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本已閉目待死,忽然間卻覺得心中一動,他和小夏之間的契約法陣敏銳的讓他感覺到後者正快速向這邊靠近,心中一喜,但立刻又沉了下去。如果是自己單獨對上教宗的話,很勉強的還可以自保,如果再加上九個神聖騎士的話自己就只能落荒而逃了。夏的近身搏殺的確很厲害,可加持了聖力的宗教裁判所高級人物絕對不是他能夠抗衡的……也許只能寄希望於他那些怪異的來自另一個時代的兵器了吧?伯爵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己竟然淪落到等待一個人類來救助的地步……這、這對於一貫高傲、視人類為奴隸和食物的夜族來說,真是難以忍受的恥辱了。
當然,伯爵大人這個夜族中的異類對於這樣的問題是不怎麼看重的,除了自尊心略微受了點打擊外,一想到來救自己的是親愛的夏,他甚至還很有些期待了起來。
「……啊,請等一等,等一等……教宗大人,我個人有一些疑問,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為我解答呢?」伯爵的反應也很快,眼睛一轉便看清了現下的形勢,他已經決定開始拖延時間了。
「夏最好快一點啊,不然再來一記審判之光,我可沒有能力再抵擋了……」伯爵一面這樣想著,一邊盡力在臉上露出自己慣常的微笑。
聽到伯爵的請求,已經完成了祈禱正要發出審判之光的教宗皺了皺眉頭,緩慢地將舉過頭頂的十字架收回胸前:「……您還有什麼話要說?這並不像您一慣的作風呢。」
「噢,算了吧!」伯爵笑嘻嘻地聳聳肩:「難道在您教宗大人看來,我真的只是個邪惡黑暗的罪人麼?」
教宗深深地凝視著一臉淡然的伯爵,好一會在慢慢的開口:「當然……不管您過去做過什麼,我只知道您代表著黑暗與邪惡,而我們則是光明和正義的化身,我們天生就是對立的,所以您將注定會是被消滅的!神的光輝必將照耀這片大地,黑暗的罪人們將要……」
「好好好,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伯爵撇了撇嘴:「裁判所的人每次都這麼說,連您教宗大人也是這樣,就不能換些比較新鮮的說法嗎?」
教宗聞言也不生氣,只是輕笑了兩聲:「……德裡安大人,我不知道您在等待什麼,但我想除了夜族中的十大皇族齊聚於此,其他人即使出現在這裡的話也沒有能力阻止我吧?您還是不要枉費心機了,我承認這對您來說有些不公平,但我還是不會放過您的。」
「啊,您在說什麼?我有些聽不明白呢。」伯爵做出一臉迷茫的樣子:「天啊天啊,您不是也看到了?剛剛您那一下審判之光可真是威力強大啊!轟得我一點點反應都沒有,真是讓我自愧不如啊!現在您的審判之光只要再來一次,我肯定立刻沒命呢!嘻嘻,我說的可是實話,沒有撒謊喲!」
「咳咳……我承認剛剛的行為的確是與神的旨意不符……」教宗有點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但很快又換上了那副嚴肅的表情:「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不這樣,怎麼能為那些因你而死去的無辜人類復仇呢?因此您必須受到懲罰!是的,必須要!」隨著教宗的怒吼,強大的聖力波動如潮水一般的向四周擴散開去,空中的雲層也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吹得四散而去,聲勢煞是驚人。
隱身於一處被炸塌的房舍後的小夏暗自心驚,半空裡散發著無窮光焰的教宗給他帶來了強大的威壓感,他靜靜地盤算了一下,加上周圍那九個跟班,好像無論如何也拼不過他……這下麻煩了呢,怎麼辦?也許現在溜走是個明智的選擇,什麼合作之類的統統見鬼去吧!看阿瑟那樣子多半也是沒什麼反抗能力了,否則依他的性子還不立刻把那些人踩到腳底下?撇開他算了,反正他被幹掉的話自己不是正好甩開這個老變態嗎……
