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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08.受氣 文 / 必傷不壽

    「我說!」小夏終於不堪其擾,惱羞成怒的咆哮起來:「你們他媽的有完沒完了?給你們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了?都給老子住手!否則要你們的命!」

    這個時候,先前領頭的那一男一女兩個精靈走了過來。從這些精靈們的衣著和配合來看,他們兩個是這一隊人中身份最高的人,小夏原本的打算就是出手制住他們兩個藉以要挾這隊精靈,現在他們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他當然是暗自高興。

    「人類,你現在是我們的俘虜,沒有資格對我們提要求!」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這兩個精靈竟非常謹慎,在距離他還有十數步的地方便停了下來,並且中間還有數個精靈護衛。小夏看在眼裡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他依然沒有把這放在心上,況且這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這一男一女兩個精靈的確是這些精靈中的重要人物,只要捉住一個,其他的精靈應該只有乖乖聽話的份了。

    「是嗎?我還以為精靈們都是有禮貌的紳士。」小夏聽過蘇菲兒講過一些有關精靈們的習俗,這些美麗高傲而且頑固的生物最要命的缺點就是死要面子而又受不得激,只要拿話逼住他們,即使明知前面是個坑,他們也會義無反顧的蹦下去。有了這個經驗墊底,他有十足的把握撩撥起精靈們的怒火。

    「……今日一見,哼哼……」他故意做出一副極其不屑的表情:「不過是欺世盜名而已,完全不值一提罷了!」

    「人類!」那精靈果然勃然大怒,看樣子竟像恨不得撲過來咬他一口似的:「注意你的言辭!你是我們的俘虜,如果你不能管好自己的嘴巴的話,那麼你將永遠失去說話的機會了!」

    啊哈啊哈,小夏肚裡暗笑,果然是大陸上最講究文明和優雅的種族啊!連威脅人的詞句都可以說得這麼有邏輯xing,要是換個目不識丁的粗蠻戰士的話還真不一定能聽得懂。立時,精靈們在他心目中的評價又低了一檔,基本就要直接列入白癡那個級別了。

    「是嗎?可非常抱歉!」他擺出一副我鄙視你的樣子:「請問,你的人對我的這種行為,難道能說是禮貌嗎?難道你們精靈族就是這樣與人溝通的?即便我是你們的俘虜,但至少我也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吧?他們這樣的做法,和那些髒兮兮的扛著木棒在死人堆裡翻找食物的食屍鬼有什麼分別?」

    純粹是為了激怒這些精靈,小夏故意用了食屍鬼這個極其讓人噁心的種族來做為對比。果然,精靈們臉色大變,紛紛鼓噪起來,又尖又快的精靈語爆豆般地從他們的嘴巴裡湧出來,雖然聽不懂精靈語,但小夏也知道他們說的必然不是什麼好話。

    帶頭的精靈雖然開頭也很憤怒,但他很快便冷靜下來。他拿起下屬遞來的小夏的佩刀,抽出鞘來仔細端詳了片刻,這才抬起頭:

    「人類,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激怒我們對你來說顯然並不是什麼好事。」他伸指在刀鞘上一彈,鞘中的長刀發出一聲微微的低鳴:「……很漂亮的刀,可惜落在你這樣的人手中……」

    這叫什麼話?小夏很不爽的一翻眼皮,這傢伙說話還真不討人喜歡,落在我的手中怎麼了?難道我還玷污了這刀不成?哼,待會就要你好看!

