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真是……該死!」坐在寬大的米色沙發裡的約翰尼狠狠地揪著自己的頭髮。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群瘋狂的製毒師敲了一棍子一樣——他的腦袋快要爆炸了。約翰尼盡量仰起身子,把頭平放在沙發靠背上,想要緩解一下劇烈的頭疼。但這一動作卻牽扯到了他背部的神經,讓他本來已經如火灼一般的背部更加疼痛,如同被一根十毫米粗的針管狠狠扎進去,又慢慢地把裡面的骨髓抽出來一般。約翰尼條件反射般地又把身子蜷了起來,而迎接他的則是又一波讓人幾欲崩潰的頭痛。
「艾利西亞……」約翰尼想要喝一口熱水緩和一下,但雙手卻因為顫抖而遲遲握不住杯子。過了半晌,約翰尼放棄了嘗試,他抽了抽鼻子,抬起頭來看著艾利西亞,那雙好看的眼睛現在已遍佈血絲,紅得像變身後的吸血鬼一樣,「我……我只用過大麻和安眠酮,對嗎……」
「沒錯。」艾利西亞輕輕拍著約翰尼的背,「只有大麻和安眠酮……噢,還有少量的贊安諾,不過你不喜歡那東西。」
「啊……那,告訴我,我為什麼***會這麼痛!」約翰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現在除了艾利西亞的身影之外,約翰尼看什麼東西都一片模糊。
「我不知道,約翰尼……我真的不知道。」艾利西亞看著被毒癮折磨的約翰尼,有些難過地搖了搖頭,「這方面的事都是你自己辦的。」艾利西亞也很納悶,約翰尼-施瓦茨並不是那種瘋狂的吸毒者,他的用藥量也一直保持在較為適中的水平上,出現這樣劇烈的疼痛顯然超出了預料。
艾利西亞不知道,約翰尼-施瓦茨服用的不是一般劣質的安眠酮,而是市面上最頂級的安眠酮——lemmon_714。曾幾何時,和大部分消遣用的毒品一樣,安眠酮在美國是合法的。但後來,在一次調查中美國藥品管理局發現,全美醫生開出的與安眠酮有關的處方中,有99%都是假的,由此,安眠酮便成為了非法毒品。現在,全球只有兩個國家還在生產安眠酮——西班牙和德國。通常來說,西班牙palladin公司生產的安眠酮被認為是真正的安眠酮,因為它是合法的藥品公司生產的。而如果palladin的安眠酮是真品,那麼德國lemmon公司生產的安眠酮「lemmon_714」就是真品中的真品了。德國人嚴謹的習慣使得這種被稱為lemmon_714的扁平小藥丸擁有極強的藥效,一粒便能讓一個海軍陸戰隊員昏睡十二個小時。但由於德國的藥品管制極為嚴格,所以在美國lemmon_714很難被搞到,黑市上的價格甚至被炒到了1500美元/片……不過對於約翰尼-施瓦茨這個億萬富翁來說,比起滿足毒癮,一千五百美元算得了什麼呢?要知道,就在約翰尼剛剛丟棄的那個小藥罐裡,就有三十粒總價值高達四萬五千美元的安眠酮。
所以可以想見,一旦停止服用藥效如此之強的頂級安眠酮,隨之而來的戒斷反應會是多麼的猛烈。
約翰尼抱著腦袋,痛苦地蜷縮在沙發裡,眼淚和鼻涕在臉上匯合成了污穢的一塊。
而一旁的艾利西亞唯一能做的便是用紙巾拭去約翰尼臉上的穢物,除此之外,她只能看著無助的約翰尼繼續忍受毒癮的煎熬,無計可施。
約翰尼此時對自己剛剛的魯莽行為懊惱不已——如果他知道毒癮發作後會是如此可怖的話,他就不會一下把所有的安眠酮和大麻全部扔光了。雖然約翰尼在精神上並不依賴毒品——畢竟約翰尼-姜不是約翰尼-施瓦茨,他從沒嘗過吸食毒品之後的味道——但是,此時身體裡每一個細胞,每一處神經末梢都在尖叫著,渴望著安眠酮粉末和大麻的滋潤。約翰尼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機械表上失控的齒輪一樣,一邊高速地轉動著,一邊發出『格格』般的刺耳聲響。身體裡的免疫系統此時正在和毒癮進行著一場世界大戰。
他快散架了。
「操,操,操……」身體疲乏無力但精神卻異常清醒的約翰尼備受折磨,他現在對自己的宿主只剩下了仇恨這麼一種情緒。如果約翰尼-施瓦茨此時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會毫不猶豫地連啃帶咬撕碎對方。
