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還真是不好對付啊,雖然諸位人數比我們多很多,但對於各位的勇氣和力量,我不得不表示敬佩,不過我們今天不能放任何一個人離開,下面,我們幾個就不再客氣了!」佛朗多撥開所有攻過來的武器,後撤一步說道,這一次,他的語氣終於帶上了一點狂傲的味道。
戰鬥法師的念頌聲越來越高亢,索多姆三人眾身上漸漸泛起了淡淡的紅光,然後,藍色的、灰白色的、綠色的光芒先後出現並交替閃耀,凱文的魔法攻擊和艾威因的箭矢,以及其他人的武器全都被兩名戰士嚴密的防守擋了下來。
「是駐魔戰陣!一旦他們完成了這個戰陣,我們誰都不可能逃脫了!」凱文顫抖著說道。
「那就趕快打斷他們啊!」麥西米倫立刻說。
「沒可能,在兩名索多姆的面前,這是做不到的。」佩迪沉吟道:「你們趕快跑吧,我來拖住他們!」
「你一個人沒可能的!」麥西米倫反駁道。
「我會盡量拖久一點的,不用管我了,你們趕快逃離這裡。」
「那我們也一起逃啊,就算你想阻攔,也等再次被追上以後啊。」凱文猶豫地說。
「那樣一切都晚了,既然他們有自信耽誤時間來發動它,那麼就一定有辦法追上我們,一旦他們發動了這個戰陣,誰也攔不住,不要耽誤時間了,你們快走!凱文,給我一個狂暴術。」
「可是……可是那樣你會死。」凱文的語調更加顫抖起來。
「反正都是死,現在和待會兒沒有什麼不同,快,不要在耽擱了!凱文,拜託你了,用你的智慧,把大家帶到安全的地方。」
「是。」情況刻不容緩,凱文咬了咬,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始念頌咒語,一個血紅色的光團出現在他手掌中,緩緩地飄向佩迪的面前,然後鑽進了他的眉心。
「好了,快走吧!不然一會我控制不住,會誤傷你們的。」佩迪喊道,並對大家艱難的擠出一個微笑。
馬爾凱姆背起了克裡因,麥西米倫和艾威因走在前面,雖然心有不甘,但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死命地咬著牙,加快了離開的腳步,伊莉安的眼角已經淌出了晶瑩的淚珠。
「凱文!你要記住了,你是發過誓要效忠蘭斯.但丁皇族的,還有……你的母親一定還活著。」
「嗯,你多保重,」說出一句毫無意義的話,凱文的嘴角抖動著:「我們走了,父……父親。」轉過身,年輕的大/法師拚命跑著。
「父親,哈哈,想不到這個詞讓人聽了之後,心裡是這麼的舒服啊!」
微笑著的佩迪雙眼瞳孔漸漸地縮小,一陣乾笑之後,那瞳孔陡然變大,然後成為了血紅色,兩顆獠牙漸漸擠開下唇,露了出來,狂戰士張開嘴巴,發出兩聲狼嚎一般的嚎叫。
已經跑出很遠的眾人,聽到那兩聲嚎叫,全都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望向那已被密林遮擋、早已看不見的、佩迪的所在,然後再次飛奔了起來,散落在空氣中的點點水滴,分不清是汗珠還是淚水。
仍沒有完成戰陣的索多姆三人眾,此刻面帶驚訝以及憤怒,沒等他們來及迴避,已經變成一頭野獸的佩迪便衝了過來,任由佛朗多和吉蘭特在他身上留下致命的傷口,長劍直刺傑拉格的前胸。
慌忙後退的傑拉格腳下一絆,摔倒在地,卻因此而躲過了致命的攻擊,佛朗多立刻回援,擋住已經瘋狂的佩迪。
當三個人重新配合在一起,卻合力都無法無法突破一人的攻擊,面對只知道瘋狂攻擊不顧防守的佩迪,索多姆幾次改變路線,但都被完全擋住,無法前進分毫。
「你去追他們,我解決這裡!」佛朗多對吉蘭特喊道,「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你們兩個人擋不住他的,他已經發瘋了!」
「拖延一會他就會體力耗盡而死。」
