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昊看他們的服色就知道這兩個年輕女官是管教皇子皇女的，那些書真沒白看。
他們頓了一下，又說：「長公主龍雪夜，大皇子龍曉釋，拜見侍君。」
乖乖隆個冬，鈺昊光知道這個侍君威風，不過不知道竟然這麼威風。
連皇帝的兒子女兒都得跟鈺昊客客氣氣行李問安。
以前看電視劇，要擱在大戶人家，姨娘進門還得給少爺小姐端茶下跪呢。
話說回來，他女兒怎麼不叫龍珠？七龍珠，多好聽。
不管以後要怎麼死，現在倒是真威風。
皇帝又抬抬手：「起來吧。賞。」
好，他替鈺昊賞了，鈺昊就省了。
本來嘛，鈺昊也不知道能賞什麼。
看來皇帝早有預備，給公主是緞子和小金錁子，當然啦，這個禮主要就是意思意思。給皇子的也是小金錁子，不過另外一樣就不是緞子了，是文房四寶。
兩個女官又抱著子到皇帝跟前去。這次兩個小孩可不是讓女官扶著彎腰了，是結結實實跪下給他們老爹磕頭。
「孩兒拜見父皇。」
皇帝手一抬：「起來吧。」
kao，真牛啊！
還是過去的父親當的有權威。
看他們那個時代，子都是小公主小皇帝，老子娘都是家養奴才老媽子，成天被小子騎在脖子上大氣不敢喘一口。
都是計劃生育鬧的。要是一家能怎麼生怎麼生，能生多少生多少，你看這子還霸王的起來不？還金貴的要命不？
不可能！
光生一個子，當寶貝似的。
你看人家皇帝，子多了不心疼，虱子多了不癢癢……啊扯遠了。
太后一手拉一個子問：「最近都幹什麼了？吃東西香不香？」
那個龍曉釋不吭聲，倒是龍雪夜嬌生生的說：「尚宮不讓鈺昊吃糖餅。」
鈺昊靠，這小丫頭好毒，一逮到機會就告狀。
那個居松宮的女官權秋水趕緊低頭：「回太后。長公主一吃了零嘴就不吃飯。所以不敢讓他多吃。」
太后點點頭，嗯一聲。
那個皇子龍淺看著就沒精神，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不過這麼小的子就分開單過啊？也有點過份，怎麼著也到了十二三的時候再分啊。
梅妃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兒子小口小口喘氣兒。
唉。這個變態的皇宮，人倫親情都是扭曲的。母子也好，夫妻也好。
得，不提也罷。
稟禮太監展開紙讀那種駢三驪四的官樣文章，鈺昊不大聽的懂也沒興趣聽。
底下的人都避席肅立。估計是因為家宴，所以不用下跪聽。
鈺昊往底下溜眼看，沒有認識的人。
啊，不，有個認識的。
那個曾經打過鈺昊的太監。好像是姓劉，站在下首一個席位旁伺候，鈺昊對他那張臉印象深的很，就是他，沒認錯！
他可沒有那天神采飛揚了，頭低著腰勾著，臉一個勁兒想往暗處藏。
估計這傢伙還記得打鈺昊的事兒呢，可是沒想到短短一個月鈺昊就翻身到這個位子上來了。他是不是怕鈺昊看到啊。
說起來，鈺昊的熟人只有兩個。
白石算一個。
那個一面之緣的楊統領，也是個好人。
可惜一直都碰不上他。
下面開始傳歌舞了，鈺昊的頭皮整個兒的開始疼了，根本看不進去。
皇帝忽然說：「侍君口味偏北邊，上幾道那邊的菜來。」
鈺昊面無表情，其實是在忍痛。
你割肉鈺昊都吃不下，你xx的試試頭頂十斤磚吃飯啊！更何況這十斤磚是用你的頭髮絲兒拴著的。
結果可能是被鈺昊的沒反應刺激到了，皇帝居然側身過來說：「再忍忍。酒過三巡他們就走。」
啐，誰稀罕你黃鼠狼給雞拜年！
可惜這樣的場合白石來不了。
鈺昊真想見他。
底下歌舞翩翩，也有人小聲說著話，互相敬酒，乍一看倒有點像普通酒宴。
不過整體氣氛還是莊嚴壓抑的。太后逗逗孫女兒，又摸摸孫子，老臉笑得像一朵菊花兒。
鈺昊看著他一臉皺折，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
太后轉頭跟皇帝說：「你要有事情就不用在這裡坐著了，你看看，下面的人不要說。自家子都拘束。你和侍君先回去歇著吧。鈺昊看侍君臉色不大好，別是這兩天累著了。」
啊啊啊啊！
太后啊，你太可愛了！
這是鈺昊這兩天聽的話裡最讓鈺昊開心的一句了。
皇帝笑笑說：「好，那兒子就先回去。母后也不要勞累，差不多就歇了吧。」
太后笑：「不用你管。」
皇帝正正容色站了起來，底下的人頓時嘩啦啦又跪了一地。
身邊的兩個小侍，一人架一邊把鈺昊架起來。