    「噢,按您的意思,我這樣的人怎麼了?」按下心裡的不快,小夏很是惡意的朝他呲牙:「再說,我與諸位應該是無冤無仇吧?可你們現在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的話……抱歉,恐怕到時候大家都不好收場了。」

    「人類!」精靈不怒反笑:「看起來,你似乎還有些搞不清狀況!我若是你,就要替自己擔心了!你……總之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再清楚不過!」

    「你是指剛才的那些人?」小夏朝那棵埋有屍體的大樹翹翹下巴:「……諸位的閒事未免管得也太寬了吧?精靈一族什麼時候開始和攔路搶/劫的強盜穿一條褲子了?難道你們就是為了這個才扣住在下?」

    「……你、你這人好殘忍!」一直躲在後面的那個女性精靈忽然指著小夏尖叫起來,倒把他喊得一愣。

    「什麼?殘忍?」小夏有些摸不著頭腦:「拜託你小姐!不要亂說話好不好?我怎麼殘忍了?」

    那個女性精靈看起來似乎很害怕他,見小夏朝她瞪眼,居然嚇得倒退了幾步,縮到那個領頭精靈的身後躲了起來:

    「……總之、總之你就是殘忍!你是壞人!人家剛剛看到你把那些人都殺死了的!而且最後那個人已經放下武器了,可你還是殺死了他!」小精靈那略顯顫抖的嗓音中透著明顯的憤怒和恐懼:「你、你不是人,是惡魔!」

    「喂,小姐……」小夏被她這劈頭蓋臉的一通痛斥搞得是哭笑不得:「拜託你搞清楚點好不好?是那些人攔路搶/劫哎,在下充其量也就是算做自衛而已。沒把他們曝屍荒郊已經是我格外照顧了,你以為他們會把砍成八段的我挖坑埋起來嗎?」

    說著他又冷笑一聲:「……按照諸位的邏輯,我殺了他們一群人就變成了殘忍的惡魔,那若是他們一群人殺了我這個路人甲,難道就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了?」

    「這……」小精靈怎抵得過他的伶牙俐齒,立時被搶白得面紅耳赤,無奈只得將求援的目光投向了那個領頭的男性精靈。

    那精靈乾咳了一聲,開口接過話頭:「……算了,我們還是不要在這種無畏的口舌之爭上浪費時間的好。實際上,我們對你殺掉那些人也沒有絲毫的興趣,之所以扣住你,無非是要確定一些事情而已。」

    「我想我沒有什麼意見。」小夏繼續冷笑道:「難道您認為這樣綁住我,然後來徵求我的意見就能夠表現出你的風度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沒有什麼可說的!」

    精靈顯得有些尷尬:「啊,那麼先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的名字是廖爾卡·塞因斯朵,她是費爾娜·賽因斯朵,其他的都是我們的族人。」

    「久仰之類的話就不必說了吧?老實講,諸位的大名我可是頭一次聽說。」

    「……那麼,你應該是夏·m·德裡安先生吧?」精靈廖爾卡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他暗自一驚,自己的名字陡然從這個精靈的嘴裡說出來,還真的讓他頗感意外。

    他臉上的神色波動全都落在了精靈廖爾卡的眼裡,見自己猜測得不差,廖爾卡不禁露出得意之色:「怎樣?您還沒有回答的問題呢。看,這非常簡單,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看起來否認應該是沒有什麼意義了?」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小夏殺心頓起,他剎那間便決定要幹掉這些精靈,微瞇起來的眼中不由得現出一絲殺氣:「是的,我就是夏·m·德裡安。」

    「廖爾卡!」一直躲在後面的費爾娜忽然指著小夏叫了起來:「……這、這個人,他的身上還暗藏著武器!快、快把它找出來!」廖爾卡一聽也是面色變色,一揮手,立時三四個精靈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按住他就是一頓亂翻,沒費多大力氣便從他的靴筒裡將軍匕翻了出來。

    廖爾卡把玩著異常沉重的軍用匕首,好奇的觀察著那暗黑色的刀身以及刀背上那一排獸齒般的倒刺,半晌才轉過頭來:「……你們人類果然是狡詐和狡猾的結合體!真是卑鄙,你是想用這個來暗算我們嗎?可惜的很,費爾娜是天生的四系元素使!你的身上就是藏著一根針,她也能感覺得到!」

