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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7.變化 文 / 必傷不壽

    「仙度亞帝國!」瑪斯塔法和克瑞斯先後輕呼出口。

    「對,仙度亞帝國。放眼整個大陸,有實力和松藍一爭長短的只有仙度亞帝國,況且松藍的皇帝卡萊斯頓又是個野心極大的人……也許他無法完成征服世界的夢想,但他肯定是想在有生之年完成統一阿斯蒙迪奧大陸這個目標。而且世人都知道他年事已高,如果再不動手的話恐怕就不會再有機會去實現這個理想了……他的那些兒子又整天為了爭奪帝位鬧得不可開交,他這也是為了讓繼承皇位的兒子今後的路能更好走一些……」天機師末了還譏刺的補上了一句:「皇帝陛下的算盤打得還是蠻jing的……」

    「親愛的安德,有時候你也很幽默呢。」瑪斯塔法被天機師輕鬆的語調所感染,原本陰鬱的神色也開朗了許多:「皇帝家的事就不需要我們來操心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決我們面對的困境。現在松藍官方的打壓已經到了空前的程度,如果我們再拿不出對策的話恐怕就要被踢回老家去了。現在所有的關係都已經沒法替我們說話,巴尼這些日子到處奔走打點卻沒有一個官員敢收他的錢,情況真的是糟透了。」

    「最壞的情況。」騎士豎起一根手指:「如果失敗了,我們的勢力退出松藍全境,具體損失會有多大?」

    「錢的問題倒是小事,對於我們來說只是時間問題,我們加西亞家族還不會過於在乎這裡的部分利益。」瑪斯塔法看上去明顯有些煩躁,他也站起身來從桌後走了出來:「……問題是這樣一來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壞了,壞到無法估計也無法承受……」

    「當年為了能讓盜賊工會的觸角進入松藍,我的先祖們可以說耗費了幾代人時間的精力和心血,這裡每年給家族帶來的收益也是異常豐厚的。世人都知道加西亞聯合商會最注重的就是實力和信譽,家族也一直以此為傲……可這一點實際上是等於給自己的身體綁上了一塊沉重的負擔!就像現在這樣,我們不能像其他小組織那樣一撤了之,那樣等於是親手砸自己的牌子,族裡的長老會一定不同意;但如果不撤的話面臨著的無疑將是辛苦經營數代建立起來的基業和情報網被徹底清除!那時候可是徹底的血本無歸呀!到最後肯定又是我這個倒霉家長的不是∼唉,進又不能退又不行,為什麼我這麼倒霉啊?真是……唉!」擰著眉頭的金髮青年最後差點大罵出來,好在平日裡的良好教育令他及時收口。

    「安德,你的天機術可以看清這件事的未來嗎?」騎士充滿希望的看著他的同伴,不過在得到一個很堅決的否定後他也只能重重的歎了口氣,坐回椅子上發起呆來。

    「……也、也許我們應該採取一些善後措施了……」米恩傑;安德爾小心留意著他所追隨的人的神色。還好,那張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惱怒的表情:「……主人,我很高興看到你沒有因家族榮譽感而失去理智的判斷,這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瑪斯塔法用力的一遍一遍撫著自己的臉:「得了,安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並不認為主動撤退是多麼丟人的事,只不過家裡那些又臭又硬的老爺爺們讓我很頭疼而已。」他一臉疲倦的轉過身來:「我也同意你的意見,眼下我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要爭取把一切可能遭到的損失降到最低——該死啊,這束手束腳的感覺真讓我噁心……」

    「關於那些人您怎麼看?」騎士忽然朝做了個朝下的手勢:「可能對您的恩人很失禮,但我始終覺得在這個時候他們忽然出現似乎十分可疑……」

    「克瑞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喜歡你的假設。」金髮青年很堅決的一揮手:「巴尼在我還未出世的時候就開始追隨在我父親的身邊,他是不可能背叛加西亞家的,這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