這邊廂小夏正皺著眉拿不定主意,那邊伯爵卻已大聲吵嚷起來:「您還在擔心什麼?看啊,反正我也馬上就要去見您信奉的那個神了,您又何必吝嗇於幾個小小的問題呢?難道您連這樣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我嗎?」他那漂亮的臉蛋上現出一股傷心欲絕的神情:「噢!得了得了!就連被絞死的犯人都有權利提出最後的要求,難道我阿瑟菲·m·德裡安伯爵還不如那些該死的犯人嗎?您這是在侮辱我!」
「住口!你這邪惡的生物!」教宗氣惱的大喝一聲,不過他跟著似乎又改變了主意:「……你這樣的邪惡生物怎麼配去見我們的神?不過你的願望可以被滿足……神是仁慈的,即使對你也一樣……」
「噢,那放我走路好不好呢?」上面的話當然是伯爵心裡想的,他現在可沒膽子說出來,萬一教宗大人一怒之下發出審判之光,自己可真的連一點渣子都剩不下來了。
「……那麼,請問教宗大人,您是怎麼知道我會聖京出現的?我……大概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吧?您也不是那種需要到處走的低級執事,身份高貴的您會無緣無故的來到這裡嗎?」伯爵想了想又說:「啊,我自問這次出來並沒有幹什麼,教宗大人您應該沒有聽到關於我的消息吧?」
廢墟後的小夏心中一動,他明白伯爵是故意在套他們的話呢,當下豎起耳朵凝神細聽。
「當然不是,實際上是有人看出了聖京現在動亂狀況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並且發現所謂的『神降』實際上是以黑暗力量為輔發動的大規模幻術和精神魔法,他們沒有辦法對付,這才向宗教裁判所求助的。」教宗慢悠悠地說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猜想能有這個能力的大概只有夜族中的皇族才有,卻沒有想到是德裡安大人您這個老熟人啊!」說著他還冷笑了兩聲,周圍的幾個神聖騎士也哈哈狂笑起來。
在一片刺耳的笑聲中,伯爵小聲嘀咕道:「……我可不是什麼皇族哦……」
教宗突然反問道:「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夜族向來都是獨善其身,從不參與人間之事,您又怎麼會煞費苦心的在聖京掀起如此之大的波瀾呢?德裡安伯爵,您這樣作究竟有什麼目的?或是說,您莫非有其他的合作者?」
聽到這話,隱身於暗處的小夏不由得心中一顫。
「合作者?哈,教宗大人,真沒想到您竟然還有喜劇表演的天賦!」伯爵毫不掩飾的暴笑出口:「合作者?為什麼要合作?什麼樣的人配跟我合作?您可真是幽默!」他豎起手指不屑地晃了兩晃:「哪裡有你們想像的什麼陰謀了?完全是我個人的心血來潮而已!哈哈哈∼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是一個很複雜又好玩的遊戲嗎?嘿嘿,看著人類自相殘殺真的是既過癮又刺激啊!比吸血要有趣多了呢!」
「住口!」一個年輕的神聖騎士忍不住大聲咆哮起來:「……你、你你,你這惡魔!你知道因為你這個無聊的遊戲,聖京已經有多少無辜的人死於非命了嗎?你竟然還笑得出來!神啊,你一定會下地獄的!」年輕的騎士看起來是動了震怒,連手中握著的配劍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伯爵一陣惡意的冷笑:「……這位小朋友是否出身聖京?不知道死掉的那些倒霉鬼中是否有你的親人呢?啊?沒有……那就奇怪了,你為什麼還要那麼生氣呢?當然……」他聳了聳肩:「……至於我下不下地獄,這個你就沒必要費心啦!嘿嘿哈哈哈∼」
暴怒中的神聖騎士們又是一陣鼓噪,如果不是教宗不在場的話,他們肯定早就衝上來把這個死到臨頭還嘴硬的傢伙大卸八塊了。伯爵的這個回答倒是完全出乎了小夏的意料,直讓隱身於暗處的他愣愣的發了半天的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傢伙竟會把所有的事統統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來……