「你們小心,少了誰,索多姆就不能稱為索多姆了!」趁著佛朗多架住佩迪的劍,吉蘭特跳出戰陣,向麥西米倫等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沒過一會,森林中傳出一陣沙啞的慘叫,滿臉是血的吉蘭特又跑了回來。
「不行!他們中間有個德魯依,根本找不到一點蹤跡。」絲毫不提自己所受的傷,第二魔劍士重新加入戰圈喊道。
「沒辦法了,等打倒了他我們在慢慢找!」一邊抵擋攻擊,佛朗多一邊說。
索多姆三人眾不再硬拚,而是展開消耗體力的戰術,並由戰鬥法師使出致命攻擊,而佩迪幾乎用不盡的鬥氣卻不能完全保護自己不受傷害,本來他身上已經有了兩處重傷,換做別人,恐怕早已經倒地不起了,可是遍體鱗傷的劍聖還在支撐,而且力氣越來越大。
「他好像快不行了。」看著佩迪漸漸緩慢的動作,吉蘭特終於顧得上擦拭臉上的血跡,開口說道。
佩迪的雙眼逐漸轉暗,整個人慢慢後退,發出低沉的嘶候,鼻孔和嘴裡噴出一陣陣白色的霧氣。
「趕快解決了他吧!」吉蘭特說著上前一步。
「慢著,不要!」佛朗多的警告還是晚了一步,佩迪突然抬起頭,瞪著佈滿血絲的雙眼,像一頭豹子一樣朝著魔劍士撲了上去,左手用劍彈飛了吉蘭特的魔法長劍,右拳狠狠地擊在他的胸前,華麗的胸甲立刻破裂,碎片飛濺,魔劍士吐出一大口鮮血,倒飛出去。
在佛朗多接住自己戰友的空擋,半清醒的狂戰士揮舞著長劍衝向行動遲緩的老法師,持續不斷的巨大鬥氣流將老法師所有用盡全力放出的致命魔法衝散,湧向那老邁的身軀。
傑拉格被一計無形的重錘擊中,倒退了幾步,然而攻擊並沒有結束,老魔法師的身軀在不停奔湧過來的鬥氣暴風中不住地顫抖、抽搐,口中噴吐的鮮血、衣甲的碎片,還有已經折成數段的魔杖,在洶湧盤旋的氣流中無助地飛舞。
老法師脆弱的生命總算被救了下來,力量全開的佛朗多攔在兩人中間,用自己的鬥氣完全抵消了佩迪的攻擊,奄奄一息的傑拉格被同樣傷得不輕的吉蘭特抬到一邊,兩人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自顧自的治療,無力再加入戰圈。
兩位名震大陸的騎士展開了生死對決,一方攻守兼備,另一方則像個瀕死的猛獸,只攻不守,任由自己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噴溢出鮮血,為的只是在對方的全身鎧上留下一道道刻痕,佩迪已經變成了一個破爛不堪的血人,但是他的攻擊仍然兇猛,速度依舊敏捷,吼叫聲還是那麼的震懾人心。當然,索多姆的第一騎士傷得也不輕,被砍開盔甲的手臂、大腿,以及腹部,顯現出來的是一道道鮮血流淌的裂隙。
劍聖對劍聖,兩人的實力本來相當,可這又不是一場公平的對決,擁有恐怖名聲、一騎當千的索多姆第一騎士,和一位被利劍和魔法重傷,即將走向生命終點的劍聖。沒必要討論公不公平,因為起源是一次襲擊,一個陰謀,或者說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佛朗多的長劍刺穿了佩迪的胸膛,直到劍柄碰撞到佩迪那早已經支離破碎的胸甲,第一騎士才停了下來。未等他長出一口氣,沉寂的狂戰士低垂的頭再次抬起,夾雜著血腥、暴虐,以及執著的尖銳目光令佛朗多為之一震,長劍破胸的劍聖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劍,任憑佛朗多再怎麼用力,也拔不出已經沒入敵人胸口的佩劍。
淋滿鮮血的手腕緩緩抬起,在握緊了劍柄後猛然下沉,意識已經模糊的佩迪無法準確的下劍,劍尖紮在對手胸前的鎧甲上,握劍的手一震,又一次猛力地下沉。佛朗多看著眼前的長劍緩緩地扎進自己的胸口,劍尖衝破鎧甲,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聲響。
