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時間——
「啊……這下慘了……」
一夏無力地趴倒在課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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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地？」
旁邊凰炎龍也有樣樣地趴在課桌上。
「那個，龍，is是要怎麼訓練的來著？」
「你說訓練啊？」他一手摸了摸下巴。
一眼瞥見一夏身後的帚投來有些惱火的目光，凰炎龍打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唔嘛，畢竟is是以人為基礎直接著裝的設備，除了會飛之外，基本的動作機制都和人差不多，所以說到訓練的話，其實也差不多，最起碼的一點——戰術意識是不分素身和is的。」
「有道理呢，但不開is真的沒問題嗎？」
「本來嘛，的確有問題，但你跟我一樣，都沒怎麼摸過那東西，現在給你量產機你也不熟，給你個專用機，也一樣，橫豎都成問題，性先從素身練起，就像剛才說的，最基礎的應對意識還是相通的。最關鍵的是，is本身會根據你的動作習慣進行最適化，所以做你自己就好。」
「怎麼個練法呢？」
「看你走的姿勢有劍道步法的痕跡，以前練過的吧？」
「啊，是，但是放下好幾年了……」
「不要緊，現在的關鍵不是體能上的鍛煉，而是找回感覺，你也知道，劍道柔道空手道往深處說其實都一樣，說到底就是心、技、體這方面。劍技練久了，身體自然會記住那些動作；體能這一部分到時候is會給你補足，完全不用為了應急去專門練習；最後剩下的部分，就是心，也就是你的戰術和應對意識，以及反應速，這個才是要著重找回來的。」
「只用劍的話是不是危險了？」
「且不說你的專用機有沒有配這東西，現在就算給你槍炮，就那麼幾天你練得好麼？」
「……」一夏默然。
確實，作為一個好生長大的他，對於槍械的認知也只限於電視、網絡和報紙上看到的那些，要說用槍的話，連摸都沒摸過，別說用了。
雖然是木了點，但他畢竟不是純白癡，射擊技巧需要長年累月的練習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
然後，又想到了一件事——
「可也不一定會有刀啊。」
「實在不濟問他們借把教練機的制式長刀就是了，堂堂is院，總不會窮到連把刀都沒。」
「被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有點信心了……」
「有信心是件好事，但我要提醒你，還是有兩個坎要過，第一是之前提到的，你不熟悉is，第二就是你自己說的，只用劍，在擁有射擊武器的對手面前，的確有點懸。」
說著，凰炎龍給一直緊張地盯著自己的帚打了個眼色，意思很明確——之後就交給你了。
「那麼你呢？你打算怎麼做？雖說是讓你自己改裝，但你也沒開過這東西吧。」
「說實話，我已經有四五個腹案了，我還在想用哪個來收拾你比較好。」
一夏聞言，臉上掛上了一絲苦笑：「難不成你打算挨個試過來？」
「好主意。」
「喂喂，不是吧……」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當然，材料得管夠。」
凰炎龍話音剛落，「啪」的一聲，一疊白紙蓋在了頭上。
抬頭，是千冬。
看對面一夏一臉的好笑，顯然是存心坑自己。
呵，好小……
「你要的都在這裡了，要追加東西早點提出來，不然來不及準備。」
坐起來，拿起了千冬蓋在自己臉上的規則表和材料清單，凰炎龍點了點頭。
「唔，比我想像的還要豐富，不過，我還需要十五個手機，就那種智能手機，你知道的吧。」
「十五個？！」千冬一臉活見鬼的表情，「別跟我說你用這麼多手機來打電話。」
「不是，不用貴的，也不用辦手機卡，跑得動安卓的那種就可以了，我要那芯片，還有收發器，到時候要用，沒關係，回頭我自己掏錢。」
「好吧，沒問題。」
聽到芯片和收發器這一說，千冬也明白過來，於是點頭答應了。
「還有，這段時間因為改修機體的緣故，恐怕得請假到下周，期間的課程我自己解決。」
「允許，但是，為了保證你的課程不被落下，練習作業還是要做。」
「曉得。」
千冬點了點頭，然後轉向了後排座位上的傅程綾——
「傅程綾同，你和他一個寢室，幫他帶下作業本，沒問題吧。」
「我知道了，沒問題。」
「很好，請假手續我會給你辦妥，你現在跟我來。」
