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春輕輕依在我肩頭：
「感覺到了，軒兒，這是皇軒兒第一次這麼對我說話，我心裡好幸福。」
我說：
「春兒，可我過去為什麼就沒有感覺到呢？那豪華的皇宮，那美麗的御花園，那隨心所欲的樂趣，那馳騁郊野的遊獵……除了熱鬧、刺激之外，這些微妙的東西，我怎麼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呢？春兒，今夜真美好，多陪我走走。」
司春說：
「好！」
晚上。紅燭吐蕊，檀煙生香。水月觀。室內。我在讀書。司春在桌前習字。
我說：
：春兒，你的字柔中含媚，媚中有骨啊。「
司春抬頭：
「軒兒過獎。書看完了？「
我說：
「看不下去了。我今日才覺聖人的文章一無是處！來，讓我寫寫字。「
我寫完字看著司春說：
「春兒，你對我太好了。一直追隨著我，東奔西走，風風雨雨：
司春說：
「今生今世，我生是軒兒的人，死是軒兒的鬼，永遠跟隨軒兒。」
建文：朕的心情好起來了，來來來，朕想彈上一曲，你來伴舞。
湖塘。白天。荷葉半萎，蓮篷朵朵，水鳥翻飛，漁舟出沒，歌聲蕩漾。我們打扮成漁民模樣泛舟湖上。
二皇子扮成漁翁模樣說道：
「軒兒，你可坐好，我要撒網了。「
熊執法說：
「二皇子，還是讓我來吧，你撒了半天網，連條魚孫兒也沒捕到。「
二皇子說：
「捕魚要有耐性。有軒兒在船上，不要說是魚，就是湖裡的蛟龍，也早退避三舍。「
我笑著對他們說：」你們哪裡是捕魚的人！捕不到就算了，倒要連帶到我頭上！「
司春說：：」軒兒不必介意。我們能夠出來，漁翁之意不在魚。在乎山水之間也。軒兒，今天玩得開心吧？「
我點頭說：
「開心，開心。長這麼大，我可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小船過去可從來沒有坐過。置身在那毫無顛簸感的大船上，哪能體會到泛舟湖上的樂趣？「
司春說：
「等我學會了划船。改日和軒兒單獨出來，就咱們兩個，如何？「
我說：
「我也要學的。我盼望能盡快學會游泳。你看漁民們那些幾歲大的小孩子，在船邊鑽來鑽去，水鴨子似的。我想一個人脫了衣服，赤條條地遊戲在水裡，自由自在，那感覺肯定沒法想像。「
司春說：
「軒兒不要冒險，人可不是生活在水裡的動物。那不安全。「
我說：
「你剛才不是說想和我單獨泛舟湖上，我們都不會游泳，掉進湖裡可怎麼是好？「
司春說：
「軒兒科說的也是。水月觀裡的池子可以學習游泳，可惜天氣涼了，等到明年夏天，我陪軒兒一起練習。「
我自言自語似的說：」難道我們要在這裡住到明年嗎？「
司春說：
「這種無憂無慮、相親相愛的幸福生活，難道過一輩子還能厭倦？「
我若有所思：
「的確是啊，可我是亡國之君……」
二皇子突然嚷叫：
「哈哈。一條大魚，一條大魚！路西法，快來幫幫我。」
二皇子突然嚷叫：
「哈哈，一條大魚，一條大魚！路西法，快來幫幫我。」
路西法說道：
「我來了！呵，是一條大鯉魚，有四五斤吧？二皇子，你可要慢點。可別讓它給跑了！好不容易抓到的啊！」
司春對我說道：
「軒兒。他們可捕到了，快出去看看。」
二皇子和路西法在收網。魚在收攏的網裡跳躍。附近兩三條漁船圍攏過來，幾個漁民站在船頭觀望、指點。漁民甲：好了，快把網拉到船裡去！「
開始二皇子和路西法以為人家是來表揚他們的，一臉的驕傲的表情！可是一聽這些漁人說的話，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漁民乙說：
「看他倆笨手笨腳的，都是生手。「
二皇子一聽忙開始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說道：
「你這自投羅網的魚，插翅也別想飛了。「
路西法伸手去抓去：」看我的吧。「
船猛然晃蕩，網開一面，魚掉在了船頭。二皇子撲上去抓。連人帶魚落入湖中。
眾漁民：
「哈哈哈，這幾個帥小伙那裡像個打漁的。「
路西法說：
「你會游泳嗎？快抓住槳。「
二皇子嗆了口水說道：」我不正在學游泳嗎？你讓我抓住槳，我靠兩腿還能游嗎？「
二皇了用力拉漿，中西法滑手，二皇子仰面跌入水中。小舟在打轉。我和司春都驚慌失措，相擁跌倒在烏篷中。路西法救二皇子出水。漁民們幫他們上船。
漁民甲說：
「他們忙了半天，什麼也沒捕到。給你們分兩條。「
漁民乙說：
「我也給你們兩條，接住！「
二皇子說：