    小夏被精靈們一頓「蹂躪」下來,正自火冒三丈,聞言立刻狠狠的瞪著他:「元素使?啊哈,那我可真幸運是不是?放心!」他殺氣騰騰的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精靈們:「……我保證,你們全都要死!一個都別想活!」

    儘管知道他雙手被縛,身上又沒有武器,但少年渾身散發出來的可怕殺氣還是眾精靈哆嗦了一下,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你……」廖爾卡剛要說話,那人卻已陡然暴起發難!也不見他如何作勢發力,只是微微將手臂向外一分,那堅韌無匹的龍筋繩索便一聲脆響斷成數截!接著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剛剛還立在那裡的少年竟奇異般地失去了蹤影!

    「啊——!」眾精靈還在發愣,費爾娜卻突然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同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厲聲喝道:「都不許動!否則我就殺了她!」

    大驚之下的精靈們這才發現,那少年竟然不知何時從他們中間穿了出去,並且一手扼住了費爾娜的脖子!

    「嚓嚓……」精靈們瞬間張弓搭箭,鋒利的箭矢瞄準他週身上下所有的要害之處!可以說在這種近在咫尺的距離間,沒有任何人能躲開這麼多枝精靈箭手的攻擊!然而他們卻不敢,那個卑鄙的人類居然挾持了費爾娜!儘管他們只要一鬆手指便能將他射成個刺蝟,但他們卻仍然不敢!精靈們都感覺到渾身泛起一陣寒意……這人,太可怕了!

    形勢瞬間逆轉,小夏的臉上又浮起了平素那樣淡淡的笑容:「……很好,現在我們彼此的立場對等了,應該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吧?」他看了廖爾卡一眼:「看,您是不是可以下令讓你的兄弟們放下手裡的傢伙呢?那些東西讓我非常的不舒服啊!」說著,他抬起空餘的另一隻手很隨便的向旁邊的大樹上一探,在精靈們的眾目睽睽下硬生生地從上面挖下了一大塊!

    「……」廖爾卡先是一驚,不過很快便鎮定下來。他看了一眼在小夏掌握中閉目不語的費爾娜,揮手命令手下收起武器。精靈們看起來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陸續的將弓箭收了回去。

    「……德裡安先生,我不得不承認,您是個相當難應付的對手。」廖爾卡目光閃爍,話語間似有所指。

    小夏隱隱覺得哪裡像是有不對的地方,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只得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我承認是我們唐突您了,請放開費爾娜好嗎?我和我的族人們絕不會再難為您……或者,您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只要我們能夠做到就一定滿足您,難道這樣還不行嗎?」廖爾卡不停的說著軟話,可人卻又大張著雙手和他的屬下們緩緩退開,擺明了一副不敢動手的架勢。

    這十足的做作模樣看在小夏眼裡,更是引得他疑心大起。他剛要開口說話,心中忽然一震反應過來!從剛才開始,被自己挾持的費爾娜便低頭嘀咕著什麼,自己本以為她是因為過於害怕在胡言亂語,豈知這精靈小美女根本就是在一門心思的在暗算自己!

    還未等他來得及動作,一直沒有出聲的費爾娜猛然仰首向天!全身猛然爆發出極其強烈的魔法波動,原本藍色的眼眸竟隨著魔力的飆升化作與頭髮同樣的淡金色!隨著她清脆的呼聲與張開的雙臂,一團無比渾厚強大的藍色水光從她的胸前猛然噴發,呈扇面狀地向外散射開去!

    「……湛藍海洋·衝擊!」

    措不急防的小夏只覺眼前陡然一亮,跟著便是撕心裂肺的劇痛!那一瞬間,他的腦中只剩了一句話:失算了!

