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水痕沙啞的羞赧道:「公主,你是不是想要人家又不好意思說,所以故意以抓賊為借口來找奴家啊!」睜著一雙勾人的丹鳳眼,無辜的望著少女,眼底是難掩的**。
在寂靜的夜,月華璀璨,溫香軟玉在懷,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很難把持的住,何況是這樣的絕世佳人?
穆初槿身子一抖,被這樣的眼神赤裸*裸的盯著,真不好受,她猛地推開柳水痕,冷語道:「夜深了,你睡吧,本宮要走了。」說罷,不待身後的男子說話,逃也似的離開了。
對穆初槿來說,她從沒有把柳水痕當做男人,一開始認為他是男同,對他退避三舍,如避蛇蠍,後來聽到風容雪帶來的消息,才對他提高了警惕,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一個男人,夜黑風高的,著實不妥,大概是她太急於知道答案了。
望著消失的身影,男子邪魅的一笑,蒼白的唇角微微勾起,狹長的鳳眼彷彿盛載著滿滿月華,輕輕一闔,似要流溢出來。
轉身,他快速的關上門,抬眸凝視著敞開的木窗,微微皺起眉。
剛才的黑影,他也看到了。
只是……
他總覺的哪裡不對,穆初槿會追到這裡,肯定與黑影有關。
但……
方纔的黑影傷的很厲害,直到現在他都覺得屋裡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到底是誰打傷的他呢?手法那麼狠厲無情,那得需要多大的內力?
思索無果,他輕歎一聲,關上了窗戶。
景明寺,雨荷亭。
夜風鼓起雪白的衣角,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瞳凝視著院中的一棵梧桐樹,深不見底,淺淡的眼底彷彿覆蓋著千年不化的冰雪,那麼的冷,那麼的深邃而飄渺。
只是月底下柔白的光,沐浴在雪白的身影上,仍讓人覺得他是溫柔如風的,優雅從容的,反而讓人忽略了他眼底的冰冷,甚至無情。
嘩嘩嘩——
夜風吹過,說不出的涼意,院裡的梧桐都瑟縮著抖動著身子,顫抖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彷彿是烏鴉的翅膀,一片片,一層層。
「主公,冷刺受傷了。」幽幽的嗓音,帶著女子該有的尖細,一雙細長的眸子直視著青磚地面,緋紅的衣衫在月光下透著慘白的光,顯得有些暗淡,微一闔眸,悄悄掩蓋了一閃即逝的落寞。
男子負手而立,右手優雅的攏在身前,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晃,眼底的冰冷更甚,「冷刺的傷勢怎樣?」溫吞的嗓音,徐徐的輕吐著,彷彿別人的生死與自己無關,天大的事也休想影響到他。
「他的肘骨全部碎裂,而且……」微微一頓,抬頭望著眼前頎長的身影,繼續道:「心肺受了很大的撞擊……」最後的一句話微帶著顫音,夾雜著一絲不可思議,漸漸隱匿在夜風裡。
風輕輕的吹,如流水般劃過每寸肌膚,滲進人的毛孔裡,帶來絲絲涼意。
亭內,如夜般的寧靜。
唯有「呼呼」的風聲擦過耳畔,帶著無法言語的冰冷與蕭瑟。
良久,男子才緩緩的吐出一句話:「沒想到她這麼強了……」子夜的眸子閃過一絲玩味,黑亮的瞳仁在月華下流轉晃動。
周雨碟微微一愣,眼眸隨即一凜,她從沒聽主公說過誰強大,這還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當一個男人身上出現的第一次太多的時候,這是不是危險的存在呢?特別是因一個女人,一個女人應有的直覺告訴她,主公對那個女人太特別了,以前主公遇到比他強的對手,總會想方設法的置對手與死地,從不會向現在這樣站在這誇讚對手有多麼強大而沒有一絲動怒。
她抬眸觀察著男子情緒的變化,卻只看到一張平靜無波俊美的臉龐,待再仔細觀摩,忽地對上一道深邃冰冷的目光,曾經的光華溫柔早已不在。
她倉促的低頭,眼睛直視著地面,神色有些呆滯,只是不經意間臉頰染上一絲緋紅,在白霜的月光下,也透著淡淡的粉紅,如嬌嫩的桃花般悄然綻放。
風容雪微微皺眉,面目再也看不出一絲情緒,爾後從袖中掏出一個銀光閃閃的東西,遞給周雨碟,命令道:「按計劃行事,不得有誤。」說罷,深如黑潭的眸子望向院中孤零零的梧桐,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周雨碟握緊手裡的東西,低眉頷首道:「是,主公。」
片刻,緋紅的身影靜靜的退下去,空留一陣淡淡的幽香。
錯落有致的廟宇,在烏黑的夜說不出的蒼茫與寂寥,上翹彎起的飛簷好似天邊的上弦月,一隻不知名的黑鳥落在上面,蕭瑟而又詭異。
風容雪抬眸凝視著院落拱門,淺薄的嘴角倏地一勾,輕啟薄唇,不急不緩的道:『』空寂大師,別來無恙啊!」溫吞的嗓音,不夾帶一絲多餘的情緒,彷彿在說著無關緊要的話。
語畢,拱門處,走出來一個瘦削的身影,只見那人雙手合十,一身袈裟衣袍隨風鼓起,夜色下,廋骨嶙峋的身子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納蘭施主,好久不見……」蒼老的嗓音,帶著看透人間紅塵的瞭然,大師並不上前,只是淡然的站在門口,不前行但也不退步。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眼底微有不悅,「大師,人間的俗事還是少管為妙,您覺得呢?」左眉一挑,雙眸就那麼直視著不遠處的人,帶著耐人尋味的冰冷。
「阿彌陀佛……」空寂大師微歎道,精明的眸子望著亭內站定的少年,奉勸道:「納蘭施主,恕老僧多言,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低沉的話語踏著清風流入少年的耳畔,讓他有片刻的恍惚,黑潭的眸子微微一愣,旋即抬眸凝望著瘦削的身影,嘴角霍地一彎,「我不會後悔,成大事者必有所犧牲,不是麼?」他輕語著,反駁著大師的話,也似在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