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公良羽分別後的神煥,心情愉快地回到了閔青的宅子裡。不論是神煥還是剛剛離開的公良羽,都沒有想到,在劍州,公良家正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陰謀血劫!
公良府上,當代大家主公良絕爭正在大堂之上與幾位突然來拜訪的世交友人相談甚歡。
二家主公良定遠一大清早得到消息,說「神劍營」那邊有一批士兵不知為何突然病倒,公良定遠立刻便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神劍營」是公良家得到劍州城城主特許建立的家族武裝。「神劍營」雖然只有兩千人,卻個個精銳,更以公良家子弟為核心,足可以一敵十,是劍州十分重要的武裝力量。
「神劍營」出了狀況,身為「神劍營」總指揮官的公良定遠自然要親自前去瞭解清楚。
而在三爺公良修實的屋內,排行最末的老四公良司康正在為公良修實介紹一位客人。
「三哥,這位是我在外行走時結識的一位大高手,名叫患離憂。」公良司康介紹道。
這患離憂,模樣似是一名極重養生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雙目深邃。患離憂身穿頗具異域風情的褐色長袍,從肩到腰,有兩條男子服飾中並不常見的淡金色飄帶。腰間的翠玉腰帶上,掛著一個精緻的小香囊。手中拿著一把繪有百獸朝王圖的鐵骨折扇。
「四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請坐,我這便叫下人去泡茶。」公良修實為人老實木訥,但對兄弟的朋友,還是顯得非常熱情。
「不用了。」患離憂的聲音很乾淨,讓人聽著只覺一股清泉流入心扉,「患某今日來,是有事請教。」
「哦?什麼事呢?」
「不知閣下作為公良家三爺,對公良家現今的處世準則有什麼看法呢?」患離憂的問題有些唐突,但他聲音著實清澈迷人,倒也沒讓公良修實感到厭煩。
「公良家處世,上守族規,下遵家主。一切皆由兩位兄長定奪,我並無意見。」公良修實的回答就如同他本人一般老實。
「哦?」患離憂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答案,雖用了疑問詞,卻沒有疑問意,「那如果公良家換個人來執掌大權,閣下又如何看呢?」
「閣下這話未免失禮了。」公良修實這才有些惱怒了,但礙於患離憂是四弟的朋友,也沒有當場發作,「大哥二哥均值壯年,足可護公良家百年無慮,怎麼可能換人執掌?就算真換了,我也是絕不可能同意的。」
公良修實這番表態讓一直沒說話的公良司康這時歎了口氣:「三哥,你這又是何必呢……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稱你三哥了……公良修實。」
公良司康這一句歎息讓公良修實錯愕不已,他不知自己的弟弟為何會突然這麼說。就在他疑惑的同時,患離憂白淨得不像話的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公良修實只覺手腕一陣鑽心的劇痛,還來不及反應,便兩眼一黑,氣絕而亡!
死去的公良修實屍體不斷萎縮,最終變成了一具恐怖的乾屍,慘狀萬分!
公良司康冷漠地將公良修實的屍體一腳踢到了床下藏起來,彷彿死的是他的仇家而不是他的親哥哥。
「你終於有了點成大事的樣子了,你二哥公良定遠那邊,我已經做下了安排。在去見你的大哥公良絕爭之前,我們還需要先解決幾隻小雜魚。」患離憂笑道,那優哉游哉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才剛剛不聲不響地幹掉了一名天階強者。
「嗯。家族裡有幾條忠心耿耿的老狗,以後必不會為我所用。現在就一舉剷除了乾淨吧。」既然已經開殺,公良司康就不會再有半分留情。
「把他們都叫到這兒來吧,一次解決,也省得那麼多麻煩了。不過是些天階地階的雜魚,來多少都是一樣的結果。」患離憂言語間,強者對弱者的輕蔑,顯露無疑。
「只是小輩中的第一天才公良羽前段時間忽然主動提出要出遠門,此刻不在府內。」公良羽作為深受器重的年輕一代天才,又是公良絕爭之子,幾乎可以說是下一代家主的第一候選人,公良司康是絕對不會留他性命的。
「你那個小侄兒,現在還不成氣候,留他一留也無妨。至於其他小輩……你要是連幾個小輩都掌控不了……」患離憂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公良司康已打了一個冷顫,連忙低下頭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公良家兩大天階侍衛長、地階巔峰的管家陸老、半步天階的總教官都被叫到這間屋子裡。
「四爺,你讓我們同時來三爺的屋子,不知有何吩咐?三爺呢?這位眼生的客人又是誰?」管家陸老察覺到一種異樣的氣氛,心中有些忐忑,問道。
「我叫你們來這兒,便是送你們去見你們的三爺公良修實的。」
四人愕然,一旁的患離憂看似隨意地揮了揮手,四人的腦袋同時被斷,拋飛而出,血如泉湧!
