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走近,看上去風塵僕僕,頭髮很亂,臉上也沾了灰塵,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魔法師禮服,一根白色的寬絲帶束在腰間,以及一條黑色的緊身褲,衣服上也有一塊一塊的污跡。雖然她面色蒼白,臉上有泥土,顯得落魄了一些,但三個人都能看得出這是誰,因為一些泥土並不會像一臉的青痘那樣給人以強烈的反差。
「伊蓮,你怎麼這副樣子?」
「嘿嘿,我用浮空術飛過來的,飛了整整7天,累死了。」
「女強人啊!可惜哈維他已經走了……」
「太遺憾了,我本來想跟他一起去瓦倫奇亞的,不過看來不行了。」
「是挺遺憾的,你累壞了吧,去我們的住處吧,明天我留兩個人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請了長假,不打算回去了。」
「……」
「那個……伊蓮,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我要跟克裡因回格蘭斯」
「好啊,大家又能在一起了。」
「凱文,你去告訴佩迪再多買一張票吧……算了,還是我去吧。」
「那我們先回旅館吧,過兩天就有船去基隆。」
「嗯,反正我5年之內不會回阿爾貝羅貝洛了,還是跟你們在一起好。」
「哈哈……」
兩天之後,大部隊乘船離開了仙多拉。
幾個人中,除了凱文,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坐船,出人意料的是,三個人都沒有暈船。反倒是凱文,上船還吐了幾回。一路上風平浪靜,經過了半個月,船安安穩穩地到了港口城市基隆。
「凱文,下面我們的行程是?」伊莉安第一次來到格蘭斯,基隆的人口稠密和繁華讓她很吃驚。
「我們要先去蘭斯但丁,晉見國王陛下,然後再決定是否回萊布尼茲。殿下現在恐怕還不想回去,是吧?」
眾人看向克裡因,克裡因則一直低著頭,彷彿在想事情。
「反正要先去蘭斯但丁,到了那再決定下一步好了。」
「那個……凱文,我想我還要去個地方。」
「嗯?去哪裡?」
「在馬姆利鎮,那裡有我的家,其實也不算是,只是一間沒人住的小屋,巴德的墳墓在那裡,我想去看看。」
「馬姆利鎮?我想想……啊,去那裡並不繞遠,我們可以和你一起去。」
「真的?那謝謝你們了。」
「佩迪,讓綠葉的兄弟們先回去吧,我想有你在就足夠了,不用再麻煩他們了。」克裡因看了看身後的綠葉騎士們,對佩迪說。
「是。」
「不用等了,現在是早晨,我們這就出發吧,傍晚時我想能夠找到落腳的地方。」
「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走!」
行了幾日路,五個人來到了一個小鎮,這就是麥西米倫所說的馬姆利鎮,而他對這裡十分熟悉,顯然是在這裡生活了很長時間。
「斯維,你的家在哪裡?」
「不遠了,是在郊外的一小片地,我們還是先找旅館吧,那裡沒法住人的。」
一行人在一家旅店找到了房間,收拾好之後,在麥西米倫的帶領下來到了郊外的一片農田。這裡住了幾戶人家,眾人朝著一塊田地走了過去。這塊地裡有一間小的可憐的房子,顯然裡邊沒有人居住,但是從外邊看,打掃的很乾淨,房子後邊有一個墳墓。農田里種植了小麥,一個農婦正帶著她的孩子在田里勞作。
「嗨,麥西米倫,真高興看到你,你有3年沒回來了吧?」
「你好,米拉,多謝你替我照顧這裡。」
「說哪的話,這幾年收成都不錯,你跟我來,我給你租金。」
「不必了,那些都應該是你的,只要讓我吃點你烤的餅乾就可以了。」
「你和巴德一樣,都這麼大方。」農婦臉上露出了質樸的笑容。
「我想去看看巴德,你忙吧。」
「好的,那屋子沒鎖,我每天都去打掃。」
「真是太謝謝你了。」