    騎士聳了聳肩:「好吧,但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也許這是個人喜好的問題。老實說我不喜歡那個小子和同他一起出現的那個銀色頭髮的傢伙,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非常危險。」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拍手:「對了,我昨天偶爾聽到他們稱呼那個人為『伯爵』,莫非他是一位貴族嗎?」

    「……必須承認,僅就風度和氣質來說,那人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真正貴族,連我都望塵莫及……」金髮青年很認真的說:「以那種風範絕對不會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但我的記憶中卻從未有這樣的人存在,你們知道,大陸上絕大多數的名門望族我差不多都曾拜會過,沒有理由不知道的……對了,知道他的名字嗎?」

    「沒有聽到過全名,但聽僕人們說他們都稱呼他『阿瑟』,似乎只是個暱稱而已。」天機師補充了一句。

    「……」金髮青年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輕輕叩擊著額頭。過了好一陣子他才茫然的抬起頭來:「從未聽說過,似乎不應該有這樣的貴族存在。」

    「而且,一位伯爵會只帶一個侍從離開自己的封地到處走嗎?」克瑞斯目光炯炯的望著面前的二人:「和那個黑色頭髮的小子比起來,我更加懷疑他呢!我總能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一點淡淡的血腥味……雖然我不能肯定而已。」

    「那是什麼意思?」天機師朝他的同伴白了一眼。

    騎士攤開兩隻大手:「武者的直覺而已——僅供參考,你可以不相信。」

    「……我相信。」瑪斯塔法沉吟了一下,忽然抬起頭來:「那個銀髮的人我不清楚,但是那個黑髮的少年,你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是騎士先開了口:「……很難講,我第一眼看到他時的反應就是『男人也會長得這麼可愛啊!』,危險感覺是在他身邊停留了一陣子後才感覺到的。」

    「我覺得他是個討厭的小鬼。」天機師皺著眉頭說道:「當然要比那位不男不女的伯爵強上一點,但給我的感覺還是同樣的糟糕,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絕對不要和他呆在一起。」

    「如果這是你們的真實想法的話——先生們,我只能遺憾的通知二位,你們的生命可能已經結束了。」瑪斯塔法坐回桌後的高背靠椅上:「當然這可能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也包括我。但你們沒有忘記我曾經說過是他殺掉了『黑色腹蛇』佛郎格;索爾吧?」

    「當然。」騎士很自然的說道:「但這算不了什麼,我有自信同樣可以打敗那條腹蛇。」

    「不不不,克瑞斯你錯了……」金髮青年不停的擺手:「我對你的實力沒有懷疑,我只是要說明一點,你們知道他打倒佛郎格用了多長時間嗎?」

    天機師搖頭示意不知道,騎士則猶豫著說道:「我想大概要十分鐘……甚至更長時間吧?」

    「都不對。」瑪斯塔法輕輕的打了個響指:「……就這樣。」

    騎士眨巴著眼睛一副不解的樣子,而天機師已經驚呼了起來:「……只是這樣?一彈指之間?」騎士這才如夢初醒的嚷嚷起來:「這不可能!即使是我想要打敗佛郎格也要三分鐘左右,而且還是在他不會逃走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

    「……你們應該知道我很少開玩笑的。」金髮青年收起手,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兩個手下。

    「……」騎士和天機師面面相覷,楞了好一會騎士才有點費力的開口:「……我、我們好像是太過小看他了……」

    天機師不停的眨著眼睛:「……可以一擊殺死佛郎格這樣等級的刺客,一般的正規武者是做不到的……答案並不難,他無疑是個比佛郎格要強得多的刺客!」

    「這也是我要說的。」金髮青年不動聲色的說道。

    便在此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吵鬧和驚呼聲。

    三人的目光飛快的交匯了一下,長久合作的他們都迅速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幾乎是同時,三個人一起點了點頭。

