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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01.戰鬥前夕 文 / 必傷不壽

    皇子自回去派人來,小夏則先找了個地方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污漬血跡。自己的衣服是早就連打帶燒被弄成「洞洞裝」了,再加上松藍的物品輜重又都被付之一炬,沒奈何只得湊了一套最普通的輕騎兵制服對付穿上了,這讓部隊的軍需官很是抱歉了好一陣子,畢竟這位大人可是殿下親自交待要特殊照顧的人物,如今卻連件像樣的體面衣服都找不出來,這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啊!

    好在小夏也並不是那種事事都要講究的貴族老爺,當年獨自執行任務的時候連死人的衣服都穿過,如今換這衣服自然也是不在話下了。他那毫不在意的態度倒讓軍需官們感激不已,暗自裡都稱道這位大人真是心胸寬廣平易近人,實是臥松藍貴族中的典範啊!這些人又怎麼知道,這位他們口中的翩翩貴族,實際上和松藍帝國是八竿子也搭不上邊呢。

    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其實這話如果反過來說也未必沒有道理,那樣式普通的鉛灰色輕騎兵制服小夏穿上後竟出人意料的合身,再加上他那頭被火燒得亂糟糟的頭髮,已經拜託蘇菲兒重新打理成他們初見時那樣的短髮。灑脫利落的髮型加上合體的軍服,他現在的形象和數日前那個飄逸俊秀的人兒簡直就是判若二人了。

    若說將前些日子的小夏比做一汪沉鬱安靜的碧水,那麼現在的他毫無疑問便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出鞘利劍,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逼人的氣勢。任誰見了也要翹起大指稱讚一聲:「嘿!好個精明幹練的少年軍官!」

    只有蘇菲兒和艾米爾兩個自開始便跟隨他的人才清楚,他這完全是因為過去受過的訓練而養成的不自覺的習慣,或者可以說,他那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應,自動去契合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

    好在不管怎麼說,他目前的狀況還算不錯,這讓他們幾個都感覺放心不少。不管怎樣,小夏都是他們這一隊人中無可否認的第一人,無論是從實力或是心機上來說,似乎只要他在,大家便有信心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可惜事情也不都是按照他們的想法發展下去的,當小夏把自己收拾利索後回到宿地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們很多錢一樣。

    小夏並不是傻子,左右看了看他便發現了問題,腦筋一轉也立刻反應了過來。於是,他的臉也變得和大家一樣難看起來。

    「……什麼時候的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變得非常僵硬,聽起來異常的不自然。

    「就在你離開後大約一刻鐘的時候……」哈里德的聲音也顯得異常苦澀:「……俺就說這些人沒有那麼好相與,他們怎麼會僅憑你的一句話便放心相信你呢?」

    「是啊!」蘇菲兒恨得咬牙切齒:「要是講無恥的話,我們可拍馬也及不上這些人,退路都被掐死了,這要怎麼辦才好?」

    原來就在小夏跟著皇子安排的軍需官離來之後不久,兩位黑暗法師和一隊神聖教廷法師帶著整整五百名重裝步兵突然衝入了營地,以商議軍務為名強行帶走了查爾斯。眾人雖然忿怒卻偏偏又拿不出絲毫的辦法,就憑他們這點人手,若是翻臉的話人家絕對可以輕輕鬆鬆的幹掉他們,無奈只得忍氣吞聲的眼睜睜看著他們將人帶走,蘇菲兒大小姐氣得差點暴走,要蹦出去拚命,好在被哈里德和艾米爾硬攔了下來,這才沒有惹出什麼大亂子。

    「沒事,這不怪你們……」小夏沉默了一會,才慢慢的開了口:「這明顯就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手段,就算是我不離開,他們也一樣會來,如果當面翻臉,那倒是讓他們抓到翦除我們的借口了。」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咱們這些人死心塌地的為他們去拚命而已……」哈里德不停的抓著自己的鬍子:「……只是,他們為啥要拚命把咱們和他們綁到一起呢?這個老頭子我可就想不通了!」

    周圍的人想了半天也都搖頭歎息,他們這些人也就是手頭上有些功夫,這種勾心鬥角玩弄詭計的東西他們可是絲毫也不擅長的,自然也就提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來了。

    「我想,他們看中的只是我們的戰力。至於道理嘛……」說到這裡小夏沉吟了一下:「……我猜多半是有關政治或是什麼權力之類的事情,啊!這些東西最麻煩了,我們還是不用理的好!」說著,他逕自站起身來就要走。

