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大哥他們回來了:
「軒兒,村上只有七戶人家,三戶家破人亡,其餘四戶只剩老病殘弱,除了討口水喝,根本沒有糧食。」
我問:
「那他們靠什麼生活?」
二皇子說:
「他們說是靠打魚為生。連年打仗,丁壯參軍都死在了戰場。有幾條漁船,克震王渡江時也被徵用了。」
這時幾個篷頭垢面的老人、婦女、孩子躲在院門後窺視,面透驚恐。
我對他們說:
「走,找一家看看。」
我們眾人進一茅屋。一農婦在喂病榻上一老嫗吃一種糊狀物。老嫗不住咳嗽。一個三四歲男孩偎農婦懷邊,眼巴巴望著碗。
小男孩對那女人說:
「媽,我餓。」
老嫗大咳一陣後說道:
「我不行了。快給孫兒吃!」
農婦一回頭看見陌生人入,大恐,欲將碗藏起,不知所措。:
「官爺,你們還要我們幹什麼?我們什麼也沒有了。」
我說:
「真是民不聊生啊。別怕,我們路過這裡,想找點吃的,看你們日子這麼艱難,算了,算了,我們現在就走。」
農婦大膽地說:
「我們中午就這麼一碗野菜糊,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招待。要是喝水,我去給你們燒。」
我擺了擺手說:
「不用了。——咱們走。」
二皇子失望地說:
「我這錠黃金,連一個蒸饃也換不到。」
隨手扔了。
熊執法說:
「我這尊玉佛,價值連城,現在連張餅也不值,就送給這家百姓吧,願菩薩保佑他們!」
隨手放在窗台上
我望著湯湯河流:
「該往哪裡去?」
大哥觀察看著地形:
「軒兒,一直向下遊走,如果能遇到船,我相信可以往蘇州那邊去。」
我無可奈何地說:
「諸位愛卿,上路吧。」
傍晚。我們一行飢腸如煎。疲憊已極,拄刀持杖,相扶相攙,連滾帶爬,狼狽絕頂。
我絕望地說:
「諸位愛卿。我堅持不下去了,我要命絕此路了。」
熊執法說:
「軒兒千萬珍重,不可悲觀。看,前面是座小廟,今晚就在那裡安身吧。」
二皇子說:
「我敢打賭是個龍王廟,我賭一隻燒雞。」
路法說:
「我打賭是所土地廟,我賭一條火腿。」
熊執法跳到廟前說:
「你倆都猜錯了,是祖師爺廟!二皇子把你的頭摘下來做燒**;熊執法把你的胳膊卸一條做火腿吧?」
眾人勉作苦笑。至廟前,一個個癱倒。
我看殘損的廟額:祖師廟!
大哥說:
「軒兒。民間稱說祖師爺,傳說有求必應啊。」
張無毒說:
「皇上是真命天子,是大地人間的真佛真神,他再靈驗,見了皇上,不說讓皇上三分,也得平起平坐。」
我苦笑一下說:
「我是神佛就好了。」
二皇子扯上熊執法說:
「走,到後殿看看。」
熊執法說:
「哎喲。我累成一條直棍了,要去你去吧。」
二皇子說:
「走啊,遇上妖精,我一個人打不過。」
二皇子和熊執法逡巡入後殿。院中荒草萋萋。廊下一骯髒道士蹲向鍋中大便。鍋水沸騰,煙火裊繞。此乃張真人。
二皇子掩鼻,低聲說:
「瞧,熊執法,有個臭道士在拉屎呢。哇,真敗興!」
熊執法說:
「他在往鍋里拉屎!我想他不是瘋子。就是有心使壞,自己把鍋用過,離開時故意弄髒,讓我們後來者用不成。哇,噁心死了!」
二皇子轉過牆角對道人說:
「喂,這位體面的道爺,怎麼可以往滾水鍋里拉屎啊,你瘋了嗎?」
張真人匆忙提上褲子:
「胡說,誰往鍋里拉屎了?」
二皇子說:
「就你!當面被我倆看見,還嘴硬!」
張真人說:
「就是沒有!——沒看見我在做飯嗎?」
二皇子說:
「胡說!做什麼飯?我分明看見你把屎拉進去了。還嘴硬!」
張真人說:
「我在煮餃子,不信你們來看看嘛。都怪你倆打擾了我,下的餃子不夠可沒有你們的!快幫忙燒火,不然,我一個也不讓你們吃。」
二皇子一看說:
熊執法盡:
「可是二皇子,你沒見他剛才把屎拉進去嗎?這麼好的餃子,全讓這個瘋道士給糟踏了。」
大哥這時走了進來說道;
「嚷什麼呢,皇上得到後院住。」
二皇子說:
「軒兒,上這個瘋道士在煮餃子,可我們分明看見他把屎拉進了鍋裡。」
我眼睛一亮:
「哦,真有這回事嗎?」
瘋道人:
「他胡說,你們看看,這鍋裡除了餃子哪有什麼屎!——皇上,誰是皇上啊?他是皇上?皇上怎麼這身打扮,我看他和這後面的祖師爺倒是長得蠻像。」
大哥施禮說:
「敢問這位道長是何方神仙?」
瘋道人:
「不敢,免姓張」
張無毒竊笑:
「張道長煮這麼多餃子一個人能吃得下嗎?」
瘋道人::
「你們口饞了嗎?」張無毒竊笑:
「張道長煮這麼多餃子一個人能吃得下嗎?」
瘋道人::
「你們口饞了嗎?」
熊執法一聽拔刀,靠近瘋道士:
「你竟敢這麼和我們說話,多謝你做的飯!」
突然揮刀向瘋道士削去,道士縮身一躍,閃開,拔腿就跑。
瘋道士邊跑邊回首:
「殺人了,殺人了!我可先趕路了,前面有個鎮子,我想吃什麼就有什麼。」
我對熊執法說:
「熊執法,他一個瘋子。何必要殺他呢。」
熊執法:
「他說話難聽,我知罪了。」
同春說:
「餃子煮好了嗎?快給皇上盛。」
張無毒說:
「皇上,快吃吧,一大天都沒吃東西了。」
我說道;
「我的確餓壞了。嗯,味道真好。諸位愛卿。都吃吧。」
眾人爭以棍子作筷,就鍋中取餃。
我說:
「我今晚才算吃了一頓飽飯。諸位愛卿可吃好了?」
眾臣:
「吃好了。」
我說:
「那就早點休息,明早好趕路。」
河邊。小鎮。白天。街頭行人寥落,門市冷清,客棧寒酸。我們一行混跡其間。至街頭關卡處,牆上貼有一些追捕逃亡的聖旨、畫像。
大哥說:
「軒兒,留心。」
關守仔細審視著每一個過往行人看到我們停了下來:
「你們幾個,哪裡來的?去哪裡?」
大哥說:
「我們是洛陽的,去蘇州會朋友。」
說完暗塞關守一錠銀。
關守把銀子一揣:
「快走!你!你!你!還有你!走。快走!」
大哥一指我說:
「我們是同道的,給個方便。」
關守:
「不行。上面有令,一律扣下,等驗明正身再說。」
我們剛一動關守:
「放肆!把這幾個人全部拿下!」
關兵欲縛我,我拔劍,手刃一關兵。雙方大打出手。我等邊打邊闖關奔逃。
關守:
「快擊鼓報告將軍,不能讓他們逃掉。」
鼓聲急起。我等奔出鎮子。追兵不捨,越來越多。
大哥說
「趁現在他們援兵未到。你們快保護軒兒離開,我和張無毒和大人留下掩護。」
熊執法說:
「快走,軒兒,我們在這裡太招眼了。」
我和二皇子等向河岸林中奔去。
二皇子說:
「看,軒兒,那邊上來一隻小艇。」
路西法說:
「像是一隻漁船。喂,船家,靠岸來!」
二皇子說:
「我看這船是過路的,你看它開得多快。喂。船家,我們要乘船!」
小船向岸邊攏來。林子後面殺聲逼近。船上一老一少兩人。近岸。
張無毒驚喜地說:
「那不是楊管家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楊管家說:
「啊,少爺!老爺聽說了京中變故,惦念著少爺您的安全,要我和兒子去京城打探消息!」
張無毒說:
「太好了。皇上,娘娘,快上船。」
眾人急急上船。大哥他們創痕纍纍出林子近岸,後面追兵叫嚷猛追。又有一騎馬的將軍躍至。
大哥說:
「你們快走!」「快去救他們兩位!」
二皇子說:
「不行,軒兒,顧不得他們了。船一靠岸就走不了啦。楊管家,快開船!」我說;
「一起走!」
他們趕了過來。
吳江。張無毒府宅。豪宅中一處僻靜小院,花木掩映,亭台流水。
張無毒說:
「皇上,您和娘娘就住這清遠軒。」
我說:
「可以,好極了。這清遠軒不如改成水月觀吧。還是這樣吉祥。」
張無毒說:
「請皇上賜書,臣馬上安排更換。」
我說:
「篆書可好?外人哪想到是朕的墨跡啊。」
眾人說到:
「皇上聖明。」
晚上。月光融融,微風習習。水月觀。我和司春在花園中散步。
司春說:
「皇上,夜色多麼醉人。」
我說:
「是啊。我此刻覺得整個世界都沉睡了,只剩下我們兩個,還有身前的這一片園地。」
司春說:
「我覺得是和軒兒處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上,遠離了塵世的爭鬥、殺戳。皇上,您看,那遠處騰起的霧氣正在把一切都抹去,除了眼前是真實的,一切都成了虛幻。多想讓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啊。」
我說:
「春兒,我想那天界的勝境,也正是這個樣子吧。你聽到什麼了嗎?夜這麼靜,我彷彿聽到了仙國的樂音在隨霧氣迴盪,我聽到花和葉在娓娓輕談,我聽到兩隻小鳥躲在愛巢裡呢喃著自由和幸福,我聽到池子裡小魚們在輕歌曼舞,我還聽到……春兒,你心中流淌著的一種聲音!」
司春說:
「我心中的聲音?」
我說:
「是的,春兒,還有我心中的聲音。那麼輕柔,那麼甜蜜,輕輕地摩挲、激盪在一起,讓人快慰,讓人心醉。你沒有感覺到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