麥西米倫帶著大家來到了那間小屋,打開門,明媚的陽光照射進小屋。屋子裡很擁擠,裡邊沒有任何傢俱,連椅子也沒有,只有一張桌子,上邊放了幾本厚厚的自製書籍。屋子裡放滿了各種樂器,大多數都是木質的。
麥西米倫從桌上拿起一本書放進自己的背包裡,然後四處搜羅了一番,找出一把胡琴,一支陶瓷笛子,放在門口。然後又走到一個角落裡,把靜靜地躺在那裡的一把黑色魯特琴拿了起來,輕輕地撫摸著。魯特琴做工非常精細,黑色的琴身散發著寶石一般的光澤,在陰暗的角落裡爍爍放光,當麥西米倫把那把琴從陰暗處拿到光底下的時候,琴弦閃爍,散發出晶瑩剔透的彩色光芒。包括麥西米倫在內,眾人都看得癡迷了。
「這把琴是巴德為我做的,聽他說,這琴弦是他揀到我時,在我的襁褓中發現的。」麥西米倫把臉貼在琴上,緩緩地說著,「覺得很吃驚是不是?連我自己也是,巴德以前總是說,明神把我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就是要讓我做一名吟遊詩人。」
麥西米倫拿著魯特琴走了出來,眾人跟著他來到墳墓前,看他坐在地上,用手擦拭著墓碑。
「嗨,老頭兒,我來看你了,有多少年了呢?你一直想聽『她』唱歌。對不對?我知道的。」
麥西米倫用手撫著琴弦,清了清嗓子:
這是我美麗的家鄉
昨日身處萬里天邊
今夜夢中
讓我重歸你的懷抱
門前的榕樹長出了新葉
田間小麥又變成了金黃
小草依舊是如此的倔強
她們緊緊依偎在你身旁
老爹趕著潔白的鵝群
大嬸懷中抱著小羊羔
孩子們提著剛釣的魚
他們靜靜地聽我唱歌
這是我美麗的家鄉
深深的印在我心中
眼前是陌生的異國
閉上眼就能見到你
這是我美麗的家鄉
我已在回家的路上
昨日遠在天涯海角
今天我就入你懷抱
哈啊∼∼∼∼∼∼
哈啊∼∼∼∼∼∼
哈啊∼∼∼∼∼∼
哈啊∼∼∼∼∼∼
我要踏上回家的旅途
而我美麗的家鄉
卻又在哪裡
在星之大陸的中南部,福裡德姆的平原地帶與法魯斯締亞的火山岩地帶之間,有一片大自然造就的大沙漠。人們把它稱作日光沙漠,因為這片沙漠一年中的一半時間始終籠罩在陽光之中,而在另一半時間,即使在夜裡,它仍舊無法逃脫那強烈日光的侵擾。
由於星球不規則的運行軌道,日光沙漠的一部分區域,在每年的前半年都處於極晝的狀態下。這裡的人每天都能夠看到,太陽在早晨從東方升起,正午則停在南方的高空,而傍晚就會落到西方天邊,到了午夜卻又高高懸掛在北方的空中,直到轉ri清晨又回到東方。按照算術師的演示,這片區域在後半年本應處於極夜之中,但是偏偏兩個月亮與遙遠的太陽交相互應,在後半年繼續作弄著這片土地。後半年的前三個月,紅色的萊德之月始終高掛於空中,反射著強烈的日光,將這片區域映成通紅。而一年中剩下的時間裡,藍色的布魯之月則做著同樣的事情,把這一帶映照成明亮的藍色。而在日光沙漠的其他地方,人們則比較幸運的擁有短暫的黑夜。
在日光沙漠中這片幾乎永遠是白天的地帶中,唯一一處有人類居住的地方,便是處在入海口的沙漠港口城市——德吉特。
德吉特名義上是屬於福裡德姆商業自治聯盟的一座城市,但是這座城市的管理者的態度卻十分曖mei,其實他們早已經成了瓦倫奇亞盜賊團的傀儡。這座城市可以說是盜賊團的一個外圍據點,這裡的盜賊公會完全由瓦倫奇亞掌控。所有想要穿過日光沙漠到西邊做生意的大膽商人,都是通過這的盜賊公會來聯繫保鏢。而盜賊團所打劫對象的情報,也同樣來自這個盜賊公會。
齊繆爾走在通往盜賊公會的大道上,這裡的人雖然帶著厚厚的頭罩,但也都曬得皮膚黝黑,齊繆爾一張白淨的臉蛋,顯得很特別。此時他已經穿上了瓦倫奇亞的制式服裝:一件桔紅色的連體緊身衣,上身穿著一副漆成白色的皮製胸甲,同樣白色的皮製護肘和護腿,靴子也是白色的,頭上套了一頂同樣是白色的頭巾。日光沙漠不同於其他地方,雖然齊繆爾喜歡黑色的服裝,但是在這裡如果穿黑色衣服,不出一個小時就會被日光烤暈過去了。