    「好吧!」瑪斯塔法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十分職業化的商人笑容:「應該是客人回來了吧?我們這些做主人的應該去招呼一下呀。記住,態度要客氣些才對。」

    「想不想看好玩的事?」小夏的鼻尖幾乎頂到了伯爵的鼻子上,漆黑發亮的眸子緊緊盯著伯爵天藍色的瞳仁。

    「……當然,為什麼不呢?」像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親暱有些吃驚,伯爵竟然微微朝後縮了一下。

    「那就閉上嘴,靜靜的看著。」小夏颼地直起腰,朝他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伯爵看上去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想了想卻沒有張口,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小夏可以開始了。

    「主人,他想要幹什麼呀?」奈依好奇的伏在沙發靠背上,望著活動著手腕的小夏。

    「……我想是要詢問一些事情吧?」伯爵挪動身體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坐好,將桌上的咖啡杯捧在手中:「就像他說的那樣,我們靜靜的看著好了。」

    晃動了幾下手腕,小夏朝正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瑪斯塔法大聲問道:「喂!借你家的地方用用,沒問題吧?」

    正在暗自盤算要如何開口的瑪斯塔法呆了一呆,連忙回答:「沒有問題,請隨意、隨意!」

    小夏看了看地上鋪著的柔軟的地毯:「……這個,如果弄髒了的話是不是有點可惜呀?」

    「沒有關係,隨便好了,請千萬不要客氣!」瑪斯塔法「爽朗」的大笑著:「若是客氣的話就太見外了,您可是曾經救過我的命呢!」

    「哦∼!」小夏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樣啊,那就先謝謝你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這位老兄。」他伸腳踢了踢委頓於地上的那個刺客。

    「咦?這位先生是……?」瑪斯塔法裝模做樣的瞟了那人一眼:「……算了,其實我也是有事要與您商量的,既然您現在有事,那我還是先等一等好了,是否需要我們迴避一下呢?」

    小夏眨了眨眼睛,笑著拍拍瑪斯塔法的肩膀:「不,不需要!為什麼要迴避呢?我們是朋友嘛,我並沒有什麼事需要瞞著你啊!」

    「是這樣啊,您能這麼說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呢!哈哈哈!」兩人異常親熱的握手大笑起來,那熱烈的樣子如果被不知道的人看見了還以為他們是多少年的老朋友呢,只不過現在屋子裡的人大都知道兩人不過是各懷鬼胎而已。

    「他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和這些人打交道很容易被挖坑給埋了啊……」蘇菲兒嘴上不說,心裡暗暗著急,她可是太清楚盜賊工會行事的一貫作風了。當然,賊頭的行事作風可能好到哪裡去。

    伯爵笑瞇瞇的坐在邊上一聲不響:「……奈依,看到沒有?這就開始了,所以我說人類是很有趣的生物,他們會把大部分的心思花在相互計算上,該說他們聰明還是愚蠢呢?」

    奈依:「哇,主人,你看他笑得好奸詐哦,一定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艾米爾揪著費戈的鬍子用力搖晃著:「懶豬!起來啦!」搞不懂主人在幹什麼的他懶得去想,只是想把費戈叫起來一起去給主人煮湯。

    騎士和天機師對視了一眼,都從同伴的眼裡讀到了相同的意思:「先觀察他一陣子。」

    「好啦,既然大家都不走的話,那麼就坐下來好了,下面的節目應該是比較有趣的吧?」小夏倒也不客氣,剛才的幾句話說完馬上便反客為主起來。

    眾人訕笑了幾聲,紛紛在沙發上做了下來。小夏則仍舊一副笑瞇瞇的嘴臉,慢慢蹲下身來:

    「……我說,這位大叔,感覺怎麼樣啊?」少年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是那麼的溫柔無害,只不過這笑容落在某三位的眼中,他的危險程度又增加了一份。

    「……」縮在地上的刺客閉著眼睛不理他。

    小夏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打過去:「快點說啊,別給臉不要臉,告訴你,我現在的心情並不好呢!」

