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州城,城主府內後花園的小亭中,張鼎一邊品茶一邊與竹林中的人交談著。
「軍師,軍械的全面提升完成幾分了?」
「主公你著急了。」竹林中傳出一聲低笑,「雖得煉鐵匣神助,但城內的軍械數量卻是更加龐大,這一時三刻,能完成多少呢?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一兩年嗎?」
張鼎聽了,也跟著笑了:「軍師說的極是,確實是我著急了。」
「另外,『天樞』遲遲沒有新的進展,我們的大計,尚有短板,急不得的。」
「說到『天樞』,聽說最近有個美貌的年輕女高手與你兒子走得很近,那是何人?」
「呵呵,犬子的事情,主公你知道屬下我一向是不太過問的。不過日後也不排除讓那女子加入『天樞』的可能。倒是另有一事,屬下猜想主公可能會有些興趣?」
「哦?」張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何事呢?」
「上次為主公送來煉鐵匣的三個年輕人回勝州城了。有意思的是,他們三人都晉級地階了。」
「哦……軍師當日一句『有潛力』,果然不假。讓人繼續跟著他們,這次,派『暗幕』的人去,也試試他們那個仇家,有幾分本事。」
「遵命……」
勝州城裡的某個客棧門口,一個巨漢魁梧的身軀將半個門都擋住了,那巨漢想要進門,在門外比劃了半天也沒成功。
「店家,你這門也太矮了,大爺我進不去。」那巨漢不滿地在門外嚷嚷。
一個小二見狀,一路小跑著趕了過來:「哎喲,爺,對不住。我們也正嫌這門太小了,正要改呢。爺,委屈您一下,您受累,彎腰進來吧。爺,你是打尖呢?還是住店呢?」
沒等那壯漢回答,旁邊走出一人,跨進客棧裡:「兩罈酒,幾個好菜。」那人身穿黑色風衣,面色冷峻。
小二遲疑著,他不知這兩人是不是一起的。還好,及時出現的第三個人為他解了惑。
一名身穿錦袍的白面書生手裡搖著一把引人注目的火紅色折扇,一邊進門一邊扭頭對那壯漢說:「屠烈,你要是不願意彎腰,那這酒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說完,這書生便坐到了黑衣人的右側。
小二這才安心地向後堂跑去。
屠烈面色不滿地彎腰進了店,坐到神煥左側的座位上:「進門先給店家鞠躬,哪有這樣的規矩?」
「怪誰?還不是因為你自己長太大個了,我和神煥這不是正常地走進來了嗎?這叫什麼來著……」
「行了。」神煥趕緊打斷,讓他們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正事兒可就沒法說了,「說正事吧,我們該去哪兒找藺南風的堂妹?」
「『孤月』啊……老實說,難!這麼大的勝州城,要找一個人,本就不容易,何況我們對她的瞭解,只有她帶著一柄火鳳劍。如果她出門不帶劍,我們就算和她擦身而過,也不認識啊……」說到正事兒,卓清也有些頭疼。
屠烈正想說說自己的「絕妙點子」,卻被上菜的小二打斷了。
「三位爺,這幾樣菜色都是本店的招牌菜,這是本店特有的白葫蘆酒,三位爺慢用。」小二熱情地介紹著,將酒菜一樣樣地擺上了桌。
屠烈心中那點「絕妙的點子」立馬便被對白葫蘆酒的興趣代替了。
待三人酒足飯飽後走出客棧時,神煥突然停住了腳步,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怎麼了?」卓清敏銳地捕捉到了神煥這一瞬間的異常,低聲詢問著。
「有人跟蹤我們。」神煥的聲音有了一絲冰冷的殺意。
察覺到神煥的殺意,卓清連忙勸說著:「神煥,收斂你的殺機。我們現在在城裡,不宜動手,會惹麻煩的。」
「麻煩,我無所謂。」神煥殺意已絕,神煥再也不想自己的朋友,陷入危機了。
卓清見狀,暗歎一聲。
三人交換了眼神,默契地開始在小巷子裡穿梭,並漸漸分開,往三個不同的方向去了。
在三人分開後,卓清望了一眼神煥的方向,低聲說著:「神煥……你是怎麼了……從前的你,不是這麼衝動的人啊……」,仿若自言自語……
張鼎派來追蹤三人的「暗幕」中的兩人,見三人分開,不由一愣。
「他們怎麼分開了?難道他們發現我們了?」
「有可能,剛剛那個穿黑色風衣的,在出客棧門時,腳步出現了短暫的不自然。」追蹤神煥的這兩人顯然非是泛泛之輩。
「那麼……你們不是血衣的人,是誰派你們來的?」神煥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人身後,兩柄匕首同時架在了兩人的脖子上。
「你……」那兩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暗幕」是張鼎暗中培養的專精隱匿、暗殺、追蹤與調查的特別團體,人數總共不超過百人,是張鼎所倚重的精銳力量。
這些人罡氣水平不一定太高,隱匿、暗殺、追蹤與調查的功夫卻絕對是一流中的一流。
但這些人的水平,在神煥眼中,只是不入流。
「你們沒有反抗的機會,也沒有呼救的機會,我保證,在你們發出聲音之前,我就能先一步割掉你們的腦袋。要試試嗎?」
神煥的聲音聽得兩人直打冷顫,但兩人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即使知道不敵,也不會坐以待斃。
兩人互使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用無奈而挫敗的語氣開口道:「好吧……我說……我們是……」
不等他說完,神煥手臂一揮,將他們的頭割了下來,血染牆面!