德吉特的房屋建築都是由岩石和泥土構造而成,整個城市與沙漠是同樣的顏色。在這座城市裡,有一座佔地面積很小,而且相對所有民宅都低矮得多的房子,而與眾不同的是,這間房子是由青石建造,與德吉特的沙黃色格格不入,這裡便是德吉特的盜賊公會。
一位穿著瓦倫奇亞制服的盜賊正在這裡充當了吟遊詩人的角色,為數不少的孩童圍坐在他身旁,聆聽著盜賊歌唱。就在此時,不遠處的街道上,身著瓦倫奇亞制服的齊繆爾正信步走來,正在唱歌的盜賊看到了遠處走來的盜賊,隨即收起了樂器,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老大!你終於回來了!」
「喲!安德,好久不見了,你在這幹什麼?」
安德.維特是齊繆爾的一名得力手下,也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如今齊繆爾的昔日好友,死的死,走的走,只有他一個人還留在瓦倫奇亞跟隨他。
「老大……」
「出什麼事了嗎?」
「先跟我進來吧。」
安德緩緩站起,一瘸一拐地往大門走去。
「安德,你的腿怎麼了?」
「前一陣戰鬥時受傷了,我現在已經是殘廢了。」
「你……怎麼會這樣!」
「先進來再說吧。」
齊繆爾心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跟著安德走進了盜賊公會。
盜賊公會從外表看很小,但實際上它是一座龐大的地下建築,沒有走進去的人是不會看出來的。地下公會的通道呈放射狀,而且曲折蜿蜒,形成了一座地下迷宮,雖然德吉特盜賊公會從沒有遭受過攻擊,不過它的防禦機能卻從沒有失效過。地下公會中也沒有足夠的換氣裝置,瓦倫奇亞盜賊對於憋悶和空氣稀薄並不在意,而外來的侵入者在這裡可就要吃苦頭了。
齊繆爾和安德來到了首領辦公室,德吉特盜賊公會的首領——佩特羅.杜倫算是瓦倫奇亞的元老了,齊繆爾記得從他懂事的時候,佩特羅就已經是這的首領了,20年來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佩特羅辦事情有板有眼,為人厚道,不能算是圓滑,但無論是對德吉特的管理者,還是對瓦倫奇亞內部各個派系的首領,甚至是沙漠中的遊牧民族,他都應付自如。在任何事情上他都能做到置身事外,而又不受指摘。而瓦倫奇亞有不少人都說他表面忠厚,實則內藏奸詐。
「齊繆爾,終於見到你了,你這次走得太久了……」
「佩特羅前輩,出了什麼事情?」
「你手下的部隊,」佩特羅看了看齊繆爾身後的安德,「現在就只剩下你們倆了。」
「什麼!!!」齊繆爾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幾乎暈倒,他振作了一下,站穩了身子。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怎-麼-回-事?」
「兩個月前,我帶隊,」安德接口說道,「護送一個商隊過沙漠,遇到穆族劫掠的大部隊,他們人數太多了,幾乎是我們的10倍。本來我們提早發現,並且隱蔽的非常好,可是穆族好像本來就知道我們在存在,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找到了我們,結果就開戰了。按理說我們可以逃走的,可是出現了一隻非常厲害的黑暗精靈,把我們打的狼狽不堪。」
「黑暗精靈?你肯定嗎?」
「嗯,他使用的是精靈族魔法,我不會看錯的。」
「為什麼?法魯斯締亞跟我們不是和平共處嗎?」
「我想,可能是叛逃者。」佩特羅插了一句,齊繆爾點點頭表示同意。
「而且後來引來了沙蟲獸,那場面實在太可怕了!足足有20多只!我們都被包圍了。」
齊繆爾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雙手不住地顫抖,腦中浮現出一幅令人戰慄的畫面:在茫茫沙漠中,自己的部下正與1000多瘋狂的穆族戰士浴血廝殺,並且又處於幾十隻巨大的沙蟲獸的包圍之中。無數人被這些噁心的蠕蟲撕扯、吞食,處於絕望的深淵之中,無意識的反抗著。