    「我現在去見那位了不起的殿下,有幾個問題和他稍稍確認一下。」小夏這話先是讓眾人一驚,不過隨後又放鬆下來了。因為照目前的情況看,面前的這個少年絕對是十一皇子他們拉攏的頭號人物,如果對他仍有什麼算計的話,那之前的做局豈不是都白費了。

    這時,一小隊士兵正押著那個倒霉的闇精靈朝這邊走來。看起來在這點上,皇子倒還是蠻守信用的。

    「啊!糟了……」蘇菲兒忽然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驚叫起來。見小夏也有點迷茫的看著她,盜賊小姐才喃喃的嘀咕道:「我、我們好像忘了個人……」

    「忘了個人?誰?」小夏眨了半天眼睛卻也沒反應過來,直到蘇菲兒說出費戈二字的時候他才臉上變色。聽盜賊小姐這麼一提醒眾人也才都想起,這幾天乍逢大變,人人都免不得有些失魂落魄,竟沒有一個人想起撤退的時候去叫上那個憨厚老實的大塊頭……而他一向都是對小夏言聽計從,小夏讓他待在車廂裡不許出來,那他就真的會老老實實的蹲在那裡不會離開,偏巧又趕上那夜的沖天大火……現在怕是多半已凶多吉少了。

    「……算了,待會兒我會和那位皇子殿下說,讓他派些騎兵去那邊找找。」小夏面上的神情接連變了幾變,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恢復了他一慣的漠然表情:「……若是還活著,那自然算他運氣,死了的話,那也只好算他命苦!」

    那些押著闇精靈的士兵這時已來到了小夏的面前,這些士兵對小夏卻還是相當的尊重,一見面便紛紛敬禮,將那個闇精靈交給他們之後他們竟不轉身就走,而是恭恭敬敬的倒退出很遠,這才轉身魚貫而去,對小夏大人的敬重之禮實在已是登峰造極,簡直比對待傳說中的軍神也差不了多少。

    不知皇子殿下是不是真的按小夏所說的找人來「伺候」這位闇精靈兄弟,總之他一見道小夏立時嚇得像見了鬼似的縮成一團,哆哆嗦嗦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偏巧小夏現在被費戈的事搞的心情大壞,見到他這個倒霉傢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乾脆是理都不理的揮手喚過兩個庫族年輕人,指著縮在地上的闇精靈冷冷的吩咐:「拖下去揍,記得別打死就行了!」說完他也不理會嚇得尖叫起來的闇精靈,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艾米爾向蘇菲兒示意一下,也緊隨著小夏去了。

    不提庫族騎士們如何臭揍那個倒霉精靈,小夏一路向方陣護衛中央的營地處走去,一路上的巡邏士兵們大概是都接到了命令,沒有一個上來盤問他的,相反他們隔著老遠看到小夏走來便站到一邊讓路,其態度之恭敬實在是達到了空前的程度。

    ,一路上也只是保持著最基本的回禮,艾米爾自然看得出主人此時正是焦燥煩悶,深深瞭解主人脾氣的他自然是不會去做什麼勸解或寬慰之類的傻事,只是加緊了腳步跟在他的身後。

    因為沒了輜重的關係,高貴如皇子殿下現在也只能屈尊住在普通的行軍帳篷裡。此刻,他正和尼可拉將軍坐在帳前的篝火前商議著什麼,他們周圍並沒有多少衛兵,看上去護衛甚至還有幾分鬆懈。兩位黑暗法師依然是站在皇子身後的不遠處,不過倒沒有見到查爾斯的蹤影。

    小夏一掌將過來攔阻他的副官推了個跟頭,毫不理會衛兵逼過來的長槍,逕自走到皇子的對面一屁股坐下,瞇起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皇子卻也並不慌張,揮手遣開衛兵們後,就那樣靜靜和小夏對視,神情中居然還帶著一絲欣賞。

    二人對視半晌,小夏忽地冷笑一聲:「……殿下好手段,佩服。」

    「哪裡的話,您客氣了。」皇子雖然這樣說,臉上倒看不出不好意思。

    「敞開了說吧,大家都是真小人,就別裝什麼假貴族了!」小夏乾脆一揮手:「你們到底需要我做什麼?能力範圍之內的我可以答應,不要說讓我一個人去幹掉那幾萬騎老虎的這種話,我想你也知道那並不現實。」