「我沒時間聽假話……你們的眼神,多餘了。」
神煥仔細地檢查了兩人身上的物品,發現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神煥有些失望,看來,這兩人並不算業餘得很徹底。
神煥盯著手裡得自離的雙匕,喃喃自語:「離,雖然你死了,但我不會讓蝴蝶的飛舞停止。這次,蝴蝶帶來的,不再是黑暗,而是守護同伴的光……這也是你的意志吧,離……」
就在神煥轉身準備離開的一剎那,神煥在巷口發現一個俏麗的人影一閃而過,引起神煥注意的,是那個女子背後的火鳳劍!
神煥身形一閃便出了巷子,那女子卻在擁擠的人潮中消失不見了。
神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和卓清與屠烈匯合。
片刻之後,匯合的三人順著大道,向藺南風堂妹消失的方向搜索著。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樣都能被神煥你遇見啊……」卓清讚歎著神煥的運氣。
不多時,三人便在城內一家珠寶行裡,看見了身背火鳳劍的女子!
而那女子身側站著的男子,神煥三人也同樣見過。正是被城主府的人稱作聞人公子的聞人寒楓!
那女子與聞人寒楓聊得甚是投機。看得出來,聞人寒楓很會討那女子開心,那女子不時地發出清脆的笑聲,宛若鶯啼。
那女子的容貌也算是傾城之姿,雖不及梔妍,但她眉宇間的那股英武氣,卻為她平添了一份魅力。
這一對俊男美女,在充滿藝術情懷與審美追求的卓清眼中,倒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但對神煥與屠烈來說,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神煥也沒什麼禮節之類的考慮,逕直走了過去,打斷了二人充滿笑聲的交談。
「你是藺南風的堂妹嗎?」神煥的問題直接得讓他身後的卓清想撞牆。
那女子露出訝異的神色,回頭打量著神煥:「小女子正是藺照月。請問你是……」
「原來姑娘你姓藺?藺照月,真是美麗的名字,如你的傾城容貌一般。」聞人寒楓這才知道了藺照月的名字。
聞人寒楓恨不得現在就好好地獎勵神煥一番,他最近與藺照月相遇後,一直千方百計地想要探聽藺照月的底細,卻找不到突破口。
畢竟,這樣的年輕女高手,不論走到哪兒,都會引起別人的關注的。
現在,這個突破口,意外地由神煥為他打開了!
「聞人公子過獎了。」
神煥可沒時間讓這個俊美到妖異的男子展示他的語言藝術:「我是藺兄的朋友,受他所托,將這個交你。」
說著,神煥從懷中取出清靈冷玉遞給藺照月。
藺照月看見這她日思夜想的奇玉,驚喜得說不出話來,接過清靈冷玉的手,激動得不住地顫抖。
聞人寒楓似乎也知道這玉是什麼東西,星空般的眼睛開始重新打量起送玉來的神煥及神煥背後的卓清、屠烈。
但神煥卻皺起了眉頭,因為藺照月只顧著為清靈冷玉激動,卻沒詢問藺南風的情況。
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見藺照月的注意力仍在那塊玉上,神煥才開口道:「藺兄托我轉告你,讓你盡快回去,不要貪玩。」
這次,神煥的語氣就不那麼友善了。
藺照月這才想起她的堂哥來:「請問,堂哥他現在人在哪裡?」
「藺兄……」想到藺南風,神煥情緒低落了一些,「藺兄已經遇害了……這些話,是藺兄臨終前所托……」
「什麼?」藺照月驚訝得連清靈冷玉都險些脫手,「堂哥死了?這……這不可能!堂哥那麼厲害,誰能殺得了他?」
神煥沒有回答,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幾乎擰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連卓清與屠烈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味兒了。
因為,藺照月的語氣裡,只有驚訝,沒有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