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魯慈祥的臉上寫滿親和,粗糙的大手竟忍不住顫抖,三年啦,整整三年未見,遙想那無盡的思戀已化作風霜雨雪刻在滄桑的臉頰,只見他神情別樣的淒涼,就差老淚縱橫,「橫兒,真的是你嗎?」
「外公,孫兒不孝,這麼久了都未來看望您!」鄭橫一骨碌的跪在尤魯跟前,連連叩拜。
從鄭橫看見尤魯慈祥和藹的神態開始,就有一種不論是前世今生都無比的親切感。使他情不自禁的思戀起前世那年邁的外公,對他一生的教導。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自己現在的母親尤氏一樣,說不出的親切,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血濃於水吧!
「橫兒快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尤魯一把扶起鄭橫,拍著他身上的灰塵碎屑道。
「混小子長高了,也變壯實了,像名勇士!」一旁的尤突也過來捶了捶鄭橫挺拔的胸膛,大大咧咧道。
「鍋碳舅舅也不賴,未減當年驍勇。」鄭橫嘿嘿一笑,說道。
「誒,對了,你小子怎麼找到這兒來了!?」尤突又道。
「嗯,還有這二百勇士似乎並不像漢人,好像是羌人和胡人組成?」尤魯也是蹙眉問道,凝神望著鄭橫,見他昂首挺胸,英氣逼人,眉宇間散發出淡淡的威嚴和懾人的氣魄,似乎與以往有所不同。隱隱感覺到今日匈奴人黑熊部落撤走的緣由。
「唏律律……」正在這時,一道嘹亮宏剛的馬嘶聲,衝霄而起,直震天宇。
眾人紛紛側首望去,目露疑色,他們想不到是什麼馬能在陡峭險峻的硭山中行走。
「叩噠噠……」
只見一匹通體烏黑如墨,毛髮飄逸如水,週身似乎燃燒著暗紫冷焰的駿馬輕快跑來,在荊棘林中竟如履平地。
「真乃絕世寶馬啊!」黑面尤突忍不住感歎道。
而尤魯卻是陡然色變,瞳孔猛然收縮,目露吃驚之色。
「嘿,紫焰,過來!」鄭橫招手道,臉上儘是喜愛之色。
尤突暗暗嚥了口口水,凝聲道:「橫兒,你這匹駿馬是從何而來?」
鄭橫釋然道:「說來也巧,這匹馬就是我從胡人的一個叫天馬部落中搶來,當時馴服他,我可是花了整整一上午的心血,有好幾次我都差點被這傢伙甩下來踩死。」
「喲呵!這畜生竟有這般野性!?」一邊的尤突倒是有些不信的諷刺道,還將虎掌伸過來打算摸摸。
「呼哧!」紫焰目光凌厲,沉重的打了個響鼻,似乎在警告著尤突把手拿開點。
「嗯!」尤突頓時心生不爽,虎掌赫然加速著,直撲而去。
「舅舅小心!」
「砰!」
哪知紫焰一個前蹄飛射,如潛龍出淵,將尤突踢飛數米,摔了個四腳朝天,兀自那痛聲哀嚎。
鄭橫歎氣道:「唉!跟你說了小心嘛!」
這時,尤魯神色已經深沉的厲害,毫不理會慘嚎不已的尤突,反而對著鄭橫鄭重道:「橫兒,你可知道此馬有何來頭?」
「什麼來頭?!他不就是天馬部落的看家寶貝嗎?」
尤魯見鄭橫毫不之情,旋即語重心長道:「這匹馬可不是一般的馬啊!在數年前曾有一位王族大巫師曾來推算過這匹烏黑冒焰寶馬的由來,據說乃是草原天狼神之坐騎,代表著無上的權威,而能馴服此馬者定是天狼神或是他的子嗣,都將會受到天馬部落的誓死效忠!你能馴服此馬,真乃天意!」
鄭橫神色頓時一沉,皺眉道:「外公,此言非虛,我馴服了此馬,這天馬部落頭人可會賴賬?」
