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夜幕之下燃燒,時不時的發出啪啪的聲音,飛濺出來的火星砸在地上然後化成一縷小小的白煙隨風消散。
青痕直勾勾的盯著在火光的映襯下,臉色變得越發柔和的凌羽,心中微微的蕩漾出一圈的漣漪。這個感覺就好像重新回到了聖比亞大森林的那段時光,不過,此刻,這裡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身邊沒有聒噪的楚行劍,也沒有那個——男人。
盤旋在天空中的白漠飛雕突然長鳴了一聲,凌羽抬眼看去,淡淡的說道:「你朋友似乎在叫你。」
青痕輕蹙了一下眉毛,然後站起身:「我去一下就回來。」說完,轉身走進了林子深處。
四周安靜的只有夜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青痕的週身蔓延出一股能量,將這片林子包圍在虛無領域當中,那些準備伺機待發的噬齒籐似乎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慢慢的將身體縮了回去。
巨大的白漠飛雕扑打的翅膀盤旋了一圈,然後落到地面化成了一個身穿灰衣的男子。
青痕有些不悅的看向冷瞳:「什麼事。」
「痕,你食言了。」冷瞳一改平常的態度,口氣中噙著淡淡的不滿看著微微抿唇的少年。
聽到這句話,青痕的眉毛不由的皺了一下。冷瞳慢慢走近,緩緩的說道:「你不要忘了,我們離開九曲淵界的目的。當初我們也已經說好,你決不露面。難道你忘了你的身份,忘記你身上背負的責任了嗎。」
「我沒忘。」青痕低吼了一聲,伸出拳頭將身前的一棵樹攔腰砸斷,身上隱隱的躥發出一股極具強悍而又暴躁的能量,緋紅色的琉璃瞳瀰漫上一層濃濃的殺意。
「既然沒忘,你就該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難道你還想著幫她去對付焱魂谷的人嗎。他們已經注意到你的存在了,如果你在出面的話,後果是什麼,你很清楚。」冷瞳口氣沉重的對身體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少年說道。
青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制壓抑住心中那股如颶風般捲起的凶意,瞳孔中的緋光一閃一閃,在黑夜之中有些駭人:「就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
「如果你要執意而行的話,那這次回去之後,除非把那件事情徹底瞭解,否則你將永遠不得踏出九曲淵界一步。」
「你威脅我。」眼眸微瞇,青痕那張絕艷的臉龐罩上一層淡淡的寒霜,盯著眼前的冷瞳。
冷瞳凝著雙眉說道:「這不是威脅。而是你在做出那個事情後所要面臨的後果。即使我不說,你心裡也應該很清楚。」
頓了一頓,冷瞳說出了一直紮在青痕心中的刺:「而且,你也應該清楚你和她是沒有結局的。她喜歡的人並不是你,而你注定也只能娶洛洛拉公主,如果你要悔婚,九翎琉璃狐家族僅存的血脈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更何況,兩位大人也絕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夠了。」青痕爆吼的一聲,緊握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冷瞳的肚子上。
憤怒強勁的力量使冷瞳的腳掌在地上搽出一條深深的痕跡,最後身體重重的砸在了樹身上,一口青綠色的血液從他的口中咳了出來。
冷瞳並沒有還手,只是忍著身體的劇痛慢慢的直起身體,艱難的從口中吐道:「痕,不要陷下去,對你來說,沒有好結果的。」
青痕緊緊的閉著眼睛,全身劇烈的顫抖,奮力的壓制住此時想要殺人的衝動:「如果你只想和我說這些話,那麼我懂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痕……」看著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眼前,冷瞳終於強忍不住幾乎震碎內臟的疼痛,額頭冒著冷汗蹲下了身體,雙眼直視著青痕消失的方向,口中溢出細碎的呢喃。
從林子裡出來,青痕視線落在身體微微倚在背後的石壁,閉著雙眼,似乎睡去了的凌羽的臉龐上,瞳孔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抬起腳緩緩走了過去。
習慣於淺眠的凌羽聽到細微的聲響,睜開了眼睛,看到青痕已經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精神力敏銳的捕捉到他不穩的情緒,眼底掠過一絲不解,卻沒開口問。
「我吵到你了。」青痕看向睜開眼睛,已經恢復清醒的凌羽說道。
凌羽搖搖頭:「在熬一會就天亮出去了。這段時間,我順便可以回想一下玉珠弓的煉器步驟。」
青痕嚅了嚅紅唇,似想開口,可是又有些猶豫,深深的看著凌羽,內心掙扎了一番,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於是兩人各想各的的,一晃眼,就天亮了。
篝火已經變成了一堆燃燒後的灰燼,清晨中的天延森林略帶濕氣,縹緲的霧氣籠罩在半空之中。
凌羽舒張了一下身體,深吸了一口氣,一雙漆黑清亮的星眸看向陪著他一夜未眠的青痕,伸手勾了勾指頭:「密匙。」
「蠢女人,多陪一下我有那麼困難嗎。」青痕對凌羽那一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樣子,氣的磨了磨牙齒,不過卻還是伸手把她要的東西拿了出來。
凌羽那會密匙,雙指一掐,面前就出現了黑色的漩渦甬道,看向青痕說道:「等煉器大賽結束之後在來找我。」
說完,身影便鑽進了甬道之中。黑色漩渦慢慢縮小,直到完全消失在眼前。
青痕的臉驀然的黯淡了下來,那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凌羽消失的空氣,雙唇緊抿,其實他昨晚想問的是,如果這次他在離開,那麼她會像去風羅帝國找風無夜的去找他嗎。
可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會害怕聽到凌羽口中的答案。因為他和風無夜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是兩個不一樣的存在。兩人之間,他已經在起跑線上輸給了那個男人。輸的不是這空缺的四年,而是凌羽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
在青痕的身後,一臉蒼白的冷瞳眉心深陷,看著少年充滿落寞的背影。
那個女人,是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