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許仙來了
金陵作為和臨安相差無幾的文明古都,一樣繁榮昌盛,一樣奢華喧囂。
只要提到金陵,人們第一反應就是金陵的秦淮河,其上數不勝數的遊船畫舫、風塵青樓、花魁麗質。
因臨安是南宋行在,導致臨安青樓受到官府壓制,發展並不好,而金陵距離臨安較遠,朝廷壓制的力度較小,使之得到快速發展,以風塵商女蜚聲天下。
秦淮河是條貫穿金陵古城的河道,河邊停靠著一隻隻玲瓏小巧的畫舫,是另類的青樓。
因秦淮河地段太過繁華,兩岸都被大青樓壟斷,以至其他涉獵青樓行業的老鴇只能施展這種手段,停靠畫舫於河邊,沒想到因男客登畫舫極其方便,導致這種服務空前繁盛起來。
大大小小的畫舫鱗次櫛比,飄蕩在河邊,船頭立著身穿彩裙綠衣的風塵女子,搔首弄姿,勾引——不對,吸引河中遊人注目。很多男人紛紛側目,與那些彩裙女子眉來眼去,如果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他們就會划船過去,登上畫舫,與佳人談談詩詞書畫,美酒佳餚,直到傍晚時分,與佳人共度良宵。
可就在今日,秦淮河上忽然出現了只巨大遊船。
高達五丈,長達六丈,遠遠看去,就像是座小山。
如此宏大的遊船,慢悠悠行走在秦淮河上,像是在欣賞兩岸畫舫裡的女子。其他人見到此景,盡皆震撼,但沒過多久又熟視無睹了,秦淮河名盛花魁極多,引來某個有權利有金錢的朝廷大員前來,不算稀奇。
可是……
可當眾人看清船頭女子時,皆目瞪口呆。
仙女,仙女!
這個詞一遍遍在眾人心頭迴盪!
秦淮河女人很多,美女更多,沉魚落雁的女子亦非沒有,但誰見過幾十個沉魚落雁的絕色女子、不要錢似的聚攏一起?
鶯鶯燕燕,纖腰盈掌、容顏傾絕、身軀曼妙,配上宏大遊船,令人不斷推測遊船主人的身份。
「難道是宰相張浚的公子?或者臨安某個財力通天的大賈巨商?」
「那些女人實在太美麗了,這且不說,關鍵是竟有二十多個同樣絕色的女人,這人是誰?」
「天下還有這等隻手遮天的人物?」
眾人議論紛紛,有不少男人端起手中水杯,向大船砸去。但因力氣太小,酒杯在距離大船還有很遠的間隔,就咕咚落水,沉入河中。
這男人太欠打了,竟有這麼多女人!
秦淮河邊,畫舫裡走出個姿色上乘的女子,她著妝粉黛,美艷異常:「試問這天下,除了臨安許仙許觀主,誰又能有如此福分?沒有哪個女人不想一睹許仙尊容,他就是女人剋星。」
她身旁的男人有些吃醋,皺眉道:「許仙很厲害?」
因金陵距離臨安稍遠,加上信息傳遞不便,除了人流量極大的青樓,尋常人很少有人知道許仙的事跡。
女子花癡般看著大船,笑道:「他很高,很富有,很帥氣,修為極高,有幾十位半仙供他差遣。更重要的是……他娶了江南第一美女彩蝶為妻。他身邊女人很多,卻只娶彩蝶,因為他太懂女人了。這樣一來,縱使粉身碎骨,彩蝶也會追隨他。青樓女子最大的奢望,不是腰纏萬貫,不是出人頭地,而是成為妻室,在世人面前抬頭,說一聲我是正妻,不是妓女,將來能入貞節牌坊。」
「彩蝶!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個娶了彩蝶的禽獸!」
男子罵罵咧咧,竟彎腰脫掉靴子,對大船扔去,發洩心中憤怒。
「不許罵許仙!他是所有女人心儀之人,你永遠不會明白。儘管之前他沒來金陵,但在秦淮河,沒人不知道他。你走吧,我不陪你了,因為你罵了許仙。我要告訴其他姐妹,許仙來了。」
女子拂袖,轉身走進畫舫,將傻眼的男子丟在外面。
許仙來了。
江南第一小白臉許仙來了。
號稱御女無數、被譽為少女殺手、少女少婦老嫗老太婆都不放過的禽獸許仙來了。
郡王趙伯琮最信任的心腹、臨安長生觀觀主兼職臨安第一富商、天下第一奸商的許仙許觀主來了。
這是件天大的事。
至少在秦淮河這麼多妓女看來,這是件天大的事。
許仙是誰?
風塵女子們並不在乎,她們不怎麼在乎許仙有多麼顯赫的身份,不怎麼在乎許仙有多少銀兩,更不怎麼在乎許仙有多少小弟,她們只知道,許仙是全天下唯一一個敢娶妓女為妻室的男人。
淪為風塵,本非所願,青樓女子哪個不思春、不想找個好歸宿?