「彭」一股強大的氣流將佩迪撞飛,索多姆第一騎士發出的鬥氣把將死的劍聖遠遠拋開,失去長劍的堵塞,胸前的傷口噴出一道鮮血之泉,將這一片空間都籠罩上了血朦朦的色彩。佛朗多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前鎧甲上的破洞,沒有血液流出,這令他送了一口氣,然後他好像又發現了什麼,舉起了手中的劍,癡癡地看著這柄伴隨了自己多年的愛劍,如今它已經傷痕纍纍,鋒利的劍刃上佈滿了缺口,有些是劍刃相互撞擊造成的,還有兩道很長的缺口,是由極度緊繃的肌肉擠壓滑動所導致的。
然後,更令佛朗多驚恐萬分的是,佩迪又一次站了起來,一個全身已經完全染成紅色的身影,一雙血紅褪去,轉為烏黑光亮的眼睛,以及不斷淌著血、發出森森寒光的獠牙,令在場的三個人無不感覺到恐怖異常,在邊境征戰多年,見識過魔族可怕的他們,此刻被這個怪物一般的人類嚇呆了。
吐出一陣白霧,佩迪又一次衝了過來,雖然在別人眼中看來已經是疾如閃電,但相比之前,這一次的速度已經慢了許多。
勉強站起的吉蘭特,開始尋找自己剛剛掉落的魔法長劍,此刻他竟然不敢在兩手空空的情況下靠近那頭猛獸。
重新打起精神的佛朗多身前騰起一股氣流,減緩了佩迪的速度,然後迅捷地出劍,砍掉了對手的右臂,然而一隻血淋淋的手閃現在他的眼前,抓住了那暴露在鎧甲之外的脖頸,死死地掐捏著,幾乎因缺氧而昏迷的佛朗多反手一劍,削掉了佩迪的另外一隻手臂,終於鬆了一口氣的佛朗多大口呼吸著,但他卻感覺這本來極為簡單的呼吸此刻竟然如此的困難,那只緊緊掐著他脖子的手仍沒有鬆開。
狂戰士一躍,雙腿夾在第一騎士的腰間,張開大口朝著他的肩膀猛地咬了下去,隨著佛朗多的慘叫,鎧甲再次暴裂,鮮血和金屬碎片飛濺而起,打在索多姆騎士的臉上,佩迪撕扯下佛朗多肩頭的肌肉,布片、鎧甲碎片、肉塊混合著幾顆牙齒,被吐到了地上。
還沒有結束,已經失去視覺的狂戰士依靠自己的直覺,用頭不停地往下捶砸著,佛朗多的叫聲停下了,因為他的嘴挨了一下,佩迪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臉上,扭曲得不成樣子的頭盔、鮮血,夾雜著門牙被彈出,紛紛散落在地上。
終於,猛獸停止了動作,夾雜著火焰的長劍砍在他的背上,吉蘭特掏出匕首刺進了佩迪的脖頸,刺穿了他的喉嚨,血已經流乾了的狂戰士鬆開了雙腿,倒落在地上,鮮血流進了眼眶中,掩蓋了他那迷離的目光。
廢了好半天勁,終於取下了那只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佛朗多正好看見吉蘭特舉起手中的劍,準備砍下咳著血沫的佩迪的頭顱。
「不要!」佛朗多阻止了年輕的索多姆魔劍士,「出於對一位勇敢、強大且忠誠的騎士的尊敬,不要再破壞他那支離破碎的身體了。」
吉蘭特收起長劍,跑過去攙扶老法師走過來,原本臉上的那絲冷笑,早已經蕩然無存了。
「看來我們沒辦法再追擊了,他們剩下的人除了那個德魯依之外沒有什麼厲害的角色了,盡快發信號,讓古捷和索羅恩來繼續我們的工作。」佛朗多嚴肅地說。
「我無法用合適的形容詞來修飾這樣一位勇猛的戰士,願女神的關懷洗清他痛苦的記憶,塑造新生的榮耀。」戰鬥法師沉吟道,隨即喃喃地吟唱起來。
另外兩人也跟著老法師的節奏,哼唱起索多姆兵團對得到自己敬佩的敵人所準備的慰靈歌。
生命的最後一刻,在佩迪耳畔迴盪的,不是索多姆的安魂曲,而是那一聲「父——親」。
在團聚之野中,不同於朝露之森的寧靜祥和與光之森的清明淡雅,暮之森給人的感覺是陰森和寒冷,尤其是在剛剛發生了一場慘烈無比的戰鬥之後。
