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漫漫黃沙,少女左右四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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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風,也沒有沙漠裡常見的沙丘,地上一片平坦。而地平線之上,各色水晶凝聚成的星星,在頭頂鋪成無數的圓環,彷彿一塊塊時鐘的表盤,又像是某種造型奇異的大門……
真是奇妙呢,這樣的一個世界。
還以為凰炎龍要教自己念動力,沒想到他先要自己睡下。
而且一副你不睡覺就別的架勢。
問他原因,他回了一句:「夢裡教你。」
這話要是稍微理解得偏一點,就是:「你做夢去吧。」
聽不出他什麼意思,傅程綾性一卷被,倒頭就睡。
然後,現在這個,就是夢裡麼?
「沒錯喲,就是在夢裡。」
「龍……」
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過頭去,卻看見了——
即便是最離奇的怪夢也不曾見到的景象。
身邊不是那個熟悉的小正,而是一具山嶽一般的巨大軀體。
無數深綠色的籐蔓纏繞著森白的骸骨,構成了佔滿半個視野的巨大軀體,外層無數晶瑩剔透的金紅色結晶疊排成的鱗殼上,還鑲嵌著一塊塊深海藍色的圓玉。
額上頂著血紅的冠,那下面看上去應該是臉的地方,被一整塊白瓷一樣的骨殼蒙著,只露出一雙散發著金紅色微光的,水晶質的眼睛,彷彿是標示著危險信號的警燈,讓人不安。
之所以看得這麼清楚,卻是因為身後就是沙地的邊緣,而它的巨體,就漂浮在邊緣之外的宇宙中,不遠不近的地方。
然而心裡的某種感覺,讓她確定了,這就是凰炎龍真正的姿態。
(——我十分驚訝,人類。)
如之前一般無二的正音在心底響起,(——本來只是想稍加引導,沒想到你能追溯到這個地方。)
「這裡是……」
傅程綾感覺很有些怪異,聲音和巨體的反差讓她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星球的光匯聚成我族靈魂之地,也是我們的初始之地……)
「什麼意思?」
接下來,她沒能問完。
眼前一花,場景變了。
「這裡……」
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天花板,牆壁,往外還有牆壁、柱廊、樓板、管線,整棟建築——不,附近所有建築的構造都盡收眼底,連裡面的生在做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沒錯,這裡是is院的宿舍……這就回來了吶……
唔,這個是我,我旁邊這個是,啊啊,龍的睡相好可愛……
大多數人都睡了,一夏那小今天怎麼一個人……跟帚吵架了?
算了,她姐姐……在這,喔,這睡相有夠爛,衣服也扔得到處都是,水池裡堆滿了髒碗,沒想到端莊大氣的千冬姐姐大人,私下裡居然這麼邋遢……
咦?等等,樓上的兩個……喂喂,拿出雙頭龍來了,大半夜的不睡在攪姬啊!非…非禮勿視!
不行,還是看得見,怎麼辦?喂,凰炎龍!你每天都在看這種東西麼?!