「最後我們只有十幾個人逃回了瓦倫奇亞,除了我,其他的都成了完完全全的廢人。」
齊繆爾靜靜地站立在那裡,過了10多分鐘,他才緩緩地抬起頭。
「好了,安德,我們回瓦倫奇亞吧。我想我們這一生都不會再看見血腥場面了。」
「老大……」
「放心吧,我沒事,你承受了那麼多,不也挺過來了嗎?」
「老大……」
「我們走吧,現在就出發,晚上就能到驛站,後天就能回到瓦倫奇亞。你以後再也不用鋌而走險了,做一名吟遊詩人吧,你一定會受歡迎的,不用在亡命了。」
「齊繆爾,還有一件事情。」佩特羅猶豫了一下,叫住了齊繆爾。
已經帶著安德走到門口的齊繆爾停下了腳步,扭過頭來。
「王上新娶了一位妃子。」
「噢!總算還有好消息。」
「恐怕,這不能算是好消息。」
「怎麼?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位王妃不是簡單人物,恐怕不善。」
「什麼?那王上怎麼還會?」
「這事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憑我的直覺,整個瓦倫奇亞也只有我對她有所懷疑。王妃在瓦倫奇亞,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我想,如果她所表現出來的都不是她的本來面目,那麼她一定有陰謀。恐怕會對你不利,你還要多多提防。」
齊繆爾感到十分奇怪,佩特羅人並不奸詐,但是他少言寡語,不好管閒事在團裡是出了名的。怎麼今天會對自己說這麼多,還要自己多加當心。但他看人通常都很準,一定是猜想到要發生什麼大事了,才會對自己格外關心。
而旁邊的安德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新王妃在瓦倫奇亞的人緣好的不得了,沒有任何人不對她讚許有加。他實在不理解為什麼佩特羅會對她抱有懷疑。
「好吧,佩特羅前輩,多謝你的指點,我會多加小心的。」
「還有,王上打算進攻福裡德姆自治聯盟,拓展疆土,全團現在都在備戰。」
「什麼!王上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王上的態度十分堅決,我也勸過他,可是不管用,包括卡哈羅公子在內,很多人都沒能勸說他。」
「那麼,你是認為王上的決定和那位新王妃有關了?」
「這我也不敢確定,只是我聽說,很多人都被王妃勸說,改而支持王上出征。」
齊繆爾看向安德,發現他也是一臉一無所知的表情。
「好了,非常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佩特羅前輩。我回去會盡量想辦法說服王上,讓他放棄攻打福裡德姆的打算。」
「辛苦你了……一路順風。」
齊繆爾欠身鞠了一躬,領著一瘸一拐的安德走出了盜賊公會,腦子裡充滿了訝異和迷惑。
「安德,關於那個新王妃,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王上已經獨身十幾年了,怎麼會突然娶妻?」
「嗯,大概3個月以前,王上獨自外出,在沙漠中救下了一名被沙蟲獸攻擊的女子。」
「被沙蟲獸攻擊?」
「嗯,王上殺了那只沙蟲獸,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後來全靠那女子的照顧才安穩的回到瓦倫奇亞,聽說中途還遇到了穆族,雖然她只是個弱女子,但是十分的堅強,也是多虧了她才脫離了險境。後來王上就娶她為妻了。」
「是嗎……王上為什麼會被這樣一個弱女子吸引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王妃卻是非常漂亮,而且待人和善、溫柔。所有人都對她予以肯定。據說還有不少人偷偷愛慕她,明知道不可能,也心甘情願,王上對這些人也毫不在意。」