    阿斯蒙迪奧大陸上稍稍對軍事有些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來,地處諾良坎、神聖松藍和德爾尼亞三國交匯之地的薩森堡大公國不僅僅是重要的交通樞紐,更重要的是,歷史上這塊彈丸之地卻是大陸列強們稱雄天下的必爭之地。它曾經先後被松藍、德爾尼亞、范圖什等國統治,兩次泛大陸戰爭後又被德爾尼亞長期佔領。

    險峻的多瑙要塞是保衛薩森堡的最佳防線,可惜在跨越了數百年之後,大峽谷上留存的城牆堡壘已為數不多,如今已被薩森堡本地的某位富翁購為私產,當成了供其家族私人遊玩的一處古跡。古城堡遺址是薩森堡人抵禦侵略者的見證,黯黑的斷壁殘垣彷彿就是歷史的畫卷,記下了那曾有過的無數場血腥戰爭和一段段悲歡離合的故事。

    當人們乘坐長途馬車由從神聖松藍進入薩森堡時,道路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森林,映人眼簾的是一片綠色的世界。這裡空氣清新,環境幽靜,景色迷人。進入薩森堡大公國的首府——薩森堡市區,如果你在市區的ziyou廣場下車,那麼便能看到廣場上屹立著一座高高的方尖形建築,這是薩森堡衛國戰爭勝利紀念碑,碑頂上站立著象徵勝利的ziyou女神,在陽光下金光閃爍。而在廣場的另一側,一座教堂高高的劍形屋頂直刺湛藍的蒼穹,肅穆而莊嚴。每當教堂鐘聲敲響,隨著一陣鴿哨,一群鴿子便會在鐘樓上空盤旋;呈現出一派古色古香的情調。

    在ziyou廣場上臨崖眺望,豁然開朗,美麗的風景如一幅油畫展現眼前。薩森堡城高低參差的房舍坐落在一條幽深長遠的大峽谷兩岸,峽谷裡綠樹蒼翠,谷底下是一片綠茵茵的草地,還有一條小溪在靜靜地流淌。對面崖頂上一座宮殿似的建築,被層層疊疊的彩色叢林簇擁,顯得格外宏偉壯觀。

    再向遠處,則是一座圓拱形大石橋飛跨峽谷,氣勢不凡,這就是以薩森堡首任大公凱庫拉·肯·薩森之名命名的凱庫拉大橋。有人說大峽谷是薩森堡的靈魂,文學家和吟遊詩人們卻認為大峽谷應該是薩森堡軀體上一道水遠也不會癒合的美麗的傷口,然而就是這一道足以讓人為之心動的傷口,為這座小城增添了超凡脫俗的氣質和風采。

    薩森堡的街道不寬,行人不多,但十分乾淨和整潔。沿著略有坡度的小街緩步而上,無論是色彩明麗的齋浦爾式、哥米達式風格的老房子,還是街道兩旁典雅精緻的大櫥窗,抑或是穿街而過怡然自得的年輕人,甚至是腳下青鵝卵石鋪就的步行道……一座城市的印像就在這東張西望中沉澱起來,雖然零碎,卻也不乏精彩。

    在老城的中心,一座米黃色德爾尼亞摩爾式建築惹人注目。別小看這座古樸雅致的老房子,它可是薩森堡大公國的大公府所在地,大門的門崗亭前站立著兩名持長槍的衛兵,一面白、紅、天藍三色長條國旗在房頂上空高高飄揚,象徵著公國的純樸和尊嚴。大公府是薩森堡的心臟,公國的幾乎所有重要的對外活動都在這裡進行,它直接關係著整個薩森堡公國國的興盛與繁榮,前途和命運。

    薩森堡是一個袖珍國家,面積僅有兩千六百多頃,人口只有不足四十萬,首都薩森堡人口不過七萬多人,連神聖松藍帝國的治下一個普通小郡都大大不如。然而它卻是阿斯蒙迪奧大陸上的富國之一,公國的歷代大公都力行「藏富於民」的施政方針,人均財富擁有的數目絕對能排進大陸前五,享有「黃金王國」的美譽。

