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最後一個高等惡魔被黑巖砍倒後,四下的低等惡魔一哄而散。不過這些惡魔並沒有跑遠,而且在不遠處游弋著,嗜血的眼神惡毒地窺視著黑衣的少女。
急於逃跑的少女,無意間隨著敗退的大惡魔艾奇杜娜,墜入了魔界。眼下維持著魔界之門的魔兵器被自己拿走,魔界這一端的石門也被破壞了。食物補給在匆忙中沒有帶,緋紅女皇也在之前的戰鬥中遺失了。傷痕纍纍的少女,蹲在地上擦拭著閻魔刀的刀鋒。
青色能量和魔力的恢復速度永遠跟不上使用的節奏。又是一波惡魔的襲擊,黑巖剛剛恢復的一點青色能量便很快消耗殆盡了。
意識到呆在原地除了等死什麼都做不了後,黑巖收拾東西出發了。找到遺落在樹叢裡的湛藍玫瑰,黑巖在艾奇杜娜死後的木屑堆裡意外地發現了幾枚連在一起的種子。這是艾奇杜娜用來控制樹木生長的核心,也是類似克雷多的盾牌和冰之襲擊者們的觸角一樣的半魔兵。不過再被黑巖的惡魔之手吸收之後,卻已經沒有了控制植物的特殊能力。
這是輪迴之書上,對於新能力的介紹。這樣的能力,讓黑巖不由得大喜過望。這才是真正的概念型能力啊!無視級別的觸手必殺能力,在這個空間裡的作用可要比閻魔刀強多了。黑巖隨手握住一棵路邊的籐蔓,心念一動,籐蔓便迅速枯萎、乾裂,在不到五秒的時間裡,就連周圍的一大片籐蔓一起,化作了一地殘渣。
但是,這樣的能力,對於眼下的情況卻也沒有太大作用。森林裡並沒有什麼觸手,有的只是層出不窮的惡魔。一波又一波的戰鬥,不給黑巖喘息的機會。而帶著或許有其他惡魔之門的期望,黑巖的魔界之旅便這樣莫名其妙地展開了。
在黑暗的森林裡,最大的麻煩就是打不完的惡魔了。高階惡魔攻擊手段多、防禦高,低階惡魔數量大。經歷數次交鋒後,黑巖卻發現,對付起這些雜兵,自己用得最順手不是之前最愛用的潘多拉和路西法,反倒是自己最不喜歡使用的閻魔刀和湛藍玫瑰,成為了對付這些惡魔的主力武器。閻魔刀自不用說,本身就有強大的魔力,黑巖只需揮舞它,就可以直接砍斷大部分低等惡魔了;而湛藍玫瑰的作用,卻是黑巖始料未及的。惡魔大都有堅硬的甲殼和很強的自愈能力,想要傷害到它們並不容易。不過湛藍玫瑰的構造,似乎正是針對惡魔的這種特徵而製造的。利用破甲彈破開防禦,再利用穿刺彈對惡魔甲殼底下的血肉造成最大程度的傷害。雖然對於高等惡魔並不足以致命,但是這也讓湛藍玫瑰成為了一種閻魔刀之外的主要攻擊和牽制手段。相比之下,新得到的三件魔兵就有些太過浪費了。雖然在進攻上它們要比僅有c級的湛藍玫瑰和根本無法正確使用的閻魔刀強,但是耗費力量的起點太高,反而不適應現在的戰鬥了。
連續的戰鬥,最直接的收穫就是飛速上升的榮耀之魂。
很快,黑巖就湊夠了三級槍所需的榮耀之魂。本身的力量並不大,三級槍需要的魔力雖多,但是手槍和鐳射炮畢竟沒什麼可比性,比起黑巖自己創造的技能,可以算得上是很環保了。而比起一級槍,二級槍和三級槍的充能方式更加奇特了——二級槍是將魔力附著在子彈周圍,三級槍則是直接讓魔力壓縮到子彈內部,可以極大地提升子彈的貫穿能力。每升一級,所需的能量都會成倍增加,加強版的充能大炮黑巖自然是不用想了,但是三級槍所需的魔力並不多。
有了三級槍,黑巖的壓力一下子小了很多。所以在戰鬥之餘,少女也有了空暇去考慮其他問題。魔界的生態環境似乎和人間差不多,也有河流和樹木。雖然水源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是僅僅靠接觸就能感覺到魔力的一些果實,黑巖可是無論如何都是不敢吃的。假如無法馬上脫離魔界的話,不等被惡魔打死,黑巖首先就會被餓死吧。
