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劍生傲立空中,衣袍獵獵,隨著他一掌在自己的丹田處拍下,週身衣服「呼」地一聲驀然膨脹起來,真氣鼓舞,血霧瀰漫。
逍遙派掌門眼中血光閃爍,紅芒漸漸濃郁,滿頭長髮的髮梢血色點點,迎風怒舞。他遙遙對著薛劍生一指,一道暗紅光柱激射而去,薛劍生抬手一劍斬下,劍芒與光柱轟然相撞,雙雙隕滅。
「你很好,飲血錐從它出世的那一刻起,便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你手中的劍,是第一個。」逍遙派掌門桀桀怪笑道,五官扭曲,七縷黑氣從他的七竅中溢出,緩緩上升,融入到飲血錐之中。飲血錐上紅芒怒放,一隻足有兩米多高的豎眼漸漸睜開,飲血錐所在的位置,正是豎眼瞳孔所在的位置。
「以暗之神族的名義,召喚諸天幽暗邪惡之力降臨。飲血,開嗜血森羅域!」逍遙派掌門彷彿瞬間變了一個人,週身騰起一股異常陰森詭異的氣息,聲音嘶啞,語氣癲狂。
「他在說些什麼?那豎眼又是什麼?這不是我們逍遙派的神通!」一眾逍遙派長老呆呆看著他,喃喃說道,心中莫名產生出一種驚悸的感覺,背後冷氣陣陣。
薛劍生隱隱也感到了一絲不安,體內真氣激盪,破碎的地魂之力瘋狂湧入誅仙劍中。他抬手將誅仙劍向空中一拋,雙手捏緊劍訣,遙遙對著劍體一點,一團五彩光芒登時絢爛綻放,殺氣猛然爆發。
逍遙派掌門七竅流失的黑氣越來越多,他臉色殷紅如血,似乎正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錐心之痛,驀地仰頭縱聲長嘯。與此同時,他頭頂上方停駐的巨大豎眼終於微微一動,飲血錐悄然消融,化作點點黑色液滴,向著薛劍生的四周飛濺而去。那一滴滴黑色液體扭曲蠕動,轉眼之間,竟赫然變作一隻隻豎眼,其內蘊含著極其陰暗強大的氣息,冰冷注視著薛劍生。
薛劍生的嘴角露出一抹譏諷,他眼中精光一閃,再次對著空中的誅仙劍一點,體內殘餘地魂之力盡數融入到劍體之中。
「誅仙,寂滅!」薛劍生沉聲喝道,眼中有淡淡的追憶,臉上滿是敬佩之色。
一聲嘹亮的劍鳴響徹天地,誅仙劍中光芒亮起,數不清的五彩光劍飛速分離,圍繞著其本體旋轉不息。誅仙劍劍勢如虹,直指蒼穹,無數光劍瞬間對著豎眼降落而下,彩霞滿天。
「噗!」逍遙派掌門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臉上血色盡退,轉而變成了淡淡的青灰色。空中那無數豎眼也是轟然破碎,還原為一滴滴黑色的液體,重新凝聚成飲血錐回到了他的身邊。
薛劍生身體猛地一震,五內如焚,他此番早已將所有戰力全部用盡,渾身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手指輕輕一劃,他勉強將空中的誅仙劍召回,同時全力催動落魄鍾緩緩變大,籠罩住全身,隨即立即變作透明逃離而去。
「追!」逍遙派眾長老之中,不知誰咬牙說道,眾人如夢初醒,紛紛御起法寶便要追去。經過這一戰,他們都已看出這闖入者戰力耗盡,此刻正是誅殺他的最好時機。
「窮寇莫追!」逍遙派掌門掙扎著攔住眾長老,他的眼中重現清明,虛弱地說道,「這闖入者的一身修為太過詭異,而且法寶威力匪夷所思,我們誰也不知道,他這次是不是真的再無戰力。更何況我們也已經失去了他的蹤跡,追之無益。」
「是,掌門」眾長老齊聲說道,不少人心中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逍遙派掌門望著薛劍生最後停留的位置,眼中陰晴不定,暗道:「這次便當是放你一馬,本座如今神功未成,還無法大量借用飲血錐之力。等到下一次,本座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手中的法寶,遲早也都是本座的!」
遠處,眼見雙方的大戰落幕,邪道其他三派弟子均長舒了一口氣。這場戰鬥的激烈程,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讓他們既感到無比震撼,又回味無窮。
「逍遙派掌門果然名不虛傳,他的那件飲血錐,很強!」飄雪輕歎一口氣,幽幽說道。
「是啊,憑藉著這件法寶,他只怕金丹期以下罕有對手了。」蕭月兒點頭說道,眉眼間有淡淡的喜色。
飄雪嗔了她一眼,笑道:「是啊,可是那陌生人不是更厲害?以不到金丹期的修為擊殺金丹期強者,這可是有史以來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蕭月兒嬌憨一笑,說道:「哪有,我看他也就是仗著法寶厲害一些,自身修為卻不見得比那逍遙派掌門強。」
「是啊,他的法寶確實太過強大,如果我能夠擁有,那麼……」飄雪喃喃說道,眼中閃過一絲仇恨和落寞,輕聲歎道,「好戲結束,咱們也回去。」
蕭月兒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乖巧地跟在飄雪身後。她看出了飄雪情緒的變化,迷仙宗之中,所有人都有著一段傷心的往事,她們輕易不會對別人提起,往往都是獨自承受。對於她們來說,只有快樂的事情,才會同姐妹一起分享。
緩緩走進迷仙宗駐地,同其他兩派一樣,這裡也是一片稀疏的石洞。兩人一路上始終沉默不語,默默前行,向著最中間的幾間石屋走去。
「月兒,自從長大以後,咱們姐妹好久沒有聯床談心了。今天姐姐的心裡有些亂,不如今晚我們好好聊聊天。」兩人走到門口時,飄雪突然開口說道。
「好啊,月兒也好懷念從前的時光,只是這些年來雪兒姐姐常常外出執行任務,我們都沒有機會見面了。」蕭月兒笑道。她一直知道飄雪的心裡很苦,這些年她殺人無數,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但是她卻知道,她的心裡一點都不快樂。
飄雪微微一笑,推門進屋,就在這時,一縷寒光忽然如電而至,從旁邊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雪兒?」
「天劍哥哥,不要!」
石屋之中,兩聲驚呼同時響起。蕭月兒一把拉開飄雪,隨後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薛劍生,其中有驚訝、有喜悅,但更多的,卻是濃濃的關心。
薛劍生則是心亂如麻,五味陳雜,怔怔看著飄雪,彷彿面對著整個世界。許久之後,他方才嘴唇顫抖地說道:「雪兒,是我,我是劍生哥哥。」
飄雪的身體猛然一抖,絕美的臉頰瞬間抬起,明亮的眼睛之中,有淡淡的霧氣飛快凝聚。
薛劍生的眼中也是有些濕潤,兩人久久凝望。
再回首,已是整整十年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