在密林深處,有一座破敗的小木屋,大概曾經被用作獵人的臨時住所,這座小屋看起來已經好久沒人用過了,不過此刻這間不大的小房子中,正擠著六個人,五個人緊湊地站在一起,看著那個唯一躺在一張草墊上的傷號。
「情況還不是那麼糟糕,至少他還沒有死,不是嗎?」雖然想讓大家提起精神來,不過麥西米倫的措辭顯然並不合適。
「可是他隨時都可能回歸女神的懷抱,如果再移動他的話。」伊莉安立刻否決道。
「我們剛剛明明背著他跑了這麼久,他不是都沒事嗎?」
「我只能說那只是運氣實在太好了的緣故,我們當時沒瞭解他的傷勢,現在看來,他剛才沒死掉,實在是一個奇跡。」
「唉,我倒是覺得他剛剛要是死掉了,遠沒有現在這樣來的痛苦。」一言不發的馬爾凱姆出聲道。
「你不是說過他會長壽嗎?」
「我可沒說過他是一直健康的活著。」
「這麼說他會這樣痛苦地度過漫長的一生?」
「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算術師!」
「唉,凱文,你倒是說句話啊!」麥西米倫把頭轉向這段時間比矮人德魯依還要沉默的大/法師道。
「問我?我怎麼知道!」
「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佩迪死了你很難過,我們大家也一樣啊!如果我們不想個辦法逃出這該死的森林,那麼多人就都白白犧牲了啊。」麥西米倫想要讓大家的指路明燈振作起來,可是恐怕他這次措辭又有問題。
「難過?按理說,佩迪死了我應該高興才對啊,是他讓我從小就失去母愛,我那麼恨他,哈,哈、哈、哈,」年輕的大/法師一邊乾笑著一邊拿力用手摩挲自己的眼睛,「可是,可是……」,揉著眼睛的手突然攥成拳頭,猛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不管是多厲害的魔法師,他始終還很年輕。
「我是有點過分,我本來想要原諒他,可他卻沒有等到那一刻到來……」
一隻手搭在了大/法師的肩膀上,然後,更多的手輕輕扶在了他的肩膀上和頭上。
「活著……至少還有希望在,你們說對嗎?」看了一眼克裡因,凱文做了個深呼吸,眨了眨眼睛說道。
「就應該這麼想!」麥西米倫搔了搔腦袋說道:「我想知道,我們現在是否有迷路?」
「那倒不至於,有無數條路可以出這片森林,只是我們不知道那一條才是安全的,再說,殿下現在的情況,是不能隨便移動的,況且就算停在原地,他們也會有辦法找到我們。」凱文平靜德說著。
「不要太絕望,我們中間有對森林瞭如指掌的精靈和德魯依不是嗎?」
「要是逃跑當然沒問題,只不過……」馬爾凱姆看著躺在那裡睡著的克裡因說著,重新把話題轉移到這個無法解決而又不得不解決的問題上,整間房子立刻回復了沉悶。
「希望他不會過早醒過來,無論對我們還是對他自己,這都會令人很痛苦。」
似乎是證明伊莉安是一張烏鴉嘴,配合煉金師小姐說的話,躺在草墊上的傷員呻吟著睜開了眼睛。
「這裡是哪?我沒死嗎?怎麼了?嗚……」
「不要動!」吟遊詩人立刻湊過來按下克裡因想要坐起來的身體。
「你受了重傷,不能亂動,否則會更加惡化的。」伊莉安扶著克裡因的頭躺下說道。
「我這是怎麼了,喘口氣都這麼困難。」
「別說話了。」馬爾凱姆拿出一瓶翠綠色的液體給克裡因灌下,凱文則又開始施放那幾乎沒什麼作用的治療魔法。
「告訴我實情,我還能活多久?」
「還沒這麼糟糕,你想活多久都不成問題,只要你躺在這裡不動,讓我們來想辦法。」凱文放出治療魔法,輕聲說。
「我記得我被一顆暴炎彈打中了,鎧甲和衣服都完蛋了,好像還有一塊……」克裡因想抬起頭看看自己的胸口,不過立刻被麥西米倫的一隻手給按了下去。
「好吧,我告訴你,」和凱文一起施放治療魔法的伊莉安停下手中的工作,「你是被暴炎彈打中了,有一片鎧甲片落入了你的胸腔裡,因為馬上幫你取出來很有可能會毀掉你的內臟,而破裂的傷口又不能放著不管,所以我們就臨時把你的傷口給治癒了。至於留在裡邊的碎片,只能等以後再想辦法了。」