而離開這裡又從何談起?來時的惡魔之門已經破壞了,原有的四座惡魔之門,現在也僅有兩座可以使用了。而在眼下的情況中,黑巖倒也實在沒什麼功夫考慮這些事了。在魔界,高階惡魔也只是幾個雜兵而已。雖然魔帝已經掛了,但是地獄中真正頂尖的戰力,並沒有受多大影響。黑巖最大的敵人,就是已經學會了魔力外放的大惡魔了。
雖然比起艾奇杜娜、貝瑞爾這些頂尖的大惡魔,一般大惡魔倒是還差一點,但是大惡魔的力量,畢竟不是一般惡魔能比的。更何況,在魔界中,充盈的魔力讓魔力恢復的速度提升了好幾倍,雖然黑巖也有得益,但是畢竟比不上這些純粹以魔力凝聚身體的原住民。來到魔界不久後,黑巖就遇到了一隻鱷魚一樣的大惡魔,好在黑巖的惡魔之力已經恢復了一部分,雖然湛藍玫瑰有些不夠用,閻魔刀造成的傷害往往也能馬上癒合,但是在三件新得到的魔兵器的轟炸下,這似乎是新進階的大惡魔也很快敗在了黑巖手下,化作了一堆榮耀之魂。
魔界的惡魔,基本都是大個子。雖然力量強大,但是身手卻笨拙無比。或許在同等級的戰鬥中,它們能夠佔得先機;但是想要和黑巖這種靈敏型敵人的戰鬥,除了放地圖炮,就基本沒什麼有效的辦法了。
就這樣,黑巖一路殺下去,不到半天,就遭遇了三個大惡魔。不過在大惡魔身上,黑巖倒也找到了離開魔界的一點線索。
大惡魔會說話。
魔界之大,遠超黑巖想像。一般惡魔只會哇哇叫,黑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惡魔們獨有的語言。大惡魔卻不一樣,很多大惡魔都會人類的語言,雖然大都是見面就喊打喊殺,但是對於這些地頭蛇,知道一些離開魔界的辦法也未可知。
不過話雖如此,實際上問起來倒也不容易。悍不畏死的惡魔,戰鬥起來都是不死不休的。單論惡魔之力,甚至比黑巖都要強,而以靈巧取勝的少女,注定不能將這些大惡魔制伏後再慢慢打聽魔界的消息。三個大惡魔中,第一個被黑巖一不小心給打死了,第二個完全不會說人話;後來的一個是一隻形似大鳥的大惡魔,比起前兩個似乎強一點,打到最後也還剩一口氣。但是還沒等黑巖開口詢問,它就自己化作一把劍,掉到了地上。
這樣的情況,讓黑巖大感意外。弱肉強食的魔界裡,大惡魔都有各自的勢力範圍,一旦在領地爭奪的戰鬥中失敗,就大都只有死這一條路了。而不考慮尊嚴節操等問題,成為勝者的魔兵就顯得要好一些了——雖然成為魔兵後,並不能如人一樣自主行動和思考,但是至少保住了自己的意識,若是有其他機遇,說不定還能憑借魔兵復活。有了這樣的潛規則,黑巖還沒說明來意,這個惡魔就自己變成了魔兵。
拿著這把火紅的單手劍,黑巖啼笑皆非。雖然只有c級,但是也聊勝於無了。把武器化作卡片收入輪迴之書後,黑巖繼續往前走去。
再往前,是一處小溪。沒有惡魔和魔界之蟲在附近盤踞,黑巖不禁大喜。清洗了一下滿身的惡魔血液,黑巖打住了自己洗個澡的衝動——在荒郊野外洗澡,怎麼看都像是給路過的少年發福利的flag啊!更何況,周圍還有無數低等惡魔圍觀,雖然因為畏懼,它們並沒有上前攻擊黑巖,但是時刻都處在圍觀中,還是讓黑巖頗不痛快。而就在這時,黑巖背後突然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
偷襲?
