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雨見他說一半又停了,怒氣沖沖地問,「沒見過他什麼?說!不說我踢死你!」提起腳往他身上狠狠踹了幾下。?那內侍被他踢在地上,只好抱著頭哭道,「我說!我說!那些人說,嚴林君主身邊美貌侍女那麼多,都沒見過嚴林君主有特別喜歡哪個,說不定嚴林君主就是個愛男色的,剛好鈺昊君主模樣好……君主饒命啊!這些不是小的造謠,只是小的無意聽來的……」?「還有呢?說!」?「還有就是……就是說麗妃娘娘入了冷宮,麗妃娘娘還不解恨,就指使嚴林君主幫麗妃出一口氣,把鈺昊君主給……給那個了……」?「還有!」?「這這……也……也有人說,是嚴林君主自己看上了鈺昊君主,從前弄不到手,現在鈺昊君主無權無勢,剛好可以弄來樂樂,大概早在應印院就……就那個了,覺得不方便,所以又把鈺昊君主弄到了昊君殿,每天晚上暖被窩,哎呀!君主您別打,別打!小的該死,小的自己動手掌嘴!君主,這些話小的只是不小心聽見了,真的不是小的自己造出來的……」?「還有!」?「還有……還有的說,不但嚴林君主,連嚴雨君主您……您……您也……」?嚴雨牙都快磨碎了,狠狠問,「我也什麼?說!」?那內侍看他拳頭捏得幾乎出血,生怕他真的一動手就往死裡打,只好豁出去繼續坦白,「還有風聲說這事君主您也有份,孿生兄弟兩人,一起**大哥來著,所以你才天天往昊君殿跑得勤……」?詠臨怒火中燒,彎腰把那人拎著衣領拽起來,左右開弓抽了他幾個嘴巴,打得嘴角鮮血淋漓。眼裡噴著火吼道,「我麗妃是天子親封的麗妃!就連麗妃,如今雖在冷宮,也比你們尊貴百倍!我們兄弟是天子血脈!金枝玉葉!一個個乾乾淨淨!居然被你這種下賤東西污三穢四的糟蹋?傳這種十惡不赦的謠言?你該死!」?「君主,君主饒命!君主您饒了我。是您逼我說的呀!」?兩人又是磕頭,又是抱著嚴雨的腿央求。?嚴雨厭惡地把他們兩個都踢了個觔斗,喝道,「別讓我再瞧見你們!」?連多呆一刻都嫌邋遢似的往外走,一腳把外面的木門也踹個稀爛。?時間早過了晌午,外面風雪正大,嚴雨無心理會交給圖南的賭局,更沒空把賭桌上自己的東西收回來,獨自一人。洶洶地直朝昊君殿走。?
常在正在昊君殿,看見嚴雨冒著風雪來了,趕緊溜下台階親自迎接,笑嘻嘻道,「君主真是從小騎馬射箭的好身子,這麼大的雪也不坐暖轎,走在雪上威風凜凜的就來了……」?「我嚴林哥哥呢?」?「昊君君主記掛著皇上的病,上過王太傅的課就過去體仁宮請安了。」?「那鈺昊哥哥呢?他總在吧?」?「鈺昊君主?」常在略微詫異地打量著嚴雨不同尋常的臉色。「鈺昊君主最近身子不好,聽課聽累了,在房裡小睡呢,君主!您等小的通報一聲……」?嚴雨一邊朝鈺昊的寢房裡走,一邊丟下話,「用不著你。我有點事要問哥哥,咱們兄弟的事,別不長眼睛地跟進來。」?鈺昊說要小睡,其實並沒有睡。?王太傅「物競天擇」四個字。攪得他心裡沉沉的,頂著胃一樣,說不出的難受。?誰是聖人?誰是老虎?誰又是兔子??豺狼又是哪些呢??大家說話都像猜謎似的,他聽出了幾分,卻無法徹底弄清楚,依稀明白自己大概就是兔子了。?若真說他是兔子,他也認了。?自己從沒想過害人,論本事,自己確實不如嚴林,真的物競天擇。皇上廢了自己,改立嚴林,說得過去。?他甚至連不甘心的想法都沒有。?誰想當昊君?至少他不想。?當昊君一點也不好,每天被管束著,一點錯都不能有,說句話都要斟酌,一個字的錯都會被人挑剔出來。?他當幾個月的昊君,每天被麗妃麗妃教訓得戰戰兢兢,一言一行都要聽麗妃的,仍不能讓麗妃滿意。?「鈺昊,你知不知道自己肩上擔著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你再不剛強些,可怎麼好?麗妃都被你急死了。」?「多討好你皇上,順著你皇上的意思說話,記著,不管什麼事,你都順著你皇上,昊君該有昊君的樣子。