「那麼教宗大人,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伯爵的這話讓小夏陡然一驚,他意識到自己該有所行動了,否則活伯爵很可能就要變成死的夜族了。出去拚命肯定行不通,那該怎麼辦?想到這裡他忽然眼前一亮,也許現在用它會連伯爵一起幹掉,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用了他至少還有希望能活下來,不用的話他絕對死定了。
「是哪位聰明人看出我導演了這場美妙的戲劇呢?」伯爵看似不經意的問著,眼睛卻不住地向周圍溜來溜去。
「呵呵,高傲的德裡安伯爵,您終於也感受到恐懼的滋味了麼?」教宗冷笑道:「看在您就要死掉的份上,我就告訴您好了,反正你也不會再有機會去報復他了,就算是有,那也只能是在地獄裡了。」
「啊啊,就算是這樣吧……」伯爵看起來很是心不在焉的回答:「可您還沒有說是誰呢?」
「松藍帝國九皇子,戈林特·道爾·庫瑪凱拉殿下!」
「哦哦∼原來是他,了不起了不起……」伯爵正在裝模作樣的點頭時,他突然看到蒙著臉的小夏從遠處的一座廢墟中猛地立起身來,他的肩上抗著一根又粗又長的墨綠色棍子,正準準的對著半空裡的教皇他們。
「跑!」小夏大吼一聲,跟著轟然一聲大響,他肩上的便攜式單兵地對空飛彈發射器噴出了長長的火舌與白煙,一顆小型的地對空飛彈發出刺耳的呼嘯直向空中的教宗射去。
飛彈剛剛飛出,小夏立刻颼地跳下廢墟,朝後面色樹林裡一鑽,轉眼間就不見了。
「……夏,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啊!」委頓於地的伯爵苦笑:「我若是有力氣逃走的話還會在這裡留到現在嗎?不過你能跑來救我,我總是很高興的……」
小夏的突然出現讓幾個神聖騎士突然一愣,飛彈飛出時的那駭人聲勢更是讓他們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個世界可是沒有這種東西的,他們如果不發呆的話倒是奇怪了。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地上的小夏早已沒了蹤跡,而呼嘯而來的飛彈距離教皇已到了伸手可及的距離了!
「保護大人!」危急關頭,距離教宗最近的一名神聖騎士來不及多想,他發揮了平時刻苦練習的劍術,手中的騎士長劍帶起一道炫目的光華,準準地劈在了破空襲來的飛彈上!
「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飛彈就在教宗和六名神聖騎士的身邊爆炸了,強烈的衝擊波把分在遠處警戒的其他三位神聖騎士震得如同彈丸一般飛退了近百米,不過好在他們距離較遠,除了胸口略為有些氣悶之外,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煙霧散去,教宗和六名神聖騎士的身形漸漸顯現出來,和剛才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不同,現在的他們簡直是狼狽得幾乎能和街頭的乞丐相提並論了。由於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他們倉促之間只能勉強提起很少一部分的聖力護身,首當其衝的兩個神聖騎士受傷最重,身上幾乎被橫飛的彈片劃得到處是傷,不過好在有聖器鎧甲護身,除了流點血之外倒也沒有什麼致命之傷。其他的騎士也都或多或少地受了點輕傷,臉上身上也被炸得黑一塊紅一塊的,漂亮的大披風也被撕扯成了破破爛爛的條狀,如同擦地的抹布一般。
教宗有六名神聖騎士護著,沒有受什麼外傷,不過年高體弱的他被猛烈震了那麼一下顯然也不舒服,一身華麗的紫色長袍也弄得煙熏火燎的到處都是小窟窿,而頭上的那頂漂亮的王冠早就不知道被吹到哪裡去了,現在的他整個就是一個委瑣的糟老頭子,再無一絲高貴的風範。
「卑鄙的賊!異教徒!應該用火刑把他們全部燒死!」教宗氣得面上變色,哆嗦著嘴唇語無倫次地嚷嚷著,早已準備好的審判之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也湮滅了,以諸人的情形來看,現在想要再發動一次估計是不可能了。而那偷襲的人又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實在是讓人火大啊!
