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鈺昊這酒,那始皇贏政又當真能飲到?身在黃泉,怎能享受到這陽世裡的一滴酒?--身死後,萬事皆已成空,即使有再豐盛的祭祀,終歸無用。
所以,人活著的時候,就應當及時尋樂。--今朝有酒,就當飲個痛快!
突然聽到有人長聲笑道,「兄台自酌自飲,還邀酒始皇,何等快意!」
回頭一看,是一白衣青年。青年劍眉星目,身材魁梧,即使衣著尋常,也難掩其不俗氣質。
見了鈺昊,他拱手為禮,「在下王懷,昨日在風姿樓裡曾與兄台有過一面之緣,見兄台人才脫俗,頁望而心喜之,想與兄台結交,但歎當時兄台眼中只有那杯中物,完全沒注意到在下,只好作罷。不想今日突發興致游驪山會遇到兄台,真乃幸事。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鈺昊回禮,「在下鈺昊。」
「鈺昊?」王懷笑了,「可是那名聞天下的鈺昊?」
鈺昊也一笑,從容回答,「昊君乃一布衣,並非那國將軍鈺昊。」鈺昊已經死了,死在漢水之中。現在活著的,已是另一個人。
「傳說中,那國將軍鈺昊長得是傾國傾城。聽聞時,鈺昊是不信,這世上哪會有如此絕色,傾國傾城只怕是世人太過誇大。但在見到兄後,方信了。兄真當得起這傾國傾城之名。」
鈺昊笑得有些諷嘲,又一個為色相所惑的男人。這個男人滿嘴稱兄道弟,他的意圖,鈺昊還不明白?他的眼中,直接寫著肉慾--又一個打鈺昊身體主意的人哪!
「昊君似有些不以為然?」這王懷非常敏銳的發現鈺昊隱藏著的諷刺。
「哪裡哪裡。」打個哈哈,鈺昊一笑,「男人長得傾國傾城有什麼用?」
王懷答,「男人長得美一樣可以光宗耀祖啊。古有董賢,身列三公之位。今有鈺昊,差點就做上國國母。雖說他終究沒做成皇后,但天意帝在改元時分封其為子爵,一樣是榮耀啊。」
政嚴,這就是天下人對你鈺昊的看法。鈺昊以色侍君,天意帝惑於美色。這就是世人眼中的你鈺昊了。他們。並不瞭解真相,只憑著自己想像來談論他們。
他們?
現在哪裡還有所謂他們?
--早就沒了他們了。漢水一別,政嚴自為他的天意皇帝,鈺昊只是平凡布衣,再無交集!
「昊君真是太美了。」王懷定定看著鈺昊,「一般說來,男人長得美,多少會帶些女兒態,時常會被人誤以為是女人。而昊君卻不。一見了你,驚歎於你的美麗時,卻絕不會將你誤認為是女人。即使眼中有憂傷落寞之色,卻仍難掩勃發英姿。昊君定非常人!」
鈺昊一驚,好個王懷,居然能注意到鈺昊有憂傷!這人危險!少接近為妙!這回鈺昊到北朝,還是少生是非為佳。
於是斂了笑臉,淡淡問他。「對初識者即說這些,足下不嫌太過逾越?」
王懷猝然逼近,趁鈺昊不備,已將鈺昊帶到懷裡。
鈺昊不慌不忙,直視著他,沒有開口。
「你真是冷靜啊。」王懷讚道,「尋常人遇到這種事,早就開始驚惶失措,而你卻那麼冷靜。多麼美麗的清澈眼眸啊。你看鈺昊,就像在看一件物品似的,沒有任何情感。--真美!」
鈺昊很冷靜的看著這張逼近的臉,問他,「你想做什麼?」
「我想吻你,我想把你壓倒。」他坦白說道,「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開始想了。」
「那麼,今天會遇到,也絕不是什麼巧合了?」
「不是。」王懷坦認,「昨日你離開風姿樓後,我早派人跟在你身後,知道你住下的旅店後,又派人守著。今日一路跟著你過來。」
鈺昊暗責自己粗心,這些日子來,鈺昊只當自己乃一平民,根本沒去在意過周圍。誰會想到這皮相會給鈺昊惹出這麼多麻煩。早知道鈺昊以前就該學學那易容之術,以遮了這張臉。
「昊君定是在暗惱自己粗心大意了,」那王懷的臉靠得更近了,氣息噴到鈺昊臉上。
鈺昊厭惡的皺了下眉,生平最恨人隨意近身!
