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才知道,當時是扎客在前往玉門國的途中,遇到了他們,新仇舊恨使扎客喪失了理智,於是,他便使出了幻術書中的禁忌招式--冰山絕流,由此出現了上述的淒慘怪異的景象。
寒冷直刺入真武軍士們的骨髓,他們被凍得癱瘓麻木了,他們身上皮皺肉裂,豁出的大口子裡,流出了血水膿漿,腳也開始潰爛腫脹。他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他們的牙齒打顫而咬斷了舌頭,流著鮮血,凍得冰塊一樣的舌頭一塊塊掉落地上。
他們匯合在一起了。為了取暖,他們相互間磨蹭,跳個不停;用手敲擊著胸膛,向他們凍僵的臉吹熱氣。隱藏在黑暗中的扎客,黑暗對他再合適不過了,看到了真武大軍在忍受的痛苦,他笑了,冷笑,就像他用幻術所製造的冰冷天氣。他笑得很天真,像個不懂事的少年。
真武軍士們在向陳易然哭喊:王啊!給我們一些火種吧!給我們火種吧!不然的話,我們都會在你的面前死去,我們的**再也無法忍受嚴寒酷雪了。我們的人快凍死光了。
陳易然把一個金球拋到天上,以幻力支持它不斷膨脹。金球中是一隻撲扇著火焰翅膀的三足烏。光熱就此產生,真武大軍歡騰起來。但三足烏並沒有支持多久,便自墜落消失,連日的疲憊和焦慮使得陳易然的功力銳減,他已無力對抗煞氣極重的冰山絕流了。
只有軒兒有此功力,只有他才能使我們暖和起來。陳易然悲憤的說,遺憾中透出無限蒼涼。
玉門國。
玉門國的王宮裡,白石和寒若軒正玩著幻術遊戲。白石用幻術召喚的藍色蝴蝶和寒若軒的紅色蝴蝶糾纏飛舞,聲勢浩大。
寒若軒依風而立,轉過頭看見白石閃亮明媚的笑容,他的右手發出好看的幻術光。寒若軒忽然聽見王宮中傳來的祭天的歌聲。追魂一樣,莊重而又妖嬈。
天之曠兮,無邊無崖;天之善兮,無私無生;陽光普照。撫育萬物;雨露豐沛,滋潤眾生;逝者升天,生者降地;彼蒼者天,輪迴主宰;千秋萬載,旌歌流傳;悲歡沉溺。難到彼岸;
天之變幻,懲惡揚善;天之變幻,懲惡揚善……
寒若軒忽然聽見女佳的聲音,輕盈而溫暖,如同剛剛落定的塵埃。她說:軒兒,你知道嗎?你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人。你的強大,英明,傲岸乃至內心深處最溫柔的脆弱,都值得我用整個生命去仰慕和維護。從來到這個世上看見你第一眼。我就下決心永遠追隨你。在飄忽叵測風生水起的時光裡,我對你的信仰始終如午後最淡漠的陽光,看似那般無關緊要,實際卻早已融入血液,化為生命的一部分。大風中我遙遠的眼神無喜亦無悲,可是誰知道那後面有一生不離不棄的堅持?誰知道?--不需要人知道。軒兒,我是為你而生,也注定為你而死。然後她低下頭去。嫣然一笑。
寒若軒的心忽然有一下輕微的刺痛,像塵封的夢境赫然出現在陽光下。女佳帝冠霞帔,說我走了軒兒,你要好好活著,最重要的是別辜負我哥哥。然後寂寞地笑著轉過身,踩著幻術的雲朵風華絕代地向北方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這是玉門國的王宮裡迎來了風塵僕僕的扎客。
他對白石太子說:白石你別多心,我來不是為了奪走軒兒,軒兒救過我的命。所以說我的生命屬於軒兒。扎客接著說:從某種意義來講,軒兒應該是我的主人。
白石大笑:你算是放棄了自尊嗎?扎客說:我已經和軒兒融為一體了,軒兒的榮耀就是我的榮耀,我追隨軒兒,就是我最大的自尊,我來投靠軒兒,也就是投靠我最大的自尊。白石說:可你的國家滅亡了。扎客大慚而面紅,半晌無語。
許久以後扎客說:白石我告訴你吧,要是我得到了軒兒,天下九州就都成為琉璃國了。白石笑笑說:我理解。扎客坦然說:你應該理解。白石說:人王之上。萬乘之主,我的軒兒。
扎客說:也可以說是我們的軒兒。白石笑:軒兒現在只屬於我自己。扎客說:白石你不能這樣,我千里迢迢的就是奔軒兒來的,再者說了,我替你們玉門國化解了一場危機,陳易然的幾十萬真武大軍已經被我凍結在崎嶇的山路中了。
你說什麼?寒若軒問。扎客大笑,抱住了他,把路上的經過講述了一遍。扎客笑容依舊天真,像是剛做完一場有趣的遊戲。寒若軒瞪大眼睛一言未發,他心裡清楚,化解寒冷,陳易然的功力不夠。他臉上的憂慮瀰散到風裡。一瞬間陰雲聚攏,水汽凝重得要掉下雨來,他的心中大痛、絞痛、以至於最終引發了惱怒。
