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下午,烈日炎炎,圜陰縣城,東十里處。
圜陽縣兵軍營裡,旗幟疲靡,士氣低落,一個個士卒唉聲歎氣的躺在營帳中曬太陽。自從鄧罕下令既不攻城,也不撤退的命令後,這些無心戀戰的士卒早就是灰心喪氣。操練站崗探情的任務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嘎嘎嘎……」
突然,不遠處的密林裡,掠起一群驚鳥,撲翅翅的朝遠際飛去。
有著見識經驗的圜陽老兵頓時立身而起,瞳孔猛然收縮,死死的盯著遠方寂靜的可怕的密林……
「隆隆隆……」
下一刻,熾熱的大地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隱隱有雷聲傳來,只見寂靜的密林裡,湧出一條淡淡的黑線,隨著他的蠕動,越來越粗,越來越粗……
「騎兵,是騎兵……」
有著見識經驗的圜陽老兵頓時顫抖的喃喃自語起來,心中開始默哀希望是漢軍鐵騎。而那些無知的新兵見昔日沉穩的老兵都如此恐懼,神情更是驚恐。
「凡投降者!不可殺之!」天宇間,響起鄭橫用胡語的厲聲大喝。身後千餘手執彎刀,身穿胡服,肩披短弓的羌胡鐵騎頓時神色稟然。
在鄭橫看來,漢人可不是匈奴人那樣的豬狗,而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的同胞,不論前世今生,他全身上下都流淌著濃厚的漢血。
「轟……」
隨著一千奔騰如潮水的鐵騎漸漸接近,所有人終於看清了來者。那是一群手執鋒利彎刀,胡服氈冒的胡人!在他們眼中,那就是一群惡魔,一群猙獰嗜殺的屠夫。
「不好,是胡人,是胡人鐵騎,快跑啊!」一名軍官首先回神,不過心膽俱裂的他並不是下令結陣禦敵,而是貪生的選擇了逃跑。
「快逃命啊……救命啊……」
「快跑啊……快跑……」在第一個人的帶動下,無盡恐懼的刺激下,更多的圜陽縣兵開始亡命逃躥,四向奔走,狼奔豕突。
「什麼情況!?」剛剛睡完午覺的鄧罕披著三片鐵甲,頭戴歪歪斜斜的鐵盔,搖搖晃晃的跑了出來,捉住一名親兵,喝問道。
「將……軍,是是……胡人鐵騎來了……足足有……有上千湖騎……將軍快跑吧!」親兵神情慌張,結巴道。
鄧罕擎起地上的一把鋼刀,驚問道:「胡人鐵騎,胡人為何會出現在此,這怎麼可能!?」
「不不,這一定是假的!」
「轟……」
上千如滾滾潮流般狠狠地撞進圜陽大營,猙獰兇惡的羌胡鐵騎開始對那些意欲抵抗的圜陽兵進行無情的殺戮。而那些丟掉武器,抱頭蹲地的圜陽兵卻看也不看的從他身旁交錯而過。
鄭橫身穿黑甲紫袍,手執九玄寒龍槍。,威風凜凜,狼一樣的目光掃過四周,暴喝道:「吾乃大漢圜陰縣尉鄭橫是也,降者不殺!」
「啊!我投降……我投降……」
「別殺我……小的願降……」所有士卒明智的丟掉武器,抱頭蹲下,選擇了投降。
而上千原本殺氣騰騰的胡人鐵騎果然收回了意欲劈砍的彎刀,轉馬繼續追趕著其他獵物。這才讓那些投降的圜陽兵暗自鬆了口氣,同時也對那高高在上的黑甲英武大將更加敬重,心想,連這樣野蠻凶悍、桀驁不馴的胡人鐵騎也能馴服的如此服服帖帖,該是有多麼大的神力啊!
「鄭橫?!他就是鄭橫,他就是那個所謂不學無術,貪圖享樂的紈褲鄭橫?!」鄧罕不可置信的打鼓道。光憑練武之人的感覺,也可看出此人武藝非凡,氣勢磅礡,隱隱有開山裂地之勢……
 ; ;「呵……賊將原來躲在這!」
一聲虎吼從側邊傳來,直震的鄧罕耳膜生疼。驚回首,便見一身長九尺,眼如鈴鐺,黑面扎蚺,手執兩柄用鐵鏈拴著的黝黑巨錘,活妥妥一山野巨獸殺來。
「鋒!」
鄧罕只感冷汗直冒,心驚膽戰,情急之下,將手中鋼刀朝著醜漢狠狠擲去。
「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響聲響起,只見胡車兒一錘輕而易舉的盪開疾馳而來的鋼刀。
「小輩,受死吧!」
胡車兒目露殘忍的殺機,一聲怒吼,右臂猛地一掄,手中地流星錘呼嘯而出,直取最前面那名鄧罕地胸膛。
「噗……」
「呃啊……」
鄧罕地胸膛整個被砸得凹了下去,雙眼卻陡然凸起,目露不甘憎恨之色,但很快,無盡的黑暗迅速將他吞噬,明亮的眼球也隨之黯淡……
「砰!」
鄧罕雄壯的身軀無力的倒在地上,濺起一地灰塵。所有的圜陽士兵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僥倖心理,跪倒在地選擇了投降。只有百餘圜陽士卒奔逃而出,朝著圜陽縣城徑直而去……
逢紀瘦小的身軀騎著一匹駿馬,來到鄭橫身側,不解的問道:「主公!您為何放走那百餘圜陽殘兵?」
鄭橫眉目陰沉,冷然道:「道理很簡單!吾不可能用麾下的騎兵去攻城!」
「呃……」逢紀頓時啞然,但依舊搞不懂,難道放走著百餘殘兵,圜陽縣就會大開城門?還是……
鄭橫毫不理會苦思冥想的逢紀,轉頭對著曹性道「性公!」
「屬下在!」曹性出身道。
鄭橫細聲道:「汝可率五十弟兄…………」
「諾!」
曹性聽罷,頓時抱拳應諾,一雙虎眼冒著陰森的精光,神色十分陰霾,好像知道了什麼陰謀詭計似的。
逢紀則是更加驚疑,莫非主公真有良策?
