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向東哈哈笑著,直說康鎮長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幾人出了門,直奔清源酒家而去。
陸晨光很煩躁,精心策劃的職工上訪事件被康毅三下五除二輕而易舉就擺平了,一連三天,崔大軍不間斷的打來電話,把陸晨光罵的狗血淋頭,訓斥他辦事不利,讓他盡快把事情辦妥了,不然饒不了他。如今電話鈴聲一響,陸晨光就渾身哆嗦,如同感冒發燒,週身冷得打擺子一樣,根本不受控制。
都是康毅壞的事,不然,我老陸何至於陷入到如此被動的境地?想起康毅那張臉,陸晨光就火冒三丈,他認定了如果沒有康毅的阻攔,他的收購大計不會半路夭折,說不定這會兒已然成功了。
一拳砸在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拳頭火辣辣的疼,心裡卻暢快了一些。陸晨光感覺到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了,你康毅不是攔路虎嗎?接下來我看你還有什麼辦法應對我這條地頭蛇。
「達平,過來一下。」陸晨光一個電話把他的心腹周達平召進了辦公室,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最後說道:「讓礦主們鬧起來,越大越好,快去辦!」
周達平瞭然的點點頭,冷笑著辦差去了。
周達平剛走,前台的服務人員進來說,康鎮長過來吃飯了。陸晨光一愣,心說,好你個康毅,攪了爺的好事,竟然還敢露面,膽子不小啊。
心裡腹誹著,卻不敢表露在臉上,陸晨光笑著問:「一共幾個人?」
服務員回答:「一共四個。」
陸晨光說道:「那就給安排個小包間吧,小包間清靜。另外,跟康鎮長說一聲,我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就過去敬酒。」
服務員微笑著出去了。
陸晨光眼睛裡放射出怨毒的光芒,思來想去,他拿起電話按下了崔大軍的號碼,電話中傳出崔大軍陰沉的聲調後,陸晨光謹慎地說:「二少,是我,康毅來了。」
崔大軍嗯了一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陸晨光臉上變得陰晴不定,「二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們……」
「混賬!」崔大軍怒吼一聲,言辭激烈地說道:「你腦子裡都是大糞嗎?這也能說得出口?要知道康毅的背景不是那麼簡單的,你今天動了他,我擔保你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陽!」
陸晨光唯唯諾諾地說:「是,是,晨光把事情想簡單了。」
舒了口氣,崔大軍說道:「看現在的情況,清煤改制我們是阻擋不了了,康毅鐵了心要跟我過不去,我也不能就這樣算了,晨光,當務之急,先要保住我們的利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你辦的怎麼樣了?」
陸晨光回答道:「已經安排下去了。」
崔大軍說道:「盡快操作吧,礦主們只要鬧起來,夠康毅應付一陣子的,還有,事情不要鬧得太大了,鑼鼓點一起來,讓康毅焦頭爛額一陣子,不敢對礦主們下手就可以了。你記住,我們追求的是利益,是錢,不是他媽的打打殺殺那一套,得罪人的事情,能別幹盡量別幹。」
陸晨光點頭哈腰地說:「我知道了。」
崔大軍繼續說:「另外,分佈在各個礦主手中的煤窯,該收回的全部收回來吧,這件事一完,給他們點錢,讓他們給老子滾蛋。」
陸晨光說道:「就怕王久隆那邊不幹啊,他兄弟王大牛可還在裡面蹲著呢。」
崔大軍冷哼道:「王久隆,老子沒找他的晦氣就算他運氣不錯了,真以為他和康毅密謀的那些事情老子不知道?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老子最煩的就是這樣人。告訴他,不要以為有彭學禮在背後給他撐腰,他就有跟老子叫板的底氣,惹毛了老子,我一樣能讓他好看!」說完,崔大軍啪地掛斷了電話。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陸晨光把話筒放下了,定了定神,向樓上走去。
