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諾-馬爾斯提起筆,在合同上簽下了一行漂亮的花體英文。
「合作愉快。」約翰尼站起身來,微笑著朝布魯諾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老闆。」布魯諾跟約翰尼握了握手,迫不及待地問道,「我們該多久到紐約去?」
「越快越好……你們多久能準備好?」
「今天晚上就行。」菲利普說道。
「今天晚上可能太心急了點兒。」約翰尼搖了搖頭,說道,「這樣,我給你們兩天時間準備,艾利西亞會給你們訂2月18日星期六下午的機票。」
「那到了紐約之後,我們該怎麼辦?」
「別擔心,食宿和交通問題公司都會幫你們解決的。你們需要做的只是專心製作音樂而已。」
「那聽起來很棒。」
「的確很棒。」約翰尼笑了起來。
「老闆,我們等會兒準備奢侈一把,到威爾謝大道的夜店裡去喝幾杯,你要一起來嗎?」布魯諾問道。
「啊,謝謝,不過不了……今天我有點不舒服。」約翰尼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
「那好。」布魯諾將自己的吉他小心地收進了盒子裡,招呼菲利普朝大門走去,「那我們幾天後再見,老闆。」
「幾天後見。」約翰尼笑著沖布魯諾和菲利普擺了擺手。待兩人走出別墅之後,約翰尼長出了一口氣,往陽台邁開了步子,「想要喝一杯嗎,艾利西亞?」
「嗯……如果只是一杯馬提尼那就行,我可喝不了太多。」艾利西亞站起身來,跟上了約翰尼的步伐,「不過你今天不是不太舒服,不想喝酒麼?」
「我不想到夜店去喝酒,那裡太吵了,一點也沒氣氛。」約翰尼轉過頭來,看著艾利西亞,揚了揚眉毛,笑道,「而且跟漂亮女孩喝酒總比跟兩個大男人喝酒要好一些。」
「這倒說得沒錯。」艾利西亞重重地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你要馬提尼,是嗎?」約翰尼走到在夜色中閃爍出綠光的台前,拿出了兩隻淺底酒杯,「蘋果馬提尼還是一般的?」
「蘋果馬提尼。」
「要橄欖嗎?」
「當然。」艾利西亞看著約翰尼調酒的動作,調侃道,「你看起來可真專業。」
「如果以後破產了我就去維加斯當酒保。」約翰尼笑著說道,「好了,馬提尼是你的,曼哈頓是我的。」
「乾杯。」約翰尼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說道。
「乾杯。」
……
「說實話,托尼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第二混蛋的人,沒人比他更口是心非,更自以為是了……你根本不知道當我把一整杯馬提尼潑到他臉上,指著他對他說『我們結束了』的時候我有多愜意。」艾利西亞抿了一口酒,咯咯地笑著。此時他們兩人正坐在陽台的邊沿,頭頂是皎潔的朗月,而腳下便是燈火璀璨的不夜城洛杉磯。
「酷。」約翰尼也跟著一起開懷大笑,「不過我從來都沒被女孩潑過,每次都是和平分手,這一點我非常驕傲。」
「你從來沒被女孩潑過?」艾利西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光我看到過的就不下十次……說到這裡,你知道誰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混蛋的人嗎?」
「誰?」
「你。」艾利西亞點了點約翰尼的手臂,笑道。
「我?」約翰尼無辜地聳了聳肩,「為什麼?」
「你不近人情、喜怒無常、酗酒吸毒,還對人傲慢無禮……」艾利西亞掰著手指頭數道,「我還記得我第一天來上班的時候你對我著裝風格的評論。」
「我是怎麼說的?」
「『如果可以的話,以後請不要把睡衣給穿到工作場合來』。」
「噢,我的天哪……」約翰尼驚訝地笑了出來,「我,我真是很抱歉,沒想到『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約翰尼雙手合十,誠懇地對艾利西亞道歉,「不過我現在要好多了,對不對?」
「好多了,好太多了!」艾利西亞指了指腳下的洛杉磯,又指了指頭上的月亮,「你原來在那兒下面,現在在那兒上面!」
「我在天堂裡?」約翰尼啞然失笑。
「不是,啊……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艾利西亞不滿地瞇起了眼。她喝醉了,原本清楚簡潔的言語開始慢慢變得含糊不清,而雙頰上也浮現出了一抹酡紅。
「好。」約翰尼笑著搖了搖頭,抿了一口酒,「艾利西亞,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約翰尼,當然。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艾利西亞捧著酒杯,咯咯笑道。
「你有過那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感覺嗎?」約翰尼輕輕歎了口氣,問道,「就像你跟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一點關係也沒有,或者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嗯……當然,很多時候都有過。」艾利西亞認真地想了想,點頭說道,「比如我就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給你當私人助理……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我現在就在經歷這個階段,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剛剛做的那些究竟是為了什麼。」約翰尼指了指身後的客廳,看著艾利西亞,問道,「對此你有什麼解決方法嗎?」