「哈哈,看來我的命還真蠻大的,那麼我們現在是在逃了?還沒出暮之森嗎?怎麼就我們幾個,其他人呢?」
沒有人回答。
「難道都死了?佩迪呢?」
還是沒人回答。
「這不可能吧!」
「你也知道那是索多姆兵團……」凱文說道。
「是嗎……願女神能撫慰他那顆彷徨的心,唉!嗯……咳咳……啊!」呻吟聲突然變成劇烈的咳嗽,然後又變成撕心裂肺的嚎叫,大概是留在胸腔裡的異物牽動了肺葉,又導致了對臟器的傷害,克裡因伸出雙手抓自己的胸口。
「快,快點幫忙按住他,凱文,別用什麼治療了,趕快想辦法讓他睡著!」麥西米倫用力想要按住克裡因,可是他的力氣根本不夠,其他人立刻過來幫忙,凱文則同時放出定心術和昏睡術,眾人七手八腳折騰了半天,在接連中了八個昏睡術以及麥西米倫的安眠曲的作用下,重傷的親王終於又回復了平靜。
「呼∼這下子麻煩大了。」
「唉,凱文,給我說說那個索多姆兵團到底是怎麼回事吧,為什麼你們會被那三個傢伙嚇成那樣,他們的實力確實很恐怖,但也沒這麼厲害吧。」
「索多姆精英兵團,格蘭斯人的惡夢……」凱文沉吟道。除了凱文,唯一對索多姆兵團有所認知的伊莉安則選擇閉口不言。
「索多姆兵團原本分為精英兵團和附屬兵團,現今,這兩個兵團早已經各自duli,附屬兵團只不過是空掛著一個名銜罷了,而精英兵團其實只有10個人。之所以稱為精英兵團,是因為這由10個人所組成的兵團,在戰場上確實可以當作一個整編兵團來使用,或者說,這10個人在協同作戰的情況下,其實力就相當於一個近兩萬人的兵團。
索多姆兵團是溫德雷斯一個歷史悠久的兵團,用復合兵種組成兵團的好處是大陸上所有國家都明白的,而索多姆兵團的悠久歷史則使他具有許多其他兵團所沒有的兵種。大約是在三百多年以前溫德雷斯和格蘭斯的一次戰爭中,索多姆兵團聲名大振,帶給索多姆無盡榮耀的,是那場戰爭中一次名為『索多姆顛峰』的戰役,索多姆兵團的一個小隊,不到一百人,全殲了格蘭斯王國一支數量近一千人的隊伍。一個活口都沒剩下,而那個索多姆小隊,到最後還剩下10個人,10位勿庸置疑的強者。
這10個人受到當時溫德雷斯國王的嘉獎,並賜予他們索多姆之名,將他們duli建為一個兵團,並且世代延續。令人吃驚的是,這10個人的家族,每個家族每一代人都能出現至少一位完全符合索多姆之名的戰士。這10個家族分別是:培養索多姆騎士的魯席夫家,培養魔劍士的奧斯科爾家,還有同時具備騎士和魔劍士的亞立特家,分別培養戰鬥法師、協作法師和團隊法師的瓦隆德、維克多和克奧普這三個家族,此外還有繼承暴君戰士血統的布佩斯家族、戰爭祭祀的斯普林家族,以及捷克護衛世家索多姆家族。
索多姆兵團的10個人是劍聖或者大/法師一級的人物,並非什麼絕世強者,如果對上的是少數但個別實力強大的劍聖或是大魔導士,他們未必會佔到什麼便宜。可如果是在廣闊的戰場上,那他們無疑是最為有效的屠殺機器。
其中戰鬥法師所擅長的是大規模和高效率的殺傷魔法,協作法師和團隊法師則是一種攻擊上的補充,大部分人有可能躲過索多姆戰士的一擊,卻逃不過兩名法師同時發出的偷襲。暴君戰士是溫德雷斯特有的兵種,他們就像戰場上的狂戰士,嗜血術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時常服用的興奮劑。捷克護衛你們大概也沒聽說過,這原本是皇家禁衛軍的一個兵種,使用的武器是長柄斧,不但擅長防禦,衝擊力也是一場恐怖,他和重裝騎兵、重裝甲兵團並稱為衝鋒能力最為強悍的三大兵種。」
「……」
「一支擅長小團體作戰的部隊,擁有大兵團的攻擊力和個人的靈活性。」艾威因總結道。
「可以這麼認為,如果說個人實力,索多姆之首的佛朗多恐怕只比佩迪稍稍強上那麼一點點,可是三個索多姆在一起,就完全可以不把千軍萬馬放在眼裡,就是這麼一個實力隨著人數的增多呈幾何基數增長的兵團。」
