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一起動手,殿中一下子空起來,鈺昊隨意的往前一站,身後有人上來替鈺昊御去錦袍,露出裡面一身白色的勁裝。
「來!扎客攻鈺昊!」
他拱一拱,道:「公子小心!」雙拳一錯,合身撲了過來!鈺昊知道他練的外家功夫厲害之極,便是不用刀劍也厲害得緊,橫刀反切,竟然是不顧他的攻勢逕取他的頸項。
這本來是江湖中武功不算怎麼高的人撒潑的打法,要麼就拚個兩敗俱傷,要麼就回招自救!
扎客當然不能跟鈺昊拼兩敗俱傷,側身閃避,那一拳擊到半途,被鈺昊手腕輕轉,刀背在他腕上磕了一記。
他臉上一紅,下盤依然是極穩,拳頭迎面朝鈺昊招呼過來。鈺昊腰身後仰,刀鋒平推斬向他腰際。
兩個人都打得快,扎客拳腳有力,虎虎生風,鈺昊則是詭招不斷,總逼得他不得不回招自保。
因!他不能對鈺昊下狠手,而鈺昊又總是機變有餘,游鬥一場,他額上已經滲汗,神情也有些焦燥,竟然在鈺昊身形飄忽遊走之際陡然站定,雙掌虛握,雙目圓睜,喉間低吼一聲,合掌一翻向鈺昊橫推猛擊!
鈺昊腳尖點地離地躍起,不向後避反向前衝,他大驚之下一掌打偏,一片破碎驚呼之聲。鈺昊從他身側掠過,刀尖在他腰間點了兩點,在他身後站定。
扎客呼哧呼哧直喘氣,偏殿裡一時間靜得很,沒人說話。
二皇子清清嗓子:「竟兒,你這就不對。說了試刀,你淨捉弄他作什麼?這刀也沒試出來什麼好處。」
扎客身形肅立,嗒嗒輕響,他腰中系的一塊錦牌絲索斷裂,牌子掉在地上。
他臉通紅,不知道是拾起來好還是不動好。
鈺昊一笑,伸手在刀身上彈了一下。嗡嗡吟聲不絕:「刀好鈺昊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是這兩天積點悶氣,要發散發散罷了。扎客,你肯定不會生鈺昊氣是不是?」
他忙點頭:「是,公子早說要出氣。鈺昊站著不動讓公子打就是了,省得公子費事。」
嗯,到底是鈺昊的扎客,事事以鈺昊為重。
尤小子磨了兩年,鈺昊硬是咬牙不鬆口,就把扎客留在京中。
鈺昊把長刀信手遞給他,說道:「照這個樣子,先鑄三萬,京畿守備駐軍先發一萬。禁軍發一萬,剩下你押送去給尤將軍,他西南這一年戰事不斷,狼倉族屢屢犯境,讓這寶刀到該顯身手的地方揚威去。」
也是時候了吧……再不讓尤烈嘗點甜頭,他哪還有心思鎮守邊關?
扎客接過刀,站定了向鈺昊躬身:「公子,這一把劍連工帶料。價不下百兩。」
鈺昊點點頭,從袖中摸出塊鐵牌:「先去支三百萬兩,不夠用再來領。」
他雙手接過了牌子,啞聲說:「公子多保重,鈺昊這就去了。」又向二皇子叩了一個頭,轉身退了出去。
鈺昊伸個懶腰,說道:「有沒點心吃?」
一旁小樂急忙道:「已經備好了茶點。」
鈺昊點點頭,對二皇子說:「那你慢慢問話,鈺昊用茶點去。」
小樂取過錦袍雪裘。鈺昊一手揮開:「打架出了一身汗,不穿了。」
二皇子道:「小竟別走,朕也想用些茶點了,多呈些熱茶來,讓三位新秀也暖一暖。」
鈺昊似笑非笑站定:「不必,鈺昊在這兒,恐怕有人食不下嚥,難受得很。」
二皇子笑著招手:「別淘氣,這麼多人在這裡,快過來。」
鈺昊左右看看。嗯……
好吧,給你一次面子。
鈺昊和二皇子並肩而坐,熱氣騰騰的茶點呈上來,因!鈺昊偏愛吃肉,所以在常例的點心外,特別切了一小碟子肉脯,奶油炸的麵點裡也塞滿肉鬆,喝的是熱騰騰的牛奶。皇帝跟鈺昊吃一樣東西,難為這個以前總說牛奶腥氣的人,竟然也喝得很是開心。
二皇子低聲問道:「你留下穆白,想派作何用?」
鈺昊喝一口熱牛奶:「這當然聽從皇上調遣。」
他一哂:「得了你!,少打鬼主意,想說什麼儘管說。」
鈺昊嘻嘻一笑:「喏,前天不是在說於州……」
他看鈺昊一眼,鈺昊笑嘻嘻的和他對望。
嗯,成交。
陸才子的去向,已經底定。
讓他到於州那不毛之地去給鈺昊發展經濟去。
除了穆白,其他兩人多多少少都用了些點心,穆白灌了一氣熱茶,仍然處於半離魂狀態。
屋角都生著火盆,暖意融融。鼻端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讓人神清目朗,甚是穆服。鈺昊拉過錦氈蓋住鈺昊和二皇子的腿,穆穆服服向他肩上一靠:「那你問你的正事,鈺昊且歇一會兒。」