呼……快走吧。
鈺昊坐在這裡跟上刑一樣難受。
「恭送皇上。」
啊，行啦行啦，別這麼多禮了。
到了外頭，吸了一口涼絲絲的氣，鈺昊覺得精神真的好多了。
皇帝看鈺昊坐上步輦，忽然指著小侍說：「把紫金冠摘了吧。」
啊啊啊啊！
感動。
這是鈺昊今晚聽到的第二句叫鈺昊感動的話了。
有人上來，三下五除二拔了針，把那個紫金冠從鈺昊頭上取了下去。
結果因為勒太久，一下子輕鬆了鈺昊又失了平衡，咕咚一聲頭向前栽，重重磕在步輦的欄杆上。饒是碰的這麼響，鈺昊居然都沒覺得疼，就是覺得那一下真怪響的，還有。頭有點暈暈的。
皇帝嘴角一動，像是要笑，但是忍住了。身邊的那些人真是訓練有素，對鈺昊的表現視若不見。
「行了，回去吧。」
在步輦上鈺昊把鞋也踢掉了。油然而生出一種四九年的感覺。
解放了啊！
解放萬歲啊！
身體一解放，精神也鬆了下來。
從吃飯的地方回睡覺的地方，怎麼說也得被抬個二十分鐘，鈺昊靠著錦墊，閉眼養神，養著養著就迷糊了。
就這麼一路迷糊，迷糊進了宣德宮，迷糊的被人從步輦上抬下來，放到一個挺軟的地方。有人幫鈺昊解散頭髮。臉上濕熱，熱手巾上肯定滴了香精，味道似乎從臉上數不清的毛孔鑽進去。鈺昊懶懶睜開眼，看到小樂正仔細的替鈺昊擦手。
「別擦了。」鈺昊有氣無力：「弄點水我洗洗吧。」
身上裹的太多，又一直緊繃著，出了不少臭汗。
小樂應了一聲，倒沒有親自去，下面自有人顛顛兒的跑去弄水了。鈺昊看看看屋裡。不像還有別人的樣子，小聲問：「皇帝呢？」
「萬歲爺去文英殿了，說是有國事。」
嗯，太好了。
水備好了，鈺昊不要人扶，自己爬進桶裡好好搓揉了一番，又自己爬出來。不過鈺昊的體力也只有這麼多了，等鈺昊從桶裡出來，已經爬不上床了。小樂過來把鈺昊扶上床，然後拿了布替鈺昊擦頭髮。
可憐的頭髮，不知道還能在鈺昊頭上待幾天。
這兩天被又扯又拉又揪的，剛才在桶裡鈺昊都看到了，掉了一把，浮在水上一層黑。
真可憐的頭髮。
更可憐的鈺昊。
小樂小聲說：「鈺昊給主子揉揉背吧。」
鈺昊嗯一聲表示同意。
小樂把鈺昊的裡衣解開，腰下面用被子蓋住，腰以上用一張薄綢蒙著，手法純熟，按的有板有眼。
唔。還真是挺舒服的。
小樂又乖巧又能幹，當初怎麼會被派去服侍鈺昊這麼個小人物呢？
這個想法在腦子裡微微一轉，太累了也不在意。
「唔……行了，你也歇著去吧，替鈺昊留一盞燭不要熄……」懶洋洋打個呵欠，翻了個身。綢子光滑微涼，纏在身上挺舒服的。
小樂答應了一聲，慢慢退了下去。
明亮的燭光一點點弱了，屋裡暗下來。
鈺昊瞇著眼看著帳子上繡的暗花。用的絲線與帳子本來的顏色差不多，平時從外面看不出，要睡在裡面，而外面光亮的時候看，才看得到。而光太亮了了也不行，這個亮度最好。
連綿不斷的花枝花葉，很纏綿。
這一頂從外面看不怎麼樣紅帳，從裡面看卻是巧奪天工。
鈺昊睡在這麼一個繁華盛開的夢境裡，找不到自己的重量。
白石怎麼樣了？
鈺昊將來會怎麼樣？
想了又想，翻個身再翻個身。
小樂輕聲說：「侍君要喝水麼？
鈺昊想了想：「不要茶，白水就好。」
他答應了一聲。
眼前一片朦朧的紅，帳子撩起一點兒，有人坐在床沿上，把水遞到鈺昊唇邊來。
鈺昊欠起身兒來，喝了一口，說：「辛苦你了，你也睡去吧。」
鈺昊不是有錢人家出身，不會半夜使喚人倒茶打扇捶腿，小樂服侍鈺昊很久也知道鈺昊的習慣是一覺到天亮。
他把杯子放到一邊，手按在鈺昊太陽穴處輕輕打圈。
嗯，也挺舒服的。
「你這一手跟誰學的啊，挺管用的。趕麼也教教鈺昊……」
一聲輕笑：「好，不過你得拜朕為師，再送些束修，可不能白教。」
鈺昊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
那人雖然已經拆了頭冠脫了外袍，可是肩膀明顯比小樂寬。
臉孔雖然逆光看不清，可是這麼說話的只有皇帝。
鈺昊一下子抬起身，向後縮了縮，試圖拿那個纏的亂七八糟的綢子把自己擋起來。
雖然大家都是男的，鈺昊有的他也有他沒的鈺昊也沒。可是經過昨晚，鈺昊怎麼可能安睡虎口？
他呵呵一笑，褪了鞋子躺上來：「累了？」
鈺昊往裡縮縮，他順勢就躺在床的外側：「辛苦你了，今天事情多了些，明天可以多睡會兒。」(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