這樣的聲音或許一般人無法聽到,黑巖卻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少女沒有聲張,凝神戒備著,在背後人突然做出攻擊的一刻,鬼步一閃,黑巖瞬間就閃到了偷襲的敵人側面,而閻魔刀的刀光,已經第一時間砍了過去。
叮。
一瞬間攻守易勢,金鐵相交的聲音,證實了黑巖的感覺。而夜色之下,卻見一個藍衣的白髮人,拿著一把看不見的兵器,格住了黑巖手中的長刀。這樣一個敵人大大出乎黑巖預料,魔界之中,即使有些低等惡魔也要比姚明大的多,而這個給黑巖的感覺完全不輸一般大惡魔的傢伙,體形上卻是大大地出乎了黑巖的預料之外。砍慣了皮糙肉厚的一般惡魔,黑巖揮刀的力量也是極大,一刀下去,來人沒有招架住,手中的武器被擊飛了出去,匆忙退避之下,更是被閻魔刀劃破了手臂。來人身形一個不穩,又被石子一絆,「呀」地一聲後,坐倒在了地上。
突然的驚叫嚇了黑巖一跳,自然是嚇了黑巖一跳。在鬼泣中,白髮加風衣可是斯巴達一家的標誌,而男子手中形似風王結界的武器,也讓黑巖有些意外。然而最讓黑巖驚訝的,是對方的驚叫聲——居然是女的。
夜色中,黑巖勉強看清了對方的樣子。雖然男式的藍衣和利落的短髮,但是眼前這位明顯是一個十幾歲的蘿莉。之前不知為何感受不到她的惡魔氣息,此刻黑巖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眼前少女的惡魔之力根本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更不用說自己和但丁之間那種血脈的共鳴了。還有些稚氣的面容此刻滿是驚恐和意外,少女坐倒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持刀的黑巖。
還驚訝?驚訝你妹啊!明明是偷襲自己不成反被擊倒,為什麼反而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自己?黑巖一陣火大,抬起閻魔刀指著少女的眉心,「混蛋,幹嘛偷襲我?」
絕世魔刀的凶威,雖然未能完全解放,也是嚇了藍衣少女一大跳。少女下意識地往後退,卻一不小心向後倒了下去。後腦勺結結實實地撞在一塊石頭上,少女吃痛,立刻抱著頭,慘叫著滿地打滾了起來。
不會說人話麼?光會賣萌頂個蛋用。黑巖這樣想著,一時間興趣大減。拿開閻魔刀,黑巖看著地上的少女。眼前的少女雖然看起來很廢柴,但是隱蔽氣息的能力很讓黑巖很是介懷。正打算著要不要把她解剖來看看,淡漠的眼神卻正好碰上了少女試探的目光。
「出人命啦!救命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黑巖的殺意,蘿莉大叫了出來。這樣的反應再次讓黑巖一愣,惡魔大都悍不畏死,如此脫線的情況,黑巖同樣第一次看到。
「你是人類?」
少女似乎也沒料到黑巖會這麼說。一愣之後,氣憤地嚷嚷著,「你才人類!你全家都人類!」
「哪有你這樣的惡魔啊。」黑巖疑道。
「可惡,竟敢輕視我的實力……剛才不過是大意罷了!」
看到如此中二氣場十足的惡魔,黑巖可是大開眼界。不過對於黑巖來說,遇上這樣的一個傢伙,倒也未嘗不算是好事。「你知道怎麼去人間嗎?」黑巖問道。
「你問我我就告訴你,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嗯?」黑巖皺起眉,手中長刀寒光一閃。
少女脖子一縮,連忙答道,「好吧,魔界中每天都有到一些時空裂縫打開,幸運的話,能直接通到人間。」
「那運氣不好的情況呢?」
「不知道,應該都被困在空間亂流或者是其他世界了。」
「……」黑巖嘴角抽動了一下,「那這樣的空間裂縫在哪裡可以找到?」
「隨機出現的吧,我三個月前見過一個。」
「現在還在麼?」
「開玩笑!空間裂縫一般都是幾分鐘就消失了,哪裡給你找去。」
「那還有其他辦法嗎?」
「沒了。」
「你當我是笨蛋嗎?!」黑巖提起閻魔刀,又是作勢要砍,「別以為我不知道魔界之門的存在啊!」
「饒命啊饒命啊!」少女抱住頭蹲回了地上,連忙求饒,「魔界之門不是早就被封印了麼?一般人誰會問這個啊?!」
「這個你不用問了,找到後我自有辦法打開。」
「那個魔界之門在帝塚附近,快一點的話,大概有半年的路程。」
半年……
「還有別的魔界之門嗎?」
「什麼啊,魔界之門從古到今就只有一座啊。」
是了,三座比較小的魔界之門是阿格納斯在最近幾年修的,所以大都不知道方位吧?黑巖瞭然。既然不知道,那就先朝著那邊走吧。黑巖踹了少女一腳,「嗯,那就走吧。」
「去哪裡?」
「當然是找惡魔之門了!」黑巖呲著牙,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
蜷在地上的少女往後縮了縮,過了一會,才老大不樂意地站了起來。「那你先等等,我得找一下我的小刀……」