「主公……主公……您可回來啦?」這時,獨狼率領二百鐵騎趕來,一路吆喝道。
鄭橫面色一緩,說道:「老獨,汝做的不錯,為吾鄭橫守好了圜陰,不負吾眾望啊!」
獨狼跪地鏘然道:「為主公效力乃屬下本分!只可恨那圜陽狗殺某三百鐵骨錚錚的好兄弟!」
「放心吧!吾說過,殺吾兄弟者,必誅之!」鄭橫眼色一厲,陰沉道。
……
 ; ; ; ;傍晚時分,圜陽城,縣衙內。
縣令楊元一身官服,正蹙著眉頭來回踱步。只見他神色疲勞,滿臉皺紋,一雙血紅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精神十分勞累。
自從他昨晚半夜開始,就一夜難眠,心煩意亂,右眼皮跳個不停。到今日天亮,也是茶不思飯不想的心亂如麻。感覺自己好像要有什麼大禍臨頭。連忙派十數哨騎出城打探圜陰戰事。
「報……」一道嘹亮綿長的喊聲傳來。
楊元猛的止住腳步,赫然轉首,只見廳門處,一名帶甲士卒慌忙跑進。
「稟縣令大人!圜陰戰事我軍大敗,只有不足二百殘兵敗將逃回,其餘大軍包括鄧罕將軍皆已戰死投降!」
「什麼?只有不足二百殘兵逃回!」楊元頓時連退數步,顫顫巍巍的說道。
「殺……吼……殺……」
「活捉楊元!活捉楊元!」突然,府外隱隱有喊殺聲傳來,還喊著要活捉誰的口號。
鄧罕頓時猛然收縮,抬頭望向門外,正欲呼喚左右,卻自己麾下守城大將已經神色驚恐,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
鄧罕目露不愉,喝問道:「何事慌急?」
「大人……大人!大大事不好……圜陰縣尉鄭橫已經帶上千胡人鐵騎殺入城中了!」守城將領急忙道。
楊元眼睛恍惚不定,似乎還沒有回過神,片刻後,才一把抓住將領的胸襟,赤紅著雙眼怒吼道:「不可能!鄭橫那小子怎會有胡人鐵騎?再說騎兵善野戰而不善攻城,汝有近千大軍難道還不能守片刻嗎?」
守城將領哭喪著臉,說道:「這這鄭橫怎會有胡人鐵騎屬下不知,不過那上千手持彎刀,身穿胡服的騎兵屬下是看的真真切切!而而……」說到這,守城將領有些結巴起來。
「而什麼!?快說!」楊元兇狠地咆哮道。
守城將領顫聲道:「而而鄭橫鐵騎之所以攻入縣城,是因為狡猾的圜陰兵居然派數十軍士混入潰兵中,吾軍因毫無防備因此被多了城門,上千胡人鐵騎則順勢殺入……」
「鄭橫,鄭橫,鄭橫……咕咕……」楊元神色怪異,喉嚨底下忽然響起一陣怪響,旋即臉色變得赤紅,仰天噴出一逢血霧,高喊道:「好你個賊子!」
眾人頓時驚愕,一名侍衛上前掩其鼻息,已然斷氣,霎時慌忙一叫,轉身便跑。其餘之人也是臉色蒼白的逃躥而去。
……
戰事已歇,近千圜陽烏合之眾在沒有主將的率領下,很快便選擇了投降。鄭橫在下令嚴禁騷擾侵害百姓的命令後,便率領親衛朝著縣衙徑直而去。
「彭!」
胡車兒飛起一腳,將緊閉的房門重重踹開,躲在門後偷窺的門下小吏躲避不及,被彈開的門扉撞得當場倒飛出去,一撞得當場倒飛出去,一頭撞在身後石牆上,只聽噗的一聲,一顆腦袋已經像西瓜般碎裂開來,紅白之物濺了一牆。
鄭橫站在胡車兒身後遊目望去,只見雅致的廳堂內,一人仰躺在地,雙眼圓睜,表情猙獰,眼中含著濃濃的不甘,憤恨之色……
「此人就是圜陽縣令楊元吧!」鄭橫陰冷道。
胡車兒大步走進屋裡,一腳踹在秦頡的襠部,楊元的身體彈了彈,**的像根木頭,已經毫無生氣。
「主公!這傢伙死透了!」胡車兒搖頭道。
這時逢紀卻是疾步上前,來到屍體旁,便見其人嘴角有血跡,身上蓋的絲被上,還有地上,胸口上都是一片殷紅,血跡猶未乾透,看樣子,看來是急火攻心、吐血而死。
「主公,楊元已怒火攻心而死!」逢紀起身道。
「嗯!」鄭橫面色不改,只是悶哼一聲。
逢紀略作思量,又翹首道:「主公,圜陽城乃軍事要地,圜陰相距不過數十里,中間只有禿尾河相隔,對北面匈奴可成犄角之勢,而對西面羌胡有長城天險,可謂是易守難攻,進可攻,退可守,主公霸業根基可待啊!」
鄭橫回頭狼一樣的目光盯著逢紀,看來這傢伙還真有幾分能耐,還看出了鄭橫的野心,開始向自己獻忠心呢?
稍頃過後,鄭橫才深沉道:「元圖所言,正和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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