你不就是專門找我來了嗎?來吧來吧。寒若軒起身按住紮客,撕下自己和對方的包裝,從扎客後面深入進去。扎客痛快大笑:我的軒兒、我的軒兒,叫個不聽。白石也天機自動,昂然挺起,動情的抓住寒若軒,找到他後面雙玉堆的突破口,挺刺進去。
扎客在前,白石在後,寒若軒居中。三位一體,如水波蕩漾,如乾乾御風。進出之間、節奏自動調和;呼吸交響、極樂隱密其中;歡呼吶喊、笑聲猶如涅磐。三個人的幻術光也都從各自的密處和心臟部位放射出來,如夢似幻。三陽開泰,宇宙絕響。
軒兒真乃天下至寶,攻受皆宜。白石說。
我為軒兒不惜犧牲我的一切,我的最大願望就是和軒兒化為一體。扎客說。
黎明前的黑暗。
在冰凍的痛苦煎熬的真武國大軍們,雖然面臨著難以逾越的險隘,但還是把那腳下的土地就當作一個合適的地方。他們駐停下來。因為他們太疲憊了,不想再走下去了。
蔣含對著天空吶喊:但願我們在這裡,最終能見到太陽的升起,難道我們不配得到這種恩惠嗎?難道這個地方就是我們的絕殺之地嗎?如果不該如此,那麼現在,在光亮出現之前,在層層包圍我們的冰雪和黑暗中,我們將會看到開闊而恢宏的天空。明媚的陽光將會普照我們。正當他在心裡如此默念著的時候,他所盼望的明媚的陽光果然出現在遙遠的天空上。
太陽冉冉升起,陽光普照大地,所有的生命沉浸在令他們感受愉悅的震顫裡。陽光和熱量的酷熱把空氣燃燒起來,使得冰雪消融的無影無蹤。人們從他們所立足的山頂上可以遠眺開闊的平原、河道、黑壓壓的森林,還有遙遠的地的盡頭大海反射的紫光與空中一條靜止不動的直線渾然一體。在叢林、峽谷、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飛禽走獸又相繼走出它們賴以保存生命的洞穴,出現在人們的面前,這些喧囂順風吹進佇立山頭的人們的耳中。他們高叫著手舞足蹈,彷彿在歡慶自太古以來人們渴望而被關閉著的生命之門的驀然洞開。溫暖又回到真武國大軍們中。人們開始歡欣鼓舞。快樂的歌聲響徹雲霄。
但蔣含發現那清晨初升的陽光和熱量尚不足以使他們的困窘發生逆轉。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天空中竟然出現了兩個太陽。並且那個發著強力光熱的太陽正在向他們靠近。
是軒兒來了,只有他才能化作太陽,消除邪惡的幻術。蔣含興奮的大喊。
軒兒回來了?陳易然的大悲突遇大喜,靈體大震,以至於癱軟在地。
寒若軒回到真武。
寒若軒在與扎客、白石的一番痛快淋漓後,下狠心吸收了他們的一些能量,致使扎客和白石疲憊酣睡,他就攜帶著自己和扎客、白石的能量化作了太陽,破除了扎客的禁忌幻術——冰山絕流,以解救陳易然和他的真武國大軍。
寒若軒抱起在地上癱軟的陳易然。他第一次意識到陳易然的頭髮已經這麼長了,一直垂到腳跟,風吹飄動,像是一團烈焰,又像是扯不斷的纏綿的塵緣。
清醒的陳易然回過身抱住寒若軒說,回來了,我的軒兒。
他的疲憊而焦躁的身體在寒若軒的懷裡蜷縮著就像一個孩子,寒若軒難過地掉下淚來。而陳易然的笑容忽然變得曖昧而憂傷:軒兒,你回來了。我不打了,我這就撤兵。
寒若軒說:撤兵吧,我早晚會回到你身邊的。陳易然痛苦且驚訝說,軒兒,不能這樣,難道你還想回去?回到白石那個雜種身邊去。
寒若軒說:歷史的軌跡不容更改,有些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如同某些星斗的交相輝映,複雜地把彼此的光芒融和在一起。寒若軒說:北斗七星就始終圍繞著北極星旋轉,循環往復,週而復始。北極星是我的命星。寒若軒說:易然,你仔細的看過北斗七星沒有?我確定你能在其中找到你自己。
陳易然愣了一下,說我不知道,軒兒,我不知道。命運是這樣的已成定數又難以預料。我們自己也不過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罷了。軒兒,我經常在夢裡看見你,你還是那樣的衣裙翻飛地立在高處,透過濃郁的梧桐樹林和燦爛的櫻花樹林,凝視著依稀的王宮,臉上一片隱忍的幽怨和哀傷。說這些的時候陳易然平靜的臉上爬滿超然的笑紋。讓寒若軒一瞬間悲哀地感到,他又滄桑了許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