    「當然,這種事我想除非是戰神閣下親自降臨,才有可能做到的。」皇子殿下笑笑,伸手朝四周比劃了一下:「我想您也看到了,現在我們手中剩下的力量實在不多,而最糟糕的一點是,因為仙度亞人的卑鄙偷襲,我們的絕大部分中下層軍官和參謀都已歿於王事,這對軍隊的指揮無疑是個打擊……」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目前我們沒有一個可以帶領騎兵臨陣突擊的將領,我想您也看到了,我不可能去統率隊伍,尼可拉將軍年齡太大同樣不適合,除此之外我的手裡就只有一隊神聖教廷法師團……」皇子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您總不會說,讓兩位黑暗魔法師大人去指揮騎兵們衝鋒吧?」

    小夏毫不客氣的朝他翻了個白眼:「……殿下,恕我直言,就算是最樂觀的估計,眼下你最多也就是能拼湊出八千左右的騎兵,而且這還只是單單指人數而言。武器和鎧甲之類的問題我想您不能忽視吧?況且這八千人裡也並不全都是騎兵,你能指望重裝步兵立刻轉職成騎兵麼?」

    「再退一步來說,即便是這些問題全都解決了,難道你要我領著這八千人去和三四萬人拚命嗎?對不起,這不是拚命,這根本就是去送死!或許我自己去刺殺幾個敵方的重要將領才是比較現實的選擇,我真是不理解,現在的形勢根本不利於我軍,何必要一定在這裡死戰?乾脆撤退不是更好麼?況且要不了多久,您完全可以率領一支更強大的部隊殺回來,這對松藍帝國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不是麼?」

    小夏這番並不怎麼客氣的話說得皇子臉上的神色變了數變,沉默了半晌,他的神色竟慢慢變成了深深的沮喪……

    「……這真叫我不知道該如何說起……」皇子的眉頭緊緊的扭到了一起:「您說的這些我自然也是想得到,只是……只是我這個皇子看起來雖然威風,實際上卻遠遠不是你們想像得那樣啊!」

    小夏當即便是想也不想的開口拒絕:「算了!即然難說的話就不要說了,眼下討論的都是跟前的事,那些麻煩就先不要提了!」跟著他又嘟囔了一句:「況且,我也不想把自己也扯到這件事裡來。」

    皇子再次深深凝視了小夏半晌,才又歎息了一聲:「……即然您不感興趣,那麼我就不再說了……但無論如何請您相信,至少再這件事上,我是沒有說謊的,如果我現在撤兵還朝,或是這場仗失敗,那麼庫瑪凱拉王族裡很可能就要沒我這麼一號人了……」

    可我看你離開聖京的時候可明明是威風到不行的……小夏不無腹誹的在肚裡嘀咕了一句。當然,他並沒有直接這麼說出來,見過了太多殘酷政*治/鬥爭的他自然可以猜想得出,這位皇子殿下所指的無非就是皇族內部的爭權奪利鬥爭,沒準還要涉及到什麼奪嫡之類的不光彩事情……這類事情自然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單單是聽到耳朵裡便已經是天大的麻煩了。

    話說到這裡也就算是開了,大家都清楚了對方的底線,雖然小夏對打贏眼下的這場戰爭依舊沒什麼信心,但出於某些方面的考慮他還是勉強答應了。當然,雙方還是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畢竟有些事情還是事先劃下道兒的比較好,也免去了日後的許多囉嗦。

    當然,小夏是打心眼裡不信任皇子和他的部屬們的,現在是用得到自己自然是只揀好聽得說,等到利用完畢之後,天曉得這些看似高貴實則下作的大貴族們又會耍出什麼陰謀詭計?但就目前的情況看,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接下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必要的事情交待完後,小夏簡直連一分鐘也不想在這些人的身邊多待,帶著艾米爾轉身就走,連一聲告辭也懶得說。原本心中僅存的那一點對皇子的好感也消失殆盡,繼而演變為深深的厭惡了。至於派出騎兵回去搜尋野蠻人的事,小夏也懶得和他張嘴,反正剛才的談話裡已經表明他給予了自己這支部隊日常調動的權力,自己派人去就是了。

    他心裡清楚的很,這所謂的協議實際上只是私下的口頭約定,皇子也不可能正式的下放軍權給自己,說白了仗打勝是他的功勞,打輸的話麼……不好意思,責任就是你自己來背了。這種過橋抽板的手法過去在聯邦供職的時候常常遇到,倒也不怎麼覺得奇怪了。