過了不知道多久,約翰尼才漸漸感覺好受一點,他停止了咒罵,緩緩睜開了眼睛。
「約翰尼……」艾利西亞關切地俯下身來,輕輕撫摸著約翰尼因為疼痛而汗濕的頭髮,「感覺好點了嗎?」
「好……好多了……」約翰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他能感覺到自己眼前的世界開始漸漸恢復清晰。
「太好了。」艾利西亞長出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剛剛的場景快把這個二十四歲的女孩給嚇哭了。她不能呼叫救助,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約翰尼現在的情況,因為她實在很難解釋為什麼斯托克城隊的新老闆會在比賽中途毒癮發作。並且,如果事情洩露出去的話,斯托克城本地的報紙毫無疑問地會把它當作頭條新聞掛在第二天的版面上。
艾利西亞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她可不希望再多一件。
「好了,艾利西亞。」約翰尼疲憊地朝艾利西亞笑了笑,他理了理自己身上被汗浸濕的john_varvatos襯衣,讓它跟自己的肌膚分離開來,「我們走。」約翰尼取下一旁衣架上的風衣和圍巾,說道。
「到哪兒去?」艾利西亞有些奇怪地問道,「你不看比賽了嗎?」
「當然要看,但不是在這裡……是在那兒。」約翰尼指了指底下的普通觀眾席,「我已經受夠這個小房間了,我得到外面去透透氣。」還沒等艾利西亞回答,約翰尼便迫不及待地推開了vip包廂的門。
「這該死的鬼天氣。」就在約翰尼步入普通觀眾席的一瞬間,一股凜冽的寒風便刮了過來,帶著點點如冰雪般刺骨的雨水——英國這陰冷的天氣可比陽光明媚的洛杉磯差多了。約翰尼條件反射般的縮了縮脖子,打了一個寒顫,渾沌的腦袋忽然清醒了許多。
「拿著這個。」約翰尼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跟著自己走出包廂的艾利西亞,女孩身上只穿著一件米色的皮衣和一件白色毛衣,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單薄。約翰尼取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交給艾利西亞,「小心著涼。」
「謝謝你。」艾利西亞接過約翰尼的圍巾,歪頭對他笑了笑,感覺心裡暖暖的。
紳士風,這又是一個艾利西亞從未在約翰尼-施瓦茨身上發掘的特質。
「嘿,夥計,這裡沒人?」這場斯托克城隊對陣埃弗頓隊的聯賽杯比賽並非是一場重要的比賽,再加上今天的天氣實在不好,不列顛尼亞球場的上座率只有不到七成。約翰尼很容易地便在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找到了座位,他禮貌地朝身邊一位手上拿著一條圍巾,脖子上還繫著一條圍巾的中年男人詢問道。
「沒有。」中年男人搖了搖頭,隨即他便意識到了約翰尼與自己在口音上的差別,「你是美國人?」
「是的。」
「美國人……」中年男人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興奮得雙唇有些顫抖,他從自己的座位下抽出一份報紙,急切地在翻找著什麼。
「約翰尼-施瓦茨……」中年男人抬起頭,把報紙的其中一版翻給約翰尼看,在這一版上印著的是約翰尼-施瓦茨的肖像,「你就是球隊的新老闆,約翰尼-施瓦茨?」中年男人帶著熱切的眼神詢問道。
「沒錯,我就是約翰尼-施瓦茨……這個肥佬。」約翰尼指了指這份報紙上的肖像,說道。
「噢,我的天哪……我叫蓋伊-康納利。」蓋伊伸手與約翰尼握了握,「你怎麼……你怎麼會到普通觀眾席上來?我的意思是,施瓦茨先生,你該在vip包廂裡才對。」蓋伊指了指斜上方的包廂。
「我不喜歡那個地方,在那兒感覺就像在家裡看電視一樣。」約翰尼抬眼看向球場,此時,斯托克城隊正在大舉反擊,全場的斯托克城球迷都站了起來,舉起自己手中印著斯托克城俱樂部標誌的圍巾大聲地歡呼著,氣氛熱烈至極。