    僅看那長達近一法耳桑的聖·梵迪賽爾橋,全部是矮人族鍛造的秘煉青頁鋼鍛造而成,甚至連吊橋橋身上的懸掛吊索也全部是青頁鋼結構,僅這一座吊橋的價值恐怕就不下數億,薩森堡公國的富庶頁由此可見一斑。

    一個身材苗條,披著短半身連帽披風的女子快步行走薩森堡街頭,她無意間發現路邊的綠茵地上豎立著一塊「加西亞聯合商會薩森堡分會」的路牌。這讓她既感驚異,又感到一絲親切。想起數月前自己還是加西亞商會會長大人的座上客,現在卻淪落為了大陸最強大的帝國追捕下的逃犯,命運之奇特多蹇,實在是變幻莫測。

    據她這段時日來的瞭解,薩森堡是泛大陸有名的秘銀礦產地之一,它每年的秘銀產量雖然沒有紐斯法、巴拉科圖和東迪拜爾三大礦脈產量那麼高,但所產秘銀的質量卻絕對是這些礦脈之首。加西亞聯合商會薩森堡分行是公國成立三百年之際,加西亞商會在此地開辦起來的。

    如此富庶之國,自然是四方列強垂涎的一塊肥肉。不過薩森堡地域雖小,但卻擁有第一次泛大陸戰爭時期魔法帝國遺留下來的二十四門魔法巨炮。除此之外,它還擁有全大陸最強大的騎士團之一——黃金獅子聖騎士團。這些實力再加上公國本身巨大的經濟優勢都讓幾大帝國不敢小看這個彈丸之地,就算它們想要吞併薩森堡公國,恐怕也要傾舉國之力才行。

    也因為如此,大國們出於對公國實力的顧忌,再加上互相之間的提防顧忌,近百年來薩森堡公國和周圍的幾大帝國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勢力平衡,彼此間相安無事。

    女子看似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如果你認真注意的話便可以發現,她卻是在有目的的不斷在兜著圈子。直到半晌之後,她確認身後沒有跟蹤自己的人,這才拐進了一條僻靜的背街。

    天很髒,灰漆漆的。陽光落不到地面,但仍以一種混合的光感刺痛著眼睛,女子最後看了眼陰沉沉的天際,轉身進了街角處的旅館。

    如同所有格調不高的旅館一樣,這件背街上的簡陋旅館也和大多數的那些沒有什麼區別。店堂裡簡陋昏暗,煙霧騰騰酒氣熏天,所有的面孔都模糊不清,罵聲,划拳聲,尖叫,哭,混雜不堪,不過倒是生意不錯。

    路過櫃檯的時候她向層層疊疊貼滿通緝令的牆壁看了一眼,壓在最上面的一張赫然正是那個人,看懸賞的金額竟達到了一千萬德納爾。幾個賞金獵人模樣的人正在那裡指指點點的議論,看樣子他們都在猜測這個最新上榜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被松藍帝國以一千萬的巨額賞金通緝。

    隨便他們去打什麼鬼主意好了,關於這一點她倒是根本也不擔心,如果誰活得不耐煩了就儘管去吧,那個人殺掉你們是不會又絲毫負疚感的!女子冷冷一笑,穿過大堂走上了樓梯。

    她逕自上了三樓,踏過因有些腐朽而咯吱作響的木質地板,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門處。

    她抬起手,按兩長三短的頻率在門上輕輕敲了一遍,稍等了片刻,又繼續敲了一遍。房門吱地一聲打了,女子很靈巧地一閃而入。

    「……怎麼樣?」開門的卷髮少年看樣子顯得有些焦急,他一面急急的追問,一面將手中的彎刀插回到刀鞘中。

    女子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放下風帽露出滿頭淡綠色的長髮,怒瞪著房間角落裡的那個正彎弓搭箭向自己瞄準的傢伙:

    「放下那東西!不要把它對著我!否則的話我不介意把你的手砍下來!」

    銀髮紫眸的闇精靈不屑的哼了一聲,慢吞吞地收起了手上的弓箭:「……哼,不潔的雜種!膽小的鼠輩!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你留在身邊!」刻薄惡毒的話語從他薄薄的嘴唇間流出,充滿了輕賤鄙視的意味。

    女子勃然大怒,微一弓身抽出匕首撲上前去劈面就刺。闇精靈冷笑一聲,輕飄飄地閃到一旁,抽出腰間的細刺劍反手便是一劍直挑過來,下手之狠竟也絲毫不留情面,直是一副生死相搏的架勢。卷髮少年在旁邊大是著急,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去勸哪個才好,可巧他口舌又不靈便,呆在原地抓耳撓腮好不尷尬。

    兩人都是身體輕盈靈便之輩,交手數下竟是越鬥越疾。先前還能看到他們在不甚寬敞的室內閃展騰挪,偶爾響起兩聲刀劍相擊的鏗鏘之聲。很快兩人的身形已快得無法看清,只能看到兩條灰影在閃電般的轉來轉去,耳中剩下的只有劍鋒撕裂空氣的呼嘯之聲了。

    「你、你們兩個不要打了!」卷髮少年終於忍無可忍的猛然大叫起來,倒把兩個打做一團的傢伙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都停了下來。

    「主人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你們兩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幹嗎老是一見面就打?」少年憤怒的尖叫:「如果是那樣的話,乾脆就各走各的路,免得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也不順眼!也好過這樣天天拚個你死我活!」

    「如果你們一定要打,那麼麻煩你們滾遠點打!不要在這兒發瘋!老實說我受夠你們兩個了!滾!」

    少年看樣子實在已是氣極,緊緊攥著拳頭臉頰漲得通紅,一面死死瞪著這兩個傢伙一面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氣,他實在是很想痛打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頓。

    「……那、哪個,艾米爾……」穿披風的女子先不好意思起來,她看了闇精靈一眼,慢慢地將匕首放回到靴筒裡:「不好意思,剛剛我確實是太激動了……可是,可是這個傢伙也真的是太氣人了!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他在污辱我!」

    「哼!」見女子收起武器,闇精靈也高傲的從鼻孔裡哼了一下。他一抖手腕耍了兩個劍花,瀟灑的還劍入鞘,也不什麼,逕自轉身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竟是再不向二人看上一眼。

    這三個人自然就是先小夏一步離開松藍國境的露賓·蘇菲兒,艾米爾·奧薩瑪·穆罕默德還有闇精靈柯洛琺爾·唐·林克。按他們事先一直向北走的約定,一行人離開松藍國境後便在薩森堡公國滯留了下來,因為這裡是通往北方的必經之路,熟悉路程的蘇菲兒決定眾人暫時安頓在這裡,等待後離開的小夏以便在此地匯合。

    柯洛琺爾到底是正牌的闇精靈,同行了沒多久他便察覺到了蘇菲兒的半精靈身份。精靈族向來對這種人類與精靈相交產下的混血兒是極其鄙視的,說通俗點那就是必yu除之而後快,闇精靈雖然也被其他精靈族所不齒,但那也只是針對他們的行為和信仰,並不涉及到其他方面。

    柯洛琺爾對這個半精靈女子自然是打從骨子裡看不起的,如果換個場合的話他肯定已經動手把這女人殺掉了。不過現在事不如昔,自己淪落到了寄人籬下的地步,眼見這半精靈女子和那卷毛小子與那人的關係比自己要深厚得多,若是現在和他們翻臉的話,怕是天下雖大,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也正是想到這一點,性子傲慢又陰狠的他才沒有下狠手,現在他也只有盼著那個人能早些與他匯合,柯洛琺爾生平沒有服氣過誰,但對於那位德裡安大人,他可真是怕得狠了。

    「……哼,我就暫時吃些虧跟隨著他好了,日後再找機會甩掉他,想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嗯,夠狠夠壞又夠惡毒的傢伙,跟著他想來自己也不會吃虧吧?」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平衡的柯洛琺爾常常這樣安慰自己。