    接下來的一系列派發命令倒是執行得出乎預料的順利,接到小夏命令的騎兵們在幾個庫族騎士的帶領下很快離開了宿地。其他的各處部門在聽到命令後也無一不是凜遵,竟連絲毫的猶豫懷疑都沒有,其間自然有士兵們對他的敬重成份,皇子之前怕是也下過類似的嚴令。一想到自己的舉動竟早都落在了別人的算計之中,小夏便有種強烈的想要殺人的衝動。

    令軍隊士氣大振的好事總算是來臨了。在第二天的下午,一支由松藍國內派來的押運後勤給養的隊伍和他們匯合了。聽到了這個消息的小夏和十一皇子幾乎是同時下達了禁止洩露輜重隊運送的是何類物品的命令,由於路途遙遠消息傳送不便,再加上皇子嚴格的控制兵敗消息的傳播,松藍國內顯然還不知道這次不能算小的敗績。士兵們雖然對打贏眼下的戰爭並不抱什麼信心,但是這支援軍的到來還是令他們多少燃起了一絲希望。

    派出搜索的騎兵隊一天後也返回了宿地。不出所料的是,他們在那片基本已被燒做白地之處並沒有找到野蠻人的蹤影,這讓小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大事當前,他也只好暫且把這事放在了腦後。

    那個叫做柯洛琺爾的闇精靈倒也沒怎麼出乎小夏的預料,那天被幾個庫族騎士臭揍了一頓之後,他便非常主動的要求「投誠」了。以哈里德為首的庫族人是非常的不信任他,他們一致要求立刻處死這個連自己的種族都可以背叛的傢伙。不過蘇菲兒大小姐倒是力排眾議保下了他,小夏聽了她的理由後居然也點頭同意了,這讓哈里德他們感覺是萬分的不可理解。

    蘇菲兒的理由很簡單,闇精靈一族對叛徒的懲罰非常嚴厲,那種痛苦絕對是遠超死亡,而他們骨子裡又是極其自私自利,既然已經背叛,那麼為了保命投靠別人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松藍方面又不願意接收這個不大不小的麻煩,無路可走的他自然只有投向小夏這邊一個選擇。

    事後小夏曾把他單獨揪到一邊盤問了好久,離開的時候他倒是一臉滿意的表情,看起來事從闇精靈嘴裡挖出了不少有用的情報。後者則是一臉見了鬼似的恐怖神情,不過那中間竟還多了幾分崇拜。

    堆積如小山般的糧草輜重堆中,皇子和小夏兩個正愁眉苦臉的面面相覷。和外面的士兵們不同,這些輜重在他們看來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吃飯問題,但對戰役本身卻並沒起到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不但如此,他們還不得不分出相應的人手來保護這些輜重,這對於眼下兵力捉襟見肘的松藍軍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奶奶個蛋!」小夏有氣無力的罵,向來都怕操心的他這幾天簡直是把這些年來所有偷懶下來的時間全都補上了,又氣又累的他這次是當真嘗到了心力交瘁的滋味,所知道的髒話早就不知道顛來倒去的罵了多少遍,如果不是對對面的皇子還有那麼一點點顧忌的話,他早就撲上去臭揍這個傢伙了,若不是這傢伙那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自己又怎會搞到這步狼狽的田地?

    「你們松藍人都是死腦筋?千里迢迢送來這麼多的糧食,就算把幾千人都當做豬養起來也用不了這麼多啊!」他痛苦的抱著頭直哼哼:「把那些隨隊來的戰馬都湊上,坐騎倒是勉強夠了,可盔甲呢?武器呢?沒武器,難道讓騎兵去和那些大塊頭硬撞角力?」

    皇子也苦笑著搖頭,面對小夏的劈頭蓋臉的臭罵他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罵了好一會,小夏有些洩氣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沒辦法,只好這麼幹了!死就死,大不了一起完蛋!」

    「……真是讓我無法想像!」皇子驚喜並兼帶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站成一列縱隊,彷彿黑色的鋼鐵城牆一般的騎士們:「噢!噢!天哪!夏,你是怎樣想出這個主意的?太不可思議了!你簡直就是個軍事天才!」他的眼睛裡閃耀著興奮而狂熱的光芒,看起來像是恨不得一口將小夏吞下肚去。

