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原住民
劉夏摸摸放下水杯，目不轉睛地盯著坐在對面的縮了水的蘋果，不可置信地問道：「老人家，你剛才說什麼？你…不是人？」他抬手摀住胃，胃中液體、食物相互攪動翻滾，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中午和晚上吃的老人為他做的疙瘩湯在胃酸中不斷地往上冒著頭。
老人捶捶膝蓋，歎氣道：「人老了，天一冷關節就會疼痛。年輕人要注意身體，零下十幾度的天，別總穿這麼少，要不然老了會遭罪的。」
還好還好，關節會痛說明不是鬼，這老頭還真是打蛇上棍跟著張魁開玩笑，劉夏暗道。
張魁雙眼緊盯著老人覆在膝蓋上的雙手，右手插進兜裡，握著兩張黃符紙，暗啐自己沒有料到會出門遇鬼所以沒做任何準備，隨身只帶了幾張符紙，掂量著如果發生衝突能不能全身而退，毒嘴不客氣道：「你這就叫做做戲做全套吧？我們過來也不是要對付你，對於不害人的原住民，我們盡可能不會得罪。我們目前被困在鎮子中不能出去，很多人夢魘，在夢中相互廝殺自盡，還有你說過那些死去的小孩兒要埋在後山墳地中，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老人搔搔頭，抹了把臉，道：「我在這裡住了八十多年了，平時不敢與鎮民見面，他們都知道我已經死了，好不容易碰上你們這些外地人，我一高興，就不斷地接觸你們。與你們聊天，看來現在是說的太多了，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呵呵。」
劉夏頭皮嗡的一聲炸開，「你。你真的是鬼？！那白天你說你今年八十有四了，還給我做了那麼多的湯菜……我有點想吐了……」他胃酸翻滾得更活躍了。、
老鬼見劉夏糾結的模樣，難看的臉色。開心得如同孩童惡作劇成功的興奮，拍手道：「你好好騙，哈哈哈。沒得事沒得事，你吃的東西都是新鮮的，我從樓下的鄰居廚房『借』的，別害怕。老頭子好多年沒有人造訪聊天了，所以無聊。看你讓我這麼這樣開心。不妨與你們說說。我今年的確有八十四咯，我六十大壽那天吃蛋糕噎死了，那是我第一次吃奶油蛋糕，高興啊，是我孫子買給我的。當天晚上就死在床上了。從那時到現在正好二十四年，所以我說自己八十四歲沒錯吧。我死後，兒子把我的骨灰帶走了，再也沒回來過。我孤零零地守在這間老屋裡幾十年，從來沒出過鎮子，也出不去。要不然我早跟著兒子走了。」
左子崇思索不通，問他：「看你本性純良，如果沒害過人或是被人害過，為何會成鬼留在人世？倫理早應該入地府輪迴去了。你有什麼心願沒有達成嗎？」
老鬼搖頭。說：「我兒孫滿堂家庭美滿，哪有什麼還需要執著的。當年的老夥伴早就入了土了，我也想下去找他們搓麻將去。我已開始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鬼守在後塘鎮，後來才發現不是我要留在此處，而是後塘鎮鎖住了我。鎮子中我是唯一一個沒有怨念的鬼，我思考了二十多年。此間也留意了死去的鄰居，發現有可能是因為我的身體沒有被葬在後山墳地中的原因。鎮子上的習俗，死在鎮上的人都要入土掩埋，男人是加棺入土，女人和小孩是直接埋土裡。我兒子從小跟他外省的母親走了，所以他不知道這個習俗，把我火化，出於孝心，帶走了我，誰知獨獨留下了我的鬼魂。」
「今晚鎮外的鬼打牆和大家的夢魘……」張魁開口問他，還沒問完被老人打斷。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耳不聾眼不瞎記憶力不差。那種現象只有在特定的條件下才會出現，從我做鬼至今也不過才出現了三四次。第一次是有一個男人過來住了三天，從他來的那天開始，鎮子上厲鬼的怨氣就越來越濃，人怕惡徒鬼懼惡鬼，嚇得我都沒敢出去。第一天我沒躲起來時，就見過他不斷地從鎮門口走出去然後再走回來。」
「那次的鬼打牆持續了多久？」劉夏問。常理來說白天的鬼氣最弱，少有鬼打牆出現。
「最多三天吧…我只記得我躲了三天，再出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就不見了。」老鬼道。
「…三天？！難道三天裡都沒有人出去過？也沒有人懷疑過？」劉夏吃驚。
「鎮上居民大多老邁，三天不出去很正常，而且據我觀察，這些現象似乎對本鎮的居民並沒有影響。至於原因，我不知道。你們說的夢魘，是那群厲鬼，晚上開始就不斷有鬼氣從後山飄進鎮子，我看到了一個女人殺了樓下的孩子後，飄向前樓方向。」他指著客房方向說。
漢子的孫子果然不是金曉曉害死的，那麼害死金曉曉和小孩的應該是同一個厲鬼，一個從後山進入鎮內的厲鬼。後山為何會有這麼多的厲鬼？左子崇問出的自己的疑問。
老鬼也表示不知道，從他懂事後就知道村裡的女人不能生孩子，懷一個死一個，有時是一屍兩命，死後的女人和小孩都要以我說的那種方式入葬，為了不讓他們因怨恨而害人。這個方法似乎是個雲遊的和尚說的，不過他沒見過，僅僅聽說過。那也是近七八十年的事了，經歷了這麼久，即便這個方法能鎮住女鬼和小孩的怨氣，可隨著時間的累積，那片土地已經不能掩埋住所有的陰氣，厲鬼開始橫行。老鬼同時也坦白，說看到漢子抱著孫子跑出去後就跟上他，想說服他把孩子埋起來，不過話說的有點多，讓漢子誤認為這裡有鬼出現是有人特意引來的，進而漢子去報仇。
張魁聽不懂了，問：「他去報仇為什麼找我外公？他跟他有什麼仇？」
「你外公是誰？」老鬼比他更莫名。
張魁連自己都沒想到情急之下會喊出『外公』，還以為自己不會再叫出這個稱呼，改口說：「就是他衝出去劫持的那個老頭。」
「哦，他啊，因為我告訴他第一次出現這麼大規模鬼魂聚集的情況時，就是那個男人獨自一人來到後塘鎮。他麼，可能，就以為是那個男人引起的這一切…再加上那男人今天也在鎮上，所以……」
「你說那個男人也在鎮子上？！他是誰？」張魁心中已有了答案，滿心的怒火。
老鬼指指外面，「就是他劫走的人啊。」
……張岱。(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