教宗發了一陣脾氣,低頭朝下方看了看,德裡安伯爵看起來是被爆炸的衝擊波掃到,此時已一動不動的倒在一堆亂石之中,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但一看之下教宗倒放下心來,對於夜族這個高傲的種族,如果不是真的失去了行動能力的話,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做這種摔倒於地的大失體面的事來的。
「算了,那卑鄙的偷襲者先不去理他,先對付德裡安伯爵……」教宗的話剛剛說到這裡,最前面的兩個神聖騎士忽地一顫,身上原本湧動著的聖光也一下子黯淡下來,竟不能維持在空中漂浮的狀態,直挺挺地一頭栽了下去。緊跟著其餘的四個也是一樣,晃蕩了幾下,也都劈里啪啦的直掉下去。
教宗這一下可真的是大驚失色,他猛然朝遠處正要衝過來的三個神聖騎士大吼:「停下!別過來!」跟著身形一斂,一道白光直朝地面撲去。
他甫一落地,立刻揮動手中的十字架吟唱道:「……慈悲的天父啊,在您的神威下我們將能持續無邊無盡的戰役,只有您能治癒我們**的創傷,唯有您才能恢復這失去的一切——聖·恢復之泉!」一道炫目的銀光從教宗的手中灑下,宛如一陣光芒耀目的華麗雨滴。在這片光雨籠罩下的範圍內,甚至連被燒灼得焦黑的花草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奇跡般的恢復著,可同樣在光幕庇護下的神聖騎士們卻仍舊汗出如漿,不住的抽搐著,絲毫不見好轉。
教宗心下大急,事情原本是相當順利的,誰料到半路莫名其妙的冒出個怪人來了這麼一下子,這些神聖騎士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古怪的傷害,連裁判所的秘傳治癒術也不能恢復,這要怎麼辦才好?他正自心焦之際,忽然覺得頭腦一沉,胸中跟著氣悶,竟有昏然欲睡的感覺。
他這下可是嚇得非同小可,連忙跪倒祈禱,從天而降的強大聖力呼嘯而落,神聖力量急速在教宗的體內循環了幾個來回,頭暈目眩的感覺這才減輕了不少。
教宗現在是再也不敢停留了,如果他先前還在擔心幾個神聖騎士的安危的話,現在他則是害怕自己隨時會老命不保了,人都說人越老越怕死,這話用在教宗大人的身上倒是半點也不錯。當下教宗也不再理會不遠處的伯爵,默誦咒語,一道強大的聖光沖天而起,他就那樣將六個神聖騎士夾帶在聖光之中,一陣轟鳴聲中逕自向西去了:「德雷克、瑞卡、克戈斯南!他們傷勢嚴重,我帶他們先回裁判所!你們也不要久留,解決掉德裡安後馬上回來!」教宗的聲音還迴盪在三個神聖騎士的耳邊,他帶起的那道聖光已經在西方天際略閃了一閃,消失不見了。
大約是教宗等人在動手前知會過松藍官方,所以儘管這裡的聲響驚天動地,附近卻安靜得如同鬼域一般,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半空中的三個神聖騎士不明所以,遲疑著不敢落下來。
良久,三人終於慢騰騰地降到地上,互相對視一下,都看到彼此眼中少有的一絲畏懼。神聖騎士縱使面對無比兇惡的魔獸也不曾有過一絲的恐懼,而今一想起那個隱身於暗處的看不見的敵人,三人卻止不住心寒,人類對於不通曉的未知事物總是心懷莫名的恐懼,況且那人用為聞所未聞的兵器一下子便重傷了自己的六位同僚,連帶著教宗大人好像也受了些傷害,這教他們如何不怕呢?