「聽起來很可怕的樣子。」
「當然,就算現在只來一個索多姆,恐怕也夠我們受的,他們在戰鬥技巧,或者說是殺人的技巧方面,是絕對的權威。」凱文補充道。
「那麼我們怎麼辦?等死嗎?」麥西米倫想了半天,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動動腦子吧,我們好好想一想。」
「有人來了!」感覺敏銳的精靈少年忽然說道,所有人頓時緊張起來。
「沒有殺氣,好像不是那個什麼索多姆,嗯……風之元素精靈有聚攏的現象,來的好像是我的同類。」艾威因立刻又把警報解除了。
隨著一陣輕柔的風吹過,小屋的門被打開了,雖然屋外的光亮度並不是很高,但比起這間小屋來,卻是有天差地別,這使得門口的身影在背光的情況下,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但是那纖小柔美的身型,卻讓屋裡除了馬爾凱姆以外所有男士的心為之一震。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裡還有別人。」
柔和的風,淡淡的幽香,甜美的聲音,以及那映入人眼簾的絕美容貌,屋內原本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蕩然無存,就連身為美女的伊莉安也被這樣一位迷人的女性所打動。
「啊,我們也不是這裡的主人,所以……」麥西米倫第一個從失神狀態中回復過來。
「對不起,我們只是臨時在這裡的……」艾威因也跟著語無倫次地說。
「我們無意闖入你的領地……」凱文也是一樣,人類就是人類。
「我只是想在這裡歇歇腳,我不屬於這座森林,你們不必為任何事道歉。」
「啊……不會,我是說當然,嗯,你當然可以在這裡歇歇腳,哦,請進!」麥西米倫模仿著一個不合格的主人說道。
「嗯……好濃的血腥味。」一隻腳剛剛踏進門檻的女警靈忽然掩住鼻子說。
「啊,抱歉,我們剛剛經過一場廝殺。」凱文準備施展魔法驅散那本來已經驅散了好幾回的味道,不過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一陣陣微風往復吹拂著,然後是一陣清涼的湖水氣息充滿了整個房間。
女警靈聞了聞,對自己剛剛的勞動成果頗為滿意,然後又說道:「這裡還需要有點光。」
又一次揮手,一個魔法光球出現在屋子上空,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這個光球是由無數的光點組成,再細心感覺一下,這些光點實際上是響應召喚而從空間中析出來的光之精靈——火和風復合的元素精靈體。
藉著白色的光,大家看清了這位來訪者,確實是精靈沒錯,比起艾威因村裡的那些同類,她給人的脫離塵世感更甚,碧綠色的眼睛,尖俏的鼻子,還有一頭柔順的、淡然的金色長髮,屋裡所有的人對魔法都有一定的認知,他們看到,或者說是感覺到,許多風精靈圍繞在這位精靈女性身邊,不停地飛舞著。這感覺,就像是一片花田中的少女,無數的蝴蝶在她身邊飛來飛去,如果不是此刻大家身在一間破舊的小屋中,大概就算是對繪畫一竅不通的人,也能立刻繪製出一副人間仙境般的畫卷。
「你……你是風之精靈?」艾威因又回復了俏皮的表情,開口問道。
「應該是吧,我所居住的地方確實到處都是風精靈。」
「這麼說,你來自空之大陸?」
「是這樣。」
「哇!」艾威因忽然大叫一聲,跳到女警靈面前,拉住她的手興奮的叫著:「如果我說我見到了空之大陸來的精靈,他們一定不會相信。」
「經常會有空之大陸的居民到這片大陸來的,因為這裡有一個傳送陣。」女性精靈很自然地撫摸著艾威因的頭,輕柔地說:「這麼說,你是這裡的水之精靈了?」
「是這樣!」