    的確,現在在已經無計可施了的他的眼裡,這位德裡安先生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救命神仙啊!皇子可是一直在納悶,自己好歹也是帝**校培養出來的精銳,為何德裡安先生提出的那些看似簡單的方案和辦法,自己卻一個也想不出來呢?這實在是讓他在興奮之餘覺得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身邊的德裡安先生卻依舊盤膝坐地,雙手托腮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七八天以來他便一直是這副樣子,好像周圍的人都欠他很多錢似的,搞得皇子派給他的親兵都不敢走進他身邊三尺的範圍內。

    一周前的輜重部隊到達後,小夏便通過皇子傳下令諭,所有隨輜重到達的護衛部隊全部打散編入作戰序列,並將輜重大車上的一切鐵製部件全部拆卸下來,交由軍需部的鐵匠們投爐熔化、重新打製成手腕粗細的鐵索。然後又將戰馬集中起來,全部批上馬甲,再用鐵索將它們連在一起,十匹為一隊,十隊為一排……

    小夏本想湊出五千馬隊來的,無奈戰馬的數目有限,馬甲的數目也不多,最後居然只湊出了兩千八百多一點來。並且,馬甲的質量也是參差不齊,超過半數以上的戰馬身上竟只有簡單的皮製馬甲,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戰馬用上了只覆蓋到馬的頭面、頸部和軀幹的金屬製甲葉,這未免有點……太寒酸了。

    好吧好吧,就當做是簡化版的來用好了,反正倉猝之間能湊齊這些已經是不錯了,小夏勉強抑制住頭疼這樣安慰自己。騎士和騎士的甲冑倒是基本湊得差不多,可那種丈餘長的騎士長槍卻數目不足,重裝騎士在仙度亞人的夜襲中基本損耗殆盡,連帶著他們的裝備武器也都被付之一炬,搞得現在捉襟見肘的小夏想起來就恨得直咬牙,心說你們這些人去死就儘管死好了,把裝備給老子留下啊,現在可好,騎士們沒有長槍,難道讓他們拿牙去咬人麼?

    那皇子卻是興奮之極,小夏這萬般無奈之下逼出來的法子竟讓他看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全新的戰術,一時間完全沉浸到天馬行空般的遐想裡去了。說到底這位殿下也不是笨人,只要有人給提個醒,自然就可以衍生出無數的想法來,當然,給他提了醒的小夏在他看來自然是天縱之材,這位殿下已再一次生出將小夏收為己用的心思了。

    十一皇子的腦海裡已經在想像著這樣數萬的重裝馬隊奔騰衝鋒時的那種震天動地、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場面了……

    他興奮的一疊聲的追著小夏盤問:「夏!快告訴我,這重甲馬隊要叫什麼名字才好?天啊!竟能將騎兵如此的變化運用,簡直是戰神閣下才有的手段啊!」

    小夏卻依舊耷拉著臉,看也懶得看他一眼的小聲哼嗤道:「……叫什麼?當然是叫鐵甲連環馬了,不然還能叫什麼?」

    「……鐵甲連環馬,鐵甲連環馬……」皇子念叨了幾句,猛地一拍手:「好名字!好一個鐵甲連環馬!」

    小夏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沒說什麼。這鐵甲連環馬倒也不是他想出來的辦法,而是當年在火星聯邦供職時翻閱古代戰史時無意看到的。雖然今天生搬硬套的把這東西使了出來,但雙方軍隊數量上的差異依舊無法避免,不到一萬的部隊要去打四萬甚至更多的敵人,無論怎麼看也是送死來的啊。

    見這位殿下高興的實在有些過份,小夏這才幹咳了一聲:「……殿下,這也只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這連環甲馬的數量現在連三千都不到,戰場上很難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再說……」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敵人也未必會和我們來拚命啊!殿下,你難道還沒看出來,仙度亞人雖然號稱集結了三十萬大軍,實際上的主力也就是這股和我們對峙著的敵人,而且按節氣來看,再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草原上的雨季就要來臨,這雨若是綿延兩三個月的話,那麼這場仗也就不用打了。」