要逆著你皇上,他就會覺得你當了昊君,驕橫了,這可是要命的事。」?當昊君才是要命的事……?擔驚受怕,不知何時被人在背後捅刀子,或者皇上隨時看你不順眼,就給你下一道廢位詔書。?一旦廢了,打入死牢或者打發去封地軟禁,就瞧皇上的心情了。?這樣過日子,連普通皇子都不如。?鈺昊苦思冥想,就是不明白。?不明白老虎為什麼護著兔子,更不明白為什麼老虎護著兔子,就兩個都活不成??為什麼兔子就不能有條活路??兔子。?兔子只吃草,不傷人,安安靜靜躲草叢裡面呆著,怎麼就得罪盡了天下人??鈺昊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又軟又厚的被子,也是心亂如麻。?忽然想起來,他不該是兔子,兔子是不害人的。?可麗妃要他去害嚴林,偷嚴林的東西。?麗妃被麗妃威脅,就指望惟一的兒子把這東西弄到手,賴以自保,活一條性命。?他已經答應了,不能不答應……?但嚴林今天還拉著他的說,和他說許多貼心話,親暱地喊他哥哥。?「哥哥心裡要是還沒有我,我就再沒有什麼盼頭了。」?每次想起嚴林這句話,他的心頭就要猛地顫一顫,甚至連手都會忍不住狠抖一下。?有時候,鈺昊真恨極了自己不會撒謊。?不會撒謊,所以也看不出別人是不是在撒謊,麗妃麗妃那雙犀利的眼睛,怎麼就沒傳給自己??他知道身邊的人常常撒謊,宮裡沒有不撒謊的人,連嚴雨這嚴雨,過去也常隨口胡說逗他玩,自己還常常當真。?難道真是因為不足月而生,先天就比別人少了點什麼??嚴林呢?到底是不是撒謊??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嚴林那人,從前一點都看不出來,如果是真的,那他過去也藏得太好了,面上那麼凶狠,冷冰冰的,根本就不記得他有那麼一點點好感的示意。足以證明嚴林城府深,而且很會騙人,一騙就是十幾年。?如果是假的……?鈺昊輕輕歎了一口氣,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了。?就算是假的,他也看不出來,可心底多多少少想相信那是真的。?不過,相信也沒用,真的就更糟,誰也不會答允他們在一起,昊君和前昊君,那算什麼?還要是兄弟!?誰都不會答應的!?還有,那麼自己呢??自己到底對嚴林是個什麼心思??到底有沒有別的心思??鈺昊腦子裡的泡泡浮了又破,破了又有新的浮起來,泡沫飛濺,打得思緒濕答答的,卻找不到任何答案。?嚴林對自己到底有什麼打算,他絕對弄不明白了。?不過,連自己對嚴林有什麼打算都不明白,連他也難免鄙視起自己來。?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他抓著胸前的衣襟,彷彿要把心窩掏出來看看,看明白亂成一團的心裡到底寫了什麼,這麼若隱若現,連他這個當事人自己都被弄糊塗了?指尖隔著衣服壓在胸前的感覺,卻忽然喚起別的回憶。鈺昊猝不及防就想起了嚴林指尖在自己身上遊走的滋味,不容反抗,高高在上地宣佈所有權,令人心驚膽戰的**,卻又很熱很熱。?這種念頭竟然會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冒出來,實在是下流的罪過!?鈺昊滿臉都紅透了。?耳邊傳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他像見不得人的心事被人窺知了一樣,猛地從床上坐起上身,警惕地看著房門。?「嚴雨?」鈺昊看清楚不速之客的臉,才放鬆了一點,「你怎麼來了?」?嚴雨關了門,轉過身面對著他,出奇的沉默。?比墨還黑的眼眸極大的瞪著,帶著一種少見的嚴肅和狐疑,盯得鈺昊渾身不自在。(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