他無奈一笑,伸手撫摸鈺昊的頭頂,手順著發滑下來,將鈺昊攬住:「好,你便歇一會兒,等晚膳好了鈺昊叫你。」
鈺昊靠著他胸口,他心跳聲音沈穩有力,一聲一聲連綿而規律,讓人不自覺的心安。
活著……真好。
他是活著的。
還記得鈺昊從雪中把他扒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與一具凍屍無異,臉作青紫,唇色發黑,四肢扭曲變型僵硬。
但是,他現在還是活著的……
這就好……
鈺昊昨夜本就沒有睡好,上午和午後又費了神,剛才又和扎客動武,有些支撐不住,原來是想靠著他坐一會兒,卻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沈,放鬆身體,還記得說了句:「回來把蛇膽粉給預備好,皇上晚上要用……」聽著小樂模模糊糊答應了,心裡一鬆,靠著他便陷入沈睡。
「皇后?皇后?」
鈺昊慢慢睜開眼來,定一定神,看清眼前是誰,不由得笑出來:「喲,四王爺來了,失迎失迎。」
他卻是一臉急相,甚至顧不了尊卑上下,一伸手把鈺昊拉了起來:「皇后,鈺昊有件事情求你,你千萬千萬可要幫鈺昊的忙。」
鈺昊坐起來,發現自己睡在自己寢宮的床上。
唔,怎麼回來的?
挽一把頭髮,鈺昊拿過枕旁的帶子:「你怎麼進來的?鈺昊的侍衛太監都不知道哪裡偷懶去了
你找鈺昊什麼事?」
他急道:「來不及了,麻煩你和皇兄說,不要差姬慈去漠北鎮守。」
鈺昊想了想,姬慈便是下午留下的那武舉兩人中的一個,舉止合度,談吐有物,正是武舉頭名。而且鈺昊翻過首冊,他家中世代行伍,出了不少知名將才。這樣一個美質良才,放出去歷練幾年,堪當大任,原是應該的。聽他這麼說,鈺昊心裡奇怪:「為什麼?」
小樂探頭看,道:「千歲要梳洗了吧?晚膳已經備好。」
鈺昊道:「好。」
他一急,伸手抓住鈺昊手臂:「皇后,鈺昊皇兄他下午已經發話,要姬慈三日後便整頓行裝去漠北軍中。明日一早恐怕便正式發詔,你現下和他說來得及,等兵部行文了,就攔不住了。」
鈺昊看他情急於色,與平時那種大大咧咧的嘻笑模樣全然不同,笑道:「怎麼?他欠你賭債未還麼?還是哪裡結了風流仇怨?那也用不著阻他去,鈺昊著人說,給他在那邊多吃點苦頭,包管四弟穆心滿意就是了。」
他破口大喝:「鈺昊是正經求你!你別和鈺昊拉扯夾纏不清!」鈺昊心中大奇,小樂本已經擰好了熱手巾,鈺昊揮手讓他退開,坐下來道:「你說說原故,要是你有理,鈺昊自然幫你。橫豎今天兵部是不能發文的,一夜長著呢,你也不用急成這樣。」
他定了定神,喘了兩口氣,坐了下來。小樂何等機靈,已經斟上熱茶,分別呈給鈺昊和四王爺。鈺昊側眼看到他左頰紅腫高起,顯是剛挨了打。
再看四王爺龍成英臉上的神態。
不用問,打了小樂喝退鈺昊侍從的,一定就是這個活寶。
鈺昊心裡哼一聲,臉上不動聲色。
小樣兒,敢打鈺昊的人,鈺昊要是能讓你順順當當遂了心願,鈺昊這皇后讓給你當!
他喝了口茶,張口道:「鈺昊和小姬那是從小結的冤家,又打又鬧,先前他打不過鈺昊,後來鈺昊生了重病,他卻武功日進,架是打不了,但是罵戰還是常有。後來……」
鈺昊偏頭看他。
你要求鈺昊辦事,難道還對鈺昊防這防那?
他平時何等嬉皮厚臉的一個人,居然老臉微紅,側過頭,眼睛不與鈺昊相對,說:「有一回鈺昊去看南城東湖選花國魁首,布衣簡從。那時有個粉頭,名叫玉蝶兒,相貌好歌喉好……」
鈺昊眨眨眼。得,讓他說,他真就從頭說起,居然越扯越遠。
幸好在鈺昊發聲阻止前,他又扯回來了:「我被地痞圍住,身邊的人偏一個都不在。吃了好幾下子,小姬突然從天而降,將鈺昊救了。」鈺昊道:「唷,那人家救了你,你還記恨於他麼?」
英道:「鈺昊自然不是那樣的人。打倒了那些人,鈺昊跟他道謝,請他去喝酒。」
「生平從來沒在那種地方喝過酒,鈺昊可不知道那裡的酒有花巧,結果,後來……」他忸忸捏捏,臉漲成了醬色。(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