    「……你是說,現在這些蠻子們根本就是在拖延時間,等待雨季的到來?」皇子有些遲疑的問道。

    廢話,小夏對他問出這般愚蠢的話感覺甚是不滿,直勾勾的白了他一眼:「殿下,你也知道,仙度亞不像松藍,他們沒有那麼大的後勤補給能力,士兵可以說是死一個少一個。如果我是他們主管的話,肯定也會這樣下令的,反正已經大大的偷襲得手了一次,消耗了敵人的主力,況且只要再拖上一個月就是雨季,到時候這場仗我們不用再打就已經敗了……到時候,怕是你想不回聖京也不行了吧?」

    「……」皇子雖然沒說話,但從他那難看的臉色上來看,顯然他也想到了這個可能。

    小夏攤開雙手:「……所以哪,我說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道道實在是進退兩難,退的話不行,那可能會送了殿下你的小命,而不退呢?哼哼……人家現在擺明了就是拖延,想要調他們的主力出來決戰,難哦∼」

    他說完,乾脆也不起身,就那麼直通通的一腦袋躺倒下去,枕著柔嫩而軟綿綿的長草哼哼起來。

    皇子站在那裡想了半天,也很喪氣的坐了下來,他無奈的歎息道:「……唉,莫非真的沒有辦法了麼?那仙度亞人竟然還用『幻血冥晶』收買了闇精靈!願神降下雷霆消滅這些該死的蠻子吧!他們竟去和闇精靈這種污穢的種族同流合污,真是太下賤了!」

    「得了吧殿下!用那套說詞是殺不死敵人的!」小夏毫不留情的諷刺他:「再說,我已經收留了那個闇精靈柯洛琺爾,莫非您認為我也是下賤污穢的麼?」

    「……哦,哦!那、那自然是不同的……」皇子猛地結巴了一下,跟著便苦笑起來:「夏,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吧?上次兵敗到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斷了,本王就算是手眼通天,這消息也不能蓋上一世,若是再這樣拖下去,那我就當真只好領人去找那些人拚命了,戰死沙場總比回去受家族的制裁要好得多……」

    「嗯哼,要說我們穩輸那倒也未必……」小夏不停地嚼著叼在嘴裡的一片草葉:「一拼的實力還是有的,只不過輸面較大……我想想,嗯,如果兩位暗魔法師大人和那些神聖教廷的牧師、法師們一起出手的話,我想我們贏的機會大概在三成到四成左右。況且,據柯洛琺爾講,仙度亞人也只有一塊『幻血冥晶』,要想再讓闇精靈去幫他們,卻是做不到了呢!」

    皇子先前還是一臉希翼,聽到後來卻又洩氣了下來。這些天,他是徹底被小夏的詭異脾氣磨得沒了辦法,他覺得自己平日裡也算得上是反應機敏了,卻怎麼也跟不上這個年輕人的思維,這一刻他的心思好像還在這裡,等到下一刻卻早已不知跳到哪裡去了。

    「我也只能想出這些辦法來了,反正你殿下現在就只有這麼多的實力,若是有更多戰力的話,當然戰勝的把握就要大一些了!」他呸地一口吐掉嘴裡的草葉,從地上跳起身來:

    「怎麼樣殿下?計算得也夠多了,我的家鄉有句老話,叫做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能做的,能考慮的,已經都結束了,剩下的結果嘛……就只有放手去幹了!」說罷,小夏很不屑的斜著眼睛瞟了臉漲得通紅的皇子一眼:「……怎麼?殿下,我這個要衝出去和人拚命的都不怕死,您這個留在後方坐鎮的統軍還在猶豫什麼呢?莫非……」

    「胡說!」皇子終於忍受不住小夏輕佻的語調,面紅耳赤的咆哮起來:「我庫瑪凱拉王族沒有怕死的傳統!只有戰死的將軍!沒有臨陣脫逃的懦夫!」

    「是是是∼在下知道皇子您英明神武,自然是不怕死的∼」小夏暗自好笑,卻也不說破:「當然,勇氣是打勝仗的關鍵,只是我們還是要這樣,這樣……」

    兩人就那麼湊在一起,神情詭秘的小聲嘀咕起來,只是時不時的還爭執幾句,至於他們爭論的內容,可就是不得而知了。

    當夜,小夏便獨自一人率領從萬餘人中挑選出來的五百精銳悄悄出發了,這些人都是全副武裝,人人備有雙馬。本來哈里德老頭是很不服氣的,他認為這樣的活只有他和他的族人們才能勝任,卻不知小夏在他耳邊嘀咕些了什麼,原本一臉不服氣的老頭竟很得意的回來了,還安撫族人們耐心等待,艾米爾放心不下主人的安危也想跟去,卻被他連踢帶嚇的趕了回來。