「嘿,施瓦茨先生,拿著這個。」看到場上緊張的局勢,蓋伊-康納利顧不得說話,他把圍巾從脖子上取了下來,交給了約翰尼-施瓦茨,又不知道從哪兒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條遞給了一旁的艾利西亞。蓋伊撐著座椅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約翰尼和艾利西亞也有樣學樣的站起來舉起了圍巾。
「咚咚咚!」不遠處,一個只穿著單衣的球迷用力錘響了身前的大鼓。
「斯托克!」蓋伊-康納利用盡全身氣力大聲吼道,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斯托克!」蓋伊周圍的觀眾都跟著他喊了起來,隨即,這句口號如大海上的波紋一樣迅速擴散了開來,不一會兒,全場都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斯托克!」約翰尼和艾利西亞很快便被場上的狂熱氣氛所感染了,他們就像真正的斯托克城隊的球迷一樣,用力扯著手中的圍巾,大聲呼喊道。
此時,場上身穿十七號紅藍間條衫的球員正在帶球,他將球猛地向前一趟,越過防守的埃弗頓球員,大步地奔跑起來,金黃色的頭髮跟著主人的動作大幅地抖動著。
觀眾席上的歡呼聲更加熱烈了。
「利亞姆-勞倫斯!」蓋伊-康納利更加激動了,他扯著有些嘶啞的嗓子吼道,「宰了埃弗頓!」
場上的利亞姆-勞倫斯雖然聽不到蓋伊所說的話,但他的目標和後者是一樣的。利亞姆-勞倫斯用腳背輕輕把球向前一帶,減緩了奔跑的速,他抬起頭來,看著面前正朝他撲過來的,身穿六號藍色球衣的埃弗頓隊球員。
利亞姆輕輕呼了一口氣,他將球向右一帶,試圖突破埃弗頓隊的防守球員。六號彷彿已經預測到了利亞姆的球路,他身子微微向左側了側,想要斷下利亞姆的球。
但就在埃弗頓隊六號的鞋釘即將觸碰到皮球的那一刻,利亞姆-勞倫斯突然用右腳將球向左一撥,改變了球路,皮球從埃弗頓隊六號的雙腿之間穿過,而利亞姆則從左側繞過了六號,控制住了球。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人球分過。
「太棒了!」雖然不是很懂足球,但約翰尼卻也能看出剛剛那一次突破十分精彩,他握緊了拳頭,低聲喝道。
此時,場上的利亞姆已經帶球突入了大禁區,埃弗頓隊後防線上兩名球員立刻撲了上來。但利亞姆-勞倫斯顯然並沒有想接著帶球,他將球向右輕輕一撥,皮球從對方兩名球員的身前劃過,到了中路。
而在中路接應的,是穿著斯托克城隊9號隊服的裡卡多-弗勒。
「射門!」現在的蓋伊恨不得自己是裡卡多-弗勒,「快***射門!」
「砰!」
足球重重地擊在了裡卡多-弗勒的腳背上,如炮彈般朝球門射去。
約翰尼可以感覺到球場內的緊張氣氛,所有人都在把身子往前傾,想要看清楚足球的運動軌跡。
皮球從埃弗頓門將的手邊滑過。
「光!」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皮球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橫樑上,彈出了底線。
「噢……」蓋伊-康納利和場上的裡卡多-弗勒一樣,懊惱地抱住了頭,發出了和全場斯托克城球迷一樣的歎息。
隨即,這歎息聲便被滿場的掌聲所取代。
「好樣的,裡卡多!」約翰尼也跟著一起鼓掌,大聲喊道。
「太棒了!」艾利西亞顯然比約翰尼還興奮,她不停地拍著手,如小女孩般蹦蹦跳跳。
隨著埃弗頓隊的門將控制住了皮球,球場內的氣氛又平靜了下來。
「施瓦茨先生,你是斯托克城隊的球迷嗎?」蓋伊呷了一口啤酒,潤了潤有些發澀的嗓子,轉頭看向身邊的約翰尼,「我看你剛剛非常激動,像個老球迷。」
「叫我約翰尼就好了。還有,說到是不是斯托克城球迷的這個問題,說實話,我原來不是……」約翰尼笑著說道,「但現在是了,蓋伊,現在是了。」在剛剛的那一次進攻之後,約翰尼無條件地愛上了這支球隊。球場裡的氛圍實在是太好了,雖然球迷不多,但約翰尼能真切地感受到這些球迷們對斯托克城隊的狂熱——話說回來,這可是他的俱樂部,他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呢?