酒菜剛上齊,趙紅軍陳星睿聯袂而至,康毅笑著打趣:「星睿,你不在公司陪你那個刁毒的婆娘,跑這兒來湊什麼熱鬧?」
陳星睿聽司慧珊說了上午發生的狀況,此刻顯得頗不好意思:「康鎮長,我替辛哲給你道歉了,她從小就嬌生慣養的,不懂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你多擔待吧。」
康毅聽罷哈哈大笑,說道:「我跟她一個女孩子生什麼氣啊,顯得我氣量太小了,不提這個,你來了,就幫我陪好各位領導。」
劉海東笑道:「別不提啊,怎麼著陳鎮長,聽你這意思,這裡面有故事吧?跟大傢伙說說。」
陳星睿更尷尬了,坐下後咧嘴一笑,說道:「劉局,你就別難為我了,女朋友不懂事,孩子他媽玩失蹤——讓我丟大人了。」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這頓飯的主題有三個,第一是感謝,感謝縣委工作組一周的辛苦工作。第二是踐行,這個自不必說。第三就是康毅兌現自己的承諾了,他說過,等工作組結束工作後,要好好的招待大家一番。當然,裡面也有建立私人友情的因素。
畢竟康毅在武陽縣官場圈子裡屬於新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麻煩到大家頭上去了,這時候處理好關係,為將來求人辦事打個好基礎。
陸晨光走進來的時候,酒剛開喝,他展露出標誌性的微笑,端著酒杯挨個敬了一圈,便知趣的退出了房間。
康毅對陸晨光印象不怎麼好,總覺得這個人身上透著一股子莫名其妙邪性,笑容雖然親切,但不真實,很難揣測到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看著陸晨光離開的背景,康毅問劉海東道:「劉局,陸晨光這個人,你瞭解嗎?」
劉海東搖頭道:「以前根本不認識,沒打過交道,不過我聽說他在清源鎮待得日子不短了。怎麼?你看他不順眼?」
康毅笑了笑,說道:「倒也不是說看不順眼他,這人給我的感覺不太好,我總覺得他在清源駐紮的目的,不單單是承包酒店這麼簡單。」
劉海東點點頭,說道:「回頭我查查他的底細。」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一斤半十里香下了肚的鄭向東滿足的擦擦嘴邊的油漬,對康毅說道:「康鎮長,感謝你盛情款待啊,時間不早了,咱們散了吧。」
康毅笑道:「招待不周,還請各位領導海涵啊。」他站了起來。
趙紅軍笑著說:「康鎮長,我老趙看得出來你是個實在人,你這朋友我交定了,回頭來縣裡辦事也好,開會也罷,別忘了來紀委坐坐,也給我老趙一個招待你的機會。」
劉海東笑著調侃道:「老趙,你就別嚇唬康鎮長了,紀委是什麼地方?被人看見康鎮長去你們紀委報到,影響到人家康鎮的仕途發展,你擔待的起嗎?」
趙紅軍嘿嘿一笑,說道:「防火防盜防紀委,那是對心裡有鬼的幹部說的,康鎮長心底無私天地寬,來紀委坐坐,就能影響到仕途發展了?我看你老劉才是真正的怕來紀委。」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康毅說道:「這麼說來,我若是去縣裡辦事,路過紀委不進去坐坐,反而顯得我心虛了。趙主任,咱們說定了,等我去縣裡的時候,一定到你辦公室討杯茶喝。」
趙紅軍拱拱手,笑道:「還是小康真正豪爽啊,說定了,說定了,我辦公室的大門,隨時為你康鎮長敞開著。」
說笑著,一眾人等各自散去。
送走了鄭向東等人,康毅回到家,剛進門,就看見司慧珊端著碗正呼嚕呼嚕吃著麵條。
康毅不好意思的撓頭一笑,說道:「你瞧,忙起來我把你給忘了,晚上就吃麵條啊?」
司慧珊氣的哼了一聲,把碗放在茶几上,沒好氣地說:「我也沒指望你大鎮長時時刻刻都想著我,吃麵條怎麼了?吃麵條我覺得不錯啊,總比整天泡在酒桌上好吧?」
康毅吐吐舌頭,在司慧珊身邊坐了下來,摟住她的香肩,用力把她帶到了自己懷裡,笑道:「怪我怪我,別生氣了。你說,我們王書記也真是的,太摳了吧?投資商過來考察,一頓飯他也不捨得招待?」
司慧珊掙脫開康毅,板著臉說道:「你少推卸責任,你都不在乎投資商,關人家王書記什麼事啊?王書記倒是說要給我們接風洗塵來著,你這個主管鎮長不在,王書記師出無名啊,你讓人家王書記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