(——這就是你必須習慣的地方……)苦笑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看著那張安詳的正睡臉,傅程綾突然覺得這傢伙是那麼的可惡。
原來已經被看光了那麼多次了,偏偏自己還不知道……
(——這個就是念動感知,即便睡著了也能感覺到——不,或者應該說是,就是因為睡著了才能感覺得特別清楚。)
「原來如此,那麼我之前看到的那個是……」
(——那裡是原種空間,思念體成形的地方,並不處在這個時空中的某處,而是另一個世界。)
「難道那個就是跨時空感知?」
(——差不多吧……)
「?」
察覺到話裡的模稜兩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追問。
凰炎龍沒有說的是,原種空間的物理法則和這邊有些許不同。
也就是說,那是更高一級的跨因果律感知,而不僅僅是時空而已。
雖說有一大半是凰炎龍引導的,但能被引導到那裡,就是她天分出眾的證明。
不過現在還不是讓她知道這些的時候,怕她心驕。
「吶……明天……」
(——就趁著這會兒,看看那邊的店面有什麼好東西吧。)
(——感覺像是作賊耶……)
就這樣,傅程綾在夢裡,以一種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方式,如闖空門一般,逛起了街上那些還沒開門的店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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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天的採購計劃,也因此變得無比的輕鬆。
兩人甚至有閒心先搬完了傅程綾的行李,然後各自洗了個澡,再換好衣裝,這才出門,直奔昨晚看好的店。
這家居酒屋生意不錯,在白天的時候,有室外的露天桌位,頗有點國內大排檔的感覺。
兩人都還未成年(至少證件上是的)又沒有大人在場,所以也沒叫什麼酒,只點了果汁和一些普通的飯菜。
(——啊啊,這豆皮卷的醬汁、醋黃瓜、納豆和芥末混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全新的口感……)
而且,伴著凰炎龍的念話,還有一種大喜之下鼻頭發酸的感覺。
傅程綾適應得很快,早上起來的時候沒有再展開念動感知,而是換回了習慣的視覺,既然是出來放鬆,也就沒必要把自己弄得神經過敏。
不過,凰炎龍的念話卻不在此列,他的念動感應格外強,就算不用刻意去感知也能聽到。
她稍稍有些意外,以前光知道他食不言寢不語,不說專業話題基本沒幾句話,冷靜到近乎冷漠的人,沒想到這傢伙的內心居然這般稀里嘩啦——就因為一個豆皮卷。
外皮又硬又刺人裡面卻這麼稀溜,你該不會是屬海膽的吧?
嘛,誰知道呢……
而且,他對茶葉也有一番特別的味。
相比泡開了就能喝的嫩芽綠茶,他更喜歡喜歡像普洱那種用比較老的葉製成的,要慢慢煮來喝的沱茶或者磚茶。
但又不喜歡烏龍茶或者完全發酵的紅茶,尤其討厭烏龍茶那種花香味。
順帶一提,花茶什麼的根本就是邪道,這是兩人的共識。
「!」
視野裡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們兩個小鬼,不正常交往也就算了,還在這喝酒呢?」
千冬板著臉,不過傅程綾看得出她眼底的一絲調侃。
「這是果汁。」凰炎龍點了點杯,頭也不回地回答道,「你也不會在大白天的露天座喝酒吧。」
「說得也是……」千冬點了點頭,她在這種時候最多也就來瓶冰啤漱漱口,要戰個痛的話,果斷還是在一天工作結束,無事一身輕的時候才最好。
「說真的,你也該去找個男人了,沒有男人的女人,不完整吶……」
「嘛,你們繼續……」
沒有發火,沒有拎拳頭砸人,她轉身走了進去。
「逃掉了呢……」凰炎龍喝了口果汁。
「……」傅程綾看看凰炎龍,又看看千冬溜進去的門口,那眼神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氣場過於強大,就連千冬也不免於退避麼?
忘記說了,這裡就是上次和千冬一起來喝酒的地方。
大概是在家裡被一夏養刁了的緣故,千冬的味確是上等,這裡大概是整條街味道最好的居酒屋了——而且價錢也不貴。
有人說,一個女人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這話其實用在男人身上也是一樣,倒是一夏這小,他空得抓胃之真髓,卻不知女人心。
也沒法說他捨本逐末什麼的,他根本就對這個「本」沒什麼概念吧……
「那不是……」傅程綾這才反應過來。
「上次拖我來這喝酒的一損友罷了。」
是的,損友,實際上,千冬沒什麼可教他的,所以師生關係只是有名無實。凰炎龍總是時不時的杵巴上幾句,然後就被千冬滿頭青筋地揮著木刀或者板凳什麼的,往他頂瓜皮上來一頓辣的吐槽——完全傷不到他的那種。
然而,無論是千冬或者凰炎龍,都沒有更深入地將自己托付給對方的打算,所以說歡喜冤家這個說法有點過頭,說是損友,倒是恰如其分。