    「先是發現被某個老混蛋騙了,然後你又跑來想要我的命,最後老子我又傻傻的跑到那家酒店去找那個老騙子……結果居然被那個該死的黑胖子給轟出來了!還告訴我要找的人不在?」小夏看上去越笑越開心,就像是揀到了什麼寶貝似的:「……這一天我可真是幸運啊!我正想找個人發洩一下呢∼就是有這麼巧,大叔你偏偏就送上門來了,怎麼說呢……哎呀∼您可真是懂人家的心思呢!」

    這撒嬌似的聲音聽到周圍諸人的耳朵裡,不由得都是一陣惡寒。

    本來閉目不語的刺客也哆嗦了一下,睜開眼睛哼哼了兩聲。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夏訕笑了兩聲:「我都忘記了你還沒法說話呢,嘿嘿∼」說著他伸手扣住刺客脫臼的下頜骨,略微摸索了下,跟著便用力一端。

    隨著下頜骨歸位的喀嚓聲刺客痛苦的一陣顫抖,不過他剛剛呻吟出半聲就被小夏又一個大耳光又抽回到肚子裡:「好,現在可以說了吧?當然,為了免掉某些不必要的麻煩,我還是先聲明一下好了,落在我手裡就算你倒霉,也別想著充什麼英雄了。最好是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否則的話……」

    小夏邊說著邊四下看了看:「……看到沒有?那邊的大個子野蠻人,嘿嘿∼他可是什麼都吃的,尤其喜歡是人肉……怎麼樣?」他乾脆抽出軍刀,興致勃勃的在刺客的大腿上比劃起來:「哎,從哪裡割起來比較好呢?他可能比較喜歡紅燒……嗯,清蒸也可能不錯……哎,太麻煩了!乾脆直接切片了沾調料生吃吧!」

    「……你不能這樣對我。」刺客嘶啞著嗓子開口說:「我要求得到……啊!」他慘嚎了起來。

    「這個嘛,你沒有問所以我也就沒說∼」少年吃吃笑個不停,邊笑著邊輕輕來回攪動著已經深深刺入他大腿肌肉裡的軍刀,隨著他的動作刀背上的稜刺輕易的撕裂了血管和肌肉組織,熱熱的鮮血隨著心臟跳動的頻率一漾一漾的向外噴射著,很快便洇濕了好大一片地毯。

    「我不喜歡討價還價,所以麻煩把你那套所謂尊嚴什麼的都收起來吧。」小夏抽出匕首,嗅了嗅刀鋒上的血跡:「看啊,你的時間不多了,如果照這個樣子流血下去的話最多你還能活十幾分鐘,時間緊迫,所以我問什麼的話你最好痛快回答——要知道死人可是不會說話的。」

    「……我、我只是想要求一個體面的痛快!」錐心刺骨的劇痛讓刺客目眥盡裂,大滴大滴的冷汗從臉上流淌下來,僅僅是短短片刻大量的失血已經令他面色蒼白。

    「嗯∼要怎麼說才好呢?」小夏輕輕地在他的衣服上擦拭著刀上的血跡,也不理會刺客那驚恐的目光正隨著刀子的游移而上下跳動著:「其實我也不是十分在乎要問你的問題啦,但我畢竟是個很好心的人嘛,所以還是給你這個說話的機會,不要讓我失望哦!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的話,我也許可以考慮不殺你喲∼」

    刺客猶豫了一下,明顯對生存的渴望還是戰勝了以死殉道的決心,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過了好一陣子才哆嗦著嘴唇低聲說道:「……我、我不想死……您請問吧……」

    「這才對嘛!」小夏滿意的大笑起來,他站起身來揮了揮手:「艾米爾,快來給這位先生處理一下傷口∼!」跟著他笑瞇瞇的望著面色有些難堪坐在那裡的瑪斯塔法:「……人家都已經選擇了與我合作,自然應該得到應有的禮遇,對不對?」

