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楊廣微微皺眉,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眼中透著瘋狂的始畢可汗,他的腦子裡卻充斥著另一幅畫面,而這畫面竟然被楊廣看到了。
雖然龍種入體極為順利,更有始畢可汗剛才裝死時無意間的配合,但要達到讀取活傀儡記憶的程度,至少還需要三個月。可是,現在楊廣腦子裡卻浮現出了始畢可汗的記憶,所以楊廣有些疑惑與不解,生怕自己的龍種出了什麼問題」「。
龍種乃楊廣血肉凝聚,與楊廣的聯繫緊密無間,他想了片刻便明白其中緣故。這是因為始畢可汗的念頭太過猛烈,或者說他對那段記憶太過在意深刻,甚至他現在的瘋狂也是因為那段記憶而起。
「原來,當身中龍種之人情緒激動之時,龍種便可以窺探其心中所想。」楊廣心中明悟,嘿嘿一笑便開始觀看始畢可汗的回憶。
畫面的開始。
兩個年輕人在山巔比武,其中一個是始畢可汗,另一個則是那英俊無比的大祭司洪都隆。兩人的神色都很平靜,可出手卻毫不留情,看起來招招都凶險萬分。
經過一番苦戰,洪都隆取得了最終的勝利。此時的洪都隆不過十五六歲,略顯青澀稚嫩,贏了始畢可汗居然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只見始畢可汗豪邁的大笑道,「恭喜你,草原的雄鷹。日後突厥國的汗位將由你來繼承,你掌中權杖所指之處就是大哥手中彎刀揮去之地。」
少年洪都隆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更加羞澀。他沒有說話,眼中卻透著一股堅毅。
「哈哈哈,你會成為一個好可汗的,來,喝酒。」始畢可汗搖著頭大笑,將地上的酒囊拿起狠狠灌了一口,然後丟給洪都隆,眼中充滿疼愛的神色。
洪都隆接過酒囊,仰頭牛飲,不消片刻便將一袋子的酒水喝光。眼中充滿感激的看著年輕的始畢可汗。
「好。不愧是我突厥國最為出色的小王子,就沒有一樣比旁人弱的,大哥喝酒也比不過你,日後你一定可以讓我突厥國民人人都有酒喝。」始畢可汗眼中充滿驕傲。走到洪都隆身旁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以後你繼承了汗位。大哥就去南面給你要一個中原女子。而且必須是個公主,中原的皇帝要是不給,大哥就……」
小正太的洪都隆臉紅通通的。也不知是因為喝多了,還是害羞了……
溫馨的畫面一閃而過,楊廣面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始畢可汗與洪都隆的故事不簡單啊。他開始裝作對煉魂塔產生興趣的樣子,腦中卻是觀察著龍種搜集到的畫面。能夠如此詳細瞭解洪都隆的機會,他不會放過。
果然,見楊廣的目光離開自己,始畢可汗不自覺的陷入了更深的回憶當中。
「大哥,你得到的消息可靠麼?」洪都隆一身戎裝,騎著一匹眉心帶有一塊白斑的寶馬,走在一處山谷當中充滿疑惑的朝始畢可汗問道。
「錯不了,前代大祭司野心勃勃,暗中派人在這裡挖了十年。可惜他的陰謀被父汗發現,這處隱藏的秘密可要便宜了你我兄弟二人嘍。」始畢可汗翻身下馬,左看右看似在尋找什麼,言語中儘是興奮。
「如此大一片山谷,就我們兩人何年才能尋的到?」洪都隆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也翻身下馬,與洪都隆一起找些什麼。
「這麼大的秘密,怎麼能讓更多人知道,你我兄弟慢慢找就是了,若是你累了就先休息,大哥找到了再帶你去。」始畢可汗眼中帶著一絲溺愛,可以看出他平日裡有多寵洪都隆。
「大哥,再過幾年我就要繼承汗位了,你能不能……」洪都隆再次苦笑,只能與始畢可汗一同去找那始畢可汗也不知道是什麼秘密。
畫面再轉……
一個猩紅的肉山似的舌頭將洪都隆捲走,始畢可汗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不……」
看著洪都隆充滿絕望的表情,始畢可汗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聲,可面對那人力不可能戰勝的怪物,他的咆哮聲充滿了無力。
他不知道哪個舌頭來自何處,也不知道去往何方,他想像不到什麼樣的凶獸才有那麼大的舌頭。
但始畢可汗不放棄,他派出大軍,將山谷方圓百里的範圍搜了個底朝天。可是,沒有任何發現,甚至沒有人聽說過這裡有那等凶獸。
洪都隆離奇消失,始畢可汗的言辭遭到了巨大猜忌,突厥國充斥著對他的負面評論,痛苦的他日日守在山谷之內,希望那個怪物可以再次出現……
畫面又變……
國不可一日無君,在老可汗的勸說下,在各大部落的壓力下,他挑起了突厥國的重擔,繼承了可汗之位。