「就是那件透明的武器嗎?」黑巖皺著眉,問道。
「對啊。」少女像是掉了眼鏡的四眼妹一樣在地上摸索著,「我的魔兵器哦,要不是剛才大意,才不會被你打倒……」
「哦?魔兵器?」
「對啊,只有我能用的魔兵器哦!就和斯巴達大人的武器一樣。」
「你知道斯巴達?」
少女沒有回答,卻像是說錯話了一樣,突然摀住嘴,驚恐地看著黑巖。
這又是什麼情況?黑巖提起閻魔刀,怒喝道,「說!」
少女嚇得不清,往後退了兩步。畏懼地看了一眼黑巖手中的長刀,這才低聲說道,「我一直很崇拜暗夜騎士斯巴達。」
「所以呢?」
「啊?」少女疑惑地抬起頭,「什麼所以?」
「為什麼要用那麼羞恥的表情說這麼一件很平常的事?莫非你和斯巴達有一腿?」
「你真的不是魔界的惡魔嗎?」少女愕然,卻是問起了完全不相關的問題。
「我是人類啊!你看不出來麼?」
「那就好那就好。」少女卻是鬆了一口氣,「在魔界,斯巴達可是誰都不能提的叛逆之徒呢,更不用說仰慕和崇拜了。」
「原來如此。」
少女轉身,繼續開始在地上摸索她的武器。而似乎是突然想傾訴什麼,少女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講起了她的故事。「因為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斯巴達大人的傳說,所以我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選擇身體的增強。很久以前,我就開始凝聚我自己的魔兵器了,但是自身力量太弱,我只能苦練偷襲和逃命的力量,自己的力量太弱,所以將魔兵器製造成了有隱匿氣息作用的魔兵……」
「唔,怪不得之前我沒有感受到你的惡魔氣息。」黑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讚歎道,「還真是個不錯的武器啊。」
可是少女卻一副傷心的樣子,低下頭,將臉埋在了手中,「我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和我同期的惡魔都當上大領主了,我雖然等級要比他們高,卻連一點領地都沒有,斯巴達大人也一直是以類似人類的形體戰鬥,為什麼我就必須偷偷摸摸地偷襲地戰鬥呢?」
「呃……」黑巖抓了抓頭,「姑娘,你多大啦?」
「我才五百歲……」少女抓了抓頭,「前輩你呢?一定千年以上的大惡魔吧?」
這樣一個加錯點以至於搞了廢賬的悲劇的故事,不由得讓黑巖一時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的好。地獄裡的惡魔,因為彼此間對領地的爭奪,大都執著於更強的正面戰鬥能力,體積更大、力量更強,才能在各種戰鬥中擁有更強的表現。而眼前這個惡魔少女,沉迷於斯巴達的傳說中,從擁有魔力開始,就在凝聚魔兵器了,但是她顯然努力錯了方向——當年的斯巴達雖然不走尋常路,並沒有變成大怪獸,也不見得從記事開始就在凝聚魔兵器了,而是在提高力量的同時,更加注重自身自身靈巧程度。只加強武器的力量的話,黑巖拿著s級的閻魔刀都不夠看,更不用說她那個未成形的魔兵了。不過,兩千年前斯巴達幾乎是背叛了整個魔界,將魔界和人間的通道徹底關了起來;二十年前,維吉爾在魔界歷練時也是幹盡了壞事;加上後來但丁直入魔界,斬殺了剛剛復甦不久的魔帝,斯巴達一家在魔界可謂是聲名狼藉,能夠在魔界巧遇斯巴達的粉絲,也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而黑巖雖然不是斯巴達一家的人,和維吉爾卻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找個機會亮出身份,不愁收不了這個小弟——雖然廢柴了點,好歹是個跟班來著。黑巖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隨口回著話。「我其實是個人類哦。」
「啊?前輩你真的是人類啊?我還以為之前感受到人類氣息是我的錯覺……」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安朵斯?西斯?阿內羅德。」
「好複雜的名字。」
「叫我安朵斯或者小安就行……」
似乎是之前的傾訴,讓安朵斯放下了戒備和敵意。黑巖一邊和安朵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魔界的情況,一邊卻看到了一邊大樹上的一棵缺口。回想起安朵司那把看不見的武器,黑巖伸出右手,抓向了樹上的那只看不到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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