將手一伸,提住他的後衣領,反手就把這人往鈺昊身後拋。那王懷落到地上後,微徽有些吃驚,「原來你會功夫!我就說,如此一個美人兒,怎敢如此大意孤身一人四處行走!--好,夠勁!我喜歡!」一個鯉魚打挺自地上躍起,那人猛地撲向鈺昊。
從他的身形鈺昊已看出這王懷的武藝並不如鈺昊,輕蔑的盯了他一眼,待他撲得近了,抓住他胸口,再次將他狠狠拋落在地上。
王懷也不惱,又自地上躍起,再撲向鈺昊。這一回,並不如前兩次那樣是調笑性質,而是真正的高手過招,鈺昊微微一笑,對付他,不在話下。
自然,王懷又遭到同樣下場。
他不服氣,再來
又被拋下
再來
連續五次。
躺在地上,王懷吃驚的看著鈺昊,驚訝道,「我已是一流好手了,沒想到昊君居然是絕頂好手!難怪敢孤身出遊。」
「是啊,」鈺昊笑得異常和藹可親,慢慢踱步至他跟前,「若沒有本事護體,在外面走著,還不被你這等登徒子給欺負死?」出手如電,轉眼間已點住他週身二十四處大穴,唯獨沒點他啞穴,這王懷怪有意思的,鈺昊倒有些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麼。
「你耍詐!」直到被鈺昊制住穴位好一會兒後,王懷方大叫,「你一笑笑得我神魂顛倒,不能自己,趁鈺昊不備,將我制住,不是英雄。」
鈺昊問他,「就算我不對你笑,你自己說,你能打得贏我?」
「不能」
「這就是了。你本就不能打得過鈺昊,還敢說什麼?而且,兵不厭詐,只要目的能夠達到,誰管他手段如何?」
「真是爽快人!」王懷大笑,「不過,連色相都可用在對敵中嗎?」
「用功夫制住你叫做制住你,用笑迷惑你仍能制住你,何況,我是慢慢走過來的,走到你跟前這段時間,你不知道自家警戒,反而貪看美色,被人制住也是活該。完全不值得同情!」
王懷非常的理直氣壯,「人生苦短,自當要及時尋樂。美色就在眼前,我幹嘛不看?」
「人活苦短,自當要及時尋樂?」鈺昊笑了,這男人說的和鈺昊先前想的倒還不謀而合了。
原本鈺昊是打算「為民除害」的。那王懷武功高強,見到美人就如此用強,天下間的美人們豈不是他一見後皆會遭殃?呀,這些都是假話啦,鈺昊鈺昊向來是屬於明哲保身,自收門前雪的那種人,哪裡有會為天下人著想的心?不過是因為這人竟敢打起鈺昊的主意,對於這種人,鈺昊向來是絕不手軟的。不過,衝著他說的那句話,今天,就放過他吧。於是鈺昊說道,「就衝你這句話,今天我不傷你。原本我打算殺了你,但看在那句話的情面上,王懷,你就在這裡呆上三個時辰好了。」
沒有收拾帶去的酒具,鈺昊轉身下了山。遠遠的,鈺昊聽到王懷的吶喊,「鈺昊,我要定你了!」
再到風姿樓,已是夜深人靜時分。本不欲進去,卻在路經時,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首曲子。那首曲子,玉婉生前最是愛彈奏。可惜鈺昊是個笨人,不解音律,不知道他彈的是什麼。問他,他只是笑,卻並不說。政嚴雖也長於音律,卻難得有閒情來彈奏,自然,鈺昊一直不知這首曲子到底叫做什麼。眼下有人會彈,鈺昊定要去問問清楚。
雖然夜了,橫豎這是青樓,怕什麼?
於是跳上風姿樓屋頂,鈺昊細溯著曲子的來源,似乎是從內院中傳來。循著琴聲,不知不覺中,鈺昊竟走到一個陌生地方。這地方,樹木成蔭,古樸典型--風姿樓裡,前院後院,鈺昊何等熟悉,哪裡曾到過這樣一個幽靜地方?
穿過曲徑,鈺昊看到了一座小樓。
琴聲聚停,然後鈺昊聽到女子聲音,「何人到訪?」
玉扉聲答道,「鈺昊聽聞小姐琴聲,不勝嚮往,故而夜訪小樓,唐突佳人。」
女子靜默一會,然後說道,「請先生上來吧。」
鈺昊一步一步踏上樓,然後,鈺昊見到了一個女人。以鈺昊見過眾多美女的挑剔眼光看來,他並不算是特別出眾,只是伊一雙眼睛特別有神,銳利一如鷹鷙。鈺昊也知道,用鷹鷙來描繪一個女子並不大好,但一見到這女子,只覺得除了用鷹鷙來形容他,竟是再也找不到別的詞了。
見到鈺昊,伊問,「足下怎會進得這裡來?」
鈺昊深深一揖,「在下鈺昊,為小姐的琴聲所吸引,順著琴聲,不知不覺就走了進來。」
「哦,原來如此,」女子點點頭,淡淡說道,「先生原為賞琴而來。」
「不敢說是賞琴,在下其實並不懂音律,只是聽著這曲子耳熟,想請教一下小姐剛才所彈奏的曲子的名字。」(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