「謝謝了。「
「軒兒，我們回去吧，天不早了。」
夕陽薄山，湖面霞光萬點，波光粼粼。路西法划船。我和司春立船頭。
我看這著景色忍不住說：
「黃昏的湖色真美！」
司春說：
「可惜這些漁夫漁婦們不會欣賞！」
我搖了搖頭說：
「春兒，你錯了。他們本是這湖色的一部分啊！」
吳江。張無毒府宅。水月軒。我同隨行舊臣在苦心積慮地秘密籌劃。
張無毒說：
「皇上，李大人、梁大人從京城來了。」
我忙說：
「快快請進，我正愁沒有他們的消息呢。」
李平、梁仁看到我後眼睛紅了：
「微臣叩見皇上。」
我說道；
「快快請起，以後見我，不可再行叩拜之禮。」
李平說：
「微臣實在思念皇上。皇上和娘娘近來可好？」
我說：
「有張無毒照料，這裡一切都好。——大家都坐吧。正好，集思廣益，你們為我謀劃謀劃下一步的方略。」
李平說：
「先允許我談談京城那邊和外面的消息。」
我說：
「我巴不得呢，可這裡閉塞得很。得到的消息都是道聽途說。」
李平：
「克震王登基，新年伊始，偽皇帝已改號永樂。對逃亡的原大臣，一律削奪官銜；錦衣衛逐一落實他們的下落，嚴格監控他們的言行。所以。潛伏下來的大臣們雖然對皇上忠心耿耿，但要有所作為，都很難啊。副都御史陳民現在深受永樂器重，此公以打擊陷害舊臣故將為能事，羅織罪名，逞其淫巧，斷獄苛酷，牽連無數，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許多人都遭誣陷自殺。很多人被奪職，幽禁在私第。有人甚至敢向寧王伸出魔爪，讓皇上對寧王也疑慮重重。」
我說：
「這真是小人得勢啊，將來必無好下場。」
李平說：
「全國上下現在從名義上都已歸順了偽皇永樂，連雲南的西平侯也不得不委屈求全。永樂次子被封為漢王，封地就在雲南，可見他們對雲南邊陲的重視。但漢王遲遲不去封國，一直滯留京師。外面都在傳論他有陰謀奪嫡野心，這一點看來已經很明朗了。另外，永樂恢復了被削奪的藩王封號，但他這欲奪先予的策略昭然若揭，藩王的近衛軍幾乎全部被取消，且動輒獲罪，已有齊王、岷王被削爵廢藩，降為庶民。寧王朱權最為狼狽，既不讓再回燕北。要求去蘇州、杭州也未被允准，最後仗著勞苦功高，強行去了南昌，永樂就只好把他的封國定在了南昌，只給圈了很小一塊地盤。寧王鬱鬱不得志，可想而知。」
梁仁說：
「寧王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當初他若不和克震賊聯手，不聽他的花言巧語，哪能落到如此下場！」
李平說：
「皇上，還有一個重要消息：谷王改封長沙。但他並不滿足，狂妄地以為克震王做得皇帝，他也做得，正在秘密招募死士，圖謀不軌。他甚至私下放風說，皇上根本沒有被燒死，而是他私下放您出城的。」
我說：
「這廝首鼠兩端，不可依賴。當初克震王謀反，他第一個跑回來躲到我的身邊。克震王打到了南京，又是他打開金川門放克震王入的城，現在呢，又要和克震王做對了。」
張無毒說：
「谷王只是一個狂妄自大、見風就倒的小人，成不了大事。」
梁仁說：
「克震賊下邊的小人越多越好。他內部只要鬧起來，我們就好起事了。」
李平說：
「朝廷將要對異邦動武。永樂上台，想教訓教訓這些不聽話的異邦，也好顯顯自己的威風。」
大哥說：
「他這是為了轉移國人的矛盾視線。他明知自己登基大逆不道，就想借戰爭方式耀武揚威一番，以顯示自己天下無敵，堪作天下蒼生的君王。他敢興師動眾，勞民傷財，我們推翻他就有機會了。」
我說：
「兩位愛卿提供的消息很珍貴。咱們商議一下今後的復國之策吧。」
李平說：
「臣和梁大人這次專程趕來，正為此事。臣以為，在秘密聯絡、發展我們自己力量的同時，要充分利用、培養克震賊的異己力量，讓他四處受敵，多方掣肘，疲於應付，防不勝防。讓它內部生亂，禍起蕭牆，我們再趁勢而起，奮力重擊，不愁大事不成！」
我說道：
「好！你們要派人把這些情報進一步核實。對已廢藩的齊王、岷王，我們要聯合他們；對寧王，可以派人試探試探，他是個不甘人下之人，又被克震王耍了猴子，自然心中憤懣。只要有他聯手，我就如虎添翼了。漢王自恃功高，驍勇善戰，哪裡容得下毫無軍功的文弱哥哥當太子？我們要煽風點火挑撥挑撥，讓他們兄弟相仇，父子相疑，骨肉相殘！還有那個野心勃勃的谷王，要助長他的野心，讓咱們收買的義士混進他的近衛軍中，幫助他盡快發難。」
眾：是，皇上，我們馬上分頭行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