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站在門口,柔和的燈光落在她身上,好似為她披上了一層薄紗,她絕美的容顏,也是顯得越加清麗出眾。山風吹過,她的衣衫微微拂動,長髮輕舞,好似謫落凡塵的仙子。
薛劍生心底一陣酸甜淒楚,時光流轉,人是物非,恍如隔世。看著飄雪那依稀熟悉的神態,刻骨銘心的容顏,他的腦中一片空茫,宛如作了一場大夢,夢醒之後,唯有伊人依舊。
他的手臂緩緩滑下,全身的力氣如同瞬間被抽空,匡噹一聲,誅仙劍應聲落在了地上,冰冷的劍身閃爍著幽幽的寒光。
「雪兒。」薛劍生嘴唇顫抖,小心地說道,彷彿害怕這夢會驚醒一樣,聲音嘶啞,「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沒有死,真是太好了。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他彷彿聽到昔日那咯咯嬌笑的聲音從四面方襲來,天真爛漫,俏皮可愛。熱淚洶洶流入唇中,他的心中焚燒如火,空有千言萬語,最終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飄雪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等到她再次睜開之時,其中激動的情緒早已經消失不見。她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譏諷、憤恨和心痛。她沒有回答薛劍生的話,袖中藍光一閃,一柄淡藍色短刃便出現在她手中,直向薛劍生的心口刺去。清冷的淡藍色光芒如煙花綻放,絢爛華麗,義無反顧。
「啊!」蕭月兒驚叫一聲,心中猛地一沉,連忙抬手向飄雪攔去。奈何飄雪的出手速實在快若閃電,她縱然有心去救,卻已是救之不及。
淡藍色短刃抵在薛劍生的胸口上停了下來,忽然勁力全收,飄雪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哭道:「你為什麼要站在那裡不反抗?你為什麼要把我從許松的手裡救下來?你知道嗎,你這樣做會讓我忍不下心,忍不下心殺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眼見飄雪的動作中途停下,蕭月兒暗自鬆了一口氣,手指悄悄按在腰間軟劍上,一臉謹慎地看著她。
「雪兒,你胡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忘恩負義?你聽誰說的?」薛劍生一愣,大聲說道。
「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還需要聽別人說嗎?」飄雪慘笑一聲,說道,「我問你,我父母對你如何?我對你如何?我們全家對你又如何?」
「恩重如山,我縱然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薛劍生毫不遲疑地說道,「自我記事起,師父師娘待我始終像親生兒子一樣,你也待我如同親哥哥,我們是一家人。」
「好,你承認就好。」飄雪搖頭苦笑道,「那我再問你,如果你知道了殺我父母的兇手,你會不會不顧一切地去為他們報仇?」
「會!萬死不辭!」薛劍生斬釘截鐵地說道。
飄雪眼中的殺氣緩緩凝聚,冷笑連連,鳳目冰冷地瞪著他說道:「既然如此,他們又怎麼可能放過你?如今你一身重寶,修為深不可測,顯然是受到了大力栽培,他們會傻到花大力氣去培養一個強大的敵人?難道他們就不怕你將來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會找他們報仇?」
飄雪雙眼微瞇,咬牙說道:「所以,這一切便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背叛了我們,甚至你根本就是他們的幫兇!我說你平日修煉那麼刻苦,為什麼偏偏在事發當日突然無法修煉真氣,原來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我說的是不是?」
「不是!」薛劍生心中一急,大聲吼道,「我薛劍生的這條命,是師父給的,他在我的心中就像親生父親一樣,我怎麼可能會害他?我知道兇手是誰,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敵人有多強大你也清楚,我沒有辦法去和他鬥,所以我只能每天苟且偷生地活著!」
「借口!統統都是借口!」短刃上的藍光漸漸濃烈,飄雪殺氣騰騰地怒道,「你這些年可真是苟且偷生啊,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時間,你便苟且偷生到能夠擊殺金丹期強者的地步,好一個苟且偷生!你知道嗎,我可以接受蘭天碧殺死我父親,可以接受蘭戰他們對我的迫害,但卻絕對無法接受你,我曾經的親人,也在我們的身後捅刀子!」
飄雪手中的短刃藍光綻放,她哭著大叫道:「我真想挖出你的心來看一看,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黑色的!你知道嗎,你該死!你比他們所有人都更該死!」
「我沒有!我從來都沒有背叛!」薛劍生紅著眼睛吼道,「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如果你覺得我還可以相信,那就聽聽我的解釋。」
「好,你說,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解釋。」飄雪冷冷說道,眼神中卻是隱隱閃過了一絲希望和期盼。
「那天晚上,師父突然變得很反常,我心中不安,便偷偷在他身後跟去了後山……」薛劍生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從那夜在後山偷看到的一切,到在崑崙山上受到眾人欺凌,再到遇上九命殺神,以及同蕭月兒合力大戰幽冥血蟒,獲得廣成子的傳承,最後到跟蹤逍遙子潛入逍遙派,事無鉅細,無所隱瞞。轉眼之間,一個時辰已悄然而過。
飄雪靜靜地聽著,表情無悲無喜,只是她臉上的冰冷,卻是悄悄融化了幾分。蕭月兒則聽得如癡如醉,眼中異彩連連,看著薛劍生的眼神越發柔和。
薛劍生苦笑一聲,說道:「這些事情許多都太過離奇,如果你一時無法相信,我也可以理解。只是我發誓自始至終也沒有背叛過,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會慢慢向你證明的。」
「是啊,飄雪姐姐,我這裡還有那廣成子留下的儲物袋,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也可以拿出來給你看看。」蕭月兒在一旁說道。
「不用了。」飄雪看著薛劍生,猶豫片刻,方才說道,「劍生哥哥,我暫時可以相信你,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你欺騙了我,我就是死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嗯。」薛劍生如釋重負,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