒有回答,她微笑地搖了搖頭,「彭」地一聲化作一團火焰,轉眼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算了,下次再見面,我一定問個清楚!」麥西米倫擺了擺手說。
只是他不知道,這是他對烈焰之星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辰砂城,守備辦公室。
智將埃林克.維斯德姆坐在半個多月前還屬於克裡因的辦公桌前,埋頭於大大小小的文件之中。
門打開,走進來一名相貌平平、身型單薄的軍官。
「大人。」
「噢,費奧提,佈置得怎麼樣了?」埃林克站起身,走到掛著巨大地圖的牆邊,費奧提則站在他的身側。
「都已經佈置好了,大人,我按照您的要求分佈了每一座營地,三座要塞中的絕大部分兵力也已經派遣出去,大大小小共記60個營地,全都分散在福斯特要塞以西的平原上,傳信兵已經演練了足夠的時間,保證能按照您的要求,所有部隊在5個小時之內完成調度,最前方的斥候隊也分成了最小的12人小隊單位,活動範圍我也佈置好了。」費奧提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用不帶一絲波動的恭敬語氣敘述著。
「嗯,很好,狂獅軍團怎麼樣?還安分嗎?」埃林克聽罷滿意地點點頭。
「很聽話,大人您的方法確實高明,只不過幾位軍官對於沒把他們軍團佈置在最前方感到不滿。」
「喔,那號角軍團呢?」
「也還算老實,只不過幾位號角的軍官對於把號角軍團佈置在最前方感到不滿。」費奧提笑著說,埃林克聽完也輕笑了一聲。
「看起來還不錯,只是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扳回局勢,」埃林克歎了口氣,接著問:「對了,那幾個傢伙怎麼樣?他們才是最有問題的。」
「我感覺他們的態度比較怪異,好像佛羅格將軍有和他們聯繫過,只是不知道說過什麼,也不知道代表的是大皇子還是元帥大人。只是有點令我感到不解的,他們並沒有因為戰爭祭祀拉利楊.斯普林的戰死而耿耿於懷,一個個看起來都很平和。」
「哦?卡艾羅這傢伙,沒有聯繫自己的號角軍團而是去找索多姆,這其中一定有文章,看來我有必要找佛朗多談一下。嗯,費奧提啊,這些日子你忙裡忙外的,辛苦你了。」
「將軍大人,您說客氣話了。」雖然埃林克看不見,但費奧提謙恭的姿勢依然無懈可擊。
「卡艾羅這傢伙靠不住,不如回頭我跟元帥大人說說,把號角軍團交給你來管吧。」
「大人,下官實在難當此重任,而且與軍團長相比,下官更希望回到元帥大人身邊,以盡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