    「給老子滾回去老實待著!這邊還有要你小子去幹的事,你若跟我去了誰來撐場面?」這是小夏的原話,等到艾米爾揉著被踹疼的屁股還沒明白過來的時候,小夏已帶著人消失在茫茫草原上了。

    緊接著,餘下的士兵被全部發動起來了,所有的粗重車輛統統被劈碎成長短不一的木片木條,配合餘下的帳篷、帆布開始重新搭建營盤。兩位黑暗法師則分頭領著大批士兵四處又刨又掘的不知道搞些什麼名堂,看他們那神情詭秘、遮遮掩掩的樣子便猜得出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在大陸上黑魔法師代表的便是黑暗與邪惡,儘管他們現在和自己隸屬同一陣營,松藍的士兵們卻依然對他們敬而遠之。

    反觀神聖教廷的牧師、法師們就好得太多了,他們一身潔淨的白色長袍,加上背上那巨大的金色十字,看上去便充滿了神聖莊嚴的氣息,簡直如同降落凡塵的天使一般。和他們比起來,黑魔法師簡直就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不但骯髒而且還份外的猥瑣,單就外表來看,二者實在無法放在一個等同的水準上來觀看。

    神聖教廷的牧師、法師們合力在營盤的中央佈置了三個巨大的魔法陣,法陣的作用是何人們不得而知,但只看構造法陣所用的那數量驚人的魔法石便可以肯定,這魔法陣絕非是一般意義上的那種普通法陣,教廷法師們既然煞費苦心的佈置下了它們,那就必定有他們的用處。當然,法陣佈置完成後被士兵們用大量的乾草覆蓋了起來,如果不是走到近處去仔細觀察,那是根本發現不了的。

    黑魔法師和神聖教廷法師們之間的關係顯然不怎麼融洽,偶爾撞到一起兩伙人也是鬥雞似的怒目而視,如果不是現在大家同舟共濟的話,說不定這些人已經是大打出手了。

    ……………………

    ri升日落,小夏帶著那五百人已經離開了三天,斥候卻依然沒有傳回一絲有價值的消息。

    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在漸漸落空,不安的情緒再次開始在士兵們中間蔓延,士兵們不是傻子,他們或許是不畏懼死亡的戰士,但那並不代表著他們會心甘情願的在一場必輸無疑的戰爭把性命送掉,這二者之間還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皇子和將軍雖然焦急,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現在已經不能像過去那樣隨便的派軍法隊殺人來嚴肅軍紀。在眼下這雙方兵力並不對稱的情況下,士兵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最寶貴的資源,或許幾個士兵便能改變這次戰爭的結果也說不一定。所以,皇子也只是下令抓了幾個主要份子象徵性的打了頓軍棍,這事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揭了過去,軍官們事後好生安撫了那幾個挨了棍子的傢伙,倒也沒再弄出什麼太大的亂子來。

    八月的洛德尼草原上,放眼望去皆是零星的翠綠的灌木與低矮的微青的茅草,草原的盡頭處,是藍得近乎純淨的晴空,簡直比質地最純的藍寶石還要美麗幾分。

    天色仍然暗淡,涼風習習,幾顆明亮的星星正不知疲倦地睜大眼睛俯視著草原,忙碌而有序的士兵們正一隊隊的在營盤內穿梭往來,猶如勤勞的工蟻。

    雖是八月,草原上的風卻依舊冰涼,鑽得人只想束緊身子,很多士兵都忙不迭的鑽回帳篷內又裹上了幾件衣服。

    伴隨著天空漸漸放亮,天邊無沿的大草原的東方天際出現了一抹紅暈,漸漸地發紅髮亮,太陽先是露出了一抹紅燦燦的額頭兒,繼而呈現了慈眉善目,接著綻放了整個笑臉,轉眼間離開了地平線,一輪彤紅彤紅的太陽升起來了。

    面對騰騰升起的太陽,士兵們自然而然地雙腿併攏目不旁觀,靜靜地向著初升的太陽行注目禮,心中默默地祈禱著新一天的開始,祝賀著日月輪迴新一個週期的到來。伴著一輪朝陽的升起,草原上立刻霞光萬丈。無垠的草原被染成了金黃色。溫柔的陽光照在人們臉上身上,彷彿少女的手在撫摸面頰,立刻驅走了寒冷,渾身上下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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