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基情。」見始畢可汗主動開口,且露出如此恐怖的眼神,楊廣心中惡毒的腹誹道。
他裝死裝了那麼長時間,忍耐力驚人,打死都不開口說話,卻因為自己說了句洪都隆死了而主動開口,可見二人關係非同一般。
本想哈哈哈大笑三聲,然後再問上一句,「始畢可汗,你沒想到也有今天吧?」
但楊廣面對他那怨毒的眼光又失去了這個興致,只是冷笑了一聲道,「他中了朕的七日喪命掌,還七日的活頭,與死人沒區別了」「。」
楊廣還有下一步計劃要進行,暫時不能跟始畢可汗弄成你死我活的關係。雖然楊廣很想立即殺了始畢可汗為大隋戰亡的將士復仇,但眼下他已經成為活傀儡,日後會更加痛苦的死亡,楊廣也就忍了。
聞言,始畢可汗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洪都隆的能耐,只要沒有當場將洪都隆擊殺,始畢可汗相信他絕不會死。
雖然始畢可汗依舊怨毒的看著自己,但楊廣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怨毒與之前那種刻骨銘心有所不同。
「看來,洪都隆對始畢可汗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人,重要到超越了突厥國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他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看著始畢可汗眼中神色的轉變,楊廣心中暗道。
之所以要說什麼七日喪命掌,就是因為楊廣相信始畢可汗對洪都隆有同樣的信心,這等於是變相的告訴始畢可汗洪都隆還活著。讓兩人有談下去的可能。
「本汗輸了,但你大隋想要滅我突厥國,一樣要付出血的代價。」果然,得知洪都隆沒有死後,始畢可汗口氣一變,將話題引入兩國交戰。
「哼,三打高句麗,朕可曾怕過流血?我大隋八百萬戶盡出,可滅的了你突厥國?可滅的了你突厥人?」楊廣冷哼一聲,霸道無比。將一代暴君隋煬帝那種不計後果、窮兵黷武的性格展現的淋漓盡致。
「哼。若是十年前,本汗或許會怕你這句話。但如今你大隋內部不穩,否則你也不會急於開疆擴土增長氣運,本汗也不會兵法瓦口關。」始畢可汗同樣報之以冷哼。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
始畢可汗心中早已有了計較。突厥國吃虧已經注定。他此刻的強硬不過是為了稍後的賠償增加籌碼。楊廣凶名在外,始畢可汗不是不知道他的殘暴,此刻他多少也有些心虛。不敢與楊廣鬧得太過。
「朕之所圖,豈是爾等番番邦蠻夷能夠踹度的?朕只問你一句話。你想死還是想活?你突厥國想滅還是想存?」楊廣則表現的霸道無比,根本懶得跟對方較量心術,直接就是**裸的危險。
「呵,本汗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至於滅我突厥國,怕是陛下還辦不到。」始畢可汗乾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道。
始畢可汗對突厥的確有這個自信,突厥不似大隋安居樂業,定居生活。突厥人遊牧,隨水草遷徙,就算戰敗捲起帳篷就可以離開,大不了十幾二十年後捲土重來。就算楊廣的霹靂彈厲害,也不可能滅了突厥國。
「突厥,當因你這句話而滅族。」楊廣神色冷漠的俯視著始畢可汗,眼中殺機畢露,沒人會懷疑他真的會如此瘋狂。
談判,要的是底氣,他楊廣如今有這個底氣,就可以如此霸道。如果始畢可汗是聰明人,就不會在這種時候激怒楊廣,而是要將話題引入停戰的條件。
「突厥國願意賠償。」
始畢可汗不愧是梟雄之輩,能屈能伸,見楊廣動怒談判趨於崩潰,他立即低下了高貴的頭顱,主動提出結束戰爭的代價,賠償。
此戰,突厥國輸了,始畢可汗也輸了,輸了就要付出代價,這代價就是賠償。但只要他還在,只要突厥國還在,他始畢可汗就不會輸,如今楊廣從他突厥國拿走多少,日後他會加倍的拿回來。
「哦?小小突厥國,能有什麼賠給朕?朕之怒火豈是那麼容易熄滅的。」見始畢可汗低頭,楊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驕傲無比。他把派頭做的十足,一副好大喜功的模樣,讓始畢可汗看不出任何破綻。
雖說龍種已經種下,突厥國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現在賠償什麼都沒有意義。但這一戰楊廣還需要給大隋一個交代,也需要給那些不軌之臣一個威懾,所以他需要一場漂亮的勝利,一個巨大的賠償。
