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時間格外緊迫。首先他們必須趁著天亮之前離開如此危險的地方,其次他還有蒙古世子爺的宴席,更重要的,他們還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圍追堵截。他必須盡快在宴席上露面,否則他必定會被他那機敏的八弟抓住這個主動送上門去的天大破綻大作文章。真若如此,這將成為系列事件的導火索,順籐摸瓜出來的連環案,會引發出怎樣的後果,牽扯到什麼樣的人,他連想一想的勇氣都沒有。
於是顧不得窘迫禁忌,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天規天條,他立即環視了一下週遭的情景:還好,還好,雖然是山坡,但是還不算陡峭,也不算艱險,只要尋找到正確的上山的路,即使在沒有援兵的情況下,也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沒有路,在這荒野偏僻之地,他們必須開闢出一條「路」,因此選擇問題至關重要。看了看日頭的方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們騎馬奔來時曾經走過的道路,他果斷地決定,向左側走。
靴子裡隨身佩戴的小刀成為了此時唯一的,甚至可以說是救命的上山工具,用它披荊斬棘,用它掃清障礙。一路上,他走在前頭,一邊奮力開闢道路,一邊小心翼翼,卻又是緊緊地握住玉盈的手,將她連拉帶拽地往山坡上拉著。
經過他的艱苦努力,她的積極配合,用了半個多時辰的功夫,終於希望就在眼前,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那條熟悉的土路,此時,他們只需要攀上那個半人高的地面,就能回到路邊。可是由於土路與他們目前的站立之處,有著將近一人高的垂直落差,中間沒有任何可以借助的階梯。
於是他鬆開緊握了一路的玉盈的手,讓她一個人先腳踩住一個相對安全的土窩中,而他則握住身側的一塊巨石,率先攀爬上坡頂的土路,然後再趴在地上,向下伸出手,只憑單只手臂,將玉盈拉了上來,因為他的另一隻胳膊受傷了。
由於剛剛的那一次險情消耗了兩個人全部的體力,而玉盈又是一個大小姐,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大運動量的考驗,雖然被他勉強拉了上來,卻是渾身癱軟得根本無法站穩,直直地向他倒去。此次玉盈只是輕輕地撞了他一樣,然而精疲力盡的他就像是一個紙人似的,輕而易舉地就被玉盈撞倒在地上。好在這一次的力量不大,兩人只是雙雙倒在了地上而已。
直至此時,知道兩個人已經完全脫險的玉盈才有機會去仔細打量他。可是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個體無完膚的王爺:肩頭連著胳膊的位置已經被刮開了一個大口子,隔著五六層衣裳,血跡仍是已經滲透了出來;袍子的下半截不知道去了哪裡,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上半段,變成了個短襖似的,頗有些滑稽;右側褲子已經被搓爛,輕飄飄的破布條子被風吹著,完全看不出來褲子的形狀;左側的褲子雖然沒有爛,但也破得不成樣子,只能勉強稱為破布篩子;雙手,包括手腕,全都佈滿了凌亂的血口子。
可是再瞧瞧她自己,除了灰頭土臉,衣衫不整,手上有一處被搓破了層皮以外,身體其它部位幾乎可以算是毫髮無損。面對此情此景,玉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撲倒在他的懷中,痛痛快快地哭著、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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