    艾米爾雖然火大不已,但按他的脾氣來講也只是一時之氣,見兩人停手,他也很快平靜了下來。蘇菲兒這麼一道歉,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結結巴巴的搖手道歉起來。被剛剛的響聲驚動的侍應生過來敲門詢問,艾米爾連忙轉身去打發他了。

    蘇菲兒瞟了柯洛琺爾一眼,心下仍是暗自惱怒。雖然她也知道眼下不是起內訌的時候,但這個該死的闇精靈說話也實在是太過傷人了,如果不是出於尊重小夏的決定的話,自己會放這個討厭的傢伙在身邊?簡直是天大的玩笑!哼,看得出來那傢伙動手的時候留手了,你以為本小姐也只有這點本事嗎?那不過是本小姐顧全大局,不和你這黑皮傢伙一般見識罷了!

    當然,蘇菲兒大小姐是不過這麼善罷甘休的,她眨了幾下眼睛,立刻便想出一個對付這傢伙的辦法。

    「好,我把侍應打發走了。」艾米爾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走了回來,看得出來不善言辭的他為哄過那個侍應生,可著實費了很多唇舌呢。

    「哦,艾米爾……」蘇菲兒裝模做樣的看了看窗外:「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去給費戈送晚飯,那只熊應該已經餓得慘了吧!」說著,她還順手摘下斗篷替艾米爾穿戴起來。

    「啊?時間應該還早吧?」艾米爾接過她遞過來的錢袋,臉上的表情還顯得有些迷糊。蘇菲兒卻一把把他推出門去:「快去快去吧!記得給他多弄些吃的,不能帶這傢伙進城來他已經很不高興啦,如果再不讓他吃飽,你不怕他去你主人那裡告狀嗎?」

    「告狀?」艾米爾摸不著頭腦的瞪大眼睛:「費戈那傢伙……會、會告狀?」

    「會啦會啦!」蘇菲兒笑瞇瞇的揮手趕他:「快去快回啊!記得把……」她比了個蒙面的手勢:「……不要讓別人看到,免得惹上麻煩!」

    「是嗎?費戈會告狀?這個、這個……」還是有些搞不清狀況的艾米爾糊里糊塗的下樓走了,剩下狡猾的半精靈女子帶上門竊笑不已,一副奸計得逞的嘴臉。

    「……哼!」她的表現柯洛琺爾全都看在了眼裡,他對這女人顯然是更加厭惡了。但不知為何,當看那半精靈女子詭笑著望向自己的時候,他竟隱隱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下賤卑鄙又無恥的女人她到底想要幹什麼?柯洛琺爾有些心神不定的想……

    ※※※※※※※

    小小的驛站前面是一片野生的酸棗林,連著沿河套綿延的雜樹林。雜樹林色彩斑讕,樹林裡河窪裡生長著茂密的一人多高的葒草,一望無際。

    遭受過霜打後的葒草紅得如火如荼紅得輝煌爛漫。這種葒草不同於蘆葦,生命力和繁殖力極其強盛,有一棵幾年後就能盤根錯節的繁殖一大片,冬天收割了天再生,一年一茬,越割越多永不衰落。附近的居民們常常秋末的時候收割很多下來,曬乾了留作冬季取暖的燃料。

    再向前去,則是高聳雲立的銀杏樹密茂繁盛,樹冠擎天,蜿蜒數里,成行排列著,形如一條綠色長廊,任旅人愜意穿行其間,倒也別有一番情趣。天空放晴之際,陽光從枝葉中斜斜篩下斑駁的輝影,游離在黃土路面、行人身子或樹林邊的花草上,像只頑皮的小精靈,塗抹著光怪陸離的斑瀾。