「啊啊,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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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今天的教室明顯比昨天熱鬧了不少——
「吶,聽到那個傳言了麼?」
「什麼?之前is的事麼?」
「那不是試驗的機體暴走了麼?」
「不是那個,贏了這個月的錦標賽的話,就能和織斑同交往呢!」
「是麼?真的!?」
「那個,只有織斑同?凰炎龍同沒有說麼?」
「不是吧?你喜歡老妖那樣的?」
「當然了,別的不說,要是他也願意為我受那樣的傷的話……」
「別想多了,二班班長是他妹妹啊。」
「如果他不是妹控的話,就有機會不是嗎?」
……
「早上好,大家在興奮些什麼啊?」
女校裡不常見的男聲,打斷了女生們的熱烈討論。
「什麼都沒有啦!」異口同聲。
「行咧,人家女孩的話題,你個大老爺們摻和個腎啊。」
背後輕輕一掌,一夏被推了進去。
「我說老妖,用得著這麼急……」
自從黑山老妖這兩個稱號傳開之後,他就多了個精簡的暱稱——老妖。
一開始是鈴音這麼叫他,後來帚和一夏也了去。
雖然聽著不怎麼吉利,但他本人倒是挺喜歡這個鬼氣森森的外號。
「回座位。」從後面出來的織斑千冬把一夏的話噎回了喉嚨裡,「要開始早會了。」
一夏忙不迭坐回了位上。
「今天開始,將進行正規的實戰訓練,不過因為is訓練機比較緊張,所以必須穿著校定制的is操作服,希望大家不要忘了。順帶一提,忘了的人就只能穿著校泳衣接受訓練,連泳衣都沒有的話,直接穿也可以——那麼,山田老師,該你了。」
幾句話交代完要說的事,千冬照例站到了黑板邊。
「今天啊,要介紹一個轉生。」
聽到轉生這一說,凰炎龍的眉毛微微一挑,宿舍的變動很可能就是跟這個有關係。
「不好意思,打擾了。」
「……」
看到走進來的轉校生之後,整個教室瞬間靜了下來。
因為,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男生。
「查理-德諾亞,來自法國,對於這個國家還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請大家多多關照了。」
轉校生,查理,滿面微笑的鞠了一躬。
「啊,是男的」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是的,聽說有兩個和我情況一樣的駕駛員在這裡,所以我才轉過來的。」
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配合無比規範的禮儀和中性的長相,留著一頭濃密的金黃色的頭髮,在肩膀附近仔細的紮了起來。樣很帥氣,又同時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就好像那種印象裡很誇張的「金髮貴公」的氣質,特別是那已經到了有點扎眼的程的笑容。
念動感知展開,凰炎龍苦笑著看向身後。
閉著眼睛的傅程綾也投過來一個戲謔的笑容。
(——這下我看你怎麼辦。)
(——安啦,我會處理好的,只要你保守秘密。)
(——那就看你的咯。)
確認了她的回答,凰炎龍摀住了耳朵。
「yeeeeeeeeaaaaaah!!!」
巨大的歡呼聲,讓台上的查理有些措手不及。
「男生,第個男生啊!」
「而且都在我們班!」
「好美型,一看就讓人有保護欲的那種類型啊!」
「能出生在這個星球上真是幸福了~~~~」
年輕真好,活力十足啊……
凰炎龍如此感歎,他早就過了會這麼瘋的年紀了。
現在聽耳邊這麼吵鬧真的很難受,不過千冬在,這個時候她會壓場的。
「別吵了,都給我安靜!」
果然不負所望,千冬開口鎮住了女生們的尖叫。
「今天和二班一同進行is實習,大家換好衣服就去第二操場集合——等下一夏跟我來。然後,凰炎龍。」
「有!」
「照顧下德諾亞,都是男生。」
「明白!」
「那好,散!」
千冬「散」字出口,凰炎龍就站了起來。
「你是凰同,初次見面,我叫查理……」
自我介紹剛剛說出一半,就被凰炎龍打斷了。
「現在不是時候。」他拉起了查理的手,「兩米短跑熱身,跟著我。」
「誒?喂等等……」
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凰炎龍拉著手在走廊上飛奔起來。
「為……為什麼我們要跑這麼急?」
「去更衣室,要快,以後集合都要這樣,必須習慣。」
面對查理的提問,凰炎龍用最低限的字回答道。
「嗯。」
查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啊,發現傳說中的轉校生了!」一個女生從斜刺裡衝了出來,攔在了走廊裡。
「呃,他和魔改王在一起!」
第二句一出口,走廊裡頓時鴉雀無聲。
而接下來準備衝出來堵的女生們紛紛縮了回去,大氣也不敢出。
之前衝出來的兩個女生也低下頭,默默地走到了一邊,眼觀鼻鼻觀心地杵在那裡,以一種儀式般的沉默目送兩人離開。
「喂,為什麼大家會這麼沉默啊……」
整個走廊就好像突然被掐住了脖一樣,看著這詭異的氣氛,查理也看出了不對勁。
覺得心裡毛毛的,不由得壓低了聲音。
「沒什麼,只不過我討厭吵鬧的女生罷了。」
「誒!」
因為討厭吵鬧的女生,所以大家都集體閉嘴,這得是怎樣的氣場?