「話說回來,蓋伊,你剛剛……」約翰尼指了指四周的觀眾,「我看你在帶著他們喊口號……所以,你是?」
「噢……這個嘛,」蓋伊-康納利自豪地笑了笑,「我是斯托克城球迷協會的會長。」蓋伊-康納利朝約翰尼擠了擠眼,打趣地說:「我擔任會長已經有年了,比那邊那個傢伙呆在這兒的時間還長。」蓋伊-康納利朝教練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此時,斯托克城隊的主教練托尼-普利斯正站在那裡指揮著球隊。
「我剛剛才見過他。」約翰尼模仿著托尼-普利斯嚴肅的面容,「他可不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沒錯,他不是。」蓋伊哈哈一笑,「但是托尼是一個好教練,一個很好的教練。」
「噢?」約翰尼感興趣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你要知道,托尼不是一個好球員,他從來都不是,據說年輕的時候還到香港去踢過球。你能想像嗎,在香港踢球,我的意思是,到那兒去踢球的職業球員大概是最差的了。」蓋伊-康納利攤了攤手,「但托尼在管理球隊方面很有一套,聽說他二十歲就拿到教練證書了,是全英國最年輕的教練之一……2002年底,斯托克城剛剛升上甲級,情況糟透了,聯賽進行了十六輪,斯托克城只贏了三輪,其他輪次不是平就是輸……要不是托尼-普利斯及時接手球隊,斯托克城肯定已經降到乙級甚至更低了……要知道,從2002年到現在,斯托克城隊再也沒降過級,去年的排名甚至升到了第七位,而且一千五百萬英鎊的外債也快還清了。」
「一千五百萬英鎊?」約翰尼有些吃驚,「托尼-普利斯用4年時間還清了一千五百萬英鎊的債務?」
「這個嘛,原來的老闆彼得-考蒂斯還了五百萬,但剩下的七百萬都是托尼用買賣球員賺來的錢還完的……現在斯托克城還有三百萬的債務。」
「這麼看來托尼的確是個很好的管理者。」約翰尼點了點頭,「但為什麼這個賽季……」
「一個牧羊人的經驗就算再豐富,沒有鞭子他也無法驅趕羊群。」說到這裡,蓋伊-康納利輕輕歎了口氣,「既然你已經見過托尼,那他一定給你說過俱樂部的狀況……彼得-考蒂斯已經三個月沒有再向斯托克城投資過一筆資金了,俱樂部發不出薪水,再加上冬歇期快到了,托尼還需要資金來引進球員,所以……」說到這裡,蓋伊頓了頓,看向約翰尼,眼神裡帶著一絲詢問。
「這一點我知道。」約翰尼拍了拍蓋伊的肩膀,「別擔心,夥計,我已經做出了承諾,俱樂部拖欠的工資在這場比賽結束之後就會發放……至於其他的投資計劃,我還在考慮之中。」
「那真是太好了,約翰尼,謝謝你。」蓋伊-康納利激動地抱了抱約翰尼,「嘿,夥計們!」蓋伊朝自己四周的球迷招呼了一聲,「這個美國佬是我們俱樂部的新老闆,約翰尼-施瓦茨!他剛剛答應在這場比賽結束之後就給球隊發工資!」
「他可比彼得-考蒂斯大方多了!」蓋伊想了想,又補充道。
「太棒了!」
聽到蓋伊-康納利的話,坐在周圍的球迷們發出了一陣歡呼。有些球迷好奇地打量著俱樂部的新老闆,有些球迷舉起啤酒杯向約翰尼致意,而有些球迷甚至掏出了智能手機拍照留念。
「嘿,夥計們,別拍了。」約翰尼笑著用手擋住了有些刺眼的閃光燈,「比賽還在進行呢,我可不想搶了球員們的風頭……好,好,如果你們能停下來的話,我就請大家免費喝啤酒!」終於,約翰尼被幾個衝上來試圖把他往天上拋的瘋狂球迷給嚇住了,他連忙擺擺手,苦笑道。
「嘿,約翰尼。」蓋伊-康納利看著狼狽的約翰尼-施瓦茨笑得很開心,他促狹地朝施瓦茨眨眨眼,「我們可不是一杯啤酒就能打發的。」
「那再加上免費烤腸和玉米片怎麼樣……嘿,快把我放下來!」
「約翰尼-施瓦茨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