三人提起聖力護著全身,一面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四周,一面慢慢地朝地上的德裡安伯爵湊過去。他們都是一般的心思,管那個看不見的敵人幹什麼?趕快幹掉沒有反抗能力的德裡安伯爵,然後回去向教宗大人覆命就是了,那個人如果再用那兵器來一下,他們可沒有信心能不能擋得住。
走了一會,見周圍沒什麼動靜,三個神聖騎士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領頭的瑞卡卸去聖力試了試,也沒有發覺什麼異常情況,他快步走到一動不動的德裡安伯爵的身邊,舉起手中閃耀著聖光的利劍就yu砍下……
耳輪中只聽到「彭」地一聲悶響,瑞卡舉劍的手突然一僵,他那顆一頭金黃色頭髮的頭顱驀地就在其他兩人面前炸裂開來,那兩個措不及防之下,被飛濺的鮮血和腦漿濺了一身。
看著瑞卡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的無頭屍體,兩個神聖騎士心中的憤怒終於戰勝了恐懼。作為騎士,如果在面對面的戰鬥中被敵人殺死,那是沒有任何怨言的,可如今敵人卻根本不現身,瑞卡卻莫名其妙的送了命,這讓他們如何不惱?兩人仰天狂呼,聖力瘋狂地爆發開來,直是一副立刻找人拚命的架勢。
「出來啊!背後偷襲的小人!有膽子出來和我德雷克一對一的決鬥啊!懦夫!你敢出來嗎?我發誓,我一定會殺死你的!你這卑鄙的賊!」一個騎士面紅耳赤的瘋狂叫罵著,周圍卻依舊寂然無聲,連一絲動靜也沒有。
另一個神聖騎士比起身邊的同伴來顯然要冷靜不少,他看看地上的德裡安伯爵,忽然將手向他一比,高聲叫道:「刺客先生!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請出來吧!當然,這是您的ziyou,如果你不介意德裡安大人的死活的話!現在我只要一道聖光就可以讓他化成灰燼……」
樹林深處的小夏透過瞄準器看著那個神聖騎士,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步槍,順手將它丟回亞空間結界中去了。那兩個傢伙已經有了提防,估計再打下去也傷不了他,阿瑟那傢伙也不知道掛了沒有,還是出去確定一下,他若是死了自己也好立刻溜走,什麼神聖騎士誰有那個時間陪他們玩啊。
兩個神聖騎士死死的盯著從樹林中慢慢走出,渾身滴水,風帽覆面的小夏,良久其中一個才沉聲問道:「……你剛才躲在水裡?你、你到底是誰?」
「這不關你們的事吧?」小夏不動聲色的反唇相譏:「好,現在我出來了,騎士大人不是要決鬥嗎?哪個先來?」他突然冷笑一聲:「……或者說,二位打算聯手?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
「你以為這世上的人都如你一般的卑鄙嗎?」騎士高傲的看著個子比自己矮上一頭的小夏,那神情就如同是在看陰溝裡的老鼠一般,透著說不出的厭惡和鄙夷:「我們神聖騎士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無恥行為的!你殺死了瑞卡,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拔出你的劍來吧,我神聖騎士德雷克給予你公平決鬥的機會!」