    「……對、對,的確是這樣的……」瑪斯塔法的笑容看上去明顯有些不那麼自然。他身後的兩位侍從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奈依眼巴巴的望著那些鮮血,可憐兮兮地吮吸著手指:「……啊∼主人,他好浪費呀!你看……」

    「奈依,閉上你的嘴,我開始覺得帶你出來是個錯誤了。」伯爵不動聲色的低聲說道,眼神卻繞有興味地盯著正在談笑風生的黑髮少年,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了什麼可口的糖果一樣。

    「……那,我也來幫忙吧。」剛才的一幕對盜賊小姐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衝擊,早就想到會是這樣的她甚至還暗自思量著這小子怎麼會下手這麼輕?儘管肚子裡有好多疑問,但礙於周圍的人她也不好開口,自己坐在那裡又很無聊,所以她乾脆跑過去幫助艾米爾一起替那個倒霉的刺客包紮起傷口來。

    只有剛睜開眼睛不久,還沒有完全清醒的費戈傻乎乎的問了一句:「……啊,老大你回來了……是要吃飯了嗎?」

    「你、你這個飯桶!」小夏對這傢伙實在沒什麼辦法,只能大大的送給他一個白眼。

    ※※※※※※※

    與此同時,在巴爾漢宮的一間光線陰暗的休息室內,幾個人正在低聲商議著什麼。

    「葉爾什司長,進展如何了?」完全掩沒在牆角陰影裡的男子輕聲問道。

    一名身材高瘦、蓄著山羊鬍子的老者向那男子微一躬身:「梵林殿下,didu有可能對我們造成威脅的破壞的組織絕大部分已經離開了,剩餘的幾個比較大的組織也都表明會與我們合作。」

    「他們的承諾可靠嗎?」

    「這一點請您放心,我擔保他們絕對會老老實實的。」高瘦老者那冷冰冰的面孔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許他走在didu的大街上不會有多少人認得他,但如果提起他的名字全松藍乃至整個大陸知道葉爾什;瓦爾德拉瑪這個名字的人還是很多的。此人一手掌握著松藍帝國監察司與治安部達二十五年之久,素以「失去笑容的酷吏」的綽號聞名於世,如果拋開間諜頭子這一不怎麼光彩的身份來看,葉爾什大人在聖京的日常治安方面還是擁有卓越貢獻的。

    「目前尚為明確立場的只有兩個組織,刺客工會和盜賊工會。」葉爾什說起這兩個詞的時候總是會神經質的縮縮肩膀,似乎這會讓他感覺到十分的不舒服:「這些卑劣的暗殺者和下賤的盜賊到底在幹什麼呢?難道我們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殿下,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再猶豫了,是採取行動的時候了!」老官僚看起來有著很強的貴族榮譽感,他一直認為作為官方主動和這些不知所謂的民間組織談判交涉是有損皇家尊嚴的事情。

    陰影處的男子慢慢直起腰來,露出梳理整齊的棕褐色頭髮和一張冷峻的面容,修剪整齊的漂亮須髭分外的醒目:「戈林特,我的弟弟,你對這件事怎麼看?」他靜靜的朝坐在對面的那個淡金色頭髮的青年男子發問。

    九皇子戈林特似乎永遠拿著那把金製指甲銼在修理著自己的指甲,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十分快活:「嗯、嗯,要怎麼說才好呢……葉爾什大人,如果我是您的話我就絕對不會動用官方的力量去採取那些完全沒有必要的行動——這世界上美好的、值得追求的事物是那麼多,何必要太認真呢?況且啊,我還是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呢。」

    梵林輕輕地抹了抹自己的須髭:「這件事上我比較贊同戈林特殿下的意見,要知道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如果逼得他們太緊的話難保他們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他們敢嗎?老子隨便調支兵過去就可以殺光他們!」一個身材魁梧到誇張,全身戎裝面色紅潤的中年男人暴怒的一拍桌子:「我們怎麼可以被那些賤民所嚇倒?這些小丑應該剝掉他們的皮然後再吊起來用鞭子狠狠抽他們才對!我是松藍帝國的軍人!我是不會退縮的!絕不!」