雄才大略的他有著不輸於洪都隆的才智,此前的比試,其實大都是他在讓著自己最寵愛的幼弟。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當可汗,他一直在把洪都隆朝可汗的方向培養鍛煉……
血腥的手段,強大的實力,再加上老可汗的相助,讓年輕的始畢可汗很快鎮壓所有反抗的聲音。
他順利的繼承了突厥國可汗之位,站在了突厥權利的巔峰。
多年過後,曾經的流言蜚語成為突厥國永遠的秘密,沒有人再敢議論分毫。
始畢可汗勤於政務,韜光養晦,囤積實力,他要把屬於洪都隆的突厥國掌管好,以希望有一天他歸來後不會怪罪自己。
或許上蒼聽到了始畢可汗數十年如一日的禱告,在每年必定舉行一次可汗為幼弟祈福的祭祀上,大汗金帳內來了一位新的祭祀。一個滿臉畫著油彩的充滿冷漠氣息之人。
見到這位新來的祭祀,始畢可汗對他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親切感,那是來自血脈與靈魂的熟悉與親切。
始畢可汗命令他洗去了臉上的油彩,見到了這個祭祀真容後的始畢可汗當場衝下寶座,淚流滿面的抱著他哭泣。
即便滄海桑田之際,日月無光之時,他也不可能忘記洪都隆的模樣,眼前這個祭祀雖然冷漠,但始畢可汗能確定他就是洪都隆。絕對不會有錯。
洪都隆始終冷漠不言。只是淡淡的說道,「我知道當年非你之過,所以我不會怪你。之所以回來,是想把我欠你的還給你。僅此而已。」
始畢可汗不顧眾人反對。當場要將汗位讓給洪都隆。但洪都隆拒絕。
後來洪都隆很少與始畢可汗見面,他不會告訴始畢可汗自己要做什麼,就像他不會告訴自己那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樣。
直到一年前。
洪都隆主動找到始畢可汗。他說要幫始畢可汗完成心願,將中原富饒之地納入突厥國版圖。
聞言,始畢可汗並沒有感到高興,因為他感到了洪都隆的離意,這些年來他清楚洪都隆是在報恩,又或者說是還債……
到這裡,始畢可汗並沒有回憶繼續回憶下去,從那痛苦中恢復了過來,龍種亦不能繼續窺探。
「夠神秘的呀,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情況,這始畢可汗倒也是個性情中人。」佯裝觀察煉魂塔的楊廣心中自語,此刻他才明白為什麼始畢可汗聽到洪都隆死後會那麼激動。
對於洪都隆消失那些年到底去了哪裡,從哪裡練成那一身的邪異功法,他都很好奇。那巨大的舌頭,很明顯是避風獸的。
至於這兄弟二人是如何來到這開陽族祖地,又是如何佈置,還有與那避風獸的交易,楊廣都還沒弄清楚。
「可惜了,不過三個月後小爺一樣可以知道。」
楊廣背對洪都隆,呈仰頭觀看煉魂塔的姿勢,但他的雙眼卻是緊緊閉著。即便這樣,那種無形的壓迫都極為強大。
「本汗勸你還是不要打它的主意,本汗的下場你也看到了,這就是自不量力的後果。」始畢可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又恢復了成為往日那個雄才大略的突厥可汗。
楊廣心知這老小子是在用激將法,他到現在還沒有放棄陰自己一道的打算。甚至包括他同意那巨額的賠償也是為了引發自己信心爆棚,去動一動這煉魂塔。
煉魂塔,楊廣看都不敢看一眼,更別說打它的主意了,所以始畢可汗注定失敗。
楊廣不知道始畢可汗憑什麼打煉魂塔的主意,他一定是掌握了什麼秘密手段,否則以他的智慧不可能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楊廣很期待,期待三個月後從始畢可汗腦中得到那種手段,如果有超過八成的可行性,他未嘗不會賭上一賭。畢竟這東西太誘人了,黃帝的軒轅劍還不知道在哪飛著呢,可煉魂塔可就在他眼前啊。
「多謝提醒,朕可以考慮叫人幫你恢復精血,畢竟堂堂突厥國可汗,如此這般模樣有些不像話。」楊廣轉身,沖始畢可汗微微一笑,充滿真摯的善意。
「不必,本汗自由辦法恢復。」
見楊廣如此輕易就放棄了煉魂塔,始畢可汗心中雖然極為不甘卻不顯露一點。他已經知道了楊廣不可以常理揣度,今日自己注定失敗了。
「朕不能這樣把你帶出去,此行朕帶有女眷。」楊廣嘿嘿一笑,繼續打擊對方,把天女魃說成自己的女眷。
嘎崩!~
事已如此,始畢可汗咬碎頂在上顎的那件寶物,頓時充沛精氣衝入他的體內。
始畢可汗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肉身卻似吹氣球般鼓了起來,頃刻間便恢復了那高大威猛的身形。
「原來是這樣,代價不小啊……」看了始畢可汗從乾屍變成壯漢的過程,楊廣搖著頭道,似乎對著方法十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