小夏差點憋不出笑出聲來,為什麼自己見到的騎士都是這樣頭腦短路的傢伙?不過轉念一想也好,誰都不會希望自己的敵人是既強大又狡猾的人吧?最好他們比豬還笨才好呢!哼哼……
「好啊好啊,關於公平決鬥我是沒有什麼意見……」小夏飛快地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嗯,破爛房子什麼的都還不少,到時候跑起來還是很方便的:「……不過,兩位騎士大人,能不能讓我把這身**的衣服脫掉?這個樣子動手的話,會很影響我的發揮啊!」
騎士看起來相當的惱火,不過還是很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他快些。小夏肚裡暗暗好笑,慢條斯理的開始脫起身上的大衣來。
剛剛的那顆便攜式的單兵飛彈並不是普通的常規彈頭,而是地球聯軍最新裝備的一種用於陣地戰和巷戰的專用彈頭,爆炸的時候除了彈頭本身的殺傷力外,還會釋放出一種強烈的特種射線,其作用是對生物的大腦中樞神經產生強烈的麻痺和致幻作用,瞬間將人體的活動機能降至最低程度,就如同突生急病一般,這種射線的作用時間為三分鐘,有效傷害時限則為48小時,過了這段時間後才會逐漸恢復,俗稱「貧弱彈」,基於這種效能,所以這類飛彈一般都只在執行特種任務的時候才會使用。由於技術等方面的原因,這種彈頭的殺傷範圍相當的小,僅有不足三百公尺,並且那特種射線對於水是無能為力的,所以小夏才會一聲不吭的鑽進樹林深處的池塘裡,恰巧也躲過了教宗他們的耳目。
教宗和其餘的神聖騎士等人由於有神聖力量護體,才沒有被那一發飛彈轟爛屁股,但顯然神聖力量並不能抵/制特種射線的傷害,正常人一般在爆炸後立刻便會失去知覺,神聖騎士們能頂了那麼長時間才昏過去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大概是特種射線所引發的傷害效果並不等同於一般性質的受傷,教宗的頂級治癒魔法竟然對此也沒有什麼效果,再加上他自己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射線的影響,從來沒有受到過傷害的教宗自然是大為恐慌,對他來講此時是否能消滅德裡安伯爵已經不那麼重要了,萬一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老命送在這裡,那不是太不值得了?所以他大人乾脆就帶上六個倒霉的下屬跑路了,反正別人問起來也可以說自己是擔心下屬的安危才這樣做的,看,仁慈博愛的教宗大人是多麼的愛護他的屬下啊!
這顆飛彈還是早些時候小夏無聊時清理亞空間結界中的武器時才發現的,想必是軍械處的人不小心塞進去的,當時他還頗以為這種小殺傷力的東西派不上什麼用場,卻不料今天正好用上了,效果還出乎預料的好。只是他一直在擔心,伯聚那傢伙本來就已經受了重傷,這會將一切生物的機能降至極點的輻射線對於他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看那傢伙已經好久沒動一下了,不會是已經掛了吧?否則以他那超級潔癖的性格?怎麼會倒在地上動也不動那麼久?