「就沒有一個人反對她?」
「就我所知,沒有。倒是公子,在王上決定進攻福裡德姆之後,想讓王妃勸說王上,後來王妃沒聽他的,反倒勸起公子,結果公子就對她頗有微辭了。」
……
兩天之後,日光沙漠的中心地帶,兩個人站在瓦倫奇亞要塞巨大的山門之前。
瓦倫奇亞要塞本是一座石塊嶙峋的矮山,後來/經過人工挖鑿、堆砌,把這裡改造成一座堅固的要塞,從外表看和山沒什麼兩樣,只是在山石夾縫間有一面面人為堆砌的石牆,山壁上有無數挖鑿的窗戶。其而內部只有少數洞穴通道,其他石室走廊都已經過人工開鑿、修飾,內部和城堡無異。而要塞的大門,則是在兩座山之間堆壘的一面50米高的厚厚的城牆。高牆上有一扇巨大的石門,但其實這門是死的,根本就不能打開。要塞唯一的入口是側面在牆邊山壁上的一處高5米的隱蔽山洞,內部有機關,一經開啟,石洞就會被巨石擋住,如果不從內部再次開啟機關,在外邊是很難推開巨石的。
這座要塞便是瓦倫奇亞盜賊團的城堡了,瓦倫奇亞盜賊團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與福裡德姆比起來,歷史還要悠久。大約200年前,盜賊團達到了最強盛的時期,並且在這裡修建了一座要塞,並以自己團隊的名字命名這座要塞。後來就不再干打家劫舍的行當,改稱為義賊,專門以那些用不正當手段聚斂財富的商人為打劫對象,同時保護日光沙漠中的綠洲村莊,使村莊的人免受那些生活在沙漠中的遊牧民族的侵擾,來獲取財富和物資。在後來的100年中瓦倫奇亞盜賊團與沙漠中的野獸以及被譽為戰神巴列狂信徒的遊牧民族搏鬥,開通了一條商道,為那些大膽的商人提供了一條和法魯斯締亞的魔族通商的渠道。與魔族通商往來,大都可以獲得巨額的暴利,而護送這些商人穿越沙漠的盜賊團,也從中得到豐厚的酬勞。並且數代盜賊王與德吉特的管理機構周旋幾十年,基本上將德吉特變成了自己控制下的一座城市。經過歷代盜賊王200年來的苦心經營,如今瓦倫奇亞的勢力幾乎籠罩了整個日光沙漠,也獲得了其他國家的認可,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沙漠王國。
齊繆爾走在要塞內部,這裡的氣氛比起原來緊張了不少,人們都在為戰爭進行準備。少數人看到齊繆爾後很恭敬的對他打招呼,而大部分人都沒有理睬他。齊繆爾發現團裡增加了不少陌生而囂張的面孔,這令他心中十分不快。
在安德的陪同下,看望了自己那些已經殘廢的部下,顯然他們都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齊繆爾對此十分氣惱。
「算了,老大,我們也是活不了幾天的人了,現在大家都忙著準備打仗,確實是沒法顧及我們,沒關係的。」
聽著部下的話,齊繆爾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什麼時候瓦倫奇亞變成了這副模樣,原來整個團裡人們都是兄弟相稱,感情好得沒話說,可是現在,一點人情味的沒有,新加入的盜賊一點規矩都沒有,完全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安德,你照顧好他們,我要去見王上。」
「老大,你……你千萬別說太激烈的話啊!」
「嗯。」
盜賊王除了外出,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大廳裡坐著,當齊繆爾走進大廳時,盜賊王瓦羅來.基亞特正在和幾個人商議軍務。在他旁邊還坐著那位王妃。
齊繆爾走到瓦羅來身前,單膝跪下。
「參見王上。」
「哈哈,哈維,真高興你這時候回來了,有你在這裡我就更放心了。」
「王上,聽說您新迎娶了一位王妃,我恭喜您啦!」