是許仙給了她們希望,讓她們明白,位於下三流的她們,也有機會登堂入室,有機會敬祖祭天,有底氣在世人面前抬起頭。
所以許仙來了,在她們眼中就是天大的事,比秦淮河三年一次的「最美花魁」評選還要大。
一時之間,「許仙來了」這消息像是陣狂風,席捲整條秦淮河,大到青樓裡的花魁妓女,小到畫舫裡的風塵歌女,沒有誰不推開雲窗、翹首以盼,都想一睹許仙容貌。
「只看到女人,怎看不到許小乙呢?」
「他女人這麼漂亮,彩蝶必然更加沉魚落雁,我還是絕了心思吧。只是這些女人實在太美了,我敢肯定,在整條秦淮河,除了『鸞鳳』,誰也比不上她們。」
「鸞鳳……許仙這次來秦淮河,難道就是為了鸞鳳?」
「很有可能,我們這些胭脂俗粉又怎能入許仙法眼呢?哎,是我自作多情了。」
「許小乙,我愛你。」
商女立於船頭,翹首看著大船,水眸裡蕩著碧波,十足花癡。
因為許仙到來,導致秦淮河兩岸的青樓無法正常營業——所有風塵女子都出來看許仙了,沒人陪客人陪男人,於是男人不樂意,盡皆含恨瞪著大船,似乎可以從眼睛裡飛出許多刀子,將許仙刺成馬蜂窩。
「這貨誰啊,對女人殺傷這麼大?是因為他的吊比較大,還是因為他比較持久,還是因為他有錢有權?尼瑪不就一小白臉?草!」
「混蛋啊,泥煤的這小白臉一來,小翠都不陪我了!我今天就要請殺手,把這混蛋殺了,否則整條秦淮河的女人,不還被他全勾去?」
「千萬殺不得!你不知道,許仙會仙法,傳說臨安喪屍亂就是他平定的,他會法力,是仙人。」
「臥槽!我明天就去找個老道士,學點仙法去!」
男人們則三五成群圍在一起,說著髒話,以抨擊許仙來發洩心中不滿。
「快看快看!許仙出來了!」
忽然之間,有個女人看到許仙從船艙出來,走到甲板上,登時興奮無比,忙揮著手中絲帕,對許仙叫喊,聲音順風傳了老遠,被許仙聽到,許仙對她揮了揮手,她竟因為興奮,當即雙眼一翻,昏闕過去。
「小乙哥,我愛你!」
「許公子,我可以上你的船嗎?」
「許仙,我要給你當丫鬟,你收我嗎?」
許仙並非傳說中對胭脂俗粉不屑一顧,於是這些女人放下擔憂,對許仙大喊,把心聲喊出來,雖然她們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喊了出來,只希冀那飄渺虛無的機會。
「這些都是可憐的女人。」
許仙扶著船舷,遙望河邊畫舫,盡力揮手對她們打招呼,滿足她們的心態。
挽著髮髻、身著素樸長裙的彩蝶走了過來,與許仙並肩站著:「這些姐妹生性不壞,大多小時候因家裡太窮,被賣到這裡。別看她們表面風光,濃妝艷抹,但都為了取悅男人,背地不知哭花了多少次妝顏。」
「我發現不論我走到哪,都有很多敵人。」
許仙摸摸鼻子,環望河邊那些幾欲殺了他的男人,仰天一聲悲歎:「帥也是罪啊!」
「就你貧,」彩蝶白了眼許仙:「我這風塵女子也能登堂入室,成為妻室,這對秦淮兩畔商女來說,是很大的鼓勵——許大官人,如果你看上哪個女人,我就幫你把她贖回來吧。不需要花費一文錢,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她們哪有我彩蝶寶貝好看。」
許仙尷尬,忙收回停放在河邊一女胸前的目光,伸手摟住彩蝶肩頭——這女人實在太精明了,有點小分神,她都能察覺到。
娶到這麼聰明的女人,不知是福是禍。
「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高調了?」
彩蝶依偎許仙肩頭,面上洋溢笑意。
受盡恩寵,還有比這更令女人開心和欣慰的事嗎?
「當然不會,越高調越好。我就是要告訴金國將軍,告訴瓊華掌教,告訴儒教人神,小白臉之王——許仙來了。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們無法捕捉到人神的恢恢天網,只能用這種手段去試探人神佈局……我們這是去『聽雪樓』嗎?」
許仙問道。
「嗯,去聽雪樓吧。我在那有個舊年摯友,不知現在她是否還在,去看看吧,或許能從她那裡打聽到些情況。」
彩蝶輕嗯,神色有些恍惚。
多年不見,你可還好?
「哪有剛結婚、就帶官人去逛窯子的新娘子?」
許仙故作驚訝,對待怪物般看著彩蝶。
「岳仙子在船艙裡,你若敢爬牆、敢喝花酒,小心你的皮。」
彩蝶哼哼。
「我娘子彩蝶,帶著我許仙,來秦淮河逛窯子啦——」
許仙憋足了氣,忽然開口,對悠長秦淮河呼喊。
聲音夾雜真氣,滾滾如雷。
可就在眾人驚愕之時,許仙聲音忽然變成了淒厲慘叫:「哎呦疼啊!娘子別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