將**的大衣丟開,小夏隨意活動著手腕和脖頸,又連續來了幾個高踢腿,耳邊響起了空氣被撕裂時的恐怖的「嗡嗡」聲,兩個神聖騎士看在眼裡,不由得面色一變。
站在後面的騎士克戈斯南看起來比衝動的德雷克冷靜得多,他仔細的打量著脫去大衣卻仍舊用黑色風帽遮擋著面孔的小夏,半晌後才冷冷開口:「……朋友,現在已經是這個局面了,你何必還要藏頭露尾?不如坦誠相見吧!」
「哈,騎士大人,您這話問得可就有些笨了!」小夏深吸了口氣,用力擴胸,渾身上下響起一陣輕微的劈啪聲:「和您相比,我只是個可憐的小人物而已,我可沒有要與整個宗教裁判所對抗的打算,為了日後不被你們追殺,所以我才要把臉蒙起來的啊!」
「您現在還說這些,難道不感覺太遲了嗎?」克戈斯南冷笑一聲:「拋開您與這邪惡生物之間的關係不談,您偷襲了教宗大人和我的同伴,更卑鄙的殺死了可憐的瑞卡……我發誓,您是我所見過的最卑劣陰險的人,以祖先的名譽起誓,我一定要幹掉你!是的,您必須用您的鮮血來洗刷您所犯下的罪孽!」
「那樣說可真是多謝您了。」小夏握起雙拳,靜靜的踏前一步:「……我準備好了,你們誰先來?」
兩位神聖騎士對視了一眼,克戈斯南後退了一步,輕聲對德雷克說:「……德雷,小心些。」
德雷克看起來對自己這位同伴的意見相當的重視,認真的點頭之後居然還舉劍向他行了個騎士禮,等後者還禮後才重新轉過身子,一臉嚴肅的瞪著拉開架勢的小夏。
「你的劍呢?」憤怒的騎士自覺得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朝小夏大聲咆哮道:「難道你竟打算赤手空拳的來與我,高貴的神聖騎士盧內·德雷克決鬥嗎?你這是在侮辱我!」
小夏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甚至還抬抬雙手原地轉了個圈子:「……那麼,高貴而尊敬的神聖騎士閣下,用您那睿智深邃的目光看一看吧,我這全身上下,哪裡能藏得下一把劍?」
德雷克禁不住臉一紅,但他很快又怒吼起來:「我不會與你一般無恥的!放心!神聖騎士絕對能給予你公平的決鬥!」說完,他倒轉手腕用力將自己的配劍往地上一插,在自己同伴無奈的歎息聲裡他居然又躬身朝敵人行了個決鬥前的騎士禮……
歎息在短短的瞬間變成了驚呼,剛剛還是笑嘻嘻的少年在騎士尚在行禮的時候突然毫無徵兆的發動了,他如同一道閃電般的直撲了上去,其速度之快竟在空中帶起了淡淡的殘像。騎士閣下還沒有直起腰來,毫無花巧的一個膝頂已經重重地撞在他的臉上。
「呃!」騎士只來得及悶哼一聲,他那龐大的身軀竟被小夏那區區一膝頂得仰面朝天,直直地朝後飛去。還沒等他落地,小夏已鬼魅一般的貼身上去,雙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照著肋下又是快若閃電似的三記膝撞,耳輪中傳來清晰可辨的骨骼斷裂聲。
騎士痛吼一聲,鮮血已從他的嘴裡直濺了出來,估計是斷裂的肋骨刺破了肺葉造成的內出血。可小夏卻似完全沒有看見一樣,剛剛鬆開手,又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空中旋身,包著鋼製馬刺的靴跟帶起一道烏光,惡狠狠地朝騎士大人的腦袋上直砸下去。
雖然已經在措手不及的偷襲下重傷了,但騎士平日裡的嚴格訓練還是發揮了作用,眼見那足以踢碎自己腦袋的一腳直落下來,德雷克強忍著肋骨斷裂的劇痛,拚命扭腰硬生生地向旁邊移開了數寸。
又是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雖然避開了頭部要害,小夏那重重一腳還是砸在他的右肩上,雖然有肩甲保護,仍舊被踢斷了鎖骨,整個右肩可怕的塌陷了下去。德雷克吃了這一記重擊乾脆連叫也叫不出,衝口噴出一道血箭。
小夏反應極快,見致命的一腳沒有擊斃敵手,立刻加速衝了上來,抬手在空中一晃,直直地朝騎士的胸前探去,跟著他的臉色驀地大變,身形也是隨之一滯。