「哦哈哈哈,來來,我給你介紹,這是布琳茲,你都聽說了吧,我受傷時,多虧了她。」
『還不是因為她,才會受重傷的。』齊繆爾心想。因為佩特羅的話,他心中對這位王妃已有些許不滿,但是不敢表現出來。
「參見王妃。」齊繆爾一直沒有站起身來,跪在那裡繼續說道。
「哈維,我可以這麼叫你吧,快起來吧。非常高興見到你,王上每天都會提起你,令我對你倍感好奇,以後我們要好好相處啊。」
齊繆爾站起身,抬頭看向剛剛說話的那女子。果然是相貌出眾,難怪沒有人對她抱持不滿,單看外表,就先讓人好感倍增。
王妃看起來年紀不大,20多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淡黃色的長裙,皮膚黝黑,五官輪廓特別的清晰,一頭飄逸的銀髮,睫毛自然修長,透露著一股獨特的美感,自信和謙虛同時寫在了她的臉上。
『果然不簡單,如果佩特羅的猜測屬實,那麼她一定是來者不善。』
齊繆爾只是對布琳茲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對她說話。
「哈維,你部隊的事情,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吧,我同你一樣非常難過,他們也是我的孩子啊。」
「王上,這件事我有責任,如果不是我貪玩,而是早早回來的話,結果就不會這麼慘。」
「哈維,你不要太過自責,該負責任的,是那些蠻夷獸類。這筆帳我們瓦倫奇亞記下了。」
「是,這筆血債一定要讓穆族加倍償還!」
「嗯!現在團隊要重新編製,過一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個兩千人的隊伍,你現在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你自己也好好準備一下,3個月以後我們就攻打福裡德姆。」
齊繆爾身體顫抖了一下,看來王上這次不但下定了決心,而且打算對自己委以重任,恐怕很難勸說他了。
「王上,我覺得,攻打福裡德姆這件事,還有待商榷,眼下的形勢,對我們並非有利。」
「怎麼?」
「目前的大陸處於很平穩的狀態下,福裡德姆在各國之間所起的溝通和聯結作用十分重要,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福裡德姆受到攻擊,商道被封鎖,會影響到所有國家的利益,我們瓦倫奇亞恐怕會成為法魯斯締亞,德萊根以及格蘭斯三國的眾矢之的,而格蘭斯的盟國西索迪亞.奧蘭多恐怕也不會袖手旁觀。」
「你這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攻打福裡德姆耗時不會很長,到時只要我們及時取代了商會同盟的位置,恢復通商,局勢就會緩解了。」
「王上!短時間內取得勝利是不可能的,福裡德姆的僱傭軍都是來自格蘭斯的好手,而且……而且福裡德姆還有寒冰之星——克雷希爾,只怕我們此征不但不能取勝,反而……」
「行了!」盜賊王瓦羅來.基亞特大聲喝止。「這還沒出征,你就認為我們會大敗而歸?」
「恐怕事實如此,王上……」
盜賊王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幾欲發作,兩旁的人都退在一邊不敢說話,王妃布琳茲則坐立不安,一臉關心。
「你們都先出去吧,」盜賊王面色回復平靜,把手下遣出了大廳,回頭看著身邊的王妃,「你也是,我親愛的布琳茲,你也先出去吧。」
布琳茲欠身行禮,緩步走出了大廳,齊繆爾捕捉到她臉上不甘和惱怒的神色,琢磨不透這她是無意間的流露還是刻意的表演。
「哈維,我的孩子。」
「義父!您應該再好好斟酌一下啊。」
「你說的我都想過了,那個御龍魔導士是不好管閒事的,再說那隻老龍已經好幾百年沒露過面了,天知道他是死是活。」