可憐四位強者,身負或地階或天階的高深罡氣,在普通人眼中早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此刻卻被人在眨眼之間輕易地奪去了性命,徒留忠心赤血,染紅人間……
公良司康被這爆開的血泉濺了一身血污,他卻仿若未見,對患離憂道:「患離憂大人,我們現在去大堂吧。」
患離憂眼中的欣賞之色更濃了……
在公良府的大堂中,正和五位世交友人聊得愉快的公良絕爭,忽然神色一動,一身厲喝:「誰人膽敢闖進我公良家!」
回應公良絕爭的,是四個妖異的聲音:「封印術——妖華封天!」
話語一路,一道無形壁壘將公良府大堂與外界徹底隔絕,即使裡面天崩地裂,外界也不會有絲毫動靜。
「是結界類的封印術!」一名身穿青袍的客人驚道。
「諸位莫慌。」公良絕爭安撫著眾人的情緒,「這些賊人敢擅闖我公良家,端的是將我公良家小瞧了。他們以為將我困在裡面便無法攻擊到他們,且不說我三弟四弟尚在結界外,光憑我公良家的護族劍陣,就要讓他們知道厲害。」
說罷,公良絕爭從主位上站起,十指變換著奇怪的動作,口誦口訣:「以身為基,以心為根,以劍為神。心游八極,劍護凡身。九九開陣,萬劍由心。御劍重九陣,開!」
一聲「開」,公良家的天空中乍然浮現九個圓形劍陣,每個劍陣都由九九八十一柄通靈長劍組成,散發著凜凜劍威!
就在公良絕爭想要指揮劍陣將那四名入侵者紮成馬蜂窩時,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公良絕爭呆立當場!
「以身為基,以心為根,以劍為神。心游八極,劍護凡身。九九開陣,萬劍歸心。御劍重九陣,鎖!」
一聲「鎖」,九個御劍重九陣同時消失,天空再現湛藍。
「這個聲音……是四弟……這不可能……不可能……」公良絕爭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但他不敢相信,他不斷地以各種理由來欺騙自己,「一定是別人模仿四弟的聲音,想要擾亂我的心緒。但沒有公良血脈,即使學了口訣和手訣也沒用……四弟一定是被人所逼,對了,入侵者一定是拿三弟為質威脅他。一定是這樣!」
公良絕爭劍指一揮,一柄古樸的灰色長劍霎時從他體內飛出,散發出如山一般穩重的氣息。
「諸位,請助我一臂之力,我將打破這結界,與諸位一同殺出去!」公良絕爭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以封印術所成的結界,由內而外極難打破,施展封印術的四人實力不差,公良絕爭知曉以自己一人之力是絕無可能擊破眼前這結界的,故向五名客人求助。
「好!」五人異口同聲地答應,同時開始施展自己最強的戰技。
公良絕爭也將自己的罡氣提升到極致,越天境的實力開始向劍尖凝聚,要以最強一劍,將這結界撕裂!
就在公良絕爭聚力將要完成之刻,五位客人已經先動手了!
而他們的目標,正是——
公良絕爭!
猝不及防的公良絕爭同時被五種強力的戰技擊中背部,自己正在凝聚的罡氣也因這一停頓而反噬,雙重傷害之下,頓時重創!
「噗!」公良絕爭噴出一口鮮血,將大堂上雕刻的壁畫染成了一片血紅,不可置信地盯著五位世交友人,「你們……竟然連你們也都……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公良家與你們五家世代相交,友誼已有千年……現在居然連你們也從背後對我公良家下黑手!可惱!可恨!」
說罷,公良絕爭又吐出了一口血。剛剛那一次重創,不但讓他軀體受到重傷,更讓他的氣海與氣脈盡數炸裂,一身罡氣修為盡毀,本已融合進體內的長劍也脫體而出,安靜地躺在地上。
在公良絕爭絕望的眼神中,結界消失,走進來一個令他痛得撕心裂肺的人影。
公良司康!
在這一刻,公良絕爭終於證實了自己心中最不安的猜想!
在這一刻,他已經感覺不到身上傷勢的疼痛!
在這一刻,唯有骨肉相殘的痛心折磨著這個為公良家奉獻了一生的男人!
「告訴我!四弟!這是為了什麼?」公良絕爭的聲音已經嘶啞,他想要知曉一個真相,即使這個真相會讓他的心更痛更碎。
「我公良家明明擁有可以掌控劍州、甚至掌控二十四州的實力,可是在你公良絕爭的帶領下,卻像是個將死的老人!你已經不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了,未來,還是交給我吧!」
說完,公良司康手一揮,共鳴之劍——「瀝心」飛出!刺穿了公良絕爭的胸膛!
在這絕情斷情的一劍後,公良絕爭生機盡散,唯留永不瞑目的雙眼,盯著他從不曾認識的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