「什麼風之精靈水之精靈?」麥西米倫撓著頭問。
「是精靈的兩個不同種族,一個在空之大陸,一個生活在星之大陸。」伊莉安解釋道。
「這裡是不是太亮了啊,恐怕會引人注意的。」凱文擔心的則是另一個問題。
「已經晚了。」站在窗口的馬爾凱姆轉過身來說,窗戶很大,在矮人的提醒之下,每個人都看見正站立在屋外的兩個人——一個看起來像是騎士,而另一個則是魔法師。
「該死,還是被他們找到了。」凱文攥著拳頭道。
「我是不是給你們帶來了麻煩?」茫然不知情的女性精靈問道。
「恐怕是,不過這不能怪你,反正他們早晚都能找到我們的。」麥西米倫很大方地說。
「出去吧,如果不讓他們看到殿下,或者是讓他們認為殿下已經死了,我們能矇混過關也說不定。」伊莉安說道。
小屋門口,六個人和兩個人對峙著,索多姆成員意志堅定非常,就算看到如此美麗的精靈女性,也沒有讓他們動搖分毫。
「又是索多姆嗎?」清楚記得那個令人生畏的琪美拉紋章,麥西米倫向身邊的大/法師問道。
「沒錯,或許整個索多姆精英兵團都在這片森林裡也說不定。」
「那個拿著刺球鏈錘,全身鎧甲連臉也遮住的傢伙應該是暴君戰士,另一個大概是協作法師或者是團隊法師中的一個。」伊莉安補充道。
「你說他們能放我們一馬嗎?」麥西米倫小聲問。
「如果是你面對一群以後很有可能變成煩人蒼蠅的臭蟲,你會放過眼前連爬走都困難的小蟲子嗎?這只需要你伸伸腳,輕輕踩一下。」凱文反問道。
「喂,你這個比喻未免太貶低自己了吧,還這麼噁心。」
「現實總是殘酷的!」凱文冰冷地說。
「我現在就應該和你們斷絕關係,那樣或許我還能保住一條小命,對於馬古和艾威因來說,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龍吟詩人立刻回敬道。
「你……」
「哈,開玩笑的啦,風信子也是很講信用的。」
「別再進行這種無聊的竊竊私語了。」似乎兩個傢伙等不及了,暴君戰士開口說道,從鎧甲面罩裡發出的聲音沙啞而沉悶:「各位,還是先讓我說兩句吧,雖然我與各位速未謀面,不過我也能猜出你們的身份,而我們,正如你們剛剛所議論的,我們是索多姆,我是索多姆兵團的暴君戰士索羅恩.布佩斯.索多姆,我旁邊的……」
「協作法師古捷.維克多.索多姆。」旁邊看起來30多歲的魔法師接口道:「我們的目的想必各位已經很清楚了,所以還是趕快交出你們的親王殿下吧。」
「還有,就算某些人立刻和那位親王殿下斷絕關係,我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暴君戰士索羅恩補充道。
「殿下已經回歸了女神的懷抱。」凱文用平靜但速度不均的語調說道,刻意扮演著一個想極力掩飾內心驚惶,卻又力不從心的角色。
「殿下?是裡面那個受了重傷的孩子嗎?」
「……」
「啊,抱歉,我好像又給你們添麻煩了。」女警靈發現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立刻道歉。
「哈哈,我看你們還是趕緊把人交出來,然後乖乖受死,我還可以讓你們痛痛快快地離開這個人世。」近兩米高的暴君戰士沉聲說,這絲毫掩飾不住他此刻的興奮心情。
「不可能!作為蘭斯.但丁王族最忠誠的僕臣,就算殿下會被你們殺死,我也會擋在你面前,想要殺害殿下,就先把我殺死,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凱文義正嚴辭地說著,並開始準備魔法。
「你們是格蘭斯人?」女警靈向身邊嚴陣以待的麥西米倫問道。
「不全是,不過目前是在為格蘭斯的王族效力。」
「那裡邊那個孩子是?」
「格蘭斯的萊布尼茲親王,克裡因.蘭斯.但丁殿下。」
「這樣啊……看來你們需要點幫助。」
「你要幫我們?」