「可是,瓦倫奇亞只要區區兩萬人,怎麼能和四個大國對抗呢。」
「我說過了,只要我們閃電戰掌控了商會,再和其他國家修好,根本打不起來。」
「我們做不到速戰速決的,就算福裡德姆沒有寒冰之星,可是那裡還有算術師俱樂部,還有天才軍事家科林斯.傑恩特。這樣的進攻實在不明智。」
「哈維,別忘了我們是瓦倫奇亞盜賊團,盜賊有盜賊的作戰方式。」
「義父,我就只怕我們若真的使用暗殺的方法佔領福裡德姆,只能夠給格蘭斯以舉兵的借口,將這塊本來屬於他們的土地永遠的攬在自己懷中。」齊繆爾想到日後恐怕要和克裡因戰場相見,不由得更加焦急了。
「孩子,不管怎麼說,我已經下定決心了。這恐怕會是我這一生做的最後一件大事了,不論成敗與否,我都想走這條路。我只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身邊,支持我,幫助我,將來的瓦倫奇亞是你和卡哈羅的,你們還要多磨煉,還需要樹立威信。」
「可是,義父……」
「好了,我也不勉強你,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吧,離出征還有3個月呢,足夠你想通的了。如果到那時候你還堅持現在的想法的話……你就留在瓦倫奇亞吧。」
齊繆爾見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默然的走出了大廳。
當齊繆爾走出大廳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了瓦倫奇亞,布魯的藍色光芒給黑暗中的要塞蓋上一件深藍色的絲絨,要塞外部沒有燈光,黑夜中,只有幾扇窗口透出了點點紅芒。
而要塞內部則是燈火通明,齊繆爾走在一條寬闊的走廊上,幾個剛從酒吧出來的盜賊,看到他以後馬上向他行禮問候。齊繆爾也點頭示意,並和他們攀談一陣。幾個盜賊喝了酒,顯然說話很放的開,不畏首畏尾的。
「這麼說,王妃在你們當中很受歡迎了?」
「嗯,整個瓦倫奇亞的人都很贊同,而且本來柔弱的王妃,在這裡待了3個月,不但比以前變強了不少,而且她還學會了使用術,這只用了3個月啊,王妃和您一樣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一個拎著酒瓶的盜賊說道,顯然他喝得最凶。
「哦?那對於王上出兵攻打福裡德姆,你們怎麼看?」
「這個……齊繆爾首領,實話實說吧,我們其實並不嗜血,兄弟們其實都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整天光和野獸、遊牧族戰鬥,我們就已經很累了。」
「哦?你們都是這樣的想法嗎?」
「大多數是,也有人對這些事很熱衷的,還有幾個首領也是,連帶他們的部下也沸沸揚揚的。」另外一個紅鼻子的盜賊接過話茬。
「哪幾個首領?」齊繆爾想把形勢弄得更清楚一些。
「恩……有巴克雷斯,以及福克斯兄弟,他們的表現最激進。還有雷神大人、米安德前輩跟萊斯勒首領,他們都是在王妃勸說之後改而支持出兵的。」
「這麼多人,你剛不是說大多數人不想打仗嗎?」
「是啊,只有巴克雷斯和福克斯兄弟的部下情緒最高漲,其他幾位首領也只是表明了態度而已。雷神的人私下就和我說,其實雷神大人也不支持,只不過王妃說得都很有道理,他沒法反駁,所以才表了態,其他首領也差不多。」
「這麼說所有的首領都支持了?」
「也不是,其他的首領都還沒表態,而公子則是堅決反對,為此還跟王妃鬧翻了。」
「哦?跟王妃鬧翻了?」
「其實是公子指責王妃,王妃的態度非常謙和,沒有跟公子喊過一句,」邊上一個顯然是新人的十來歲小賊說道,「王妃勸說大家也是不得已的啊,這只是她忠於王上的表現。」
「……好吧,相信我,仗不會打起來的,我一定會勸說王上。」