凰炎龍點了點頭，將千冬遞給自己的東西折起來塞進口袋，起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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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斑千冬領著凰炎龍，走在因為上課時間而空無一人的院通上。
is本身的速非常快，一小會就可以飛出很遠，所以佈置了大量is競技場的院也非常大。
不過，就算再大，也不用領著自己繞走吧，明明地圖上有更快捷的線的。
真是的，咱有那麼讓人忌諱嗎？
在念動感知的範圍內，只有監控探頭，不過那些東西，就算讓人聽去又怎樣呢？
歎了口氣，凰炎龍先開了口。
「老師，這裡沒有別人，若是有話想說，儘管說便是了。」
千冬聞言，停下了腳步。
轉過身，面對著凰炎龍。
「其實你，不是凰鈴音的哥哥，對吧。」
疑問的句式，用的卻是毫無疑問的語氣。
「沒錯。」他坦然地點了點頭，「上頭給我安排的身份，其實我自己是無所謂啦。至於我的真名，嘛……」
他手腕一翻，從袖裡拈出了一支筆，在手心裡寫下了「黃炎龍」字，亮給千冬看。
「漢語讀音一樣呢……」千冬仔細研究著凰炎龍的表情，「看你的身勢，怎麼也不像是練過什麼的人，但是……我完全找不出破綻。」
「或者說……僅僅是你的理性和常識告訴你，我很危險。」
「是的，所以我必須知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
凰炎龍微微歎了口氣：「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話，一半是真話，一半是扯淡，從哪個開始？」
——不是「想聽哪個」，而是「從哪個開始」麼？
千冬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隨便。」
「那好，自己判斷真假吧。」
他把手上的筆扣好，掖回了袖裡。
「和傅程綾一樣，我是中國方面派出的特工，負責集這邊is——特別是身為男性也能使用is的織斑一夏的資料，至於我自己為什麼能夠操縱is，既不是因為我接受過身體改造，也不是天生的體質特殊，純粹就是因為我直接去掉了is核心，改用了自製的替代罷了。」
「……」千冬抿著嘴唇，什麼也沒說。
「雖說is核心的製造技術沒有公開，但只要知道它是用來做什麼的，構造也好製造技術也好全都無關緊要——能源？自帶引擎即可；動作控制？幾個電管一樣辦得到；收納？我也用不著隨身帶；package？直接用固定武器和攜帶武器就夠了；著裝者自適應？人去適應機器就行；自我進化？要他作甚，直接改造就成了。」
無視了千冬擰起的眉毛，他聳了聳肩，「所以到最後，得到的東西是比is差點，可也差不到哪裡去，而且只要有接受一定的訓練，誰都能用——當然，在那之前，你得會改。」
「……」千冬依舊沉默。
凰炎龍這些話，她有些拿不準。
就理性而言，凰炎龍這些話聽上去還算靠譜，但一個很明顯的破綻就是，不管怎樣，中國方面即便再怎麼奢侈，也不可能將持有這種他國沒有的技術的工程師往外送，更不可能這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這麼多年走過來的人生經歷所帶來的直覺一直在心底提醒她，後半截也許是真的，但前半截肯定不是真話，絕對不是。
「假的，至少前半截是假的……」她如此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唔，好吧，那換個借口……」凰炎龍聳了聳肩。
然後站直，對著千冬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既是借了阿鈴的名頭，沒有及時來千冬姐這裡拜碼頭也是我的失禮——咱現在受雇於某個不為人知的偉大存在，目前正在休假中，出於個人興趣而來到is院就，體驗一下以前被咱浪費的時間，還請多關照。」
「……」
受雇於某個不為人知的偉大存在？休假？
這個說法乍聽著……
「那個偉大存在是怎麼回事？還有休假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偉大的存在，我叫她納西姆，全名是納西姆鋼伊甸，她負責給我提出她發現的問題，而我們這樣的存在，則利用我們所知曉的知識，擬定實行方案並著手執行，在此過程中她會隨時監督我的計劃與行為，並予以必要的指示和糾正。完成任務之後，作為報償，她會提供我們一定的……呃……服務，我們喜聞樂見的那種……」
「你是傭兵？還是保鏢？」
「很像，實際做的也稍稍沾點邊。至於休假，就是字面的意思，因為暫時沒我啥事，所以我可以到處亂晃，只要按時回去就成。」