    九皇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尹將軍,別激動∼別激動∼坐下說、坐下慢慢說∼」中年人這才氣哼哼的坐下。

    九皇子仔細地將小銼收進衣袋裡,滿意的拍了拍:「好,我知道各位大人都很看不起那些下等的賤民,我個人也比較贊同這一觀點,他們的確無法和我們這樣高貴的貴族相比——但是,請注意我說的但是,不管怎樣說萬能的神對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公平的,他賜給了我們每個人同等的生命,也就是說高貴的貴族並不比低劣的賤民多那麼一顆腦袋……」

    「……請各位原諒我用了這個也許不太恰當的比喻。但我要說明的是,幾位毫無疑問都是帝國的棟樑,即使是有再小的閃失也是我們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如果是因為這個而逼得那些人採取什麼極端的行動,又傷害到了各位大人的話……哎呀呀∼那可真是太過份太糟糕了,這是我們絕對無法接受的,對不對?」

    「我知道幾位也都絕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但是,如果說用一個賤民的命去換諸位大人的生命……幾位難道不覺得這樣的買賣是很虧本的嗎?」

    九皇子戈林特玩笑似的幾句話就平息了諸人的怒氣,而且無形中還抬高了幾位帝國重臣的身份,一時間眾人都紛紛點頭,覺得還是九皇子說的對。即使看不起那些賤民,但如果用他們的生命來搏自己的生命,那無疑是一點也不划算的。

    兩位皇子飛快的交換了個眼色,梵林的眼中閃過一絲對兄弟的讚許,戈林特則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兩人微微點了點頭,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葉爾什大人,這件事還是要拜託您,即使沒辦法和他們達成協議,至少要保證他們在對仙度亞發動戰爭的這段時間裡不拖我們的後腿。我知道這很難,不過也只好請您多費心了。」梵林很認真的對葉爾什說道。

    「殿下,請您放心,老臣一定盡力。」葉爾什恭敬的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梵林重新靠回椅背上,他的面孔又再一次隱入到黑暗中:「……或許我們不應該在這種各方面都還不十分妥當的情況下貿然對仙度亞用兵,我總是覺得這實在是太冒險了……」

    「財務和軍務方面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克蘇那邊也安定下來了,瓦努卡圖那小子幹得不壞。」戈林特左右端詳著自己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按照計劃來看,剩下只是時間問題了。」

    「可是給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啊……」梵林悠悠地歎息了一聲:「這計劃缺陷仍舊是有的,本來按我的意思應該是繼續等一等,可惜看起來父皇他等不了了啊……」

    「……看起來就是這樣呢。」戈林特眼光閃爍地望著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他的幾位大臣則很知趣的閉上了嘴巴,專注的欣賞起桌上擺著的精美茶具,真不知道這套茶具是出自哪位巧匠之手,竟然可以同時得到這麼多位大臣的青睞。

    ※※※※※※※

    因為軍刀刺出的傷口太深,所以艾米爾他們忙了好半天才勉強止住了那人腿上的流血,等包好傷口之後,他的臉色已經白得跟死人沒有什麼分別了。

    瑪斯塔法開始的時候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後來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幾乎已經變成和天機師那張青白色面皮一樣的顏色了。這樣小夏很是奇怪,不時的瞄他兩眼。

    「……其實你不必奇怪……」瑪斯塔法接過克瑞斯遞過來的毛巾,擦拭著臉上的冷汗:「……這樣的事我是從來不參與的,從來都是交給屬下去做,所以、所以……」

    「你這麼說我就瞭解了嘛!」小夏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很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實說你比我強多啦,我第一次看到這種事的時候幾乎連苦膽都嘔出來了,你真的不錯、不錯∼」