說罷齊繆爾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門,摸進漆黑的房間,點起蠟燭,齊繆爾開始審視自己這間離開了半年之久的臥室。床上、桌子、椅子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顯然,自從自己的部下出了事以後,這個房間就沒人打掃過了。看著髒兮兮的房間,齊繆爾也提不起打掃的興致,他只得走到窗戶前,看著窗外荒涼的風景。
「咚咚」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哈維,是我,卡哈羅,我能進來嗎?」
聽到是自己的義兄好友,齊繆爾趕快走過去開門,在門外站著的,正是卡哈羅.基亞特。
卡哈羅.基亞特是盜賊王瓦羅來.基亞特的獨生子,這裡人人都稱他為公子。卡哈羅雖然在瓦倫奇亞出生、在盜賊圈中長大,可是他卻崇尚騎士道,事事遵循騎士準則,總是穿著珵亮的金屬鎧甲,腰間掛著長劍,在人人使用匕首小刀的瓦倫奇亞,卡哈羅的裝備堪稱異端。年少的時候,他曾經離家出走,去進行騎士的訓練。不過可惜的是,就在受封騎士的前一天晚上,他被父親從營地帶走了。
卡哈羅比齊繆爾年長兩歲,兩個人也是從小長大的好朋友,卡哈羅雖然術使的不怎麼樣,但是他有一身好功夫,並且在鬥氣的掌握上有相當的造詣。以前兩個人練習過招的時候,齊繆爾通常是稍稍吃一點虧。
「哈維,終於見到你了,你走了這麼久,讓人著急死了。」
「是啊,我真後悔,如果我早回來兩個月,兄弟們就不會……」
「好了好了,我也很難過,不過你要看開啊,咱們不說這個,我一聽說你回來了就來找你,我是有別的重要事情。」
「別的事情?莫非是攻打福裡德姆的事情?」
「正是,我們再一起去勸勸父上吧,打這場仗是要吃大虧的。」
「其實我今天剛剛回來就已經勸過義父了,義父的態度堅決,我想義父是決心已定了,我們恐怕是勸不了他了。」
「其實我也感覺出來了,我只是想做最後的努力。如果勸不住父上,我就只好和他一起出征了。」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什麼時候?明天?」
「不,現在就去!」
「好,我聽你的。義父現在在自己的房間裡嗎?」
「我想是,我們去看看再說。」
於是兩個人走出了齊繆爾的房間,向要塞深處,盜賊王的住處走去。兩個人邊走邊談,話題是針對王妃的。
「你也覺得她有古怪?我感覺這次父上出征,就是她慫恿的。」
「佩特羅跟我說過,她看來不是簡單人物,但是我目前還沒發現她有什麼破綻,不過佩特羅看人看得很準的,我相信他說的話。」
「嗯,這一定是她的陰謀,雖然不知道她打算圖謀什麼,但是就算不能勸說父上,我也要守在父上身邊,提防著她。」
「我倒是希望這些猜測不是正確的,不然事情就很複雜了。」
「可是父上進攻福裡德姆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壓倒性的理由,這實在蹊蹺的很,只怕是……」
「那我就奇怪她用什麼方法慫恿義父了。」
「到了,咦?今天怎麼沒守衛?」
「是啊,那待會見完義父,去查查怎麼回事,再調些守衛過來。」
「嗯!等一下,噓∼∼」卡哈羅示意齊繆爾輕聲,自己也壓低聲音「那個布琳茲好像在裡邊。」
「那我們等會再進去,聽聽她跟義父說什麼。」齊繆爾也放輕了聲音。
「要偷聽嗎?可是這……」
「也許能聽出些秘密來,先別顧你的騎士道了。」
於是兩個人達成了共識,貼在門外伸長了耳朵。
「王上,看來那個哈維也不支持出兵啊。」
「嗯,他們也有很充足的理由啊,畢竟他們都是年輕人,不能明白我這個半條腿踏進土裡的老傢伙的固執。」
「總有一天他們會理解的。」齊繆爾覺得布琳茲王妃說話的語調有些不對勁,但又覺不出哪裡不對,只得繼續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