「嗯,不過這兩個人很厲害,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要怎麼辦?」聽到這話,麥西米倫又將手裡的長槍握緊了一些。
「逃吧,你們應該也是這麼打算的吧。」
「但是裡邊的克裡因不能動彈,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這你放心。」女警靈說著走到凱文身前。
「兩位先生,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不肯放過這幾個孩子,不過他們和我一位故友有很深的淵源,我一定要幫他們。」
「少廢話,我本就無意放過你,你們一個都別想活!」暴君戰士粗魯地喊道。
「那麼,談判破裂了?」女警靈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正在念頌咒語的索多姆法師突然停下來,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拚命呼吸,將念了一半的咒語拋到九霄雲外。
暴君戰士反應極快,立刻放出一股鬥氣,衝散作用在協作法師身上的「空氣抽離」,掄起鏈錘衝了過來。
一道水的牆壁將他擋住,暴君戰士像是撞在一團棉花上,身體彈了回來,瀰漫週身的實質鬥氣也被吸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準備逃了,全都別動,集中精神!」女警靈嬌喝道,水牆迅速變大、後退,直到把所有人以及身後的小屋包裹住,緊接著一陣風吹過,所有人包括屋裡熟睡的克裡因,全都消失不見了,只留下空蕩蕩的小屋和茫然的索多姆。
「是瞬間移動嗎?」暴君戰士向自己的同伴尋求幫助。
「應該不是,我感覺不到空間的扭曲,這裡只有風和水精靈在活躍,不過看來他們已經逃掉了。」魔法師從地上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說道。
「連你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魔法嗎?」
「那是精靈的魔法,他們可以隨意操縱元素的力量,並不是什麼定式的魔法。」
「聽不懂。」
「你這個白癡是不會明白的,跟你在一起總是讓人提心吊膽,就連救助同伴,你的方式都是這麼粗暴。」
「人都跑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發牢騷!」
「正因為人跑了,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了,我才要發發牢騷。」
「或許我現在應該把你這頭蠢驢的腦袋擰下來。」暴君戰士罵罵咧咧地走了,協作法師跟在他身後,用簡練的語言一一回敬自己同伴的每一句諷刺,兩個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森林中。
小屋仍然保持著寂靜一片,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這一片空間開始扭曲,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一面包裹著小屋和門前空地的圓形水牆慢慢浮現出來,隨著「啵」的一聲響,水牆變成無數細微的水珠,掉落在地上,麥西米倫眾人的身影也出現在剛剛他們站立的那片空地上,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一般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