尤魯有些激動道:「絕對不會!這可是天馬部落族中上下七千餘口都心知肚明,深信不疑的事情。族中凡是男丁只要會說話時,就必須以天狼神的名義起誓效忠。這可是整個河套甚至不少鮮卑人都頗有耳聞,其中匈奴老單于羌渠之次子右賢王呼廚泉更是親率五千鐵騎前來訓馬,可卻被此烏黑冒焰駿馬狠狠甩在地上,險些被活活踩死,最終無奈才惺惺回離。」
鄭橫眼中劃過一道厲芒,心中開始從新思量,對於天馬部落的起誓他是十分相信,因為天狼神是整個北漠民族都不能褻瀆和背叛的神,一旦已天狼神的名義起誓,就不容違棄,否則都會受到草原上所有人的唾棄和屠殺。
「看來,似乎得改變策略了,這胡人天馬部落得為我所用啊!」鄭橫眼神陰霾,冰冷道。
尤魯頓時蹙眉問道:「橫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鄭橫一五一十的將所有來龍去脈都細心的告訴了外公尤魯。
而尤魯卻是越聽越心驚,最後瞪大眼睛,滿張嘴巴,都能放下一個雞蛋。對鄭橫也是刮目相看。
……
午時已過,正值未時。烈日炎炎,空氣中蔓延著無盡的燥熱。
黑熊部落老巢,有裊裊的硝煙淡淡升起,淡淡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撲翅翅……」
「哇……啊……啊啊……」
雜亂如雨地馬蹄聲驚起了幾隻禿鷹,撲翅著飛上了高空。一邊飛還一邊發出一聲聲慘烈地淒鳴,越發顯出幾分蒼涼和血腥……
面相兇惡的賀賴俾,雙目赤紅,神色怒極,被眼前血腥地一幕所深深震驚,原本應該是自己黑熊部落老營地河灘上一片狼藉,氈包被焚,帳蓬倒伏,成群地牛羊還有無數地馬匹不知所蹤,昔日熱鬧紛繁地營地一片死寂,只有一具具冰冷地無頭屍體橫七豎八地伏伏在一隻滴血地車輪邊,在那只滴血地車輪另一側,數百顆頭顱被疊在一起……
空氣裡飄散著濃重地血腥味、腐臭味,中人欲嘔……
「啊……不,弟弟,弟弟……」一名匈奴騎兵倒下馬來,連爬帶滾的跑到門口處的一具已經腐臭的屍體旁,淒厲的嚎啕起來。
「阿父……阿父……不會的……不會的……」
「狗*的胡人,老子要宰了你們……」
「嗷嗚……嗷嗷……」下一刻,更多的胡人如受傷的野獸淒慘的嚎叫起來,真是聽著傷心,聞者落淚啊……
賀賴俾也是神色蒼惶,好像整個人一下子就老了二十歲。他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次平常無奇的征戰,只是為了壯大自己的部落,只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宏偉理想。但現實總是這麼的殘忍,無情的打擊著胸中弱小的心靈。這一刻,他感到心寒,感到累了……
「頭人,沒錯,是胡人天馬部落干的!」一名隨從自草地上撿起一串馬骨鏈,向賀賴俾惡狠狠道。「只有天馬部落的賤種才會佩帶這種馬骨製作的項鏈。」
「叩噠噠……」
這時一騎絕塵,帶著翻飛的碎草疾馳而來。對著賀賴俾嘶聲道:「頭人,往西北發現行走的腳印蹤跡,人數應在三千以上!」
賀賴俾翻身上馬,赤紅的雙眼森冷的掃過四周,渾身殺氣騰騰。
「黑熊部落的勇士們!隨我去殺光那些卑賤的胡狗!為我們死去的勇士們報仇!」天地間想起賀賴俾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報仇!」