    金髮青年苦笑了一下:「……謝謝,不過我看這樣的事情以後我還是迴避一下吧。」

    黑髮少年無所謂的聳聳肩:「可以啊,隨便你好囉。下面我要問他話了,你可以放心做旁聽啦。」

    朝一邊的伯爵做了個鬼臉,小夏順手扯過把椅子在刺客面前坐了下來,擺出一張「親切」的笑臉:

    「感覺好點了吧?」那滿面的風如果看在不知情人的眼裡真的是賞心悅目,可現在看在那個刺客的眼裡怎麼瞧都像是故意擺出來氣自己的一樣:「真是抱歉啊,我在這方面總是沒輕沒重的,真的要請你原諒我哦。」

    「……你想知道什麼?快問吧,我覺得我的頭很暈。」強忍著才把想要大罵出口的慾望壓了下去,刺客疲倦的合上了眼睛。

    「那麼,我開始提問了。」小夏豎起一個手指:「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

    「哈里維;亞恩;索斯。」

    「年齡?」

    「三十九歲。」

    「當殺手……哦,就是刺客多久了?」

    「十五……不,十六年了。」

    「老資格了嘛。」小夏嘻嘻一笑:「那個,平時有沒有什麼愛好啊?」

    旁邊的奈依咭的一聲笑了出來,小夏馬上一個白眼瞪過去:「笑什麼笑,沒看到我在工作嗎?」

    奈依拚命的捂著肚子:「……嘻嘻……也沒什麼啦,只是、只是覺得你問的問題都好有趣……」

    小夏痞痞的朝他比了個中指,然後才回過頭來:「好,不用理會那臭小子,我們繼續好了。嗯,下一個問題是,是誰叫你來刺殺我的?」

    聽到這句話,哈里維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古怪的表情:「怎麼?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你已經被通緝了,對方是刺客組織『冥殺』,現在全大陸的任何一個刺客都可以殺掉你去領取賞金。」

    「啊?」

    「嗯……清蒸紅鱒,一約磅左右的就可以了,還有水果沙拉、黑魚子醬、蒜蓉麵包,就這些吧。」伯爵對侍立在一旁的女僕吩咐後,仍舊很有風度的微微點頭致謝。

    「我要……嗯,讓我想想。」小夏撓著頭髮想了半天,才開口道:「黑胡椒牛排,要六分熟的……鵝肝醬、熏鮭魚,還要甜麵包圈和牛肉濃湯……」他拍了拍坐在身邊的艾米爾:「對了,牛肉湯叫這小鬼去做,我比較習慣他燉出來的。」

    剩下的人也都各自吩咐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輪到費戈的時候這傢伙拍著肚皮大叫著:「什麼都行!只要是能吃的就可以了!」

    「還要加上越多越好吧?」小夏撇著嘴加上一句,眾人被他的怪樣逗得一陣悶笑,費戈不知道大家為什麼笑,也跟著呵呵傻笑起來。

    女僕給大家鞠躬之後便向廚房走去,艾米爾也在小夏點頭後跟著走了出去。

    「喂,你現在可是在被通緝中,走到大街上都隨時有可能被人家幹掉去領賞,你一點不擔心嗎?」奈依翹著腳坐在沙發上,笑嘻嘻的看著小夏。

    「擔心?」順手拿起一塊小點心丟進嘴裡嚼著,小夏瞟了奈依一眼:「為什麼要擔心?剛才那個刺客大叔不是說了,那個什麼組織只出了五百萬來賣我的命,這點小錢怎麼會看在那些厲害傢伙的眼裡?嘿嘿,來得都是那些三流水準傢伙的話,看我一個一個宰掉他們!」

    「夏,不過你為什麼沒有把他……」盜賊小姐比了個刀切脖子的手勢:「我還以為事後你會殺他滅口呢。」

    「你以為我那麼喜歡殺人嗎?大姐,你這麼不瞭解我啊∼真是的∼」他誇張的做個了傷心的表情:「本來我也想順手處理掉他的,但是直覺告訴我他也許還有用,所以暫時先不殺他好了。」