「金銀百萬兩,駿馬三千匹,羊群萬頭……」
始畢可汗十分為難的說道,表現的肉痛萬分,卻不料話還沒說完,便被楊廣給打斷了。
「住嘴。」楊廣臉一沉,大眼珠子一瞪,只見他瞪著始畢可汗道:
「金銀千萬兩,駿馬十萬匹,羊群百萬頭,割地三千里,壯丁十萬人,開通商路,我大隋商賈在突厥不得加以稅負,更不得刁難,另外突厥國要向大隋稱臣,年年進貢歲歲問安。……若有一個字的不同意,那便戰。」
「……」
始畢可汗猜到楊廣會獅子大開口,可他沒想到這那裡是獅子,分明是上古大凶饕餮,即便饕餮都未必有這麼大的胃口。就是把它突厥人都抽筋扒皮、點火熬油也拿不出如此多的賠償。
見始畢可汗那乾屍似的臉上都能露出苦笑,楊廣繼續保持著臉上的冷酷,心中卻有些打鼓。他知道自己開的價碼很誇張,誇張到始畢可汗得把突厥國賣了才能賠得起。最重要的是,他很享受讓對方割地賠款的感覺,一時口滑口滑把話給說死了。
楊廣心中叫苦,自古君無戲言,他這句話卻是把自己的後路也給斷了。聽過說有人會被嚇死,現在楊廣只希望始畢可汗不是那種人。
始畢可汗兩眼無助的看著楊廣,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這位隋煬大帝。在他看來,以隋煬帝的處境,絕對會同意自己的求和,從兩人開始時的對話,他就能確定這一點。為此,始畢可汗心中有了底,這樣他就可以用盡可能小的代價結束這場戰爭。
可是,此刻的楊廣,分明是要與突厥開戰,沒有半點和解的誠意,而且把話給說死了。君無戲言,豈有說笑的道理?
「你是豬啊,不知道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道理麼?」楊廣心中咆哮著,面上卻露出冷酷的神色。看到始畢可汗那無助的雙眼,他索性他腦袋一抬,高傲冷艷,根本不去看對方。
「真要繼續打下去,我突厥國斷然不是大隋的對手,死傷無數,被迫遷徙,而且楊廣必然不會放過本汗,沒有助他……本汗不能死。」始畢可汗心中飛快的分析,眼中漸漸被一種瘋狂所代替。
「不會吧……這老小子不想要命了。」看著始畢可汗眼中的瘋狂之色,楊廣心中叫苦連天。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更不能出言改口,否則那始畢可汗可能藉機把那金銀百萬的賠償都給縮水。
但是,始畢可汗的下一句話,頓時讓楊廣心花怒放。
「我突厥一次性拿不出如此多的賠償。」始畢可汗將嚴重瘋狂掩飾,露出極度為難的樣子。心中卻是暗暗發誓,「今日之辱來日定當百倍還之,突厥國不能滅在他的手中,突厥可汗的位置他還要繼續坐下去,直到他……」
「說下去。」
聽到始畢可汗這麼說,楊廣心中長長的吁了口氣,借驢下坡,暗道今天這事成了。至於始畢可汗口中所說賠償,他不在乎,總有一天突厥國都是他的。現在,楊廣要的只是一個好聽的結果罷了。
「陛下所言金銀,馬匹,羊群等物資,突厥舉國之力只能拿出三成;長白山以南,突厥撤軍;至於壯丁人口……」
「行了。」楊廣再次打斷始畢可汗的言語,滿臉不耐煩的道,「欠下的東西可以慢慢還,人口壯丁來我大隋服徭役一年便滾回去,朕沒那麼多糧食替你養著他們。」
楊廣用最快最簡單的方法便將此事敲定,雖然看起來寸步不讓,實際上讓步巨大。討債這回事,那裡是那麼容易的,國書在足夠的利益下一樣是一紙空文。等突厥強大了,他們會還這個債?
可楊廣真正想要的並非這些,雖然這些東西很誘人,所以他立即替始畢可汗做出了決定,也替始畢可汗省去了不少麻煩。就算那始畢可汗沒說實話,楊廣也總得給他突厥留點錢,要是他這個可汗因為沒錢而擋不下去了,那楊廣才真是賠大了。
眼見楊廣態度再次大變,始畢可汗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原本他以為這是一件非常困難之事,甚至他已經做好了學那越王勾踐,要低聲下氣哀求楊廣給他突厥國一條生路。
可是,楊廣竟然如此……
始畢可汗突然有了一種自己上當了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割地賠款不過是權宜之計,總有一天他會把這一切拿回來的。想到這裡,洪都隆眼中再次露出一抹瘋狂。
看著內心掙扎的始畢可汗,楊廣心頭冷笑一聲,現在的龍種甚至已經開始侵入他的記憶了。這樣一個活傀儡,一切都在楊廣監視之下,日後又能翻起什麼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