「報仇!」
「報仇!」
早已被滔天怒火所淹沒的匈奴將士頓時三呼響應,天宇內,濃烈的殺意似洪水般蔓延……
……
北上大道上,曹性按照鄭橫的命令在攜裹三千匈奴黑熊部落婦孺與成群結隊的牛羊牲口在前行五六十里之後,來到一處峽谷便拋棄人口牛羊,率領三百鐵騎與高順回合去了。
當曹性所率領的三百虎狼鐵騎席捲著漫天塵土遁走時。所有匈奴婦孺一片喧嘩,在墊腳東張西望,四處亂盼,見週遭無人後,又望了望遠遠離去的漢軍鐵騎。變開始爭相竟搶牛羊牲口,剎那間,峽谷內,人聲鼎沸,爭吵不斷,人馬擁擠,一片狼藉……
「轟轟轟……」
突然,隱隱有雷聲從不遠方傳來,乾燥的大地開始輕微的顫抖、呻吟……
所有匈奴婦孺本能的抬起頭,眺望向方才漢軍鐵騎退走的地方。可卻是平靜如水,毫無動靜。
「快,看那!」
終於,有一名抱著小孩的匈奴婦女發現異常,轉頭望向了北面谷口,便見近千鐵騎狂亂的擊打著炙熱的大地滾滾而來。匈奴婦女頓時恐懼的嘶吼起來。
「啊……快跑……」
「救命啊……快逃命啊……」驚鳥飛林,所有匈奴婦孺頓時哭喊一聲,亡命奔逃。
「哈哈哈……」
近千鐵騎陣前,響起胡人天馬部落達戶肆意暢快的大笑聲。沒錯,這正是胡人天馬部落南下的前鋒大軍。
達戶看著漫山遍野的牲口人群,頓時欣喜若狂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如果我得到如此多的婦孺,定可使天馬部落強大數倍,到時也就是那老混蛋退位之時。而我達戶講真正成為天馬部落的大頭人!哇哈哈……」
其實,達戶這傢伙早就不服老頭人呼克琿的軟弱政策,一直想著謀奪頭人之位。
達戶緩緩地拔出腰間鋒利的彎刀,狠狠地指向虛空,虎吼道:「勇士們!去爭奪你們的財富吧!」
「嗷……」
早就被漫山年輕女子所刺激的胡人野獸們,早已不耐煩的仰天長嗥一聲,朝著自己的獵物狂奔而去……
……
「殺……」
正當所有胡人搶的正歡快無比的時候,一道淒厲猶如狼嚎的喊殺聲從南面谷口傳來。
所有人頓首望去,只見三千多匈奴鐵騎如潮水般湧進了峽谷,狂亂地鐵蹄無情地叩擊著大地,發出狂亂地聲響,連大地亦在微微顫抖……
達戶瞳孔猛然收縮,驚恐的咆哮起來:「不好,結陣,快去通知老頭人求援!」
賀賴俾高舉長槍,策馬狂奔,三千騎匈奴鐵騎如影隨形緊緊跟隨在他身後,龐大的騎陣彷彿來自地獄的幽濤,挾裹著踏碎一切的威勢,如天崩地裂,如驚濤拍岸,向著前方的雜亂的胡騎漫卷而來。
「魔鬼!這群人一定是魔鬼!」
所有的天馬部落胡人開始打鼓,目露恐懼、害怕、惶恐之色。因為他們看到的鐵騎簡直就不是人!他們一個個忘乎所以的雙目赤紅,滿臉猙獰,一邊淒厲的咆哮一邊忘形地揮舞著手中鋒利的彎刀,眸子裡全是燃起的熊熊野火,就像是有著深仇血海,不共戴天一樣,紛紛露出了滴血的獠牙……
正所謂哀兵必勝,而反觀天馬部落胡人卻是未戰先卻,士氣低落。兩者相比,誰強誰弱,一目瞭然。
果不其然,近千胡人根本就無法抵擋匈奴騎兵排山倒海般的衝鋒,看到匈奴騎兵像嗜血魔獸般席捲而來,胡人騎兵徹底喪失了抵擋的意志,轉身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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