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靜的有些可怕,連外面的夏蟲也突然不叫了,晚風吹過,院裡的梧桐樹沙沙作響.
而少女依舊沉侵在夢魘中,無法自拔,白皙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窗外明月當空,銀白的清輝下,露出一雙烏黑的鞋子。
白底黑面,在金磚地面上慢慢前行,輕如蝶翼,在昏暗的屋裡,留下一道細長的影子,但暗處明亮的發光體,卻足夠的奪人心魄。
冷冽的劍光,明晃晃的透著鋒利,猶如蟄伏在暗處的死士,在伺機尋找殺人的契機。
忽地,床上的少女嚶嚀一聲,稍微翻了一下身,令逼近的黑影腳下一滯。
片刻後,床上再沒了動靜,整個夜寂靜的沒有半點生氣。
昏暗中,只見寒光一閃,黑影目露凶光,持劍向床上刺去。
砰——砰——砰——
三劍下去,卻沒有預想的血腥。
黑影一愣,快速掀開床上的羅被,定睛一看,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月光下,黑影明顯一僵,忽地明白方才上當了,估計翻身的那會,人已經醒了。
他快速的轉身,警惕的環顧四周,忽然在屋角,走出來一個纖細的影子,少女一身夾紗素衣,白皙的肌膚在月華下透著朦朧的銀光,應該是方才走的太急,還未來得及穿上衣裳.
「哼哼……想殺本宮,還要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冰冷的嗓音,夾雜著一絲狂傲,銀輝下,少女負手而立,一雙璀璨的眸子竟翻湧起一絲絲血紅。
黑影驚詫,旋即雙眸一瞪,臉上蒙著的黑布在風中顫抖,他提劍向少女刺去,利劍破空的尖嘯在靜謐的夜說不出的刺耳。
看到飛撲過來的黑影,穆初槿冷冷一笑,抬起手,在瑩白的月光下,欣賞著纖細如玉的手指,歎息的低語道:「又要用你殺人了,不過這次,本宮盡量不讓你沾上血……」說罷,眼神一戾,雙手成爪,掌下紅光大盛,霎間,映照的臉頰一片緋紅。
看到此等景象,黑影眼色一駭,倉促的持劍接招,朦朧間,只覺胳膊肘一陣麻木,半空劃過的紅光瞬間化為一層血霧,漂浮在空中,在他的瞳孔裡定格,放大,口裡不止的鮮血提醒著他,現在他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
「你看,我本不想傷你,是你自己硬要撲上來的?」甜美的嗓音,竟然透著如水般的溫柔,她就像月光下的精靈,純真無邪,與剛才的嗜血,竟判若兩人。
這瞬間的變化,令黑影渾身一顫,他看著血流如注的胳膊,吃力的握住手裡的劍,咬緊牙骨,向空中拋出一枚彈丸。
彭——
瞬間泛起一陣白霧。
穆初槿抬起胳膊一揮,紅光晃過,白霧頃刻散盡,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少女不悅的皺起眉。
片刻,紅眸似有魅影掠過,少女跳窗向外面追去。
漆黑的夜幕下,斑駁的樹影泛起絲絲詭異。
半空中,一閃即逝的黑影,被一雙水鑽的瞳眸敏銳的捕捉到,她冷然的一笑,運起輕功急速追過去,如一把脫弦的箭,凌厲迅速。
四周黑乎乎一片,昏暗中只看到兩道黑影如蒼鷹般靈敏矯捷,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不過一會兒,兩人的距離在逐漸的縮短,前面的黑影有些踉蹌,後面的人緊追不捨,如發現獵物的豹子,不追到目標絕不罷休。
倏然,前面的黑影一頓,掉頭向另一個方向飛去,一眨眼便消失在層層樓宇間。
想給本宮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休想!
穆初槿勾唇一笑,在清冷的月光下說不出的邪魅,俯身下衝,單腳停駐在尖尖上翹的飛簷上。
凝眸尋視著前方,當看到「晴芳榭」三個字的時候,眸子倏地一暗。
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是他?
纖細的黑影輕巧的飛起,平穩的落在地面上,緩步踱入晴芳榭,一進去,只覺園裡幽香靜謐,一簇簇蘭花競相開放著,在漆黑的夜,好似冒著藍瑩瑩的光,冰涼中夾雜著難以磨滅的清香。
好久沒來這了?
該見見他了……
少女微微一笑,緩步向前行去,待走到一處雅閣,方緩緩停下,纖細的食指一扣,抬起剛要敲門,門卻從裡面被打開。
「公主,今晚怎有雅興來找奴家?」一雙丹鳳眼邪魅的一挑,眼尾似帶著勾子,無意中奪魂射魄,一身冰藍的裡衣凌亂的散開,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肌,大概起身很倉促。
穆初槿溫柔一笑,「本宮閒來無事,本在院裡賞月,卻無意中看到一個賊,便尾隨到這裡。」
聽到公主的一番話,美艷的男子頓時花容失色,惶恐的尖叫一聲,渾身發抖的說道:「公公公主,此話當真?」一張紅艷的小嘴哆嗦的沒有一點血色。
「呃……」微一思索,穆初槿皺眉道:「嗯,比真金還真。」隨即輕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冷笑,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啊……公公公主,奴家害怕……」柳水痕低語道,小鳥依人的靠在少女的肩膀上,在銀輝的月光下,修長的身影倚在嬌小的身影上,說不出的滑稽,但昏暗中也帶著淡淡的協調,彷彿嬌小的身影天生般就該這樣頂天立地的站著,任何旁物都不能掌控她。
「乖……別怕……」少女輕撫著不住顫抖的肩膀,溫柔的安慰道,水鑽的眸子在柔和的月光下,彷彿能滴出水來,但眼底的溫度卻是冰雪般的寒冷,只是被很好的掩蓋起來。
既然你給我裝,那我便陪你演。
唇角一勾,穆初槿溫柔的手掌撫過男子的脊背,慢慢的向那條修長的手臂伸去,她記得,黑影的胳膊肘好像被自己打傷了。
白瑩的手指一寸寸掠過男子冰涼的肌膚,向胳膊肘逼去,那麼的輕盈,彷彿不著邊際,如蜻蜓點水般,卻足夠的令人心悸。
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起潮紅,無不引起男子的陣陣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