「本來是要堵著咱們,好來一場命運的邂逅吧。」凰炎龍搖了搖頭,「校裡現在就我們個男的,以後一個人在校裡走可要小心,碰上個淑女就糟糕了。」
「嗯。」查理點了點頭。
雖然沒聽明白為什麼碰上淑女才會糟糕,但他還是聽出了話裡的關心。
沒有人堵,兩人得以直奔更衣室。
「喲,你們來了,動作快吧。」
一夏比他們還要先到,此時他正擺弄著盒裡一套亮銀色的is操作服。
那衣服看上去綴滿了鱗片,與其說是衣服看著倒更像是貼身的鱗甲——或許真有這個用處也說不定吧。
「呵,剛才千冬叫你去就為這個?」
「啊,是的。」他扯了扯手上的衣服,「說是有家什麼公司……那個是……諾基亞?不對,那個是什麼來著?」
「是歐西亞吧?荷蘭那家。」查理開口問道。
「啊對對,就是那個。」一夏頓時猛點頭,「說是給我的免費試用來著。」
「那挺好。」凰炎龍聳聳肩,「德諾亞公應該也有吧。」
「誒?」
聽到德諾亞公這一說,一夏一時沒反應過來。
「嗯……啊啊,叫我查理就好了。」
「啊啊,接下來就請多指教了,我叫織斑一夏。」
「某家凰炎龍,如果你聽到有人說魔改王或者黑山老妖,那就是說我。不見外就叫我龍或者阿龍。還有,該換衣服了,時間差不多了。」
看了眼牆上的鐘,一夏很果斷地脫起了校服。
「呃啊!」查理趕緊轉過身去摀住了臉。
「不趕快換的話,就要遲到了哦。」
見查理沒做該做的事,一夏好心提醒道。
「是喔,在千冬的課上遲到的話,那可是舉世無雙的恐怖。」凰炎龍附和著。
雖說不懼千冬的拳頭,但他也不想在有立過規矩的時候還耍大牌。
「啊……換衣服了……」查理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你們轉過去,好嗎?」
「哈?」凰炎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嘛,也沒打算盯著你換衣服就是了。」一夏先轉了過去。
「咳,都大老爺們有啥好在意的?」
故意杵了她一句,凰炎龍也轉過身去。
「這玩意在穿的時候必須全裸還真的很麻煩……說起來特別訂製就是好啊,以前那衣服總是兜在那兒,超麻煩的啊。」
「不過,話說回來,你一大老爺們穿那種衣服,兜不住才叫麻煩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秒懂的一夏爆笑出聲。
凰炎龍也笑得不輕,倒不是因為這話題,而是因為身後那個被他兩句話逗得滿臉通紅的查理。
打開櫃的門,一把拽下校服,直接往櫃裡一丟,門一關,完事。
「喂,你怎麼只脫了校服啊?」一夏很奇怪。
「當我是你啊。」凰炎龍拽開領口給他看,「我來的時候就先穿在裡面了。」
「可是……」
他這明擺著是睜著眼睛說瞎話,is操作服是穿著,可外面那身休閒服樣式的外衣是怎麼回事?
「哈,忘記告訴你了,這是鐵甲龍的收納形態——之一。」
「誒?你這個是可變的?」
「是啊,就算一般的is也可以,只要在展開的時候把收納形態這一項reset一下就行了。我這個就沒這麼麻煩,隨心所欲。」
上一次初次調試之後是紐扣,現在變成了衣服。
自從上次發現鐵甲龍的收納形態可以在一定的限制下進行變換之後,他就徹底地愛上了這個機能。
他知道,以後換衣服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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