    「雖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瑪斯塔法猶豫著開口道:「請聽聽我的意見好嗎?」

    「我知道以您的身手不會把這種程度的追殺放在眼裡,但『冥殺』畢竟是個勢力龐大的組織。五百萬雖然無法令一流刺客有所行動,但卻足可以讓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蜂擁而至……您雖然不會在乎他們,不過我想您同樣不希望每一天都要提高警惕去提防這些人吧?」

    「……嗯,這倒也是。」小夏皺著眉頭想了想:「你說的這個我也想過,但是我的頭髮和眼睛,目標也太大了,除非那些傢伙都是瞎子,我又不想天天穿著那該死的黑斗篷……這倒是挺傷腦筋的,該怎麼辦呢?況且我也不喜歡太暴露自己……」

    「親愛的,我想這個我可以幫忙。」伯爵微笑著抬起左手。

    「太好了,大人您肯出手幫忙就一定沒有問題了!」蘇菲兒高興的拍手叫道。

    「他?指望這變態能有什麼好辦法?」小夏看起來不太高興,朝後縮了縮身子。

    伯爵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呵呵呵∼親愛的你真是薄情呢,難道你已經忘了我的本事了嗎?」

    「……你的本事?我沒見過吧?」小夏冷笑一聲:「除非你有本事把我變得和你一樣,那我還可以勉強相信你。」

    「哦?只是這樣就可以了嗎?」伯爵聳了聳肩:「這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呢。」

    「……是嗎?」小夏也站起身來,黑色瞳仁裡閃著一絲挑釁的光芒:「那你還等什麼,快做給我看吧!」

    「好,那麼請大家拭目以待吧!」伯爵環視了一下室內的眾人,神秘的笑了笑。

    伯爵揚起左手,虛放在小夏的頭頂:「要開始囉,一會不管有什麼感覺都不要動,知道嗎?否則魔法就會失效的。」

    「囉嗦,快點開始啦!」小夏很不耐煩的叫道。

    伯爵的嘴角浮起一絲淡笑,他閉上眼睛輕聲念頌起來……

    玄妙的語句低低的迴盪在室內,從那薄薄嘴唇中輕輕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不知不覺讓人產生了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隨著念頌頻率逐漸的加快伯爵的手掌上泛出一陣淡淡的白光,而且愈來愈強,眾人都下意識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全知全能的安芙蕾蒂彌斯,遵從你的意志,請聆聽您信徒的呼喚,讓您全能的光輝沐浴我面前的這個人吧!」伴隨他忽然高亢的聲音,白光猛地一亮,跟著便消失了。

    「……」看看自己的兩隻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就是你的魔法?搞屁啊?根本沒什麼兩樣嘛!」沒覺得有什麼變化的小夏指著正笑瞇瞇端詳著自己的伯爵叫來起來。

    「奈依,你覺得這個造型如何?還算比較適合他吧?」

    「嗯……還好啦,我覺得他現在很像夜族哦!」奈依也兩眼放光上下打量著小夏。

    「……你們兩個變態!胡說八道什麼呢?信不信我扁你們啊?」小夏剛剛指著兩人叫了一聲,剛剛放下手的盜賊小姐已經尖叫起來:「啊!夏,你的頭髮!」

    「啥?頭髮?」小夏疑惑的抓起一縷長髮:「頭髮怎麼了?啊——!」剛看了一眼他就慘叫了起來,連忙抓起桌上的一面鏡子。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照了一下鏡子小夏才發現自己的頭髮、眉毛變成了和伯爵一樣的亮銀色,眼睛也不例外,變成了清晰的天藍色,最可怕的是皮膚,竟然也變成了伯爵那樣的白色。雖然說其他的地方沒有什麼變化,可整個人這樣看起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全身散發著詭異邪魅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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