見此良機,重傷之餘的德雷克狂吼一聲,強大的神聖力量如爆炸一般呼嘯而出,瘋狂地向四面八方散射。與一般的用來驅除邪惡的聖光彈不同,這灼熱的神聖力量即使對人類也是有著極其強大的殺傷力的,小夏失神之下又是措不及防,正面被轟了個正著,倉促之下他只來得及勉強抬手護住頭部,緊跟著便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列高速行駛的特快列車撞了似的,整個人橫飛了出去。
來不及去看自己對手的情況,德雷克支持著重傷的身體勉強起身,單膝跪倒於地,高聲頌唱道:「天上的父啊!願世人都尊您的名為聖,願您的神威降臨於常世,仁慈的您賜給我們生命,教我們生存,救我們脫離死亡,幫助我們戰勝對手……」伴隨著他的祈禱,一道潔白的聖光劃破天際直落他的身上。遍體血跡的德雷克沐浴在這聖潔無暇的光芒中,竟也顯得無比的安靜寧和,很有幾分神聖的意味。
在聖光的籠罩裡,他身上的重傷在一種奇怪的神秘力量作用之下飛快地好轉著。僅僅一會的功夫,他便不在流血,斷裂的骨骼也已經恢復了原位,受傷最重的肋下也是一陣陣的清涼,片刻前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已經減輕多了。
「卑劣無恥的小人!你、你、你……」騎士大人看起來氣壞了,嘴唇不停的哆嗦著像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你、你侮辱了所有的騎士!玷污了偉大的騎士道!以父神之名起誓,你必將遭到懲罰!下地獄去吧!你這下賤的賊!」
從騎士們的行事準則看來,能讓他罵出這樣的話來,證明他的確已經快要氣到發瘋了。
「……我靠!」憋了半天,小夏才狠狠地罵出這一句來,他感覺全身上下就像是被一萬頭瘋狂的野牛踐踏過一樣,似乎所有的骨節都要散開了似的那麼難受。勉強扶著地站起身來,他剛剛想要開口說話,胸口猛地一翻,一口逆血就那麼直噴了出來,濺得風帽上星星點點的到處都是,腳下一軟,差點再次跌倒在地上。
「……他媽的,這下吃虧可大了……」擦著嘴角的血,小夏慢慢直起腰來,腦中仍然一陣陣的暈眩著,眼前的人和物像風中的落葉似的搖擺個不停,看來剛才那傢伙身上突然射出的光芒給自己的傷害出乎預料的大啊……
死變態,他的魔法偏偏這個時候失效了……剛剛不是還能用?小夏瘋狂地詛咒著伯爵,剛才他本打算從亞空間結界中拿顆手雷出來塞進騎士的鎧甲裡炸死他,卻沒料到向來百試百靈的召喚今天呼喚了阿瑟的名字後卻沒有絲毫的反應,難道這傢伙真的掛了?自己正在驚疑的時候卻挨了那傢伙的反擊,看來這些神聖騎士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容易解決呢。
小夏並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經過改造的異於常人的身體,剛才神聖騎士的那一擊就足以讓他化為灰燼了。所以相比起他來說,倒是兩位神聖騎士更是吃驚。
「……看來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刺客……」克戈斯南沉聲說道:「我想,全大陸的刺客還沒有誰能硬抗了德雷克的攻擊後還活著的,即使是排名第一的『化妝師』也不行……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要幹掉他!」德雷克咆哮著拿起地上的劍:「我發誓要幹掉這只只會偷襲傷人的猴子!我要砍下他的腦袋做裝飾品!」
「咳咳咳……」小夏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又吐了口血。大概是胸中的逆血吐淨了的緣故,這口血噴了出來,他反而感覺到胸腑之間一陣舒暢,剛剛那種火辣辣的憋悶感覺已經好得多了。他看了看除了鎧甲略有些破損,其他已完全恢復正常的神聖騎士,搖頭苦笑了起來。
「……靠,這算什麼?把老子傷成這個樣子,他倒恢復了!原本神聖騎士是這麼回事,這要怎麼對付?看起來除非一口氣幹掉他,否則根本就是打不死的蟑螂啊……」心裡飛快轉著念頭的小夏不動聲色地朝後退去,做出一副害怕並隨時打算溜走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