「我的解決方法就是……生活就像是一個劇本。」艾利西亞啜了一口酒,緩緩說道。
「『生活就像是一個劇本,你就是編劇,你決定你的人生』……這聽起來挺陳詞濫調(cliche的。」約翰尼挑了挑眉毛,說道。
「不,我想說的是,生活就是一個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爛劇本。劇情惡俗,情節冗長,沒有主題,角色來來去去……你是這個劇本其中的一個編劇,也是唯一的一個主要角色。更重要的是,在很多時候,你還是這部劇唯一的觀眾。除了你自己之外,沒人會真正在意你的劇本究竟是好是壞,情節該如何發展。所以,為什麼不隨性一點,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寫這個劇本呢?」艾利西亞注視著約翰尼,問道,「幫助勞拉成功的時候,你覺得快樂麼?遇到卡莉的時候呢?簽下賈斯汀和布魯諾的時候呢?」
「我都挺快樂的。」
「那就對了。」艾利西亞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指著約翰尼,說道,「既然已經很快樂了,那為什麼非要循規蹈矩地給人生找尋一個意義,一個主題呢?生活本來就是不可預測的,能夠享受這種不可預測性的人才會獲得真正的快樂。在我看來,只要能在這幾十年的時間裡做一些值得銘記的快樂的事,就足夠了。」
「我想你說得沒錯。」約翰尼認真想了一會兒,對艾利西亞露出了一個微笑。他將酒杯放在身側,從陽台上跳了下來,背身站到了泳池的邊沿。
「你要幹什麼?」艾利西亞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約翰尼。
「製造一些值得銘記的回憶。」
說罷,約翰尼便張開雙臂,閉上眼睛,直直地向後倒去。
「woo-hoo!」落進水裡的約翰尼興奮地叫了起來,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朝艾利西亞喊道,「我很早之前就想這麼做了,但因為害怕受傷所以一直沒有去做,今天終於完成了這個夢想!這感覺太棒了!你也來試試!」
「不用了。」艾利西亞連忙擺了擺手。
「來,你不是教我要享受不可預測的感覺的嗎?」約翰尼沖艾利西亞拚命招手。
「好。」思索了一會兒之後,艾利西亞也將自己的酒杯放到了一邊,她從陽台邊沿跳了下來,走到了泳池邊,慢慢地背過了身。
「我身後有什麼東西嗎?」艾利西亞站在那兒,遲遲不敢動作。
「沒有!」
「你確定?」
「我……確定!」約翰尼游到了艾利西亞背後,一把將驚叫著的女孩拉下了水。
「你說得沒錯,這感覺的確很好!」艾利西亞在水裡開心地哈哈大笑。
「看,我告訴過你的。」
「既然現在都在水裡了,那我們來比賽一下怎麼樣?」艾利西亞脫掉了自己身上已經濕透的外衣,「看誰能先從泳池這頭到那頭游三個來回,怎麼樣?」
「噢,我輕而易舉就可以贏你。」約翰尼笑道。
「那可不一定。」艾利西亞笑著搖了搖頭,雙腳一蹬,便向泳池的那頭游去。
「嘿,等等我,這可不公平!」約翰尼連忙也蹬了一下腳,朝艾利西亞追去。原本平靜無波的水蕩起了層層漣漪,將倒映在水中的那輪明月分割成了無數塊光點,閃爍著璀璨耀目的光芒,一如洛杉磯繁星點點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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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18日,中部時間7:30pm,田納西州納什維爾市,希爾斯伯勒-派克街4104號。
「再給我說一次,我們來納什維爾是為了幹什麼?」艾利西亞看了看自己周圍低矮的平房,聽著耳邊粗獷的南方口音,問道。
「為了那個我讓你打電話到納什維爾每一間酒去詢問的女孩,泰勒-斯威夫特。」約翰尼聳了聳肩,說道。
「那個女孩才多少歲,十五,十六?」艾利西亞皺了皺眉,「你為什麼對她那麼感興趣,還有,你是怎麼知道她的?」
「從myspace上,如果你聽過她在myspace上貼的歌,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會對她感興趣了。」針對這個問題,約翰尼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就是這兒了,藍鳥酒。」約翰尼停下腳步,指了指道路左側,說道。
「就是這兒?這個地方就是藍鳥酒?」艾利西亞驚訝地問道。面前的店舖面積看起來絕對不超過一千五百平方英尺,低矮的房簷讓人感覺無比壓抑,而門口貼著海報的木門甚至已經有些脫色了——很難想像,這裡竟然是包括阿什莉-克裡夫蘭、帕姆-提麗絲、肯特-佈雷奇以及凱倫-斯塔莉在內的一大批鄉村音樂人的搖籃。這裡孕育了無數個在鄉村樂壇叱詫風雲的大人物,還催生了無數首在鄉村音樂史上舉足輕重的優秀歌曲。2002年,這裡甚至被鄉村音樂獎評為了「本年最佳鄉村音樂俱樂部」。
「這裡就是藍鳥酒了。」約翰尼抬頭看了看那幅寫著藍鳥酒三個詞的藍色招牌,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門。
「艾利西亞,等著被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