    可眼下正是陰雨連綿之時,雨點敲打枝葉沙沙作響,水線從綠網中灑落在林間的路面上,失去了先前的狂躁,只是溫柔地垂下稀疏的雨絲,在旅人們的身上、坐騎上旋轉著優雅的舞姿,或夾帶著樹葉的清香,滾落一地的水珠。綠蔭為頂,雨簾為幕,遠行的馬隊穿行其間,恍若在迷濛淒美的夢境中。

    忽然間一陣風起,隨風而動的枝葉揚起陣陣「嘩嘩」之聲,好似奏響了八音琴弦,和著節拍不絕於耳。勁疾的風裹著涼意在樹葉縫隙間恣意蔓延,透過綠網,絲絲風兒拂過旅人的臉上身子時,已少了些許寒意。在風中的長廊下,他們飄然的披風,迎風飛捲的淡金色長髮與銀杏樹幽青的碧葉交相輝映,成了綠蔭下一抹絢麗的色彩

    「……好美啊!」費爾娜眼神迷離的望著四周這綠色的世界:「這裡和精靈之森好像……廖爾卡,我、我想家了……不知道母親大人,她現在還好嗎?」

    廖爾卡咬了咬嘴唇,一臉堅毅的看著綿延向遠方的大路:「……費爾娜,我知道。但我們還有自己的使命,我們必須完成它,否則我們拿什麼去拯救我們的族人?又該如何去面對母親大人?」

    「……是。」費爾娜垂下了頭,過了一會,她慢慢的回答道。廖爾卡對她的回答似乎並不滿意,但他似乎對費爾娜沒有什麼辦法,只得用力抽了坐騎一鞭跑到前面去催促馬隊快走了。

    這個精靈廖爾卡大概真的不適合開導人,他已經安慰了費爾娜半天,但她卻仍然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這讓廖爾卡很是著急,但他卻仍然沒有什麼辦法。

    便在此時,隊伍當中唯一一輛馬車的車廂裡忽然響起一聲拖長了腔調的叫喊:

    「停——車——!老子要拉尿!」

    「……德裡安先生,你又想幹什麼?」廖爾卡策馬來到車前,他的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怒氣。

    「沒什麼。」車廂裡的人懶洋洋地拉長腔調:「肚子痛,想要方便方便而已。」

    「你、你又要方便?」廖爾卡氣極反笑:「閣下!我們才走了一個上午,您已經方便了十九次!難道你……難道……」

    大概是感覺下面的話實在不雅,有損於精靈族的聲譽,廖爾卡這才硬生生的憋住沒繼續說下去,一張小白臉已漲成了豬肝色,看起來是沒少受到「虐待」。

    車裡的人卻依舊不緊不慢的說:「咦,這可就怪了!我現在是你們的俘虜哎,你們就是殺了我宰來吃我也不怪你們,但是你們若連我方便的權利都剝奪了,這個未免太過份了吧?」他說著說著大概是自己也覺得好笑,禁不住嘿嘿的樂出聲來:「當然嘍,在下現在拜那位美麗的精靈小姐所賜,連動根小指頭也難,所以這等穢事也只好拜託你們幫忙了∼嗯,那個,其實你如果感覺到厭煩的話完全可以不管的嘛!在下就是拉在褲子裡也無所謂,我不會記恨各位,真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當真是說不出的誠懇,彷彿是真的是設身處地替眼前的這些精靈著想。不知道的人怕是真的會認為這些精靈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才會這樣逆來順受的任他差遣,而他自然是那心胸寬廣,不予計較的大度之人了。

    「……德、德裡安先生!」廖爾卡簡直要被這個傢伙氣瘋了:「你……你、你你不要太過份!」老實說,廖爾卡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憊懶難纏的人物,明明是你的俘虜,可他偏偏就有本事讓你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而且那話說的,彷彿你不按他擺下的道去辦就是滅絕天良沒有人性。偏偏精靈們又都是好面子的主兒,你讓他們殺人去容易,但在言語和行動上卻萬萬不肯落人話柄,那可是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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