說了半天，除了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聽上去是個組織？
「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
「僅僅告訴你的話也只是徒增困擾……倒不是說那是什麼非保密不可的事情，但，你無法察覺我們所面對的東西，而我也無法直接用言語說到你懂。」
見千冬面色不善，凰炎龍擺了擺手，「勉強點說的話，我們的工作，是處理這個世界可能遇到的大問題，對，大問題，災害性的那種。」
「說得你們好像救世主一樣，好吧，你們解決什麼問題？戰爭還是恐怖分？」
嘴上揶揄著，其實千冬心裡也順著凰炎龍的話在猜測。
那些自稱處理世界大問題的所謂大人物，都是些個什麼東西，她也清楚的很。
不過她最想知道的，是眼前這人到底牽扯到什麼樣的組織。
以及，這個組織會對一夏造成怎樣的影響——說直接點，就是擔心一夏出問題。
「你說的那些東西不是我所指的，因為那不會對我們的生存構成多少威脅。我所指的那些大問題，在你們的語言裡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描述它。」
少扯淡了！
千冬真的很想拔刀劈過去。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不，這不是開玩笑！
冒出這個想法的同時，千冬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好像自己的判斷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硬拽著，拖向離經叛道的方向，即便自己的理智在不停地規勸自己「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拚命地想要否定之前聽到的內容，而自己的直覺卻堅決認定——他說的是真的！
雖然說出的內容完全背離了常識，但千冬卻發現，如果將這些話所說的內容代入到至今為止所發生的事情當中，那一切就都得到了解釋。
為什麼不瞭解is，因為他沒見過。
為什麼不需要is核心，因為他有這個能力。
為什麼能改裝is，因為他有這個技術。
為什麼對is院的實力與技術力沒什麼感覺，因為他這裡有更好的。
為什麼來is院，因為他高興。
和這一比，最開始的那一句，倒更像是說謊。
我該相信哪個？相互矛盾的違和感前所未有的強烈。
看千冬這個反應，凰炎龍微微歎了口氣。
所以說，就算說出來也只是徒增困擾吧。
「還有……其他人嗎？」
「有喔……」抬起右手，習慣性地勾了勾臉，「凰楠，知道的吧？」
聽到這個名字，千冬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凰楠這個名字，她是知道的。
並且，那也是一個讓自己頗為忌諱的名字。
「『蒼炎舞姬』——凰楠？你和她，什麼關係？」
「蒼炎舞姬？」
聽到這個綽號，凰炎龍想起了來之前看過的凰楠的比賽記錄，對了，記得那台機體的模板是蕾吉娜來著，確實挺形象的……
「你不知道？」
「還真不曉得，你知道我們這塊比較講究含蓄，異名什麼的，我們這邊不大興這個，要叫就是直接叫本名，就算是尊稱也沒拉風到你們那種地步。」
「別岔開話題，我要問的是，你和她什麼關係。」
「要說的話……」凰炎龍稍稍回憶了一下，臉上便不自覺地浮現出了微笑，「就像是你和一夏那樣，還要更複雜點。」
兩姐弟嗎？
「……你到底，想做些什麼？」
「輕鬆點，我說過，只是休假來的。」凰炎龍攤開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也完全可以安心，你擔心的那些事情都不是我的事。」
「確實……」
低頭想了想，千冬也明白了，他要說的意思大抵是「如果我要做什麼，你也沒法阻止，而我不想做什麼，所以你想多了也沒用。」之類的。
「就當是對之前一切失禮的道歉吧，如果有什麼事涉及到我的話，我可以承諾幫你解決，並且在此過程中會盡量照顧你們的意願，這樣可以嗎？」
「如果真照顧我們的意願，就把你們的底細給我說清楚。」
看著千冬一臉的不放心，凰炎龍也只能說聲——
「對不起，現在就算直接說出來你們也聽不懂，如果時機成熟的話，我會告訴你們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
「你這休假，假期大概是多久？」
凰炎龍聞言，笑了——
「兩年。」
再也忍不住了，千冬一記手刀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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